首頁 古代言情

夢回伽藍(lán)之女將

第二十六章:十三城為賀

夢回伽藍(lán)之女將 納蘭曦N 4983 2020-07-01 23:33:57

  第二十六章:十三城為賀

  塞北戰(zhàn)場,從鎮(zhèn)北城外十里往外望去,遍地的尸體,鮮血染紅了大地,一襲紅衣依在紅色的烈馬旁邊,一桿長槍插在右側(cè),懷里抱著一柄長劍,她的手臂纏繞著已經(jīng)暗紅的白布,在她的不遠(yuǎn)處,坐著一個頭發(fā)斑白的老者,正在大口大口的喝酒。

  “嘿,天下第一女子劍仙,”老者大笑道,“我徒弟!”

  淳于曦轉(zhuǎn)過身,下巴搭在馬鞍上,嘟著嘴看著老者,“師父,你不好好的山里養(yǎng)老,跑來這里干什么?”

  “我徒弟在這里殺敵,為什么我不能來?”老者隨后又嘆了一口氣,“中原大地,豈容他人覬覦,天下人看不見我小徒弟能看見的地方,師父總是該看得見的?!?p>  “那你都看見了什么?”淳于曦笑著問道。

  淳于曦抱劍的姿勢和老人如出一轍,老人仰頭看著天空,夜幕降臨,天邊血紅,如被鮮血染紅了一樣,“你猜?”

  淳于曦笑了笑,沒有說話,老人覺得頭有些暈,“咚”的一聲就倒在了地上,淳于曦走到老人身邊,溫柔的為他整理好散亂的白發(fā),衣衫,一邊溫柔的說道:“都一把年紀(jì)了,還學(xué)什么年輕人,鮮衣怒馬的,師娘不在這些年,你連個像樣衣服都不會穿,得虧了我是你徒弟,要不然堂堂一代劍仙,怕是要去路邊乞討咯。”

  淳于曦命人將老者送走,目送這天下第一劍仙離開,淳于曦嘆了一口氣,早年學(xué)劍的時候,師父對自己很嚴(yán)厲,重話怪話都說了不少,反正最后學(xué)成的時候,師父說不讓自己說是他的弟子,怕他的另外幾個徒弟聽了,找自己麻煩。

  其實也是在前幾日師父帶著師兄們過來的時候,她才知道,是師父害怕掃了自己幾個師兄的面子,畢竟小徒弟的天賦太高了一些。

  大師兄是江湖有名的快劍,超一流高手,最有機(jī)會繼承師父衣缽的人,斬北莽重甲騎兵八百余,力竭而死。

  二師兄是一名世家子弟,一生最瀟灑不羈,身法極高,可以排入天下前三,渾身傷勢有八十余處,斬北莽弓弩手一千兩百余,死而不倒。

  三師兄最膽小也最怕死,被師傅他們拉過來的時候,還一路上哭哭啼啼,斬敵一千,聽師父說頭一次見到一邊哭一邊砍人跟砍瓜切菜一樣的貨,越看越糟心,被北莽高手打得經(jīng)脈盡斷,死于馬蹄之下。

  四師兄最風(fēng)流,斷臂含刀,斬敵七百,三百重甲騎兵,四百死士,生死不知。

  師父一劍破甲三千,一劍霜寒北圓,天下第一劍仙,實至名歸。

  不是因為洛朝想要開戰(zhàn),而是雙方其實都已經(jīng)有些等不及,而不得不戰(zhàn),淳于曦嘆了一口氣,“京城那邊有什么消息嗎?”

  近一月糧草越發(fā)減少,京城戶部兵部派發(fā)的糧草遲遲不到,淳于曦又將大量的諜子死士放入了戰(zhàn)場和北莽腹地,洛朝京城的消息就變得有些閉塞。

  “白家三公子六月大婚?!?p>  “還有呢?”

  “沒有了?!?p>  淳于曦翻身上馬,“原地休整兩日,然后再進(jìn)攻望南關(guān)?!?p>  兩日之后,師傅和四師兄已經(jīng)被送到了很遠(yuǎn)的地方,就不會再跟著自己死戰(zhàn)。

  大師兄實力最高,可走江湖的人,最怕有什么牽掛,這么多年也只是收了一個不記名的小徒弟,這一次帶過來了,也被淳于曦送走了。

  二師兄是世家子弟,只是散盡家財,一生浪蕩,四海為家,聽比自己小時候更愛哭鼻子的三師兄說,以前二師兄是有過喜歡的女子的,只是后來因為很多的原因,陰陽相隔,他才從此浪蕩江湖。

  三師兄一直跟著師父,因為最會做飯,主要是師父怕把他放出去,會讓人笑話。

  四師兄有妻兒,淳于曦更不愿意讓他死了。

  師父和師娘的故事,最為讓人津津樂道,以前師父不愿意說,這次過來的時候,她是死乞白賴的拉著幾位師兄,旁敲側(cè)擊,威逼利誘,才知道師父和師娘的故事,只是這些日子沒有閑暇時間再去想個筆名,寫一本師父的江湖,淳于曦一直覺得頗為遺憾。

  說是師父早年的時候,游歷天下,遇到一個極好看的女子,卻是師父親手殺了她的,至此以后師父就棄劍隱居,不問世事。

  再到后來的時候,也才是過來教她的時間,偶爾會說起江湖一些舊事,讀書人書上的江湖,快意恩仇,鮮衣怒馬,瀟灑不羈。

  江湖人的江湖,也就酒還行。

  江湖沒有什么好,也就就還行。

  淳于曦覺得江湖其實也還不錯的,至少比困在深宮,比糾纏于一段感情,比這黃沙戰(zhàn)場,要自由和輕松許多。

  夜幕漸漸降臨,淳于曦獨自坐在營地之外,子桑陌離不知道從何處冒出,手里提著糕點盒子,“小曦兒,打了這么久,要不要吃點糕點?”

  “我怕你下毒?!贝居陉乩涞恼f道,長劍已經(jīng)放在了子桑陌離的肩頭,她只要輕輕用力,就可以殺了子桑陌離。

  子桑陌離倒是沒有一點擔(dān)心,一邊打開食盒,一邊溫和的說道:“最近洛朝京城的消息閉塞,我可是花了好大代價才打聽到一點消息,你要不要聽?”

  “說說看?”子桑陌離忽然出現(xiàn)在這里,淳于曦一點也不覺得好奇,他已經(jīng)來過了不少次。子桑陌離也知道淳于曦在查棲恨的事情,其實棲恨也沒有多大的錯,他也沒有多大的錯,當(dāng)然他只是稍微的推波助瀾了一些,在上一代人的恩怨里面,他還是一個孩子,淳于曦也是,白宮寧也是。

  “你的父皇臥病在床,朝局波云詭譎,白家已經(jīng)獨掌大半朝堂,你哥哥淳于君獨木難支,不久應(yīng)該會被廢掉王位,運氣好一點,也就是發(fā)配偏院之地,運氣不好,可能他就死在那里了?!弊由D半x輕笑道。

  淳于曦說道:“我聽說你娶了完顏蓉,當(dāng)初在京城布置了不少棋子,如今北莽內(nèi)部一統(tǒng),你是不是有更多的經(jīng)歷來對付我了?”

  “對付你的話倒是不必,北莽數(shù)十年前敗給洛朝,才被攆出了中原之地,這些年的籌劃,大抵是為了出一口氣,在這一點上,咱們應(yīng)該有一點類似的?!弊由D半x勾起淳于曦光滑的下巴,淳于曦平靜的看著子桑陌離。

  見子桑陌離一直不說話,淳于曦拍開子桑陌離的手,冷淡的說道:“那你今天過來,又是想要干什么?”

  “要殺一個人其實很簡單,但是要人痛苦的活著,就不那么容易,所幸的是有人愿意為這份不容易付出一些代價,所以我很樂意幫著去做,”子桑陌離退開了一些距離,第一次在淳于曦面前很嚴(yán)肅的站著,“淳于曦,好好活著。”

  “很難嗎?”淳于曦微微皺眉,捂著胸口,詫異的看著子桑陌離。

  子桑陌離偏過頭,淡笑道:“別多想?!?p>  他可以知道她的心痛,當(dāng)然她也可以知道他的心痛,他不會對淳于曦徹底的狠下心,就像是淳于曦?zé)o法對他無情是一樣的,他們的心連在一起,也許某個時候自己會哀傷淳于曦,也可能永遠(yuǎn)不會,當(dāng)然永遠(yuǎn)不會最好。

  “倘若撐不下去,就找我,我會幫你完成最后一個愿望,比如讓你以自己最想要的方式去死。”子桑陌離淡淡的說道。

  “棲恨如何解?”淳于曦問道。

  子桑陌離又嘿嘿一笑,“和我睡一覺,就自然而然的解開了?!?p>  “等我打下望南關(guān)再說吧。”淳于曦嘴角微微揚起,“就怕你嚇得一輩子抬不起頭來?!?p>  ……

  洛朝京城,年過四十已經(jīng)頭發(fā)花白的洛朝皇帝淳清云靠在榻上,有氣無力的對淳于君說道:“小曦兒危險,你要去救她……”

  淳于君眼眶通紅,僅僅的抓著淳清云的手,低聲說道:“父皇……”

  “早年將你放在軍中,是怕你要爭這個位置,”淳清云惋惜的說道,“是父皇心太狹隘了,小曦兒又最不喜歡朝里的烏煙瘴氣,拗著性子幫父皇做了不少事情,都很好,可是白家出了一個白宮寧……”

  “從前覺得江山好,人之將死,才知平凡難能可貴,”淳清云嘆了一口氣,“父皇也就打了幾年丈,年輕的事情也是能降烈馬,挽過大弓的,后來困在這皇宮之中,人變了,心也變了,要是你能做好這個位置,一定要讓小曦兒帶著你多出去走走,她性子跳脫,總能找到些稀奇古怪的去處。”

  淳于君輕輕點頭,淳清云在淳于君的攙扶下站起來,原來那個一直都喜歡挺直腰桿,俯瞰天下的男人,如今背脊佝僂,他拉著淳于君的手,溫和的說道:“你去塞北將小曦兒接回來,打得過打不過咱們都不打了,丟了幾座城池算什么事情,父皇還能撐一段時間,主持朝局,等你們回來,就去陪你們的娘親了?!?p>  “去吧,接她回來,總不能讓她恨了十幾年的父親,臨死都見不著一面吧?”淳清云輕輕笑道。

  走過的一生,也曾意氣風(fēng)華,也曾指點江山,如今終究是老了,英雄遲暮,更多辛酸。

  “好!”

  淳于君重重的點頭,他一定會去將淳于曦接回來的。

  “白家怎么辦?”淳于君問道。

  “朕提防了二十幾年,怎能沒有幾招后手?”淳清云嗤笑道,“朕那個皇弟,你的王叔,藏了這么多年,難得露出幾個爛黃牙,好歹也得給他敲掉才是?!?p>  淳于君真的走了,淳于君走的那天,淳清云目送著淳于君離開,笑罵道:“還是個傻小子?!?p>  “召白清風(fēng),白宮寧父子,雍親王父女進(jìn)宮?!贝厩逶茖ι磉叺碾S侍太監(jiān)說道。

  白宮寧是一個不世奇才,當(dāng)初初露崢嶸的時候,硬是沒有給他半點機(jī)會抓住一些把柄,再后來能夠發(fā)現(xiàn)的時候,也已經(jīng)無法遏制了。

  要奪這一把龍椅,最重要都不是兵權(quán),而是民心,恰好的是白宮寧將這兩點都抓住了,九黎一戰(zhàn)的時候,剛好是正中下懷,讓白宮寧有機(jī)會暗中抓住不少的兵權(quán),洛朝最為精銳的軍隊全都在塞北,京城剩下的也只有二十萬的禁軍,還有近乎一半都被雍親王握住了。

  要淳于曦回來,當(dāng)然不是為了那些兵權(quán),而是真的想念自己的女兒了,事到如今,其實很多事情都已經(jīng)成了定局,改變不了的,民心所向,還得要連累小曦兒與自己一起背負(fù)罵名,宮中是非更多,淳于君待在這里下場未必會好,但是出宮往塞北去,也未必真能夠走過去。

  日上三竿,白家父子與雍親王父女這才姍姍來遲,斜倚在搖椅上的淳清云沒有讓他們坐下,也沒有讓他們站著,淳清云淡淡的說道:“朕還是第一次正式見你吧?”

  “陛下掛念,萬分惶恐。”白宮寧拱手說道。

  淳清云站起身,沒有看白宮寧,而是看著白清風(fēng),輕笑道:“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野心?”

  “都有?!?p>  “那朕在這里殺了你們,都可以嗎?”淳清云又看向雍親王,雍親王不敢與淳清云對視,只能低著頭。淳清云走到白宮寧身邊,拉著雍親王之女的手,和白宮寧的手放在一起,“當(dāng)初沒有讓小曦兒嫁給你倒是做了一件對事?!?p>  “朕的女兒,天下何人配得上?”淳清云驕傲的說道。

  白宮寧輕輕嗯了一聲,淳清云松開白宮寧的手,回到了搖椅上,“人老了,太累了,快死了,才想著見一見當(dāng)年的老朋友?!?p>  這種皇宮別院,外面已經(jīng)圍滿了弓箭手和甲士,“興許可憐拉著幾個一起上路,黃泉路上也不會太無聊?!?p>  “陛下說笑了?!卑浊屣L(fēng)淡笑道。

  “你看朕的樣子像是在跟你說笑嗎?”淳清云冷冷的看著白清風(fēng),“你喜歡她,愛她,朕都知道,但你千不該,萬不該,聯(lián)合北莽那幾個王八蛋,害了她,也害了曦兒!”

  “那又如何?成王敗寇,從今以后,洛朝就該改姓了?!卑浊屣L(fēng)冷淡的說道。

  淳清云嘿嘿一笑,笑得凄涼,又笑得怨毒,“朕誤會了她二十幾年,欠了她一輩子的債,白清風(fēng),你根本,從始至終,都配不上她!”

  “你配嗎?”

  “殺!”

  淳清云淡漠的說道,白宮寧眉頭微微一挑,淡道:“陛下這么做,洛朝朝局大亂,公主殿下在塞北,恐有不測?!?p>  淳清云輕輕哼了一聲,他當(dāng)然知道這樣會讓淳于曦陷入兩難的境地,可是仇人就在眼前,大仇不能得報,他如何能夠甘心。

  白宮寧嘴角微微揚起,輕輕打了一個響指,那些弓箭手和甲士盡皆褪下,“陛下老了,凌王并非皇室血脈,公主遠(yuǎn)在塞北,又是女子之身,懇請陛下讓位于雍親王?!?p>  “他配嗎?”淳清云冷淡的說道。

  這天皇宮發(fā)生了很多事情,淳于君想要往回趕的時候,京城已經(jīng)戒嚴(yán),而且有許多不利于他們的流言,諸如父皇荒淫無道,如自己的妹妹淳于曦不守婦道,入軍中為軍妓浪蕩不堪等等,淳于君不知道為什么會變成這樣,為什么會在一日之間就變成現(xiàn)在這個樣子。

  淳清云被軟禁,只是等待一個更加合適的時機(jī),就會讓他讓位,由雍親王登上皇位,白家執(zhí)掌朝局。

  而遠(yuǎn)在塞北的淳于曦對于這一切,都不清楚,她想要天下一統(tǒng),子桑陌離更想要天下一統(tǒng),就算是淳于曦不打過去,子桑陌離也遲早有一天會打過來的,京城的消息越來越少,淳于曦才越發(fā)覺得心神不寧,總是覺得可能會出一些什么問題。

  四月。

  洛朝與北莽的戰(zhàn)爭已經(jīng)打到了末端,淳于曦以戰(zhàn)養(yǎng)戰(zhàn),一月之內(nèi),連克北莽十三城,深入北莽腹地,而北莽卻是一退再退,打得淳于曦覺得無比輕松,跟之前在平原之上的膠著是完全不一樣,就像是成年人打小孩子一樣。

  并且按照以往兩國之戰(zhàn),攻克的城池之中極少會有什么補給留著,而這十六座城池卻好像是為他們準(zhǔn)備的一樣,只是人撤走了,東西還是一應(yīng)俱全的。

  所以這才是最讓淳于曦感到疑惑的事情,在占領(lǐng)城池的第三天,淳于曦終于收到了來自子桑陌離密信,“天下我是給不了你了,以十三城祝賀小曦兒名揚天下,百年來第一女將?!?p>  淳于曦將信扔在一邊,站在往南關(guān)上,神色淡漠,她沒有絲毫勝利的喜悅,只有心里無盡的擔(dān)憂和煩躁,莫又來的煩躁。

  脫下盔甲換上了一身紅袍的淳于曦坐在城樓樓頂,撐著下巴,這一個月京城之中幾乎是沒有任何的補給送來,消息倒是要多些了,現(xiàn)在倒是不缺補給,只是她總是有隱隱的擔(dān)憂,捷報已經(jīng)送去了京城,再過一段時間,淳于曦就該啟程回京,哥哥在這邊留下了不少心腹,倒是可以放心交給他們。

按 “鍵盤左鍵←” 返回上一章  按 “鍵盤右鍵→” 進(jìn)入下一章  按 “空格鍵” 向下滾動
目錄
目錄
設(shè)置
設(shè)置
書架
加入書架
書頁
返回書頁
指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