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化蛹成蝶（求推薦，求收藏）

　　那乞丐在他耳邊低語的，正是莊周先生的《逍遙游》，前半部分一字不差，而后半段卻截然不同，似是一段心法口訣。

　　乞丐令他銘記于心，凈心修煉。

　　煉成后，不僅可以閉氣養(yǎng)神，延年益壽，還可以培精固源，打通任督二脈，開啟奇經(jīng)八脈，增進(jìn)內(nèi)功修為，煉精化氣。參透玄機(jī)，踏上修道之途。

　　文鵬覺得這乞丐有些神神叨叨，所說之言也虛頭巴腦，未放在心上。

　　“怎么這么遲？先生正在后院等你?？爝M(jìn)去吧?！钡曛谢镉?jì)閃開一條道，讓文鵬入內(nèi)。

　　他收回心思，心想出了何事，今日怎就早早關(guān)門？

　　卻見店鋪后門，有四個(gè)人把守，低聲交談著。文鵬穿過人群，不覺間，已到后院，書房這邊無人。

　　文鵬只好去旁邊的院子，找先生。院子里，有四間房子，幾個(gè)小屋。前面一排，兩間客房，一間藥房，再后面一排是先生的臥房。

　　藥房一旁的房子下，圍著一群人。房門緊閉，里面點(diǎn)著燈。

　　七八個(gè)人，有男有女，正圍在門口，焦急地等待著。

　　為首的男子，英氣不凡，正問文鵬是何人，跑到這里做什么。

　　卻聽到先生，在屋內(nèi)叫他，來不及解釋，文鵬急忙推門而入。

　　見房中床上，正躺著一個(gè)二十多歲的男子，他身中兩支利箭，赤著上身，似乎已經(jīng)失去知覺。

　　先生在床邊，不停地給他清洗傷口，木桶里的水，已變成血紅色，白布換了一條又一條。

　　一清秀可人的女子，正在身邊幫忙，她在一邊扶著那男子，一邊為男子擦拭血跡。

　　先生并未怪罪他遲來，而是讓他坐下，記錄藥方。文鵬放下箱子，提筆就寫。

　　今日的情形，令他有些緊張，還是頭次遇到。雖不大喜歡醫(yī)術(shù)，對(duì)先生所授，卻早已銘記于心。常用的藥物及功效，也能識(shí)得一些，記錄藥方更是手到擒來。先生常帶著他去行醫(yī)，故而很快就將藥方開好。

　　先生將方子上所用的藥物，分散在多個(gè)單子上，并注明治療何病癥，以防藥鋪查問。

　　文鵬自然知道，先生這么做，是不想有人察覺。

　　他拿著單子，走出房門，將藥方交給為首的男子，而后令他們各自分散，去藥店買藥，莫在同一家購(gòu)買，而后又交代一番。

　　文鵬回到屋中，先生又讓他記錄藥方，而后讓他去一旁的藥房照單抓藥。

　　先生恐男子流血過多，支撐不住，決定先取出一支箭來。待藥配好后，先生拿出剪刀，剪掉箭桿，而后從他身體后面，將箭拔出。

　　血汩汩直流，女子急忙擦拭傷口，先生給他敷上止血散，又將藥末敷上，女子在一旁為其包扎。即便男子服了麻沸散，依然從疼痛中醒來。

　　看著男子疼痛難忍之狀，文鵬不由得心驚肉跳，他又叫來伙計(jì)換些熱水。

　　不一會(huì)兒工夫，眾人已將所需的藥物購(gòu)齊。文鵬拿入房中，依先生之言，逐個(gè)打開配齊，而后拿去研磨。

　　先生對(duì)那女子道：“齊姑娘，這支箭離心口近些，只能取出。取出這支時(shí)，那創(chuàng)傷又恐崩裂，老夫怕他撐不住，有何要說的話，不妨提前講明?！闭f罷，一聲長(zhǎng)嘆。

　　齊姑娘滿面淚水，見男子昏死過去，不忍叫醒他。咬緊牙關(guān)，回道：不用了，她相信卓兄，定能撐得住，熬過這一關(guān)。

　　老先生讓女子喂他湯藥，而后拿出利刃，在燈火上炙烤后，在利箭一旁處，切開口子，開始取箭。

　　文鵬在一旁看得頭皮發(fā)麻，膽戰(zhàn)心驚，不忍直視，只聽到那卓姓男子，牙齒咯嘣作響，疼痛難忍時(shí)，低聲發(fā)出陣陣慘叫。片刻后，男子再次昏死過去。

　　忙完后，文鵬癱坐在地上，驚出一身冷汗，他長(zhǎng)這么大，還是第一次見先生，為人醫(yī)治箭傷。

　　慘烈的場(chǎng)景，淋漓的畫面，令他心有余悸，許久才平復(fù)下來。

　　原來書中的快意恩仇，是這般的血淋淋。生死一瞬，邁過去，海闊天空；倒下了，黃土枯骨。

　　人生在世，或鐵骨錚錚，俠肝義膽，萬古流芳；或卑躬屈膝，罄竹難書，遺臭萬年；亦或平平淡淡，碌碌無為，終了此生。

　　先生坐在男子身旁，為其把脈，臉上露出一絲笑容。

　　安慰完齊姑娘，喚他過來。先生告誡他，今日之事，切莫聲張出去，對(duì)任何人不得講，文鵬不住地點(diǎn)頭。

　　見文鵬神情木訥，魂不守舍的樣子，先生笑道：“須知人生苦短，不過百年；生命脆弱，惜在當(dāng)下。榮華富貴只是過眼云煙，悲歡離合不過一枕黃粱。身為郎中，當(dāng)懸壺濟(jì)世，造福一方。若能救人一命，更是功德無量?！?p>　　文鵬感慨良多，自覺受益匪淺，此后學(xué)醫(yī)之時(shí)，更為用心。

　　此刻，他抬起頭，不解地問道：“那先生行醫(yī)，還收人家錢財(cái)？豈不有違醫(yī)道？”

　　“好小子，竟敢擠兌起先生來。老夫也要養(yǎng)家糊口啊。”先生見他開朗起來，輕聲笑道。

　　文鵬又依先生之言，抓了些藥材，熬成湯藥，端入房中。此時(shí)，人已散去，只有齊姑娘在房中照料。

　　天色已晚，先生吩咐文鵬回去。

　　走在回去的路上，文鵬不禁又想起乞丐的話。

　　在心中默念口訣許久，不覺神清氣爽，暗嘆這口訣并非癡癲之言。

　　閑來無事，即會(huì)念上幾句，時(shí)間久了，竟覺身強(qiáng)體健，心體通透，明心見性。

　　這幾日，文鵬去先生家，為那男子抓藥，研磨，煎熬湯藥。

　　那男子性命已無大礙，仍在昏迷中。在齊姑娘精心照料下，氣色也好了許多，臉上的血?dú)鉂u漸恢復(fù)。

　　閑談中，得知女子名叫齊雯，那男子喚作卓偉，兩人自打娘胎，便指腹為婚，青梅竹馬，情深意濃。早幾年，已打算拜堂成親，不成想，家中卻突遭變故，久拖至今。

　　齊雯道，經(jīng)歷過這次生死劫難，待他痊愈后，即刻完婚，還要生幾個(gè)娃子，省得以后后悔。

　　文鵬輕笑，笑她一個(gè)女子如此直白。齊雯回他，花開堪折直須折，莫待無花空折枝。

　　對(duì)于卓偉受傷始末，她絕不口不提，文鵬也不追問。

　　兩人閑聊時(shí)，聽得房中傳來陣陣咳聲，想是卓偉已醒。齊雯滿是歡喜，放下手中揉搓的衣物，在身上隨意擦擦，趕忙推門而入。

　　這幾日，路過天香樓時(shí)，已不見那乞丐的蹤影。

　　那些妖嬈的女子，也不再糾纏于他。只是在她們閑暇之時(shí)，仍忘不了言語戲弄，一個(gè)個(gè)喊道：琴兒，快出來接客，你的小情郎來咯。

　　從那以后，琴兒似乎變了個(gè)人，絕少在外面拉客，有時(shí)見她身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臉上也似有瘀傷。文鵬知她們不易，除了拿些醫(yī)治的藥，卻也無可奈何。

　　又過了兩日，卓偉與齊雯被人接走。先生道，他要遠(yuǎn)游，讓文鵬一個(gè)月后再來。

　　待先生走后，姑蘇城來了不少錦衣衛(wèi)，除盤查過往的路人外，藥鋪，醫(yī)行成了重點(diǎn)稽查的對(duì)象。忙活一陣子，毫無所獲，只得草草收兵，不了了之。

　　文鵬后來聽聞，有一隊(duì)蒙面殺手，趁著圣主出宮時(shí)，行刺圣駕未遂，倉(cāng)皇脫逃。

　　落網(wǎng)的同伙中，有人不堪忍受重刑，供出他們的幾處據(jù)點(diǎn)。待錦衣衛(wèi)趕到時(shí)，人早已不知所蹤。

　　青燈一盞，寒窗苦讀。接下來的日子，文鵬安心待在書院讀書，直到有一日，故人登門拜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