春
我對蘇瑾言笑了笑,不知道說什么好。
“你不想知道那個人是誰?”他問
“是誰?”
“我沒有問?!彼难凵裨诙惚芪业难凵瘢抑浪隙ㄊ侵赖?,蘇瑾言不太善于說謊,我也沒有打算再拆穿他的謊言。
“蘇瑾言,就算我有喜歡的人了,我答應(yīng)你的事絕不會食言的。”
“這...會不會對你不太公平?”
“俗話說得好滴水之恩當(dāng)涌泉相報,我說到做到?!?p> “缺缺,你答應(yīng)我只是為了報恩嗎?你就沒有一點點的...喜歡?”他微微頷首。眉頭鎖了鎖。
“我,我有啊?!逼鋵嵾@個問題我自己也不是很清楚。我對蘇瑾言的感情十分的模糊,與其說是喜歡還不如說是一種強烈的依賴,我舍不得他,在我第一次嘗試離開他的時候我心中就已經(jīng)十分的明白了。在他把我追回來的時候這樣的感情便更深了一層,現(xiàn)在我們是夫妻,這種模糊的情感就越發(fā)的強烈。
“缺缺,那你答應(yīng)我,四葉的人來到桃木的時候,你可不可以盡量待在家里?”
我問“他們會在這里待多久?”
“不知道,現(xiàn)在大桐快守不住了,他們應(yīng)該會來桃木。你不用擔(dān)心,我會讓人給你準(zhǔn)備易容的面具,你要是出門就戴上,”他頓了頓“缺缺,如果你想找回記憶我也不會阻攔的。”
“如果找回記憶會讓我離開你的話,那我寧愿永遠都不要記得?!边@是一句分量很重的話,但我知道我如果不這么說他就會沒完沒了的問下去,或許只有這樣說才能讓他心中安穩(wěn)些。蘇瑾言其實并不像他外表所展現(xiàn)出的散漫,他是個孤獨的人,我也是,我們像兩條漂泊在大海上的船,命運的大浪把我們卷到了相同的軌道上,我不忍讓他再獨自的漂泊下去。這就是留下來的理由。一個簡單的理由。
“謝謝你,缺缺?!彼f。
冬去春來,窗外的那棵梨樹抽了嫩芽,點點花骨朵綴在上面,我從窗臺探出頭,深呼吸了一口氣,草籽的清香混著幾分陽光特有氣息進入我的鼻腔,一個冬天沒有蒙面的鳥雀們也活躍了起來,站在門口的樹上叫個不停,有幾朵開得早的梨花已經(jīng)引來些蜂蝶,我整日里盼著整樹梨花開放,蘇瑾言見我整天趴在窗臺上,便給我摘了幾朵梨花下來,為此我生了好久氣,好不容易開了幾朵全被他給摘了,實在是可惜,不過還好,一場春雨綿綿落下,這棵梨樹的花開了一大半,我也就忘記蘇瑾言給我摘花這檔子事了。
城中的這場雨下了許久,隨著這春雨來的還有四葉的人。
四葉的人都住在桃木為其準(zhǔn)備的臨時住所里,那個地方離這里相去甚遠,所以我不是很要擔(dān)心有四葉的人會看見我,我偶爾在家門外散散步也都戴上了蘇瑾言給我的易容面具,有時在路上碰見蘇瑾言,連他都認不出我來,直到我跟在他后面回到家他才恍然大悟認出我來。不得不贊嘆這易容面具的效果。就是這面具畢竟還是面具,總讓人的面孔顯得有些僵硬,很多表情都不是十分的自然,我碰上好笑的事情又很喜歡哈哈大笑,我和李姨出門遛彎,想起蘇瑾言給我講過的一個笑話,我便講給李姨聽,李姨覺的不是很好笑,我自己笑個不停,就把面具給笑掉了,走在我對面的老大爺見一張臉皮生生被我笑下來,嚇得不輕,好在有李姨及時的做出了解釋,老大爺因為常年鍛煉身子骨還不錯,不至于被我嚇壞,不然還要鬧出些誤會來。
這面具最令我不滿的便是它把我的顏值拉低了不少,硬生生給我擋掉了桃花。雖然我已是已婚婦女,但是桃花這種事當(dāng)然是多多宜善。
那天李姨做了滿滿一桌子的菜,蘇瑾言本來說好回來吃飯的,卻又突然有了事情不回來了,我很不滿蘇瑾言的這種行為,因為每次他說好回來卻不回來的時候,餐桌上的菜就特別豐富,他若在還可分擔(dān)一些,他不在我就忍不住多吃了很多,我捏捏腰間的肥肉,感到十分的罪惡,雖然蘇瑾言曾說過,如果我胖成只豬他也不會嫌棄的,可是我懷疑他在騙我。
我的肚子裝著滿滿一肚子的食物,讓我坐立難安,我實在受不了了,決定出門走一走。
我沿著門口的那條路以極其緩慢的速度前行,雖然我平時都是健步如飛,可由于吃得實在是太多,拖慢了我的步伐,以至于上次被我嚇的那個老大爺都超過了我,我心中十分的煩悶。
就在我為我這一肚子的積食所煩悶的時候,我見一個十分面生的男人站在馬路邊上,他很高,鋒利的眉毛,堅毅的下頜骨,一雙黑墨似的眼睛,就是臉色看上去十分的蒼白,整個人看上去很憔悴,他好像正在和人打電話,雖然他不像蘇瑾言看上去那么的精致,可我卻能從他的五官里品出些獨特的氣質(zhì)來,因為這獨特的氣質(zhì)讓我多看了他幾眼。
然后他的眼神和我的眼神就對上了,這一對倒是不要緊,要緊的是這哥們兒突然就定住了,然后他的手機就掉在地上給摔壞了屏幕,我心中不安,莫非是這面具太古怪,我又嚇到了別人,我趕緊把他的手機給撿起來了塞到他的手上,此時我十分怕他要我賠他的手機,因為我兜里的幾塊錢是絕對不夠的。我心中又覺得很對不起蘇瑾言,他要是知道我是因為貪圖男色害他要賠人錢他不知道會怎么修理我。
不過這人倒是沒有讓我賠他錢,只是說出來的話讓人不太摸得清頭腦。
他神情有些恍惚“不是她,她怎么會在這里。”
我看著他西裝革履的樣子不像是個傻子。
“你,你沒事吧?”我試探著問。
“你的聲音好像......”他突的抬起頭看我,只是他看到我的臉后,眼睛里的光又很快的滅了。
“你的手機壞了?!蔽铱戳丝此榈羝聊坏氖謾C。
“沒事?!彼K于冷靜了下來,只是他看上去有點冷冷的感覺。
“額...那我走了。”我看他也沒啥事我琢磨著繼續(xù)消消食。
“等一下,”他拉住我“你叫什么名字?”
這真是讓人十分不想回答的問題,因為名字這事我與蘇瑾言已經(jīng)吵了幾個回合了。蘇瑾言嘴上功夫了得,我沒一次讓他動搖過。
“蘇缺缺。人有悲歡離合,月有陰晴圓缺的缺?!蔽也粷M于這個名字,不過蘇瑾言這個牽強的解釋倒是可以一用。
“嗯?!彼四涌聪蜻h方,我在他的眉眼間讀出幾分寂寥與悲切的意味來,我很少見人如此的沉痛,想必他的悲傷一定深入了他的肺腑,真是個可憐的人。
我有個不太正經(jīng)的猜測,或許他起初對我有意思,因為視力不好所以看到了近處的我后覺得十分的失望又勾出了心頭的傷心事來,所以一下子悲切得不能自已。
我走了一會回頭瞧了瞧他,我見他一直站在那里,我覺得他熟悉又陌生,
他若有所思的看向我的方向。
而他身后是壁畫般絢爛的晚霞與夕陽。
我們從未相識卻又好像認識了許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