賞玩了一會兒,她忽然又想到,大雪在晴天就會因為日照而融化,慢慢失去自己的生命。而且大雪不但會飄落在這美麗雄奇的華山上,也會飄落在污泥濁流,臭水沼澤中,使?jié)嵃椎纳碥|盡數(shù)變色。
大雪雖然美好,但命運又何其悲苦啊!
想到這里,她再聯(lián)想起自己的凄苦經(jīng)歷,不免又悲傷起來,淚水涌出了美麗的眼窩,順著臉頰流下。
她望著遠(yuǎn)處的山川,發(fā)了一會呆,突然詩情涌動,有了想把這種感覺寫成詩詞的沖動。于是她擦干了眼淚,開始構(gòu)思,俄頃,一首詞作《清平樂》從她口中吟誦出來:
“《清平樂.華山慈云庵前吟雪》
如吟似唱,
曼舞紅塵上。
裝扮山河千里曠,
片片清高共賞。
淚傾大夢韶華,
身陷污水一洼。
仰喚九天滕六,
何如來坐蓮花!”
吟畢,她對著籠罩在風(fēng)雪中的遠(yuǎn)近山峰陷入了沉思。
“竹喧妹妹,你剛才在哼唱什么呢?這么沉醉?。 眽m寧從大殿中打著一把傘出來,另一只手拿著一個斗篷,她把傘遞給了陸竹喧,將斗篷戴在了自己的頭上,“看到下大雪,在吟詩作賦吧!”
陸竹喧謙虛地笑笑:“隨便謅了兩句,讓您見笑了?!?p> “我可不懂吟詩作賦,只會念念經(jīng)文。你長得天仙一般的人兒,還會吟詩作賦,真是才貌雙全,讓人羨慕。如果我是個男的,我可要愛死你了?!眽m寧說著,抬起手來,輕輕去撣陸竹喧頭上的雪花。
陸竹喧連忙側(cè)身道:“謝謝,我自己來。師姊這么說,可要羞死我了。”
塵寧放下手來,眼神熱切地盯著陸竹喧道:“我說的是真的,我從來沒有見過你這么漂亮的人兒呢!剛才見你在風(fēng)雪中吟詩,氣質(zhì)好棒,真懷疑是天上下凡的仙女呢!”她見將陸竹喧說得更加不好意思,就轉(zhuǎn)口道:“竹喧,你隨師父來我們寺院,是準(zhǔn)備出家呢,還是做個俗家的居士?”
“我真的厭惡了塵世的各種陰險狡詐,想出家做個尼姑,就像你們這樣。但是師父不同意我出家,只同意收我做個居士?!?p> “哦,是這樣啊,只要你真想出家,我去和師父說。今后如果能有你在我們身邊,朝夕相處,那真比在紅塵俗世上快樂一百倍了?!?p> “好的,希望師姊在師父面前多為我說上兩句好話,讓她老人家同意我出家。我如果能夠在這樣的幽美環(huán)境下,青燈古佛,清心寡欲,真是有另外一種快活呢!”
“既然妹妹這樣說,我就放心了?!眽m寧面有喜色。
庵中有三間云房,慧心方丈居住其中一間,四十多歲年齡較長的大師姊居住一間,塵寧和另外一個師姊居住一間。
塵寧將陸竹喧引領(lǐng)到大師姊的房間,對她道:“我真想和你同住一房,晚上好好聊聊天,說說話兒??上]有這個福分,只有羨慕大師姊的份兒了。”
陸竹喧抿抿嘴,笑道:“師姊說笑了?!?p> “我說的是真的,你長得這么可人兒,我們每個人都非常喜歡你,愿意和你親近呢!”
“謝謝師姊夸獎!”
陸竹喧在山上第二天,就拜慧心為師,舉行了拜師儀式。
當(dāng)慧修長老死亡的消息傳來時,陸竹喧就想和慧心一塊去,但考慮到剛下過雪,下山路滑難行,慧心沒有同意陸竹喧同去,而是讓她留守山上,等召開慧修長老遺體荼毗法會時,再讓陸竹喧同去。
慧心安排塵寧和她一道去終南山,塵寧見陸竹喧不去,她就有所推脫,不想去,建議師父讓大師姐同去。
慧心師父提出,下山路滑,需要塵寧照顧,塵寧無話可說,只好極不情愿地隨著師父去了。
塵寧對陸竹喧的感情讓她有了一種異樣的感覺,因為塵寧射向她的目光是飽含深情的,是穿透到內(nèi)心的,令陸竹喧受到了震撼,這種眼神和林溪楓的眼神有著莫種程度的相似,不僅是喜愛,更是一種深沉的愛在里面。
陸竹喧面對塵寧,只好裝作不知道的樣子,只要塵寧沒有過分的舉動,她也就逢場作戲,不去戳破那層窗戶紙。
有時,她不禁又想起在曲江邊那個老道給自己算命的事來,如果說老道算的很靈驗,自己此行確實是個吉兆,會找到愛,而這個愛卻是來自一個同齡的出家女漢子的話,那就太不美好了,也太糟糕啦!
基于這種想法,她也就不再在慧心面前一再要求出家了。
如今,面對林溪楓時,陸竹喧把自己的經(jīng)歷詳細(xì)敘說了一遍,唯獨塵寧對她的愛,留在了心底深處,沒有再向林溪楓說。因為塵寧行止合乎禮儀,并無越軌之舉,對她的愛只是一種精神的交流,甚至無私地將手機(jī)送給了她。這份愛就將她塵封在內(nèi)心深處,鎖起來,誰也不告知吧!
林溪楓聽完陸竹喧的敘述,長嘆道:“唉,主要還是怪我。按照規(guī)定,女孩子失蹤當(dāng)天是可以報案的,如果那天你離開家時就向公安局報案,估計早就將你找到了。主要是我太大意了!”
林溪楓心想,當(dāng)時不報案還有另外的因素,不想讓那個王小川知道,因為王小川在公安局有人,一報案他就會知道,甚至幸災(zāi)樂禍地四處宣揚,敗壞陸竹喧的名聲。
不過,主要原因還在于林溪楓沒有把事情想得那么嚴(yán)重,認(rèn)為陸竹喧手中有錢有卡有手機(jī),應(yīng)該不會有事。
不過現(xiàn)在想來,林溪楓已經(jīng)后悔死了,心想,萬一出點什么事,真是萬難贖罪了。陸竹喧碰到兩名道士算命,被偷走了錢包和手機(jī),如果不是剛好碰到了慧心方丈,真不知會發(fā)生什么可怕的后果!好在現(xiàn)在一切平安,這種擔(dān)心也就沒有必要了。
陸竹喧笑道:“我現(xiàn)在不是好好的嘛!雖然讓你們擔(dān)驚受怕,但我在華山慈云庵的這段經(jīng)歷,也是一種難得的奇遇。出家人的日子也不是想象的那么艱難,挺有一番滋味的。”
林溪楓道:“你別忘了陳宮嗣師父的話,可以清修,可以成為居士,但不要輕易想著去出家,人活著的價值還是為社會多做貢獻(xiàn),這樣心胸才能寬廣起來,才能正確面對挫折?!?p> “才見面,又來教訓(xùn)我了。”
“你不知道你爸媽和我有多擔(dān)心你。瘋了這么多天,該收收心了。我們抓緊去見你爸媽去吧!”
當(dāng)陸竹喧在西安的賓館中見到父親母親,看到他們憔悴的面容、增添了許多銀絲的頭發(fā)時,她才知道這次任性的出走,對至親傷害有多大。她撲在父親陸開生懷中哭了起來,母親辛?xí)酝策^來,在旁邊摟住陸竹喧,三人都淚流滿面。
“爸、媽,我錯了,今后再也不惹你們傷心了?!?p> “回來就好,回來就好!”陸父陸母寬容而慈愛地說。
“我這次有些太沖動了,沒有考慮你們的感受,讓你們擔(dān)驚受怕了,對不起你們,我今后一定好好學(xué)習(xí),不讓你們失望?!?p> “你知道就好,前兩天你爸擔(dān)心地心臟病犯了,住進(jìn)了醫(yī)院。還要照顧他,還要擔(dān)心你,你不知道當(dāng)時我心中有多難過!”辛?xí)酝拗f。
“啊?爸,嚴(yán)重嗎?”
“沒事,在醫(yī)院休息了兩天就好了,今天看到你,我的病已經(jīng)徹底好了?!?p> 陸竹喧沒有再說話,靠在陸開生的懷抱中,又輕輕地抽泣起來。這時,她更加后悔自己的莽撞出行了。
“好了,好了,我們還要到公安局去一趟呢!把你的手機(jī)領(lǐng)回來,向公安局說明你這兩天的經(jīng)過,同時也要將你那天被偷的事向公安局反映一下,不能讓壞人逍遙法外。”陸開生輕輕地拍著陸竹喧的肩膀說。
林溪楓在旁邊靜靜地觀望著這令人動容的一幕,眼角也濕潤了。
當(dāng)天,四人就住在了西安,林溪楓和陸竹喧分別住了兩個房間,就在陸父陸母隔壁。
晚飯后,林溪楓跑到陸竹喧的房間里,見她將房中的空調(diào)暖氣開著,空氣中暖融融的,穿著淡藍(lán)色繡花絨衣正在看書。林溪楓將外罩脫了,掛在房間柜子的衣架上,伸了伸懶腰道:“這幾天一直在寒冷中度日,今天終于可以好好暖和暖和了?!?p> 陸竹喧見他進(jìn)來,就將書放在床頭的小桌上,過來拉著他的手在床邊坐下。林溪楓從側(cè)面將她摟在懷中,聞著她身上的馨香,不由自主地在她的臉上親吻了起來。
陸竹喧扭過頭去,輕輕地推開了他。
林溪楓不解地問:“怎么了?”
陸竹喧道:“我心里有個障礙,我如果被感染上艾滋了,你和我發(fā)生關(guān)系的話,你不介意嗎?心理沒有障礙嗎?”
“竹喧,我和你實話實說,我也怕艾滋。但是,我已經(jīng)想好了,如果你真的感染艾滋,我會對你不離不棄的。因為已經(jīng)發(fā)生了,就要向前看,面對現(xiàn)實,想辦法解決面臨的困難就行了。
勇敢地扼住命運的咽喉,勝利一定屬于我們,快樂一定屬于我們。這就是人生應(yīng)有的態(tài)度!
在sex生活的問題上,我也不會直接和你發(fā)生sex關(guān)系,因為那樣,我也可能會感染上艾滋。這倒不是我自私,怕感染艾滋,而是因為我要承擔(dān)責(zé)任,要贍養(yǎng)你我的父母,要照顧可能生病的你,假如我也感染上艾滋,那么,我們這個家庭就等于是自暴自棄了。對不對?做好安全防范措施,一樣享受夫妻生活,有什么不可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