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蕭府(求推薦,求收藏)
蘇州城,城北一處莊園外,一架馬車在幾名高手的護衛(wèi)下,在大門前停下。
但見大門的門匾上,清晰地題著“蕭府”二字。
這莊園很大,四周只有這么一戶人家。
門前是蘇州河,一座平坦的石橋,連接河流兩岸。
這蘇州河本是當?shù)厝说姆Q呼,原本叫作吳淞江,古稱松江或吳江,是太湖出水入海的主要通道,蘇州河只是其中一段。
由于海岸灘涂淤積,至本朝,河寬已不足三百尺,加之帝國初年,洪水泛濫,經過分流與治理,河面變得更為狹窄。
周圍幾名護衛(wèi),查探過后,并未發(fā)覺異常,這才下得馬來。
這時,從馬車上,走下來一位中年男子,在管家的攙扶下,下得車駕,邁步走入府邸。
隨行的護衛(wèi),這才牽著馬,去往后門。
穿過兩道門,走過幾處院落,沿著湖邊的小徑,繞到后院。
來到客廳,一位貴夫人,已在門口等候,他走入廳堂,脫去斗篷。
夫人走上前,給男人摘掉披風,而后吩咐丫頭們伺候著男人洗漱,端茶倒水。
那男人正是蕭老爺,搬至蘇州府已經有一年多的光景。
前些日子,他出門辦事。見他提前歸來,夫人問他:“怎么這么快回來了?”
蕭老爺?shù)鼗氐溃骸鞍輹藥孜还嗜?,不宜久留?!?p> 夫人關切地說道:“老爺別怪我多嘴,有些事情,我們還是少管為好,妾身總是提心吊膽的。搬來蘇州府一年有余,反倒覺得還是在家鄉(xiāng)安穩(wěn)一些?!?p> 蕭老爺起身,命仆人們都退下。
他站在夫人身邊,拉起夫人的手,低聲說道:“夫人放心,老爺我自有應對之策。我們蕭家,自太公跟隨太祖打天下起,無時無刻不謹小慎微。所謂伴君如伴虎,蕭家之所以還能挺到如今,就是因為進退有度。居廟堂之高則憂其民,處江湖之遠則憂其君。如今,時局變化多端,稍有不慎,將萬劫不復。老爺我復出,情非得已?!?p> 說到此,他拉著夫人,走入屏風后面。
兩人在桌旁坐下,蕭老爺壓低聲音,接著說道:“夫人有所不知,若不是朝中有人說情,我們蕭家,前幾年就要被滿門抄斬。如今圣上,大有太祖遺風,我們蕭家若要躲過此難,老爺我只能在這刀尖上再走一回。之所以不與你說,就是怕你們擔心?!?p> 夫人起身,低下身子,抱著老爺?shù)耐龋÷暤乜奁饋恚骸袄蠣?,妾身跟著你,從未怕過什么,只是擔心孩子們的安危。”
老爺拍著夫人的胳膊,感慨道:“夫人莫怕,有為夫在,定要為我們蕭家盡力一搏?!?p> 夫人一邊啜泣,一邊囔囔著:“老爺,等事情妥當,我們還是回家,過安穩(wěn)的日子。妾身不稀罕富貴,只求一家人平安無事。”
夫人擦掉眼淚,整理一番,拉開房門,命人為老爺準備飯食。
小翠跑到小姐閨房,急急忙忙地告訴小姐,說老爺已回府。
香兒趕緊把手中的針線活兒,藏到柜子里。坐到書桌前,拿起書來。
過了好一會兒,也沒見父親過來,她反而責怪起小翠。
這一年多,呆在家中,實在無趣。香兒跟著家里的傭人,學做針線活兒。自己也試著,做起刺繡。
起初不熟練,經常扎到手指,反而嚇到傭人。
怎奈這香兒毅力十足,一年下來,刺繡做得有模有樣。
父親常來查看她的功課,為不讓父親看到她學刺繡,每次都讓小翠在外面把風。
在寂寥無趣中,打發(fā)著光景。家里人不讓她出門,除了讀書,畫畫,臨摹書法,彈琴,下棋,刺繡外,她無事可做。
有一次,她竟打起赤腳,卷起褲子和衣袖,跳到湖里去抓魚。
被父親撞見后,好一頓責罵,身邊侍女連帶小翠,也一起跟著受罰。
以后,她再也不敢胡鬧。
香兒常想念起煙雨莊的日子,想念起魚兒,拿出戴在胸前的玉佩,看著發(fā)呆。
有時候,一個人坐在椅子上,趴在桌子上,看著窗外發(fā)呆。
時間久了,香兒變得越來越沉悶,對任何事,都提不起精神。
父親見她性情大變,反而高興起來,覺得女兒變乖了。
只有何氏感覺出她的異樣,就和老爺說道,帶她出去透透氣,可她卻絲毫不感興趣。
有一日,從寒山寺上香回來,路過一家街攤時,她似乎看到路邊一個孩子,很像魚兒哥。
車馬一晃而過,看了好久,也沒看清那人模樣。
一年多了,她不知道魚兒哥,是不是早把他忘記了。她生怕哪一天,記不起魚兒的樣子來。
想著想著,躺在床上就睡著了。
她夢到自己坐在樹上,魚兒坐在樹下看書。過了一會兒,魚兒起身離開,她著急說道:魚兒哥,等等我啊。
魚兒轉過身來,對她說:香兒,我去京城趕考,你在家等我。
說完,人就不見了。她想下去,可怎么也跳不到樹下。
她正著急著,轉瞬間,她就來到一戶人家,這家人正在娶媳婦。
很多人在鬧洞房,她也在其中。只見那男子傻笑著,掀開新娘子的蓋頭。
蓋頭揭開,新娘子嬌羞地看著新郎,然后和新郎一起向眾人拜謝。
當他轉過頭,香兒發(fā)現(xiàn)他竟是魚兒,她趕緊走上前去,就要問他,為何娶了別人,可是眾人已將她擠了出來。
香兒抬起手,向魚兒揮手,可他似乎根本不認識自己,只是好奇地看著她,香兒想喊他,卻喊不出聲來。
這時,她聽到有人叫自己,睜開眼,才發(fā)現(xiàn)是小翠。她正躺在床上,小翠喚她起床吃飯。
晚上就跟小翠念叨,去年在市集上,看到的人定是魚兒哥。
她似乎想起來,魚兒曾對她說過,他家里人要送他到蘇州讀書,只是當時,尚未定下來罷了。
小翠不信,已過去這么久,誰還記得那人模樣。況且她就在旁邊,怎么就沒看到呢。
香兒就問小翠,家里人誰回煙雨莊,給她捎封信回去。
小翠只好答應,她最了解小姐的秉性,不達目的,是不會罷休得。
小翠只求小姐,以后別再連累她,為此也不少跟著挨罰。
小翠就說小姐思春了,兩個人在涼亭邊打鬧起來。
小翠一本正經地說道,老爺不會同意他們的。
香兒說她才不管,她說魚兒哥答應她,高中狀元就會來娶她。
再說了,家里人不同意,她就和魚兒哥私奔去。
小翠嚇了一跳,趕緊說道:小姐,若是讓老爺知道了,還不打斷你的腿。
香兒默不作聲,她又想起剛才那個夢境,心里反而害怕起來。
小翠以為小姐生氣了,趕忙勸起來。
香兒盯著小翠,也不說話。小翠還以為她出了什么狀況,說小姐不要嚇唬她。
看著小翠的表情,香兒大笑起來,逗著小翠,說以后就跟父親講,把小翠嫁給蘇州府最丑的男人。
氣的小翠臉都紅了,香兒連忙賠不是。兩個人就這樣鬧著,很晚才回房。
躺在床上,香兒輾轉反側,難以入睡。于是,她叫小翠到她床上來睡,小翠說她不敢。
香兒生氣了,說再不來,就把她賣了。
小翠架不住小姐折騰,只好披著衣服,從床上爬起來,哆哆嗦嗦地鉆到小姐被窩里,她也是第一次和小姐睡在一起,感覺小姐的被窩好暖和。
小翠不敢造次,規(guī)規(guī)矩矩地躺著,香兒卻時不時逗她,她只好求饒,聽小姐說著心事。
小翠是蕭老爺,在煙雨莊一家農戶買來的丫頭。家貧,孩子也多,父母就把她賣到蕭府做丫環(huán)。
這女娃乖巧,聰明,做事也機靈,深得夫人喜歡,待遇也與府里其他丫頭不同。
再加上是小姐的貼身丫環(huán),府里的下人都把她當半個主子來對待。
可小翠從不敢有任何奢望,做事謹小慎微,循規(guī)蹈矩,她清楚自己只不過是一個丫環(huán),會和其他人家府里的丫頭一樣,作為陪嫁品和小姐一起出嫁。
對于小姐和魚兒的事,她聽了很多。她經常聽小姐念叨,不過作為下人,她一直守口如瓶。在她看來,老爺是不會讓她嫁給一個莊戶人家的少爺,雖然魚兒家境也不錯,但畢竟和蕭家是無法相比的。
前些日子,她聽到夫人和老爺,在商量小姐的婚事。
上門來提親的人,有不少達官貴人的子弟,就連煙雨莊那個小胖子家,也來湊熱鬧。都被夫人以孩子還小,給打發(fā)走了。
她就聽老爺說,過些日子,找個宮里的師傅,來調教下小姐,學學規(guī)矩,把她身上的“匪氣”給去掉。
夫人雖替小姐說情,不過也同意老爺這么做,還讓小翠也跟著好好學學。
小翠隱隱覺得,此事不簡單。
香兒卻好像沒聽到一樣,突然冒出一句:小翠,你們家人什么時候會來看你?。?p> 小翠被問得啞口無言,這些年,家里人從來沒有看過她。
從她記事起,她就被帶到蕭府,逢年過節(jié),其他丫環(huán)的家人,還會來個人看看他們。
可她家里人卻無人來過,仿佛自己就不是他們家的孩子一樣。
夫人和老爺待她如自家的孩子,小姐待她如姐妹,這都沖淡了她對家里的想念。
小姐突然提起這事,讓她不得不去想家人的模樣。
小翠,搖搖頭,問小姐怎么提起來這件事。
香兒悄悄地在小翠耳邊,說了幾句話。
小翠瞪大眼睛,驚訝地看著小姐,一時說不上話來。
小姐開始撒嬌:“好小翠,答應妹妹吧。以后給你找個好相公?!?p> 小翠惶恐地說道,小姐你這是要小翠的小命。說什么她也不敢答應。
香兒一邊央求,一邊折騰小翠,她知道這是對付小翠最好的辦法。
小翠不得不答應,不過她說此事不能瞞著夫人和老爺,須讓他們知道。
香兒沒辦法,只好答應小翠的要求。
兩個人聊著,聊著,進入了夢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