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陰漠漠,海棠花底東風惡。
經彼此這一役,唐末帆知曉了這個女孩是如何颯爽的存在,連認輸都可以認得如此瀟灑如此灑脫的女孩子,唐末帆對這樣的個體根本是無法仇恨的。
所以你看,縱然三個都是善良的人,在一起,終究也不能幸福。
最后這場結局,該怎么說好呢。
放眼回望當初那個世界,也不是沒有快樂的,只不過最后仍然敵不過山河變幻。唐末帆失去周羽亦,失去的不僅僅是這樣一個人,還有時光,還有記憶潮,雖然終究落得個滿目荒涼,寸草不生的境地,但曾經那些美好仍是發(fā)生過的。
所以,恨不起來。
怪只怪,感情這場戲,她太入戲,并且自行代入了一個不屬于她的身份,過了一把周太太的戲,戲癮太深,抽身而退的時候,會痛,還會流血。
事實上,得知周羽亦帶蕭雅去莫斯科結婚以及定居的那一天,唐末帆確實是流了血的。
那一晚暴雨,唐末帆走在街頭,渾身被磅礴雨水澆透,夾雜泥土的腥氣令她隱隱有一種絕望的快感。她想這么大的雨,飛機怎么還可以飛莫斯科呢,所有的班機應該停飛才對。可是下一秒她就笑了,是啊,停飛又如何,今天去不了,明天還是可以去的。周羽亦離意已決,她是沒有辦法的,所以又能怎樣呢。
紅綠燈口,唐末帆分了此生最不該分的神,一個恍惚間,她忘了該收回已經跳成紅燈的腳步,只是兀自想,這樣一個失去周羽亦所有下落的自己。
自此以后怕是再也好不了了,畢竟,她曾愛他愛到做好了一切準備只等嫁給他,愛到這般不要命的地步。
下一秒,耳邊傳來跑車刺耳的急剎車,唐末帆來不及抬眼,整個人已經被勁風帶起,然后重重落下,“砰”地一聲,她口中一陣腥味,還有四肢,還有腦部,叫她知道自己是在流血。
陷入昏迷的最后一刻,她看見了眼前這一輛跑車,黑色法拉利,精妙莫測,頭部那匹躍起的駿馬標志在暴雨傾瀉下依舊傲視四方。
好車。一個強勁有力的臂彎迅速抱起她。這個臂彎的主人,身上有地中海味調的奢華氣息,令唐末帆輕輕一嗅后認出該是法拉利風度男士香水的氣息。她在身體碎裂染血的狀態(tài)下不忘在心底腹誹一句:多不幸,她又遇到一個專情的男人,連對品牌都如此專一。
接著,耳邊傳來凌亂的對話。
“琛少,簽約時間快到了,這件意外,我來處理。”這是特助的聲音。
“人是我撞的,取消會議,我送她去醫(yī)院。”
是了,這個聲音才是車主,沉穩(wěn),年輕。這個男人,當真是一把性感好嗓音。
唐末帆腦中閃過最后這一抹思考力,隨即失去知覺。
男人抱起她,直直走向自己的黑色跑車,關門落鎖,發(fā)動引擎,直奔醫(yī)院。隔著她的昏迷與他的清醒,她的生命在這一路上開始轉換方向。
就這樣開始了葉之琛與唐末帆的故事。
三年后,已經成為葉太太的唐末帆,就這樣在葉之琛面前把,把往事一一剖開,淡然的姿態(tài),如同一把好嗓音把那舊情歌低回唱出。
“我的故事就是這么多,今天說給你聽。這樣的故事被你聽見了。會有一點失望是吧。”
畢竟,在感情這件事,她已不是冰清玉潔。
給出過深愛,并且愛得徹底,就在遇到他之前,已經有一個男人,帶唐末帆去到感情的至高點。
她因醉情而落魄。
春陰漠漠,海棠花底東風惡。
“如果你接受不了,或是覺得厭了倦了,不想等了,”她對他說,輕而堅定:“你隨時可以對我說?!?p> 唐末帆完全沒有小說里那種什么“上前緊緊地抱住她說我只要你之類”的。
忽然腳步一旋,他擋住她往前走的去路。
他看著她,表情沒有發(fā)怒或是難過的征兆,倒是扶了扶額,像是忽然想起什么重要的事,對她道:“你這么說的話,我倒想起一件重要的事。”
唐末帆抬頭,“嗯?”
“我是一個生意人,”想了想,又自我標榜似的強調了下:“還是一個很正經的生意人?!?p> “......”程倚庭無語,不解;“然后呢?”
“生意人的意思就是,在商言商?!比~之琛深思過后,索性挑明了講:“既然對你沒興趣,那不如今天我們就先算一算分手費這個問題吧?!?p> “......”
葉之琛看著她的樣子是不會反對,他就像是頓時松了一口氣,輕松了不少,“你這么善解人意,應該明白的,現(xiàn)在算算清楚,避免日后麻煩。畢竟說句對你而言可能不好意思的話,我確實比你有錢了那么一點……”
“......”
同志們,捫心自問,我們唐末帆同學絕對是一個視金錢如糞土的人!是一個有骨氣有原則堪稱高風亮節(jié)的人!
但是!
任憑唐末帆再心如止水視金錢如糞土,也被葉之琛忽然提出的這個舉動深深震撼了一把!
他有沒有搞錯!她剛才還深陷在極其傷感的回憶中好嗎!她只是跟他隨便客氣一下好嗎!有必要那么認真立刻提出算分手費這種事嗎!
偏偏眼前這男人還絲毫不自知,十分欠揍地還追加了句:“我知道這種事確實是傷感情了一點,但我也沒辦法,誰叫我這么有錢呢,我也不想的......”
到了這份上,就算是文明如我們唐末帆同學,也忍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操,好像揍他!
唐末帆強撐著心里的一口血,點點頭,“好,是應該算一算的?!?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