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醒了,醒了……”鐵石頭驚呼。
這驚呼聲嗓門洪亮清晰,震的門框都落下一層灰,聒噪都耳朵一陣刺痛。
牛文章想著用手揉揉腦袋,這胳膊一動,一股陣痛傳來,只覺得腦袋發(fā)沉,胳膊、腿都疼。
“好疼,我這是咋了?”牛文章明顯感覺左胳膊、右腿都受了重傷,怕不是骨折了吧。
“你可算醒了,這都兩天了,以為你就要醒不過來了,可嚇?biāo)牢伊??!辫F石頭嗡聲嗡聲的。
只見他鼻青臉腫的,已經(jīng)看不出來原本的模樣了,若不是聽聲音,還真不知道是誰。
牛文章憋著不好笑出聲,這人臉還真能腫成豬頭,也是少見的奇觀,以前只以為是字面夸張,沒想到現(xiàn)實中還真有呢。
“你這是咋回事?”牛文章指了指鐵石頭的臉,強忍著不要樂出聲來。
“哎,還不是那個狗崽子——陳胖子,他是下死手啊?!辫F石頭一邊摸著自己的臉,一邊咬牙切齒的罵。
牛文章這才明白過來,當(dāng)初逃跑的時候,鐵石頭就要弄死陳胖子,不想被他借旗桿下的地道逃了,倆人已經(jīng)算是生死仇家了,只把鐵石頭打成豬頭臉,已經(jīng)算是輕的了。
“你最好不要亂動,我昨天才把骨頭都給你順回去,若是錯了位,日后變成瘸子、斷手,可就不好了?!辫F柱熟悉的口吻,硬邦邦、冷冰冰的,絲毫不帶煙火氣。
牛文章也不生氣,已經(jīng)接觸過了,知道鐵柱就是這樣的性格,心熱嘴冷典型的刀子嘴豆腐心。
“還要多謝楚兄弟兩次仗義相助,真是感激不盡?!迸N恼虏桓掖髣訌棧赂觳?、腿再錯位。
中土世界存在超凡力量,像斷臂在生都是簡單,不代表他就可以肆意妄為,就目前來說,牛文章最好的選擇,就是乖乖躺好養(yǎng)傷,防止傷口處斷骨錯位。
“你也不用再這假惺惺,說些沒便宜片湯話,咱也不是什么施恩不求報的儒子。
咱兩次三番的幫忙,也是圖你日后能記得今日的情分,日后能夠在俺落難的時候,也能施以援手。”鐵柱一連串的話,不帶磕巴的都禿嚕出來。
他幼時的時候,曾經(jīng)有天師府的修靜先生批八字,算定他的命格乃是“千紅萬紫一洞花”,是群芳萬艷的命,命中有三次死劫,有早夭之相。
也是為此給他取名叫麒麟,平日里只稱呼小名鐵柱,希望能借此鎮(zhèn)住他的命格,并且教他一個逃劫的法子。
遇到看著運氣好的、身份地位高的,都可去討幾句吉祥話,時間久了,也能疏散幾分劫難,說不得到時候就能逃劫成功。
以前鐵柱也不怎么把這件事放在心上,可惜三年前,父親同時當(dāng)選為貴妃社的班主、京都戲行的供奉,自己就遭了災(zāi),被仇家擄走,丟在這里關(guān)了三年。
“呦,你這小鐵頭,還有求人的時候,我還以為你渾身鐵打的,不會說句軟話呢。”鐵石頭不由譏笑,他跟鐵柱倆人好似天生犯沖,總是相互擠兌。
“咋沒讓野狼吃了你,只白落一個豬頭回來,你這人也是掃把星,別人都跑出去了,要不是某些人,估計別人早就跑出去了。”鐵柱橫眉冷對,說話尖酸刻薄,直戳鐵石頭都痛腳。
鐵石頭被說的變顏變色的,這幾天他沒少聽鐵柱念叨,特別是他后來被張寶甲迷暈了,裝進袋子里面,牛文章來救他也被抓,別提他心里有多后悔了,要是當(dāng)初忍一忍。
“都別說了,石頭你也不要自責(zé),鐵柱,你也少說兩句。
這次誰都不埋怨,誰也不知道這里還有懂術(shù)法的,這不是普通人能擺平的?!迸N恼率莾深^寬慰,總不能看著倆人相互掐。
他現(xiàn)在也是一個頭兩個大,沒想到一處小小的谷子地,原以為只是拐賣人口,掙得都是喪良心的錢,竟然還藏了一個懂術(shù)法的。
鐵石頭苦著臉,他也是難受,這次他嚷著逃出去,又是一心挑的頭,沒想到反而成了累贅,若是他一個人,哪怕是真給野狼吃了,也不覺得這么愧疚。
“都怪俺,都怪俺,要不是俺不耐餓,半路停下來,說不得牛兄弟你就逃出去了。”鐵石頭心里不舒服,這股愧疚感一直盤亙心頭。
“還算你小子有點良心,不過你也不用愧疚了,昨天我已經(jīng)聽到,今天咱們?nèi)鸵鞅紪|西了。
那賴二已經(jīng)說了,要把你、我湊數(shù),賣給青樓紅坊,估計人已經(jīng)在路上了。
牛兄弟因為被張寶甲打傷,又看他懂得拳腳,就讓人聯(lián)系了衛(wèi)城的乞丐頭,準(zhǔn)備把他送給乞丐行?!辫F柱說的歡快,渾然不似要被賣入青樓紅坊的模樣。
牛文章聽了大感吃驚,不想這么快就要被一一發(fā)賣,一番逃脫,最終沒去了青樓紅坊,也落了乞丐窩。
“那豈不是還要平白受辱,我堂堂大好男兒,怎么能受此羞辱,不如現(xiàn)在一頭撞死了事?!辫F石頭抱頭痛哭,對于賣身相公館的事,始終無法接受。
“你不要哭了,整天哭哭啼啼的,跟個娘們是的。
實話告訴你,要不是人市這里牙行規(guī)矩遮蔽天機,小爺早就被救出去了。
只要能離開這里,自然有人來救我,到時候捎帶著你就是了,你在哭哭唧唧,我到時候可不救你了?!辫F柱一副逗趣的模樣,說起話來也不似之前生冷冰硬。
一時間鐵石頭哭也不是,不哭也不是,這些日子倆人拌嘴吵架多了,相互之間誰也不服誰,冷不丁的被鐵柱拿住痛腳,就這么呆愣愣的僵住了。
牛文章這邊也回過味了,細眼打量鐵柱,或者是楚麒麟,模樣俊俏、五官細膩,天生不是普通老百姓家庭,自帶一副貴氣。
之前他就覺得這人不一般,特別是講些內(nèi)幕消息,當(dāng)時還曾懷疑,被鐵柱推說待的時間久,現(xiàn)在看來其中大有門道。
“你是怎么知道的?這些事我想,不能是賴二他們親口告訴你的吧?”牛文章直接問,也不耍心思,以他的感覺,鐵石頭應(yīng)該會說。
“確實是他們親口說的,不過確實不是告訴我,我就知道你想問什么。
我也不瞞著你,我早年學(xué)過一門小術(shù)法,名叫“借問”,探聽一些消息,這三年要不是指著它,我估計早就瘋了?!辫F柱說到最后,有些歇斯底里,可以看得出,三年的囚禁關(guān)押,對他的傷害很大。
牛文章心里也有了數(shù),雖然不知道“借問”,是那般術(shù)法,想來跟耳報神、天眼術(shù)一般,借住鬼、神打探消息。
這些小術(shù)法跟張寶甲飼養(yǎng)瞌睡蟲一般,都是旁門左道的手段,與修行無關(guān),更與得道長生有阻礙。
牛文章在中土世界廝混了八年,這樣的術(shù)法他是一點興趣都沒有,與其掏空心情修煉術(shù)法,都不如安心煉拳來的實際。
更何況他之前拳法都懶得打,只考慮是考入官學(xué),還是投身道教門派,一直自視甚高,不能腳踏實地的做事情。
“原來如此,先從這里離開,在想脫身就簡單的多了。
我家在九江廬山腳下,若是有機會,你們?nèi)蘸罂梢缘侥睦飳の??!迸N恼乱蚕腴_了,離開這里,無論是青樓紅坊、還是乞丐窩,都可想辦法脫身。
“好說,我家是京都貴妃班的,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貴妃社了,日后到了京都可去哪里尋我。”鐵柱也把自己的底細交代一遍。
“好啊,原來你們兩個,果然都是富貴出身,咱就跟你們不一樣,是窮苦人家的。
咱原來是沔陽林下村人,跟父母來衛(wèi)城投親,也不知道日后落腳地在哪里。”鐵石頭哀嘆一聲。
別看中土超凡力量普遍,普通百姓之間來往通信,依舊很不方便,有些遠親很多年都未必能見上一面,很多朋友都是分別就是永別。
“沒事的,既然我們不知道你的落腳地,那就勞煩你日后勤快些,到時候無論是寫信,還是親自上門,總不會斷了聯(lián)系?!迸N恼虏幻獍参恳环?,同時也有一種分別之情。
這地方關(guān)押人口,飯菜難吃,睡的也是稻草堆,不過三個人相互之間,也有幾分交情,大有生死之交的感覺,也是同生共死的經(jīng)歷。
這時間,門外腳步聲響,有男女說話的聲音,想來是青樓紅坊的人來了,三個人都不在言語,只等來人進來。
門鎖被人打開,頭一個進來的是個矮胖的光頭,這人頭上長著一個個大包,有些包都破了,往外流血,這人就是谷子地的頭——賴二。
“花姐姐,給您挑好了倆,你來過過目,成的話就把人帶走吧?!辟嚩桓苯圃p惡徒相,臉上橫肉只跳。
隨著而來的就是一個胖大女人,這女人是穿紅戴翠,一身的綾羅綢緞,衣服上也是滿繡堆疊,手里拿一把團扇。
“咱二爺選的能差了嗎?讓我看看是什么樣的可人兒?!毙τ奶鹈缆曇?,堪比十六七的小姑娘,與花姐姐這胖大的體型是天差地別。
凌西安
一直尋摸著,鐵柱該怎么敘述,怎么表達,谷子地這邊的戲份實在太多了,竟然寫了八章,朋友說,你是不是跟人販子杠上了,我想了想,確實不能在這么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