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宮也并非是原本就喚做冷宮的,只因著哪里有被廢黜的妃子,哪里便成了冷宮。南華宮原本是皇長子生母所居,后來因著種種變故,這兒便成了冷宮,再往后皇長子生母因為一些事情被貶為庶民,南華宮便一直空置著?!边@中間其實有些臟污事兒,姬延凌不想污了小姑娘的耳朵,便幾句話帶過了,左右他不過是圖個清凈沒人的地方給小姑娘烤東西吃,說與不說也沒什么打緊。
“哦……原是這樣啊?!鄙蛉酎c了點頭,也不多問。
不過沈若雖不知原來冷宮一直空置著,且就是皇長子生母居的南華宮,但她也聽知秋說起過這一樁大約算是辛秘的事兒。
傳聞皇長子的生母非是出身達官顯貴之戶,卻生的頗為嬌艷明媚,原本性子也是極其婉約可人的,那時候當今皇后還未入宮,據(jù)說這位皇長子的生母在當時也算得上寵冠六宮,是最得皇上寵愛的妃子了,只是在生下皇長子后,卻漸漸變了性子,貪心不足變得功于算計籌謀,不僅僅想替自己謀劃皇后之位,也想替自己的兒子籌謀太子之位,更是見不得宮中旁人得寵。
在有一回她利用皇長子爭寵的時候,意外導致年幼的皇長子早殤,又掩蓋事實,冤死了另一位剛得寵的嬪妃??蛇@位被冤死的嬪妃卻有個頗有勢力的娘家,明里暗里地搜集了許多皇長子生母謀害嬪妃、橫行后宮的各項證據(jù),呈給皇上。
皇上查清事情原委后,盛怒之下將其打入冷宮,隨后不久又因為一樁更為辛秘的事兒被貶為庶民,逐出京城,只是這一樁更為辛秘的事兒連沈若也不曉得到底是什么,宮里知道這件事兒的宮人嘴巴都很緊,早些時候沈若對此事也并沒有多感興趣,是以也沒有多加打聽。
姬延凌帶著沈若進了這位皇長子出宮前住過的冷宮,尋了后院一處很寬敞的地界停下步子,沒有宮燈的映襯顯得有些幽暗,好在月色當頭,不至于黑得看不見。
入秋后,這天兒也微微有些涼了,一陣涼風吹來,沈若不由打了個寒顫,扯著姬延凌袖角的手緊了緊,顫巍巍道,“延凌哥哥,我覺著冷宮到底不愧是冷宮,這兒確實很貼合冷宮,陰森森的,倒是很有幾分嚇人的?!?p> “怎么?又不是你撐死膽大的、富貴險中求的時候了?”姬延凌想起小姑娘今日在吉華殿外那頗有氣勢的幾句話,故意笑話她。
沈若心中原本有些害怕的情緒,被姬延凌如此一調(diào)侃卻消散了不少,耳根子一熱。
她想著今日去吉華殿真是虧大發(fā)了,沒發(fā)現(xiàn)什么要緊事兒不說,還差點被侍衛(wèi)發(fā)現(xiàn),眼下自個兒這么個小辮子攥在延凌哥哥手里,定然會時不時拿這事兒出來笑話她了。
不過沈若覺得自個兒也不能自暴自棄,任由他笑話去。還是應當積極爭取說些什么,好讓姬延凌忘記這一樁讓她不愉快的事兒,于是一本正經(jīng)地用拍馬屁的口氣說出控訴的話來,“哥哥,我以為你這個捉了人小辮子就一直扯的習慣卻不是個人人傳頌的清俊雅致的皇嫡子該有的氣度。”
姬延凌一笑,聽著小姑娘的控訴,倒是十分淡定,“人人傳頌的是皇嫡子而不是姬延凌,我是什么樣子,你不是最清楚么?”
姬延凌瞥了小姑娘一眼,又繼續(xù)道,“唔……沈一一,你說得也有些道理,不過我以為捉了人小辮子,偶爾也要扯一扯方能顯示出這捉人小辮子的價值來,否則我又何須捉這小辮子呢?”
沈若覺著到底他是哥哥,論這嘴皮子功夫,他怎么也比自個兒多修煉了四年多,自個兒如何能趕超了他去?
姬延凌見她一臉受了打擊,埋頭苦想的樣子,也不再說話,將早先備下的放在此處的物件兒一一從旁邊一個屋子里拿出來,又變戲法似的掏出一個火折子在地上生了一堆火,往里添了些柴。
姬延凌將火生好后,上下瞧了沈若一眼,將她的披風緊了緊,給她裹嚴實,又解下了自個兒的披風,這件繡了金線暗龍紋、價值千金的月牙白的披風就這樣被他隨意鋪在地上,他對沈若指了指,“坐這兒?!?p> 沈若見姬延凌替自己歸置好了坐的地方,自己卻是一副想要直接坐在地上的架勢,趕緊扯住了他的衣袖,阻止道,“哥哥,你這個披風很大,我們可以兩個人一塊兒坐。”
姬延凌看了沈若一眼,覺得她這樣一幅舍不得自己坐在地上的樣子也很可愛,遂即點點頭,“好,那就一塊兒吧。”
沈若仰頭瞧著這堆火冒上去的黑煙,心里騰騰直跳,“哥哥,這么大的煙氣兒,會把侍衛(wèi)引過來吧?”
“嗯,來了就來了吧,他們看一眼就會識趣退出去的,不用擔心被打擾?!奔а恿栎p描淡寫道。
?。克@是擔心被打擾么?沈若腹誹道,果然皇五子的心思和一般人的不一樣。
沈若也不再擔心,看姬延凌坐下后,動作不怎么嫻熟的將備好的全雞清理干凈,涂上各式佐料,取了片荷葉將其包住,又取出準備好的荷葉泥在外裹了一層,最后架在火上烤。
整個過程不嫻熟甚至還有些生澀,可有些人就是這樣,不論做什么都優(yōu)雅地像是一幅美男圖。
沈若原本站在一旁看著,只覺得賞心悅目,漸漸瞧他一樣一樣往出拿出些她沒見的物什兒卻有些目瞪口了,又覺著不好打擾他,原本瞧著就分外不嫻熟的樣子,萬一說話分了心,烤出來的東西還能吃么?
直到姬延凌順利地將荷葉包雞架在了火上,沈若才開口問他,“延凌哥哥,這些東西是哪里變出來的?這是你新習的戲法么?”
“我方才過來備下的?!奔а恿柩院喴赓W。
沈若一怔,方才?就是宴上姬延凌出禮合殿和柳傾婉說話的那會兒嗎?所以姬延凌出禮合殿不是為了同柳傾婉相會,也不是有什么旁的事務在身,而是為了準備這些個東西?“延凌哥哥,荷葉和泥巴也是你親自備下的?”
玖籽
哥哥,你為什么會想在冷宮表白呢?老母親是這樣教導你的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