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夢回伽藍(lán)之女將

第二十五章:不如不見

夢回伽藍(lán)之女將 納蘭曦N 16056 2020-07-01 23:32:57

  第二十五章:不如不見

  該離開的人始終都會離開,而不會離開的人無論如何都不會離開,現(xiàn)實對于愛情從來都沒有影響,愛情的美與不美,都只是在兩個人的人心而已,倘若不是足夠喜歡,就一定會選擇離開。

  塞北多荒涼,民風(fēng)多剽悍。

  城上紅衣披甲,英姿颯爽,她望著遠(yuǎn)方,嘴里哼著小調(diào),到了塞北已經(jīng)快一年了,那個心里喜歡自己的人沒有來過,那個嘴上最愛自己的人也沒有來過,軍中的生活還是枯燥的,雖然哥哥一直陪著自己,可是沒有多少意思就是,沒有多少意思,回到北莽的子桑陌離大力整頓朝局,在明年夏季的時候應(yīng)該就會有所動作。

  當(dāng)然自古兵不厭詐,淳于曦轉(zhuǎn)身靠在城墻之上,淳于君登上城樓,站在淳于曦身邊,輕聲說道:“他過來了?!?p>  “誰???”淳于曦故作不知,趴在淳于君寬闊的背上笑嘻嘻的說道,“是不是父皇過來了?”

  “他忙于國事,和白家周旋,哪里會有時間過來,”淳于君揪著淳于曦的鼻尖,“少在這里揣著明白裝糊涂,要不是你是公主,塞北大軍又是在你哥手里握著,那些個糙漢子非得讓我把你拉出去打個三五十個軍棍才是。”

  “白宮寧就是這幾個月總是在軍營門口賣些各地小吃的小老板吧?”淳于君溫和的說道。

  淳于曦?fù)u頭,輕聲說道:“當(dāng)然沒有來,只是我覺得他應(yīng)該來,所以我讓他來了?!?p>  京城之中沒有任何關(guān)于白宮寧的消息,隨著淳于曦掌握的權(quán)勢逐漸增大,她的耳邊便在洛朝與北莽以及九黎之間穿梭。

  不是一定要喜歡一個人,就要和她在一起,很多事情其實都是不必如此,甚至連想念都可以不要的,姻緣本就是命中注定,錯過了也沒有將就,孤獨和終老也不是一回事,天下這么大,如果只能看見兩個人,那就太小了。

  沒有白宮寧,沒有子桑陌離,她還有哥哥和父皇,還有一個洛朝,還會有一個北莽,還會有一個九黎,她可以要整個天下,然后后宮三千佳麗,豈不美哉,哪里還需要他一個白宮寧,弄得自己心煩意亂。

  “咱們現(xiàn)在要談的那可是軍國大事,哪里需要談什么兒女私情?”淳于曦眨眨眼,“這說到底,哥哥你年齡也不小了,是不是也該給我找一個嫂子了,要不然你這長期呆在軍中,未曾有過嘗過女子的滋味兒,萬一要是哪天有了這龍陽之好,我這當(dāng)小姨的心可就是碎得稀里嘩啦的了?!?p>  淳于君白了淳于曦一眼,戳著她的額頭說道:“你這腦瓜子里裝的是什么?”

  淳于曦吐了吐舌頭,“等北莽內(nèi)部處于一個微妙的平衡的時候,咱們就可以開戰(zhàn)了?!?p>  “輕易開戰(zhàn),恐失天下民心。”淳于君輕聲說道。

  淳于曦?fù)u搖頭,“洛朝與北莽打了幾十年,才是民不聊生,天下一統(tǒng),結(jié)束數(shù)百年的戰(zhàn)亂,那才是民心所向?!?p>  淳于君揉了揉淳于曦的頭,他了解自己妹妹的才華,可天下是個很大的事情,總不能由著她的性子胡來,“這些事情是你哥的事情,你一天天的操心什么?”

  淳于曦嘿嘿一笑,“那你總不能讓我就在塞北玩這么一圈兒,然后就啥事兒也不做,就又回京吧?”

  “我總不能真就讓你上戰(zhàn)場吧?”淳于君微笑道,“我知道你很厲害,可有些事情,只是該男人來做。”

  “要不然咱們打一場,我贏了那就我說了算?”淳于曦笑瞇瞇的說道。

  淳于君當(dāng)即轉(zhuǎn)身離開,他要是傻了,才會和淳于曦打一架,先不要說打不打得過,小時候玩鬧的時候,他就知道自己不會下狠手,所以是任性得很,每次搞得自己灰頭土臉的,反正都是自己吃虧,這種事情可不能再做了。

  “你怕了?”淳于曦鋪在淳于君的背上,下巴放在了淳于君的肩頭,“哥,你都知道你攔不住我的,父皇要是怪你,大不了我再去把他那胡子給掃個大半,然后再去把他寵愛的那幾個妃子給挨個兒打一頓,然后他就不會生你的氣了。”

  淳于君背著淳于曦下了城樓,笑著說道:“當(dāng)然不會生氣了,總得要挨板子的?!?p>  這個世界上,對自己最沒有私心就是自己大哥和母親,哪怕是自己的父親,也會有些自己的私心,有些時候是不會考慮到自己的。

  可是娘親已經(jīng)不在這個世上,世上也只剩下大哥一個對她最好的人,淳于曦寧愿自己死在戰(zhàn)場上,也不想哥哥死在這里,她不是很了解子桑陌離,但是至少有一些了解,倘若在塞北與子桑陌離對上,那么自己哥哥很可能不是子桑陌離的對手,因為玩陰謀詭計,恐怕也就自己能夠和他斗上一斗。

  以子桑陌離的性格,是不可能在這樣的戰(zhàn)場之上,不用些見不得光的手段的,所以她不愿意自己哥哥去戰(zhàn)場上面,而自己至少在短時間內(nèi)不會被子桑陌離殺了,她是用來制衡白宮寧的唯一手段。

  八月十五中秋佳節(jié),淳于曦沒有收到任何來自京城的祝賀,甚至連月餅都沒有一盒送來,反倒是自己這個在積極備戰(zhàn),每天忙得焦頭爛額還不許自己參與半分的哥哥,推脫了今晚的所有事物,先是跑去給自己做了一個又大又丑還賊不好吃的大燒餅,灑了一點糖和豆沙,然后撐著個下巴滿眼期待的望著自己,催促著自己趕緊吃。

  要不是看著他滿臉都是煙灰,淳于曦一定會將這大燒餅扣在淳于君的頭上,然后再塞進(jìn)他的嘴里,讓他自己嘗嘗這是什么玩意兒。

  當(dāng)然吃像是“月餅”的也只是一個小插曲,淳于君為淳于曦準(zhǔn)備了許多東西,比如放下了操練,將淳于曦手下的娘子軍和自己的親衛(wèi)都拉了過去,往年在宮中,中秋時節(jié),父皇為淳于曦準(zhǔn)備了許多戲班子。

  塞北軍伍當(dāng)然很少有些個會唱兩句的,就是聚在一起,排兵布陣的,于是這會兒的淳于曦就捂著額頭,看著下面原本一群久經(jīng)沙場的老爺們兒穿得花花綠綠的在那里扭來扭曲,別扭得很。

  淳于曦對自己哥哥淳于君說道:“你最近是不是腦子讓馬踢了?”

  “讓他們都回去吧,都一個個大老爺們兒,這像什么樣子?”淳于曦將人遣散,揪著淳于君的袖袍就往外走去,“城外景色不錯,我們?nèi)ネ饷孀咦甙伞!?p>  “好?!?p>  ……

  城外是一片荒漠,淳于曦依舊穿著一身紅衣,只是塞北早已入冬,在這個時候開戰(zhàn)其實相當(dāng)不明智的,無論是對北莽還是對洛朝而言,都是如此。

  淳于君落后淳于曦一步,若是散步,他們一直都是這這樣,小時候以為是哥哥的尊卑之別,所以淳于曦一直都十分愧疚,覺得是父皇對哥哥不好,后來才知道,因為發(fā)生過刺殺的事情,所以淳于君一直落后淳于曦半步,有什么危險他才會第一時間將淳于曦護(hù)住,免得淳于曦受傷。

  淳于曦背著雙手,輕聲說道:“以前這塞北以北,向來都是兩朝禁地,誰都知道一旦都出現(xiàn)在這里,那么必然是一場不死不休的大戰(zhàn)。”

  “應(yīng)該在我在的這些年,從塞北鎮(zhèn)北城開始,往洛朝至海邊,皆我洛朝王土,天下百姓,再增黎明?!?p>  西邊的九黎也在淳于曦的疆土之中,“不說這些事情,朝中的局勢應(yīng)該不會太好,你我總該有一個要回去替父皇分憂的?!?p>  “白家除了白老頭子和白宮寧,其余都是廢物,”淳于曦淡笑道,“北莽除了那位太后和子桑陌離,其他也不用太擔(dān)心。”

  “那你自己呢?”淳于君問道。

  淳于曦伸了一個懶腰,曲線畢露,笑嘻嘻的說道:“姑娘喜歡男子的時候,會為他付出一切,男子喜歡姑娘的時候,也會如此?!?p>  “跟你有什么關(guān)系?”淳于君無奈的說道。

  淳于曦轉(zhuǎn)身,身體前傾,笑容溫和,“我這么好看,怎么就沒有關(guān)系了?”

  淳于君捧著淳于曦的臉捏成包子形狀,“有那么好看嗎?”

  淳于曦嘆了一口氣,抱住淳于君,低聲說道:“哥,你回京城好嗎?”

  “為什么要我回京城?”淳于君低聲問道,轉(zhuǎn)手將淳于曦放在自己的背上,“你鬼主意多,回去也才好幫父皇做事,我不太適合朝局?!?p>  “你只是不適應(yīng),又不是不知道,”淳于曦揪著淳于君的耳朵,“再說了,我還想試試那個子桑陌離到底有幾斤幾兩。”

  “天下人都在說子桑貴公子,羞煞謫仙人,等我收拾完他,再回去把白宮寧給收拾完,從此這個世界就安寧了?!贝居陉劓倚Φ?,她倒是沒有多少把握真的可以在子桑陌離手里占到丁點兒便宜的。

  淳于君方向淳于曦溫和的說道,“那是不是要我做你的麾下大將,為你橫掃四方?”

  “那當(dāng)然,”淳于曦背著手望著天空,“天下太平,才有時間和心情去看看大好河山?!?p>  ……

  臘月,塞北冰雪一線天,子桑陌離身穿墨綠皇袍,與淳于曦坐在一起,淳于曦吃著糕點,子桑陌離喝著酒,淳于君站在不遠(yuǎn)處,三個呼吸就會望一次,子桑陌離輕聲說道:“這要是打,咱們都不好過啊?!?p>  “要不然你嫁給我,將整個北莽當(dāng)作嫁妝,咱們就不打了,”淳于曦嬉笑道,咽下最后一口糕點,“怎么樣,奪權(quán)進(jìn)行得不太順利吧?”

  “還行吧,一半一半,”子桑陌離伸了一個懶腰,語氣溫和,“小曦兒,你要是在北莽該多好啊?!?p>  “哪里不都是一樣的嗎?”淳于曦捏了一個雪球,拍在子桑陌離的腦袋上,“再說北莽那些姑娘們,可都都一個個心心念念的做你的皇后嘛,話說,你娘怎么不過來看看故人之后?”

  娘親的死,和北莽太后,或則說曾經(jīng)的女帝,有著不可分割的關(guān)系,只是淳于曦查不清楚,倘若可以見一面的話,也是極好的。

  “那你要不要跟我去北莽皇宮問問?”子桑陌離輕聲說道。

  淳于曦?fù)u頭,“那不是有來無回嘛,我才不去呢,”她站起身,望著一望無垠的血海,語氣漸漸淡漠,“洛朝還是北莽,或則再遠(yuǎn)一些的九黎,期間大小戰(zhàn)役打了不止百年,也該結(jié)束了?!?p>  子桑陌離聳聳肩,“這么害怕我會殺了白宮寧?”他嘆了一口氣,“像他這樣的對手,哪怕失敗了,我也只會將他軟禁起來,沒事兒喝喝茶,聊聊天,帶著他喜歡的姑娘和姑娘生的孩子,氣一氣他,根本不會殺他的,他這樣的人活著,才是一種樂趣?!?p>  “嘖嘖嘖,我才沒有,”淳于曦?zé)o語的說道,“這么久都不過來看我,我要是喜歡他,那才是瞎了眼?!?p>  “那你們外邊那個賣小吃的小老板又是誰?”子桑陌離嘿嘿一笑,斜眼看著淳于曦。

  淳于曦淡淡的說道:“北莽皇帝果然是手眼通天啊?!?p>  “哪里哪里,”子桑陌離哈哈一笑,“怎么比得上公主殿下半分?”

  “那是自然的,比如有人登位之前,給些大臣下了黑手的事情,本公主的確是比不過北莽皇帝的?!?p>  “公主殿下果然手眼通天啊!”子桑陌離也起身,與淳于曦并肩而立,他視線的余光落在了這張絕美的容顏之上,看了許久,才收回視線,如果是以前的事情,他覺得淳于曦是可以讓他玩弄在手中的寵物,在淳于曦來到塞北之后,子桑陌離就不覺得淳于曦是個好相與的人。

  當(dāng)然以前也不覺得,但以前只是覺得淳于曦嘴毒,而現(xiàn)在是心機(jī)很深,悶聲不響的將九黎拿下來,雖然很大一部分功勞都是白宮寧幫著周旋和遮掩,但是這么大的事情,不可能不露出絲毫馬腳的。

  而且這個天下的許多事情,以淳于曦如今掌握的權(quán)勢,不可能不知道的,北莽的事情他已經(jīng)做得很隱蔽了,極少有人能發(fā)現(xiàn),淳于曦輕松的說出來,已經(jīng)足以證明,洛朝的諜子已經(jīng)滲透到了北莽高層,看來自己這一次回去,還要再小心一些。

  不過既然是兩朝相爭,自己在洛朝當(dāng)然也有一些探子,而且有些人不會拒絕自己“好意”,好處是擺在眼前的,不會不拿,但是要怎么拿,這才是他們扳手腕的地方,以淳于曦的聰慧,不會想不到這些事情。

  子桑陌離瞥了一眼淳于君,不管淳于君回洛朝京城,還是在塞北待著,他是淳于曦的軟肋,就足夠掣肘淳于曦。淳于曦不會擔(dān)心白宮寧的生死,因為白宮寧這個人,要是自己不愿意死,就真的不會死。

  而淳于君就不一樣了,雖然淳于君本身也是十分優(yōu)秀的人,但就是太正直,好像淳于曦手握百萬大軍,他的眼里也只容得下一個淳于曦,一個他視為人生最重要的親妹妹,為了淳于曦,淳于君也許會違背自己的原則。

  但只要不涉及到淳于曦,對付淳于君其實還是比較好對付的,當(dāng)然肯定是要比身邊這個紅衣小狐貍更好對付。

  “不要總是想著對付我哥哥來掣肘我,”淳于曦轉(zhuǎn)過頭看著子桑陌離邪魅的側(cè)臉,冷淡的說道,“如果哪天我哥哥因為你受到了傷害,我一定會要你們北莽來陪葬?!?p>  “我怎么會舍得對付我親愛的小曦兒的哥哥,我英明神武的大舅哥,”子桑陌離背著手,邁著八爺步離開,“小曦兒,下次見面,咱們就在戰(zhàn)場上見了?”

  “最好是這樣的?!贝居陉卦俅稳恿艘粋€雪球,砸在子桑陌離的頭上,子桑陌離哎喲一聲,順勢摔了一個狗吃屎。

  淳于曦嘴角微微揚起,“謝謝你的糕點,要是我打贏了你,一定會少砍你幾刀的?!?p>  子桑陌離揮了揮手,“我要是贏了你,一定要把你當(dāng)做壓寨夫人,要你給我生個十七八九個孩子?!?p>  “咻!”

  子桑陌離撩起褲襠跳了起來,一柄小飛刀從他胯下飛過,“轟隆!”

  飛刀打在前方的空地之中,炸出一個巨大的學(xué)坑,子桑陌離吞了一口唾沫,左跳右跳的登上馬車,一邊嘟囔道:“果然最毒婦人心啊,要不是公子我警惕,以后可就沒有孩子了?!?p>  原本離開的淳于曦忽然想起一件事,朝著子桑陌離大喊道,“娘娘腔,要是你不愿意嫁給我就算了,回去告訴你娘,雖然她年紀(jì)大了一些,可好歹還算是風(fēng)韻猶存吧,她要是愿意,我同意她來我洛朝當(dāng)皇后,當(dāng)然嫁妝還是北莽啊……咱兩以后可算是姐弟了?!?p>  子桑陌離黑著臉從窗口探出了頭,沒好氣的說道,“你這么牙尖嘴利的,要不然今天就跟我一起回北莽,你去給我娘說說成不成?”

  “你可以滾了,小弟!”淳于曦大笑著告別,讓北莽女第來當(dāng)皇后,本公主不把你收拾的慘目惹得就不是人。

  淳于君走過來,溫和的說道:“你那一番話,鐵定是要傳道北莽女帝的耳朵里的?!?p>  “那萬一她覺得我說得有道理,還真就過來呢,”淳于曦滿不在乎的說道,“娘的死和她有些關(guān)系,但并不知道最直接的關(guān)系,我覺得她一定知道一些,有機(jī)會還是要當(dāng)面問一問的?!?p>  “你不會真的打算去北莽吧?”淳于君問道。

  淳于曦白了自己哥哥淳于君一眼,“你看我像是你腦子有問題的人嗎?”

  “不太像。”

  “本來就不是。”

  “好像是這樣的……”

  “哎呀,你煩死了!”

  ……

  白宮寧其實哪里也沒有去,又好像去了很遠(yuǎn)的地方,藍(lán)橋之上孤獨的白衣,在這里已經(jīng)站了整整一年,在京城住了一年的完顏蓉,為了和白宮寧成對,也換上了素凈的白衣,這一年在京城聽到關(guān)于洛朝公主的評價,其實大多是不懂禮數(shù),刁蠻任性的言辭,她不知道為什么白宮寧這樣的人會喜歡淳于曦這樣的公主。

  就那樣子的性格,有幾個人會真的喜歡,還不是看中她的身份,她舉得白宮寧也不是真的喜歡淳于曦,只是喜歡淳于曦的身份罷了。

  “你還要在這里站多久?”完顏蓉問道。

  白宮寧低頭看著已經(jīng)結(jié)冰的湖面,淡淡的說道:“你還要跟多久?”

  “等哪天你真的喜歡我的時候,”完顏蓉微笑著說道,“北莽的局勢你應(yīng)該也知道,娶我,我可以幫你得到整個洛朝以及北莽?!?p>  白宮寧有些厭惡的看了一眼完顏蓉,“在我心情很差的時候,就不要惹我不高興,不管你是北莽的什么人,我都可以殺了你,很簡單的事情?!?p>  “我有哪里讓你不喜歡的地方?”完顏蓉語氣漸淡,任何一個人,等得時間太久而沒有得到回報,心里都會很痛,也會很難受,“難道那個淳于曦,就真的讓你這么念念不忘嗎?”

  “你的呼吸對我而言都是錯的?!卑讓m寧不想再和完顏蓉說話,他們之間唯一存在的聯(lián)系就是利益,他可以幫著完顏家對抗子桑陌離,當(dāng)然也是想要得到自己想要的東西,但是完顏家給他的承諾,至今都沒有實現(xiàn),已經(jīng)讓白宮寧失去了耐心。

  白宮寧冷冷的看了一眼完顏蓉,“你的價值,并沒有我想象的那么高。”

  “我在你的眼里,僅僅只是價值?”完顏蓉顫聲問道。

  白宮寧一句話也沒有說,轉(zhuǎn)身離開,和淳于曦聯(lián)手攻克九黎,擴(kuò)大了洛朝半途,但實際上洛朝的損失很大,本身九黎地勢就十分崎嶇,又多叢林,想要真正將九黎拿下,還需要不少時間,他現(xiàn)在不想去做,如果淳于曦不愿意回來,他也不會去塞北,他就在這里等著,是她能耗還是自己能耗。

  反正在京城也是波云詭譎的生活,洛朝的這位皇帝陛下的帝王術(shù)玩得出神入化,自己也不會少多少樂趣,只是獨木難支,沒有一個人在京城幫襯的話,淳清云未必能堅持多久,他只是想要淳于曦回來而已,一個姑娘,為什么要去塞北那邊,還要帶兵打仗,難道他不能為她拿來一個太平盛世,天下一統(tǒng)嗎?

  雖然人不在塞北,白宮寧卻是將手里的,大半諜報都放在了塞北,隨時關(guān)注那邊的動向,還有北莽的情報,有部分也是他出手送給淳于曦的,那個喜歡江湖的紅衣姑娘,有吞并天下的野心,好像白宮寧覺得自己便與她遙遠(yuǎn)了許多,她不是自己想的那個天真的姑娘,也不是那個像是空谷幽蘭的姑娘,清冷,孤獨。

  現(xiàn)在的淳于曦,在他的眼里就像是一朵帶刺的玫瑰,誘人而且又帶著刺,讓他無法接近半分,近在眼前,卻又遙不可及。

  完顏蓉看著白宮寧的背影,神色淡漠,然后就像是一株驕傲了許久的野草,終于彎了腰,低了頭,隨風(fēng)搖擺,臘月的寒風(fēng)吹得枯萎的野草被埋入了雪地,剩下的便只有寒冷和窒息,“白宮寧!”

  完顏蓉撕心裂肺的喊道,走在前面的身影沒有半分的猶豫,完顏蓉?zé)o力的癱坐在地上,像是被天空遺棄的一大朵雪花,漸漸的陷入了泥濘,不被人看見。

  ……

  臘月三十晚上,完顏蓉便帶著關(guān)于洛朝最繁華城市的傷心記憶,在星星還在追逐月光的時候選擇了離開,她所有的記憶好像只有白宮寧,又好像什么都沒有,她以為自己是不會愛上白宮寧,好像真的沒有,又好像真的愛上了白宮寧,她的心里裝滿了他的樣子,冷清,淡漠,還有一些細(xì)微的厭惡,每一個眼神都像是穿堂而過的寒風(fēng),一點、一點……一天、一天……匯聚成了暴烈的寒風(fēng)。

  絕望的火焰在他的心里燃燒,痛苦的寒風(fēng)在她的心里肆虐,馬車輪子的吱呀,周圍冷風(fēng)的嗚咽,好像是在嘲笑她,又好像與她的冰冷感同身受。她不知道喜歡一個人該死怎么樣的感覺,在遇見白宮寧之前,被喜歡的人都是她啊。

  有些言情小說上面說的話:我喜歡你是我的事情,你喜不喜歡我是我的事情。以前覺得是個笑話,后來覺得還是個笑話,現(xiàn)在覺得還是個笑話,天底下喜歡和不喜歡的事情,哪里會是一個人的事情呢?

  一個人的喜歡真的是喜歡嗎?

  完顏蓉以前無聊的時候,也會看一些言情小說,當(dāng)然作者都是不同的,但是從字里行間透露出來的文采,卻又是一個人的,而這幾個作者最鮮明的特征,并非是因為他們的文采真的如何出眾,只是有些話真的很好,也更簡單易懂,更像是他們尋常的口語,“把你的心給我一小部分,把我的整個拿去?!?p>  這是完顏蓉第一次看見時,便覺得十分驚艷的一句話,好像很適合她現(xiàn)在和白宮寧的樣子,他從未喜歡過自己,自己卻在不知不覺的讓他占據(jù)了整顆心,甚至有時候也會將他與子桑陌離比較,和子桑陌離那種一見傾心的容顏相比,白宮寧其實讓人覺得更加遙遠(yuǎn)。

  子桑陌離是那種即便冷酷起來,也會讓你覺得理所當(dāng)然的,也會讓人覺得是自己不夠好,所以配不上他;而白宮寧是從一開始就告訴你別離他太近,他是里里外外的冰冷。

  可越是這樣無法得到,甚至不能聽到一句假意溫柔的話,他從始至終都是拒絕的,他的世界里只有黑白,從未其他的色彩,干凈純粹得令人不知不覺的后退。

  如果能夠從白宮寧的嘴里聽到哪怕一句溫柔的話,哪怕只是為了騙她的,她也會覺得開心的,她也會覺得還有希望的,她也會為他付出一切的,把整顆心給他,把整個人給他。

  可是完顏蓉知道的,白宮寧那顆冰冷的心,冰冷的靈魂,也曾經(jīng)火熱過,也只為一個人火熱過,他只有利益的腦海里,也只為一個人騰出了一片凈土,那個不知好歹的人女人——淳于曦。

  “淳于曦!”完顏蓉雙目之中冒出了極度的火焰,壓低了聲音,猶如受傷的野獸在角落里低吼,“我一定要讓你生不如死!”

  為什么白宮寧心心念念的是他,為什么子桑陌離也時常要提起她,她只是一個任性妄為的,天真不知所謂的公主而已,除了一張臉,她有什么可以和自己相比的?

  有什么可以和自己相比的,只是為了好玩,跑去軍中,跟一堆臭男人呆在一起,一個生性浪蕩的婊子!

  ……

  淳于曦望著塞北遙遙無極的雪原,過了這一片雪原,就是北莽的望南關(guān),而洛朝和北莽的最大決戰(zhàn),也只是在這一片雪原而已,只要能夠從這里打通,無論是打通鎮(zhèn)北城,還是打通燕南關(guān),雙方都可以長驅(qū)直入,一路橫掃,直通雙方京城。

  北莽與洛朝這數(shù)十年的戰(zhàn)爭,其實都是因為北莽如今的太后,曾經(jīng)的女帝,如果站在女人的角度,淳于曦覺得甚至有一部分可能,是因為北莽女帝對自己父皇的執(zhí)念吧,你想要守住你的江山,要護(hù)佑一方黎民百姓,我偏偏要給你打碎,要奪來我的手中。

  當(dāng)然這只是一部分,更多的其實就是洛朝土地,相比北莽,更加肥沃,北莽如今的冬季,除了沿海的部分和內(nèi)陸的小部分,其實大多數(shù)是無法耕種的,糧食緊缺,才是要不斷進(jìn)攻洛朝的原因所在。

  子桑陌離回到京城之后,北莽太后蕭寒衣看著自己這個才智近妖的兒子,淡淡的問道:“見過淳于曦了?”

  “見過了?!弊由D半x躬身說道。

  蕭寒衣抿了一口熱茶,才緩緩說道:“那小丫頭,性格像她娘親,氣魄比她那個無能的爹還要大上幾分?!?p>  “應(yīng)該是……吧,”子桑陌離笑了笑,自顧自坐下,“母后何時對一個丫頭那么上心?”

  “在你和完顏家爭權(quán)的時候,咱們都被蒙在鼓里,”蕭寒衣扔給子桑陌離一疊情報,“去年他們就拿下了九黎,只是打敗,想要真正收服還需要一些事情,九黎地域,如今還是可以繼續(xù)打的,只是損失會不小,那時候也是我們的機(jī)會。”

  “既然是沒有徹底收服,就不用太擔(dān)心?!?p>  “當(dāng)然,我說的重點也不是這個,而是我們現(xiàn)在才知道,”蕭寒衣淡淡的說道,“淳清云那個人,打仗也就一般般吧,不過玩這些見不得光的手段還是挺厲害,這里面肯定有他的一部分功勞?!?p>  “情報上說的是白宮寧出謀劃策,才能悶聲不響的打下這漂亮的一戰(zhàn),兩國之戰(zhàn),可不是什么小事,咱們的諜報不可能不知道的?!弊由D半x揉了揉太陽穴,輕笑道,“母后口里的丫頭,倒是有不小的能耐。”

  蕭寒衣瞥了一眼子桑陌離,“你放出去那個誘餌,應(yīng)該已經(jīng)在回來的路上了,這些事情我不問,也不管,只想知道,開春之后,與北莽一戰(zhàn),是否能打下鎮(zhèn)北城?”

  蕭寒衣頓了頓,才繼續(xù)說道:“已經(jīng)有好些年沒有見到洛朝的京城是什么樣了,天下最為繁華的京城,什么時候可以成為我北莽的一城?”

  “我努努力,興許能成?!弊由D半x嘿嘿一笑。

  蕭寒衣不想去多說子桑陌離,他足夠聰明,知道如何取舍,那些布局,其實從子桑陌離小的時候,就已經(jīng)做了一些事情,她其實也很想知道,當(dāng)年洛朝那刺殺一事,是不是有自己的兒子參與,弄得現(xiàn)在洛朝皇后之位空懸。

  子桑陌離離開太后宮殿之后,便去了御書房,他的房間里掛著許多話,從淳于曦的小時候一直到現(xiàn)在的,心情極好的時候就要喝喝酒,心境好的時候就要要畫畫,心情不好的時候,就要多睡覺。

  子桑陌離研墨,喃喃說道:“小曦兒啊,你還真是讓我大吃一驚呢,那么大一塊肉,竟然不想著分給哥哥一點,還想著獨吞,不怕把自己噎死啊?!?p>  他對于淳于曦是沒有多少喜歡的,就是個朋友,一個志同道合的朋友,只是他的心里沒有柔軟,不會給出任何的軟肋,而淳于曦有很多的軟肋,他從未想過殺淳于曦,只是想要將她囚禁起來,偶爾斗斗嘴,其實生活就是這么好。

  當(dāng)然之前更淳于曦說的話,如果可以做,那他當(dāng)然不介意,倘若真有這么一天,他和淳于曦成親生子,帶著一大堆孩子去看著那個面癱臉白宮寧,然后給他說道:“白公子啊,咱們的小曦兒可真厲害,都給我生了這么多大胖小子了,你看著開心嗎?”

  “這樣不太好,”子桑陌離掐斷這個念頭,太粗俗,淺顯,不夠氣人,“得想一下應(yīng)該怎么說。”

  子桑陌離不知道白宮寧有多喜歡淳于曦,但是看完顏蓉送回來的情報,可是喜歡得很,他不太清楚,白宮寧應(yīng)該是和自己一樣的人,怎么會為淳于曦這樣念念不忘,時時刻刻掛在心上,以白宮寧的準(zhǔn)備,其實現(xiàn)在至少應(yīng)該和淳清云分享半坐江山的,而不是現(xiàn)在處處受到壓制。

  一想到這些事情,子桑陌離就有些頭疼,天底下除了一個白宮寧,還有一個淳于曦,自己知道的事情,淳于曦應(yīng)該也知道了,這樣其實就比較難辦了,因為說起來,在對待某些事情上,淳于曦其實相比白宮寧是更加的冷靜,從上一次他帶淳于曦離開的時候,就可以看得出來。

  也許這是白宮寧僅有的不算弱點的弱點,可這樣反而就是最難辦的事情。

  一邊想著事情,一邊畫畫,落筆生花,女子披著紅甲,站在雪地之中,遙遙北望,英姿颯爽。子桑陌離滿意的哈了一口氣,將手放在火爐上暖暖,然還將畫掛起來,房間里已經(jīng)有了很多,朝中某些個大臣也是見過,本身為人就十分放浪不羈的子桑陌離,如今的皇帝陛下,風(fēng)評就更加不好了。

  只是一系列政策下來,又覺得他不會不好,現(xiàn)在北莽朝廷的很多人都知道,他們的皇帝陛下喜歡洛朝的那個公主,能被人知道,就自然會被人嫉妒,所以淳于曦在北莽女子的口中就更不好了,口口相傳的事情,大多只是會更差或者更好,現(xiàn)在當(dāng)然就是更差了。

  ……

  淳于曦在冬季最喜歡做的事情就是看雪,當(dāng)然是在練兵結(jié)束之后,才會去看,吃糕點,要配上上好的茶水,塞北之地,其實一向都很少的,所以淳于曦極少喝茶,糕點也是從京城送過來的一些,然后就是她命人做的“白宮寧”小老板,會做些十分好吃的點心,稍微滿足了淳于曦刁鉆的口味。

  冬季練兵時間較長一些,很多事情都需要淳于君處理,他不愿意回京城,還在想法設(shè)法讓淳于曦回去,淳于曦是決定至少要打完這一場之后再回去的,所以她想了一個辦法讓自己哥哥回京城。

  淳于君也已經(jīng)老大不小的了,常年都在邊關(guān),哪里有時間認(rèn)識姑娘,正好讓父皇將他召回去,順便給自己哥哥介紹兩三個漂亮的姑娘,如果有喜歡的就更好了,這樣父皇就可以實現(xiàn)他自己一直以來想要保個皇孫的想法了。

  三全其美的事情,怎么能夠不算好呢?

  淳于曦覺得自己簡直是越來越聰明了,可以讓哥哥回京城,又能解決他討老婆的問題,還能讓父皇抱一個孫子,又能去京城為父皇分憂,這得是多好的事情啊,只要淳于曦這么可愛聰明漂亮又善解人意的姑娘才能想到這些事情,還有這么好的辦法。

  淳于曦不常待在軍營也還有一個原因,那就是他在四處打聽自己哥哥在鎮(zhèn)北城時常會去的地方,雖然這一年哥哥幾乎都在自己視線之中,但淳于曦覺得肯定在這個地方,還有個讓哥哥舍不得離開的理由。

  自己當(dāng)然是最重要的之一,可萬一要是還有其他的呢?

  淳于曦可以讓那些諜子去查,可那就沒有多大意思了,所以還得要自己去查才有意思,不過以自己哥哥的面貌,說是沒有姑娘喜歡那不太可能,人高馬大身材好,出身好,又是戰(zhàn)功赫赫,哪里會有姑娘不喜歡的?

  閑得沒有事情的淳于曦終于是打聽到了關(guān)于哥哥的一些私事,是個小戶人家,不過只剩下兩位老人,姑娘被北莽的騎兵擄走之后,死在了路上,是個很傷心的故事,哥哥從來沒有給自己說。

  農(nóng)家院子都很樸素,塞北的一些小村莊就更加顯得簡單了,在老人的圍欄外邊,還站著幾個小孩,更遠(yuǎn)處有幾個青年,在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等淳于曦看過去,他們便轉(zhuǎn)過頭,不敢被發(fā)現(xiàn),她一身紅衣,裙擺鋪開在地上,像是一朵綻放的梅花,清冷高潔,同仙女。

  事情也是好幾年前的事情了,那時候有北莽的一隊騎兵在討回望南關(guān)的時候,以外掉隊,進(jìn)入到了這村莊,燒殺搶掠。

  因為當(dāng)時這場小規(guī)模的戰(zhàn)爭,就是在這個村子附近的,北莽的那些人又十分狡猾,所以淳于君在這里停了大概有半年,老人家的閨女叫翠花,很普通的名字,卻是個心善的姑娘,又很明事理,幫著給一些傷員包扎療傷,有時候也會去幫著做些飯送去,所以一來二去的,就跟淳于君熟悉了。

  按照過來時候小孩子們說的,仙女姐姐是第一漂亮,翠花姐姐就是第二漂亮,差不多的,這句話讓淳于曦送出了足夠她心疼一個月的糕點。

  翠花是個頂好的姑娘,其實長得也就是中上水準(zhǔn),主要還是北方這邊氣候干燥,且這里常年風(fēng)沙,自然不會如自己這樣的嬌生慣養(yǎng)一樣好,翠花和哥哥淳于君相識,來往便更多了,這一隊老人也是十分喜歡淳于君的,淳于君也是的確動心,翠花是個好姑娘。如果自己父皇不答應(yīng)這婚事,他就會找淳于曦,反正小時候替她挨揍總不能白挨揍吧。

  “小曦啊,當(dāng)時小君在這里的時候,也時常提起你,”翠花的父親拉著淳于曦的手,淚眼婆娑,“老頭子一把年紀(jì),也知道小君出身不凡,俺們也是些平頭百姓,翠花配不上你哥哥?!?p>  “當(dāng)時小君就說了,翠花人好,你肯定喜歡,只要你同意了,父親就不能不同意的,”翠花的父親嘆了一口氣,“小君年紀(jì)也不小了,現(xiàn)在又當(dāng)了將軍,你就勸他放下吧,俺們老兩口不怪他,趕緊討個媳婦,俺們也好喝口喜酒。”

  說到這里的時候,翠花的娘親起身從屋里取了一個包裹,輕聲說道:“這些都是這些年小君給俺們送來的錢,怕俺們?nèi)兆舆^得苦,當(dāng)年的事情,俺們也不怪他,讓他有時間啊就過來看看,這些錢呢,就當(dāng)是俺們提前送給他的賀禮了?!?p>  “那……那說書的咋說的,對,”翠花的父親一拍膝蓋,咧著一嘴黃牙說道,“借花獻(xiàn)佛!”

  借花獻(xiàn)佛哪有這樣用的啊,淳于曦輕聲說道:“這些你們都收好啊,我哥他不會要的,我也是今天才知道這些事情……”

  淳于曦抹了抹眼角,自己的哥哥她當(dāng)然了解,倘若他真的很喜歡這樣一個姑娘,是一定很難忘記的,“那我嫂子的……我嫂子在哪里睡著了?”

  老兩口就帶著淳于曦過去,一邊走一邊說,北莽的那些騎兵當(dāng)年進(jìn)了這個村子,搶走了他們的閨女,還把翠花父親的一只腿給打斷了,當(dāng)時具體發(fā)生了什么事情,他們也不太清楚,只是后來聽人說,翠花是自殺的。

  一個如此熱心腸,對人如此善良的姑娘,怎么會那么輕易自殺呢,她有父母等著自己養(yǎng)老送終,有個她喜歡,也很喜歡她的青年將軍,這是一場幸運而又幸福的相遇,她怎么就舍得那么輕易的去另一個世界,怎么愿意在冰冷的地理,與大地同眠啊。

  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其實淳于曦大概都是可以猜到了,也難怪自己哥哥從來不會提起關(guān)于成親的任何事情,如果自己沒有來這里,是不是反而會讓哥哥生氣?

  淳于曦在小村莊祭拜了自己心底認(rèn)定的嫂子,然后才回到軍營,淳于君冷著一張臉,還是沒有忍心責(zé)怪淳于曦,只是輕輕拍了拍淳于曦的頭,聲音有些沙啞,“其實我不太在乎的,我只是后悔,愧疚當(dāng)時沒有來得及攔住她?!?p>  他不在乎她臟了身子,淳于曦輕輕抱住淳于君,“我今天去看了嫂子,她很好的?!?p>  “是很好啊?!贝居诰o緊的抱住淳于曦,在淳于曦印象里,只有過一次哭泣的哥哥,堅強(qiáng)有驕傲的男人,手握百萬大軍的男人,哭得像一個孩子。

  淳于曦輕輕的拍打著淳于君的背,輕聲說道:“沒事了,這會兒肯定是在笑你哭鼻子?!?p>  淳于君聽到這句話,深吸了兩口氣,然后松開淳于曦,順便用淳于曦的袖袍擦了擦眼淚鼻涕,說道:“我沒事,就是愧疚,只要再快一點,就一步,她都可以不用死的。”

  “總是念著過去的事情,那些已經(jīng)在另外一個世界你所愛又愛你的人,一定會很不開心的,”淳于曦學(xué)著淳于君揉著自己的頭樣子,踮起腳跟揉了這位用情極深的男人的頭,“哪怕以后你再遇見一個和嫂子相似的人,剛好你喜歡她,她喜歡你,那也只能做平妻,做妾,正妻的位置可就只有她了?!?p>  “不要想著對不起她,”淳于曦輕輕揪了揪淳于君的耳朵,“兩位老人我也見過了,他們都是這樣想的,當(dāng)然我不是在說逼迫你一定要娶妻,只是覺得自己什么時候該放下了,就放下吧。”

  “也許吧,”淳于君嘆了一口氣,“也許哪天,真能和她在遇見呢?”

  “幾十萬萬分之一的概率,你就祈求上天保佑,你們可以穿越時空,然后白頭偕老,永不分離!”

  ……

  最終淳于君還是被淳于曦給攆了回去,順便將那老兩口也帶去了京城,有些事情,對于能夠做的人,就應(yīng)該去做。

  在走的那天,淳于君將自己收藏得極好的香囊放在了淳于曦手里,“一共有四個的,一個給你的,一個給你以后的侄子的,之前她說要給父皇,不過我覺得你肯定不樂意,父皇也不會太高興?!?p>  “以前沒有拿出來給你,是不知道該怎么跟你說,”淳于君捏了捏淳于曦的臉,“我知道你在想一些什么,子桑陌離很危險,你自己要小心一些,他不會正面開戰(zhàn),京城那邊,我會盡力做好的?!?p>  “好了,這些我都知道,你快走吧?!贝居陉卮叽俚?。

  等著淳于君走了之后,淳于曦又獨自坐在城墻之上,天下沒有不散的筵席,人活一世,不該只是看中了情愛,無論是人的普通與否,總是要做一些對自己也對別人有意義的事情,淳于曦當(dāng)然不是那種自覺很偉大的人,只是在某些事情的選擇上面,她選擇忘記和放棄一些事情,但在某些事情上,她又選擇了拿起。

  將曾經(jīng)的事情忘記,然后過這里的淳于曦的生活,做一個武功卓越的公主,青史留名,至于白宮寧,他愿意多想那就多想,愿意勾心斗角就勾心斗角,愿意去要這個江山就要,與自己有什么關(guān)系呢?

  最多就是他要這個江山的時候,她能拱手相送罷了;最多就是因為他的勾心斗角,讓自己更加傷心罷了。

  其實也就是這樣而已,一個男人驕傲到連自己喜歡的女子都不愿意低一點點的頭的時候,淳于曦真的很失望了。

  從前的白宮寧是這樣,現(xiàn)在還是這樣,霸道給我淳于曦一個人看的嗎?

  淳于曦伸了一個懶腰,從城墻之上跳下來,既然你白宮寧那么想要這個江山,我就好心好意的給你送來便是,你接了我就從此走我的江湖,你不接咱們就還可以好好談?wù)劇?p>  他想要的只是白宮寧一個人而已,可是白宮寧想要的不僅僅是她,她自然是不會反對一個男人擁有極大的野心,但那不是在以傷害自己為前提的情況下,她可以跟著他吃苦,也可以為他忍受一些事情,但這不是他反反復(fù)復(fù)的理由。

  總是覺得自己不夠愛他,總是要作死,總是要找一個理由和自己吵架,總是要找一個借口和自己分手,見不得自己和別的男人走得近一點點,卻偏偏要拿別的女人來氣自己。

  他始終都是對的,自己始終都應(yīng)該為他考慮,自己的世界里只能是他在天上,而自己在卑微的祈求他的愛。

  兩個人之間的喜歡,永遠(yuǎn)都不會是一個的讓步,因為總有一天,讓步的那個人也會覺得很累,然后選擇離開,就像是如今這樣,淳于曦覺得和白宮寧之間,好像就是在一起,可哪怕是一點的空隙,都像是隔著千萬里一樣的遙遠(yuǎn),他是一個太認(rèn)真的人,好像開不起半點的玩笑,只是在他覺得可以的時候就可以,他覺得不可以的時候就不可以,極少有時候會想到自己在想什么,他只能看到自己的表面,從前是這樣,現(xiàn)在也是這樣。

  錯了不認(rèn),對了就會諷刺,淳于曦嘆了一口氣,關(guān)于白宮寧的記憶,大多是不太好的,偏偏自己就會喜歡他,眼里就容不下別人,心里更容不下。

  白宮寧有很多的不好,至少在感情方面他的確不是很好的,但是在其他方面卻很好,他好像一個缺愛的孩子,總是苛求更多。

  ……

  第二年開春,洛朝大軍整裝待發(fā),在鎮(zhèn)北城外一線鋪開,朝中當(dāng)然是有不少人在反對這一場無義之戰(zhàn),因為吃下九黎,最后再有個二三十年,就完全是可以做到這些事情,而不用像現(xiàn)在這樣著急,反而可能讓洛朝陷入十分危險的地步。

  但淳于曦心意已決,而且她不認(rèn)為此事無法成功,而且在北莽內(nèi)憂外患的時候,要做成這些事情,只要運作得當(dāng),就有機(jī)會成功。

  當(dāng)然淳于曦之所以如此迫切的需要進(jìn)攻北莽,原因有三,第一個原因是因為結(jié)束百年來的內(nèi)戰(zhàn)爭,其次就因為白宮寧,她還想再試最后一次,如果給了他想要的,是不是就可以一直在自己身邊,吵架也好,怎么都好,最后一個原因是為娘親,也是為自己,查出娘親真正的死因,查出當(dāng)年刺殺一案,然后找出棲恨的解藥來。

  子桑陌離這個人心機(jī)實在是太深,由不得她不去往這邊想,如果棲恨是和子桑陌離有關(guān),那么在他們還小的時候,子桑陌離就已經(jīng)在用一個成年人的眼光去看待這個世界,她自己和白宮寧還能夠解釋,因為畢竟都是過來人,但子桑陌離這個人就顯得太不正常了,不否認(rèn)有些人生而知之,但是如果是子桑陌離這樣的人,近乎完美,幾乎是沒有多少感情的,他的眼里只有他感興趣的事情。

  淳于曦騎著紅色烈馬走在最前方,氣候才剛剛好了一些,只是地面還殘留著冰雪渣滓,淳于曦吐出了一口熱氣,隨手將一張紅色的請柬扔到了地上,幾只馬蹄踩過,就陷入了泥濘之中,淳于曦揉了揉被冷氣刮得有些泛紅的鼻尖兒,聳了聳鼻子,抹了抹眼角,勒住胯下戰(zhàn)馬的手上,還握著一封從京城送來的信件。

  成親的是白宮寧,娶的姑娘是雍親王的嫡女,也是京城有命的大家閨秀,他們認(rèn)識已經(jīng)有半年十年,白宮寧不會喜歡她,但白宮寧會為了自己想要的東西娶了她。

  父皇的身體越來越差,哥哥淳于君也忙得焦頭爛額,里里外外都需要應(yīng)付,雍親王的叛變無異于雪上加霜,但以白宮寧的手段,除了自己哥哥淳于君,和自己瞧不上眼的幾個酸儒,大多是可以被白宮寧策反的。

  就好像是白宮寧在宣戰(zhàn)一樣,你再不回來,我就會毀了你珍惜的一切。

  淳于曦連著吸了好幾口氣,這里面要是沒有子桑陌離插手,她是半點不相信的,還有最近剛剛查到的那個完顏蓉,嫁給了子桑陌離,完顏家族倒向了子桑陌離,這是遲早的事情,可就是太快了一些。

  好像一切都已經(jīng)超出自己預(yù)料的變化,淳于曦眼神晦暗,淡淡的說道:“直入望南關(guān)?!?p>  “殿下,真不打算回去嗎?”淳于曦麾下親衛(wèi)低聲說道。

  淳于曦?fù)u頭,不是不回,而是現(xiàn)在沒有辦法回去,大戰(zhàn)一觸即發(fā),若是現(xiàn)在退走,恐怕士氣會極其低沉,所以淳于曦有不退兵的理由。

  在這里打,除了后方的補(bǔ)給以外,其實并沒有太多可以用計的地方,唯一可以稱得上體現(xiàn)雙方主將智慧的也就是剩下排兵布陣了。

  北莽的上將拓跋長安也是這一次的主將,淳于曦一身紅甲,像是鮮紅的嫁衣,只是沒有新婚的喜慶,唯有冷酷的刺目。

  紅衣烈馬,淳于曦是第一次上戰(zhàn)場,她嬌喝一聲,“殺!”

  騎兵沖殺最好陣型就是雁形陣,以淳于曦為首的雁形陣,整支隊伍五千人,鋪散開來,在冰原之就像是一只紅色的雄鷹在極速飛翔……

  ……

  洛朝京城白府,凌王淳于君在白府之中打量著周圍的布置,白宮寧跟在淳于君身后,“恭喜啊?!?p>  淳于君雙手背負(fù),眼中滿是譏誚,他是回到京城之后才知道白宮寧和自己妹妹一些事情,所以對于白宮寧的觀感就更加不好。

  “王爺客氣?!卑讓m寧淡淡的說道。

  淳于君想了想,從袖筒里面掏出一份信,臨走之前淳于曦交給自己的,一共有三封信,一封是給自己的,一封是給父皇的,最后一封才是給白宮寧的,如果沒有發(fā)生什么特別的事情,是不用他交給白宮寧的。

  “要看還是不看?”淳于君問道。

  白宮寧挑了挑眉,“什么?”

  “小曦給你寫的信?!贝居诰恼f道,“你想看就看,不想看我立馬扔了?!?p>  “我與公主殿下尊卑有別……”白宮寧的話還沒有說完,淳于君便將手里的信撕得粉碎,扔在了白宮寧的臉上。

  白宮寧面無表情,只是視線微微下移,看著滿地的白紙,淳于君淡漠的說道:“既然是尊卑有別,你就不應(yīng)該去招惹她。”

  “殿下還有這些閑心管事,不如想想朝局如何。”白宮寧淡淡的說道,“我馬上就要成親,本不該與其他女子有和牽扯不清的關(guān)系。”

  淳于君深深的看了一眼白宮寧,不管白宮寧和淳于曦之間的事情,白宮寧的存在對于洛朝朝廷而言,本身就是一種忌諱,他的能力很強(qiáng),不僅僅是體現(xiàn)在詩詞的才華之上,更多的是在政治和軍事的才能,九黎那邊預(yù)計至少三年才能穩(wěn)定下來的局勢,白宮寧只用來三個月的時間就將小半的九黎族人收服,成為他的一大助力,這也是他為何如今敢走到洛朝前臺,和自己的父皇交鋒的重要資本。

  “若是你以后還敢招惹我妹妹,我不介意殺了你?!贝居诰淅涞恼f道。

  等淳于君離開之后,白宮寧才冷冷的說道:“所有人不得靠近書房,違令者斬!”

  白宮寧蹲在地上,小心翼翼的將信的碎片撿起來,一點一點的在蘇卓上拼湊出來,其實淳于曦給白宮寧的信很短,只有四個字,去塞北的路上,淳于曦就大概猜到了一些事情,她又不是瞎子,更不是傻子,又怎么會不清楚白宮寧為了要得到某些東西,也會做出一些讓自己反感的事情來。

  所以淳于曦給白宮寧的信只有四個字:不如不見。

  “不如不見……”白宮寧眼角垂落了兩滴淚水,她那么聰明,她又怎么會不知道,他們彼此那么熟悉,她曾經(jīng)無限次出現(xiàn)在自己的夢里,可這四個字,好似最鋒利的刀劍,刺穿了他的心臟,連通他的眼淚也擊得粉碎,將落未落,心傷至此。

  白宮寧甚至能夠感覺到淳于曦寫下這封信的平靜與決絕,就是從此以后,她都不愿意再見他,白宮寧渾身無力的坐在書桌之前,并非是他真的無情,他和淳于曦認(rèn)識其實時間很短,可是從見面開始,就好像已經(jīng)度過了好多年,熟悉和愛,不是因為他偷偷跟在她身后很久,是那種本來就認(rèn)識,她本就該屬于我的感覺。

  “不如不見……”白宮寧雙眸灰暗,嘆了一口氣,他雙手輕輕的敲動桌面。

  “嘀嗒……嘀嗒……”

  好像這樣的聲音,會將他的一切煩惱都緩緩的流傳出去,在看不見的地方,聽不見的地方,宣泄出來。

  “阿寧,你在里面嗎?”一個清脆的女聲傳來,“我剛剛聽你院子里的下人說你好像不開心,是不是跟堂兄有什么不愉快的,他最好說話,要不我去跟他說說?”

  白宮寧小心翼翼的將碎成一片片的信收起來,輕聲說道:“沒事,就是突然覺得太吵?!?p>  洛朝與北莽開戰(zhàn),九成的諜子都去了邊境,他不想讓淳于曦出現(xiàn)意外,只留了很小的一部分在身邊,其余的都已經(jīng)散步在塞北邊境和北莽腹地,子桑陌離和淳于曦之間因為棲恨有所聯(lián)系,所以白宮寧始終不放心淳于曦待在那邊。

  越是想到此處,他便越是覺得煩躁,淳于曦再聰明,她也沒有上過戰(zhàn)場,一個女子,為什么要跑去那種地方?

  開始不是說僅僅是那邊走一圈,賺一點名望就直接回來繼承大統(tǒng)嗎?

  她為什么要留在那邊,為什么讓淳于君回來,白宮寧揉了揉眉心,也相信淳于曦應(yīng)該也有和自己一樣的感覺,他知道的,他的直覺不會錯的,她的任性妄為已經(jīng)不是一天兩天的事情了,可自己很難將那個喜歡在珈藍(lán)寺聽雨,望著梨花,走在田野小路的女子與那個身披紅甲,征戰(zhàn)沙場的人聯(lián)系起來。

  她本就該是躲在他懷里的貓,千萬的依賴,不忍心離開自己半步,永遠(yuǎn)都只該縮在自己的懷里,什么都不用去做,也不用去想,他會把最好的都給她,任由她的胡鬧,他只要寵著她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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