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說,你家上下幾百口人一夜之間,都沒了都沒了!哈哈哈哈哈哈哈?。。?!”任氏此時已經(jīng)瞧著有些不正常了,那瑤春想將蔡氏扶回去,但還沒來得及,任氏突然癲狂的沖向蔡氏,嘴里也不知道在囔囔著什么,就一頭對著蔡氏的肚子撞了過去。
蔡氏來不及躲閃,連著任氏一起跌至地上,不過還好鋪著厚厚的羊毛地毯,身后瑤春又墊著蔡氏,瑤春慌忙問道:“夫人!夫人!您還好嗎?”她艱難的瑤瑤頭,示意自己沒事。
只覺自己的肚子劇烈的疼了起來,她用手捂住肚子,再往下一看,見自己身下已經(jīng)被血染紅,瑤春也隨著蔡氏的目光望去,她尖叫一聲扶住蔡氏,而蔡氏堅持不下去直接暈在了瑤春懷中。
任氏怎么也想不到蔡氏竟然懷孕了,跌坐在蔡氏面前一時愣在那里,見眼前所有人都手忙腳亂起來,眾人合力將蔡氏抬起輕輕得放在床榻上,而王嬤嬤早早得就跑去請了葉紀良了,瑤春將主子照顧好,催促著小丫頭們?nèi)フ掖蠓颉?p> 此時場面一片混亂,任氏的貼身丫鬟趁亂將她拉了出來,下人來回的端著水盆跑,細看水盆里面都已經(jīng)被染成紅色的血水了,遠處葉紀良帶著一位大夫大跨步的走來,見任氏狼狽的靠著樹坐著,正眼都沒有瞧一下,十安在后面也急匆匆的趕來。
看著任氏無助的蹲坐在那里,十安此時卻沒有一絲同情之心,沒想到此前因為她的肆意插手,間接的加速了蔡府的滅亡,而母親流產(chǎn)的罪魁禍首也由咂舌的下人變成了任氏,這一時之間,十安不知道該如此的走下去,令她措手不及。
十安臉沉了下去,走在任氏面前停了下去,“三嬸好興致,竟給我母親送了這樣一份大禮!”
任氏此時已有些瘋瘋顛顛,沒有回復十安,眼神空洞的看著那邊,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見任氏這模樣,十安也覺無趣,轉(zhuǎn)身瞧著里面的情況似乎也不是很好,慢慢的天空中也飄起了小雨,雨點落在十安的睫毛上,瞬間打濕了眼眶。
到頭來,這孩子還是與他們家無緣,雨漸漸的大了,而屋內(nèi)卻是一片狼籍,因蔡氏本就身體虛弱,又被任氏驚嚇到了,此時面色蒼白,已然呈了頹廢之事。
葉紀良在一旁急的一直在轉(zhuǎn)悠,那大夫緊緊的皺著眉頭,將藥箱里的銀針都擺了出來,一個一個的扎在蔡氏身上,他捋著自己的花白的胡子沉思道:“夫人本就身子虛弱且又有寒癥,這受了刺激孩子自然是保不住了,真是可惜,如今老夫能做的就是勉強先保住夫人的性命?!?p> 將銀針拔下,大夫又開了幾副藥,才顫顫巍巍的背著藥箱走了,十安見狀沒等父親開口,就讓菁草幫忙拿著藥箱,露珠撐著傘一同送大夫離開了。
見十安還跟著自己,大夫心中也了明,笑著道:“小姐您有什么話問老夫只管開口。”
十安有些猶豫,過了一會兒才試探的問:“大夫,您實話說,我母親這次情況是不是不太好.......”她眼神帶著一絲光芒,像是在期盼大夫說出她心中滿意的答案。
大夫搖搖頭,望向暖閣方向,像是安慰,“夫人洪福齊天,定會熬過今夜的。”
“承您吉言......”
大夫的身影漸漸遠去,菁草回過頭安慰十安道:“小姐放心,夫人會好的,您若不放心要不讓菁草去顧府請那顧大夫?”
十安搖搖頭,雨滴一顆顆的打在油紙傘上,然后重重的砸在地上散開蕩起一片漣漪,煙雨朦朧,原是極美的景象,如今卻被心事壓住思緒萬千。
她朗聲道:“不必,就算是顧大夫來也怕是一樣的結(jié)果,父親要忙公務,那今晚就由我來守著母親?!?p> “哪怕.....她永遠都不會再睜眼.......”十安的聲音添了一絲哽咽,再也說不下去,她不知道還母親死亡的時間會不會因為這些事情而提前。
輕輕的將一滴淚抹去道:“走吧?!?p> 以前是母親徹夜不眠的照顧她,那這次就換她來守護母親吧。
暖閣此時恢復往日的平靜,因葉紀良在的關(guān)系,眾人也都變得安穩(wěn),葉紀興聽到消息后就慌忙趕來,見自己妻子闖了大禍,二話不說一巴掌就甩在了任氏的臉上。
任氏平日里趾高氣揚,尋常人奈何不了她,如今她犯了大錯,跪在地上一聲不吭任由著葉紀興對她拳打腳踢,只是那眼淚像斷了線的珍珠一顆顆的往下流,妝面竟是都哭花了。
臉上一邊高高的腫起,嘴角有一絲血跡,著實狼狽,精致的發(fā)髻早已散開胡亂的披在身上,這件事動靜太大,連一向不怎么管事的主持也拄著拐杖顫顫巍巍的來了這里。
大家都知道任氏的性子,但也沒料到她膽子這么大,敢在葉家動手,可憐了那還未出世的孩子,葉紀良心疼蔡氏,著手細心的挑了好多補品送去。
這次任氏算是把自己逼上了絕路,大家以前因她為葉家生了唯一的嫡孫,對她的行為也都是睜一只眼閉一只眼的就過去了。
沒想到讓她越發(fā)的肆無忌憚,竟跑到蔡氏那作威作福,老太太發(fā)了大怒,直接要求接回任氏,搬出家規(guī),令其杖責五十,罰跪祠堂抄寫經(jīng)書,直到蔡氏醒來恢復。
老太太到底還是心軟了,看在她為葉府誕下了唯一的嫡長孫,也確實不好將孩子的生母怎么樣,十安心中也明白,不過沒關(guān)系,任心瑤要為她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
任氏跪著爬到老太太腳下抓著衣裙求原諒,哭的十分凄慘,眼睛哭的紅腫,昏黃的燭光照在她的臉上卻讓人添了一絲厭煩之意。
“娘,媳婦錯了!”然后跪在地上重重的磕頭,因用力過猛,直接磕的蹭出血,“媳婦一時沖昏了頭,才誤傷了嫂嫂,媳婦知錯了,媳婦知錯了!”
十安站在老太太身邊冷眼瞧著任氏的表演,以前倒真是她小看這位三嬸,如若不是因葉醒塵的事情讓她昏了頭,只怕到現(xiàn)在都不能看出她的真面目。
就是這樣的在眾人面前顛倒黑白是非,昏頭?依任氏的頭腦會做出這等誤傷蠢事?她怕是恨不得將父母拉下這個位置。
葉醒塵暴露了她的野心,也讓十安明白就算是親人,在權(quán)力與金錢面前也會隨著時間而變質(zhì),沒有人可以永遠的清心寡欲,保持一顆剔透的心。
她捂住嘴咯咯的笑道:“三嬸說的什么話,您剛才可不是這幅模樣的呢!怎的祖母來了,就認錯了!”
“外人不知,還以為是我們威逼利誘讓您不得已承認的呢!”
十安這話說的諷刺,錯了?她要是真的認識自己錯了還會就看了眼睜睜的看著蔡氏躺在那里,然后自己靠著樹坐在那里?
只怕她任氏任心瑤笑還來不及,原本只是想去鬧鬧,沒想到蔡氏懷了孕,讓她小產(chǎn)甚至如今生命垂危。
她為自己的孩子解決了一個潛在的隱患,這下再也沒有人可以阻擋葉醒塵的路,她又怎會是誠心知錯。
老太太沒想到以前如此溫婉賢惠的任氏怎會突然變成這樣,是非不分,也沒了規(guī)矩,做事瘋瘋癲癲,倒是讓下人看笑話。
她已經(jīng)很是仁慈的放過任心瑤一馬了,瞧著自己二兒子的臉色知曉自己夫人危在旦夕,孩子也沒了,愣是葉紀良平日再怎么儒雅恭敬,此時也裝不下去,面色鐵青,連內(nèi)室的情況看都不看一眼。
畢竟任氏平日里頗得老太太歡心,才急匆匆的趕來救場,這要讓葉紀良來處理,他只怕是恨不得要親手掐死任氏。
老太太狠心的不去看任心瑤,厲聲道:“把三夫人拉下去!立即行刑!”
“祖母,母親知錯了,您就放過她吧!”葉寒也不知從哪里冒了出來,哭的十分凄慘,讓自己的下人攔住任氏,雨此時如豆般大,砸在人身上也有一絲生疼,這又是冬日,冰寒刺骨,葉寒也不顧自己的形象,跪在大雨中為任氏求情,“母親這幾日本就病著,神智不清才做出這等傻事,祖母,況且,打五十大板,您這是要母親的命??!祖母,求您看在醒塵的面上饒過母親吧!”
葉紀興站在大廳里瞧著自己妻女,雙手緊緊的握住,雖想出聲但心中也明白此事本就是他們?nèi)咳浅龅氖?,他不出聲不參合才能保證將傷害降到最低,只是斂眉靜靜的站在老太太身后。
祖母年近七十,但精神氣卻很好,豆綠色的綢緞裙子搭配著灰蘭色府綢壓黑色緞邊的圓領對襟衫,發(fā)髻間雙插碧玉簪,點綴金珠,慈祥中更見精明,端莊處不乏氣勢,瞧著十分和藹,每日都笑盈盈的,很少見到她嚴肅的樣子。
老太太瞧著任氏與自己的寶貝孫女都在雨下淋著,此時也心軟了,似乎有所動搖,望向葉紀良的方向,想看自己二兒子的意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