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欲乘風兮

第二章 西山

欲乘風兮 M早安 2771 2020-01-12 17:54:20

  一夜無夢

  一聲雞鳴啼亮了半邊天,初冬的陽光白乎乎的沒什么力道,硬生生的擠過窗縫,將將停在那張黑黢黢的小臉上。

  長樂應聲張開雙眼,迷蒙的眨了兩下,伸手把金色蓮蓬拿了出來,看一眼又收了進去,拿出來收進去來回幾次,終是輕嘆了一聲,轉(zhuǎn)身跳下了草垛。

  外面寒風仍舊凜冽,一如昨夜。長樂只覺慶幸,還好這身不畏寒暑的特性跟著一起穿了過來,若不然,怕是只需昨夜一晚,又要往奈何橋上走一遭來回了。

  院子里依舊安靜,冬日里的風似是帶走了人不少的氣力,各家都憊懶了許多。在小長樂短暫且簡單的記憶中,往往這個時候都該有村里的小孩來葉家院外嘲笑又出不得門的葉金寶,而每每這時,小長樂也會被驚醒,而隨后等著小長樂的自然不會是懷抱,而是葉家母子的拳腳相向。

  不過自從兩日前小長樂病重,葉父葉母就不許葉金寶再進這件柴房,生怕被過了病氣來,兩人也嫌晦氣,便也一直撒手不管。剛生病時,小長樂還因起得晚挨了一頓拳腳,那時葉家夫妻便說過,要將小長樂關上兩日,得讓她受足了罪,兩日后不管生死,天一擦黑就給扔到西山去,就不信這命硬的丫頭還能活得下去。

  確實,這可憐的小家伙沒能撐過那個冬夜。

  長樂一尋思,門上了鎖,就這個營養(yǎng)不良的小身板絕對踹不開,就算踹開了門,還能指望一五歲娃娃跑得贏兩個大人不成?窗子是可以爬出去,只是,之后又該去哪呢?

  長樂擰眉思索了半天,腦海中突然閃過一個地點:西山。

  小長樂自從記事起,在葉家總是免不了打罵,雖然腦子不清楚,卻對人們的情緒變化感應得極準,負面情緒壓抑久了,便開始往外跑,起初因著家事少了人打理,葉家夫妻還不放人,后來小長樂跟著鄰家姐姐上山,能摘些野菜野菌菇回來,家里面加了菜,葉家夫妻自然也樂得清閑。只是在葉玲玲被賣到城里當了丫鬟之后,家里的一應活計都落在了小長樂身上,此后小長樂便再沒出過葉家的院子。

  西山是之前小長樂常去的地方。就在村子西邊大概兩里地的位置,那里還藏著一個連經(jīng)常與小長樂一起上山的鄰家姐姐也不知情的秘密——那里有一處洞穴。

  洞穴的位置在長樂看來其實并不偏僻,可是不知為何,在小長樂的記憶中,這里并未有其他人涉足過,因為洞口的花草從未變過,只有長樂踩出的小小的腳印。

  那里溫度并不因外界氣候變化,四季都是溫熱的,只是洞因為洞口巨石阻擋,洞內(nèi)光線十分暗淡,小小的長樂又時也會采些野果野菜放在洞里,要是餓得狠了,就生啃些果腹,而在小長樂的記憶中,那些放在洞中的果子不管存放多久,都沒有腐壞的樣子。

  長樂就這這段記憶想了會兒,雖是驚奇,倒也琢磨出了一個省勁兒的法子來。

  等。

  按葉家夫妻當時的話來看,只需再等一白日,那二人便會將小長樂丟到西山,倒不若順了他們的意,只要出了門,行動自由了,也算是有了往前一步的法子。

  思及此,長樂便又躺了下去,擺出一副虛弱的樣子,因著臉上泥沙糊的厚了,竟是看不出現(xiàn)今的紅潤面色,這軟趴趴的姿態(tài)一擺,倒真有幾分病入膏肓,無藥可醫(yī)的樣子來。

  日頭漸漸升高,院子里傳來腳步聲,長樂忙把姿勢擺足,隨后窗子忽的大開,冷風猛地灌了進來,哪怕是長樂的體質(zhì)也忍不住抖了一下。

  葉父看著蜷縮在草垛里衣著單薄破舊還瑟瑟發(fā)著抖的小孩,咧開嘴露出了笑來,嘴里念著:

  “丫頭呀,別怕,今兒個晚上就不冷了哈”

  長樂背著光,僅聽著那笑聲,似乎都能聞到從那嘴黃牙里噴出的腥臭氣,想著小時候爺爺講的睡前故事里吃小孩的大鼻子巫婆,只不過是個男版的,好不容易忍住笑,只小身子抖得更厲害了。

  葉父又把窗子開大了些,陰惻惻地笑著找葉母商量去了。

  長樂這一躺便躺到了午飯時間,聽著灶房傳出鍋鏟的撞擊聲,長樂忽覺一絲不對之處。

  粗粗算來,這身體少說有兩日未曾進過食了,可從今早醒來,直到現(xiàn)在,腹中竟無一絲饑餓之感,雖說如此,可想到穿越之前那頓沒吃完的火鍋,也是鞠了一把淚。

  不再想那些有的沒的,長樂微微動了下手腳,確定有力氣,也就不再糾結(jié)這些,畢竟如此處境,要真的餓了也是為難。

  陽光斜照進柴房,長樂身上漸漸染上一層暖色,也因著這一點溫熱有些迷迷糊糊起來。

  可那能睡得著?光是下午這半日光景,葉家夫妻來這窗口轉(zhuǎn)悠了便不下四回,長樂倒是配合的哼唧了幾聲,聽著外邊這人笑著離開,長樂也是忍不住笑起來。

  想這葉家銀錢困難時,賣女也不曾動過這田地祖產(chǎn),說都要留給兒子,這樣看來至少十年,直到葉金寶長成之前,這葉家絕不會搬家,都說君子報仇,十年不晚,長樂報仇,自是同理。

  長樂想好了,只要到了西山行動便自由了,野外生存不是問題,只要活下來,之后的生活都是可以謀劃的。

  只是此時的長樂還不知道,等待她的究竟是一種怎樣的世界。

  日頭西沉,黑夜將至。葉家夫妻安撫了屋里鬧著要跟去的兒子,一家人站到了院子里,夫妻倆交換了個眼神,葉母朝著葉金寶輕聲道:

  “金寶啊,娘這就開門去了,你且站后邊等著,萬不能染上丁點她的病氣,就是她那身晦氣你也沾不得,乖寶啊,聽娘的話?!?p>  葉金寶起初還直挺挺的不肯動,但聽到長樂的病,又想起這大半年的垂死,已是不敢再靠近,又想想之前定親第二日就遇見的騙子,更覺長樂晦氣,拖著瘸腿直往后退,后來竟是直接躲回了堂屋里,僅將門開了個縫看著,對葉父葉母卻是一點擔心都沒有。

  葉母看著兒子躲好,只覺安心,接過葉父遞來的鑰匙,開門走了進去。

  看著躺在枯草垛上一動不動的小丫頭,葉母有些怕,匆匆回頭,看到守著門的葉父也只得硬著頭皮往前再走兩步,借著昏暗的日色,勉強找準那張小臉的方向,顫顫巍巍的伸手,探了探鼻息。

  “還有氣,咋辦啊,他爹”

  葉父這會也走了過來,葉母忙問著,葉父只是不耐道:

  “之前不是都說好了的,扔到西山上去!我昨天摸準了條路,咱給她往山深處扔,看死丫頭這德行,一準是看不到明早的太陽的?!?p>  葉父轉(zhuǎn)頭看葉母那畏畏縮縮的樣子,開口罵道:

  “你怕啥,要不是這死丫頭我們能過這種的日子,金寶能受那罪,葉玲能給賣了去?”

  葉母想想這段時間過的苦日子與那一雙兒女,也不怕了,恨意更是占了上風,對著長樂又罵了不少難聽話,長樂躺在那兒也只當自己聾了,只心里默念:罵人罵自己。

  兩人找了張破草席,都不敢碰長樂,便連著身下的干草都卷去了不少??刺焐耆盗讼氯ィ瑑扇藢⒉菹缟弦豢?,便往西山那邊去了。

  約莫也就一盞茶的時間,夫妻倆看著黑漆漆的山路,再聽著這山里咕咕的鳥叫,越走越覺背后寒毛直豎,是再也不敢往山深處邁一步。

  正是兩人躊躇不決間,樹上枝丫斷的也極合事宜,啪的一聲脆響。

  這一聲,倒像是扯斷了葉母的神經(jīng),終于受不住喊出聲來,扔下肩上扛的席筒子就往山下跑。

  葉父只覺一下失了平衡,也是怕的緊了,腳步一個踉蹌,卻還是死要面子,佯裝生氣嚷嚷道:

  “你個賤婆娘,想摔死老子??!”

  只是嘴里罵的難聽,也沒耽誤了腳步。

  兩人跌跌撞撞的跑到山腳下,對視一眼都沒了聲,站著怔愣片刻,葉父笑了出來,葉母看著葉父卻還有些呆愣,只喃喃道:

  “回家吧、回家吧”

  夜色濃密,寒氣也稠的化不開,一弦彎月于空,四周寂靜無聲。

  無人得見,那破爛席筒里伸出一只小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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