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淮回了府,自是聽楊姨娘說了今日的事。
派人去喚了幾位姨娘小姐來。
“鄭馨,我不在,你就無法無天了是嗎?”
慕淮明顯是動了氣,那下方的鄭姨娘也順勢跪了下來。
蘇姨娘只在一旁冷笑著,只不過無人注意她。
“聽說思兒關心月梔,你卻不受著好?清兒替她大姐姐出頭,也被你辱罵了,你當真是好本事啊!”慕淮每個字都帶著怒,嚇得鄭姨娘直哆嗦。
她心里只想著是楊蘇兩人去扇陰風。
“老…老爺,大小姐她…她突然這么做,我是怕有什么…”
“有什么?鄭馨,你真是敢說?。∧闶钱斘已巯惯€是心盲?思兒那樣的孩子,會害月梔不成?”
鄭姨娘突然指了楊姨娘旁邊的慕時清,大叫道:“是二小姐!她…她曾經(jīng)對大小姐做過什么事,我們都清楚,以前只有老爺您蒙在鼓子里罷了!她幫她大姐姐,難道不成了天大的笑話嗎?”
慕淮額頭青筋暴起,怒道:“清兒早已不是以前了,這次反而可以看出她想改過的誠意!你滿嘴盡是挑起這些荒唐事,真是敗壞了慕府的門風!”
楊姨娘替慕淮撫了撫一鼓一鼓的胸口。
“老爺,您別太氣,氣壞了身子對誰都不好,我看鄭姨娘,給她些教訓就夠了?!?p> “楊姨娘,您在這假什么慈悲呢,我可受不起。”
慕淮將手里的茶杯直直的摔向了鄭姨娘的額頭,一時四分五裂,直直的浸出了血。
鄭姨娘驚恐的捂住額頭,眼里冒著淚花。
“老爺…您就這么容不下我嗎?”
慕淮撇過頭去,不愿理會。
倒是慕有思,本在一旁淡然的看著,如今卻上了前扶起了鄭姨娘。
“爹?!?p> 鄭姨娘此時跪的身子軟麻,也推不開慕有思。
慕淮轉(zhuǎn)過頭,見是慕有思,語氣也稍微柔和了些。
“思兒,你扶她作甚!”
“爹,我相信姨娘她今日不是故意的,我本就不常出來…與月梔妹妹也不親切,她這樣的心思,我是可以理解的。”
慕有思的聲音很好聽,柔軟的適度,卻又不失真摯。
慕淮聽見慕有思說不常出來,也是心頭一疼。
畢竟是慕府的嫡小姐,卻苦了這么多年。
“那她挑撥你和你妹妹呢?”
慕有思看了慕時清一眼,才道:“清妹妹是為了我好,鄭姨娘因著我才把她也想壞了,那些話是無心之失吧?!?p> 慕淮看著鄭姨娘,悶哼了一聲。
“我自是希望你們姊妹和睦,不如就趁著今日,你同你妹妹把之前的隔閡消了吧。”
說著又盯著鄭姨娘,續(xù)道:“免得讓些個有心之人記在心里,拿出這些舊事扯?!?p> 慕有思微微點頭。
“妹妹?!?p> 慕時清一愣,她被慕有思親切的喚了聲妹妹。
心里一陣酸澀,慕時清走上前去。
那張上一世她的臉,不過現(xiàn)在稚嫩些的臉。
就正看著她。
“妹妹,曾經(jīng)也有我的不對,才讓你對我誤解如此的深,那些事兒,都過去了,過去了,我便不記得了?!?p> 慕有思握住慕時清的手,真情流露。
慕時清心里并不釋然,想跟慕有思道一句。
如果你知道“我”會害的你有多慘,你還能說原諒就原諒嗎?
自然不會。
慕時清隱忍著,好一會兒才答道:“大姐姐能原諒我的過錯,已是我的福分了。”
慕有思沖慕時清甜甜一笑,心里卻別有一番滋味。
“好好好,見你們姊妹之間化解了,為父自然也甚歡喜。”
鄭姨娘掙脫了慕有思的手,顫顫巍巍的走到慕淮面前,竟又跪了下來!
“老爺,妾身知曉錯了,老爺未把我趕出慕府,已是恩惠,以前是我不懂事兒,從今日起,我定做個賢良之人?!?p> 慕淮見鄭姨娘這番樣子,也不好再著重處罰。
只道:“既你已知錯,就莫要再犯,我便不同你計較了,好生回去改改,別給慕府丟臉?!?p> 蘇姨娘微瞇著眼,她的直覺告訴說,這鄭馨絕未悔改。
說些體面話誰不會?
“既然已經(jīng)了了,都散了吧?!蹦交磽]揮手,被蘇姨娘扶著出去了。
楊姨娘心中不喜,也只有忍著。
慕時清覺得這鄭姨娘是突然聰明了些,若還像方才撒著潑,不知收斂。
怕是保不住這個位置。
回想起之前的種種,慕月梔像是很怕鄭姨娘,可明明是自己的娘,為什么會害怕呢?
楊姨娘留了慕時清吃晚膳,慕有思便回了。
云珞剛才憋了許久,離了楊姨娘的院子,才說道:“小姐,您這些年吃的苦,奴婢都是清楚的,今日為何要原諒二小姐,她不值得您原諒。”
慕有思淡淡一笑,“云珞,苦了這么久,自然要立穩(wěn)腳跟了,再說了,世上這么多人,我可不是最委屈的?!?p> “小姐,你永遠這么善解人意…”
慕有思再一笑,云珞未看出其中之深意,只覺得這笑也惹人心疼。
鄭姨娘回了院子,狠狠砸了幾樣東西,連續(xù)的響聲驚動了待在小廚房的慕月梔。
慕月梔連忙跑出來,臉上還沾染著鍋灰。
鄭姨娘見她這樣,更是生氣,隨意提了個凳子便砸了過去。
慕月梔一動不動,禁閉著眼睛。
凳子重重的砸在肚子上,慕月梔疼的跪了下來。
“都是賤人!他們都是賤人!你也是,你也是!”
鄭姨娘止不住的狂吼,不斷有東西砸向慕月梔。
慕月梔眼睛充盈著淚水,打濕了睫毛,臉上臟污,發(fā)髻凌亂。
嘴唇發(fā)抖,只飄出一個字。
“娘?!?p> 鄭姨娘冷靜下來,又抱著慕月梔狂哭。
慕月梔見自己的手不干凈,也收了想去撫摸鄭姨娘的那只手。
“慕淮還不是為了顏面才不把我逐出去?不然咱們早出去睡了大街,無一物傍身了?!?p> 慕月梔忍著疼痛,只道:“娘,吃晚膳了。”
慕月梔從有記憶起,就一直受著自己生生母親的毒打。
她以為是母親受了冷落,才變得如此這樣。
她害怕每一次毒打,可又逃不過。
因為等鄭姨娘醒過來,就會不斷的向她道歉,抱著她哭。
這么些年,鄭姨娘說了多少苦水,她也知曉。
她不恨鄭姨娘,也不恨鄭姨娘口中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