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姐姐,又叫花十三娘,乃是書坊齋的坊主,并非普通老鴇、媽媽桑,這家書坊齋,在青樓紅坊中也是有字號的。
花十三娘一雙眼睛,可謂是老饕的舌頭一般,識人辯骨可觀色相,眼前三個少年郎,在她的眼中,個頂個的都是好貨色。
“賴二爺,你這明明有三個,怎么還藏一個不說,莫非是嫌書坊齋出不去銀子?”花十三娘不住的打量三人。
穿白衣服的一看就是練過身段的,一身骨架細柳一般,無論是橫豎坐臥,端是一副好皮囊。
一旁氣鼓鼓的、皮膚有些偏黑的,看看氣質(zhì)有些粗魯,實際上骨架大,是個昂藏大漢,看著不似白衣服的嬌媚,確是硬橋硬馬的打?qū)ⅰ?p> 地上躺著的更不一般,渾身干凈利落,不見一點雜質(zhì),聞著有種清香,這是心底干凈、純粹的,也是書坊齋的拿手材料,不用費心調(diào)教,一兩年就可以推出了當(dāng)頭牌。
這書坊齋是南都赫赫有名的館子,這家館中是半葷半素的,并非下三爛的皮肉館,其特色就是,知書、懂書的美女俊男。
“花姐姐,咱們借一步說話?!辟嚩粍勇暽抵衅擦说厣系呐N恼乱谎?。
這小子有點驚人,谷子地買賣人口,自然也有一套識人、辨人的規(guī)矩,他們也不是什么人都敢買賣的。
這小子被帶過來的時候,賴二是過了目的,瞧著就是一般地主老財家里的少爺,看著也沒什么特別的。
哪像現(xiàn)在,氣血充盈,渾身散發(fā)一股清香,一看就不普通,據(jù)張寶甲說,這小子還打的一手好拳,拳風(fēng)如戰(zhàn)鼓響。
這點讓他很害怕,這戰(zhàn)鼓拳風(fēng),十之八九乃是軍中拳法,這背后的人哪是他能招惹的。
“花姐姐,可是看中地上躺著的那小子了?”賴二兩撇小胡子一抖一抖的,好似奸商詐笑。
“原來你是在這等著我呢,確實是個好材料,這樣吧,按往日的價錢上,在加五成。”花十三娘知道,這時候不是討價還價的時候,賴二擺明了要狠狠的宰一刀。
“花姐姐,這不是錢不錢的問題,關(guān)鍵是這小子扎手,懂軍中拳術(shù),你要吃的下去,在加兩成讓給你了。”賴二一副潑皮滾刀肉樣,一邊為難一邊加價錢,把花十三娘的心里拿捏的死死的。
“賴二爺,你這可就不地道了,在加兩成,這價錢我直接買花譜上的人了,還省的調(diào)教了。
我也不跟你啰嗦,一口價,加五成,不行我就提溜著兩個小的回去?!被ㄊ镆膊怀再嚩@一套,她敢一口氣加五成,就沒想在多出一個大子。
這邊賴二眼珠子亂轉(zhuǎn),心里也盤算著,這次把鐵柱處理了,也是提前把這個麻煩解決了,在把另外一個送過去,怕是要出什么亂子了。
“花姐姐,那您就先提溜兩個小的,本來這個也是有主的,是給衛(wèi)城朱五爺那備著的。
他那邊也催得緊,這樣我也好交代?!辟嚩言挾滤懒?,剛才也是鬼迷心竅,被錢晃了眼,真把倆禍害放一塊,還真不成。
“哼,少拿老朱來說事,怎么的,我還怕他不成,有本事你讓他當(dāng)面過來。
不然,今天我還就把人帶走了。”花十三娘直接翻臉,她也不是沒牌面的人。
書坊齋是做開門生意,屬于賤行,朱五七是叫花子、乞丐頭,屬于貧行,兩邊都是下九流末品,誰也不比誰高貴。
“哎呦,瞧我這個臭嘴,花姐姐,你消消氣,都是我的不是。
您高抬貴手幫幫忙,下次我加倍的補償,你看這樣成不成?”賴二也是一個頭兩個大,不想著說話不注意,還把花十三娘得罪了。
“二兄弟這是怎么得罪咱花姐姐了,我這大老遠的就聽見了?!?p> 說話的是一個光頭,臉上一刀疤,從額頭直接到鼻子,占了大半張臉,兩個太陽穴都貼著膏藥,穿的破破爛爛的。
“五爺來了,這是不經(jīng)念叨啊,剛還說你呢,就來了,也不知道你倆是說好的,還是故意氣我呢?!被ㄊ锇胧菧厝岚胧青凉郑f起話來帶著三分嬌媚,若非實在太胖,只聽聲音活脫脫一個美人。
“我可沒惹花姐姐你,不能一塊跟著吃掛落。
二兄弟,你說的人呢,咱看看怎么樣?”朱五七不跟著花十三娘糾纏,他也是一路風(fēng)塵仆仆趕過來。
“五爺,人呢,就在里頭,不過這會子有點麻煩,花姐姐也看上了。
哎,這事真讓我為難啊。”賴二一臉苦瓜相,邊說邊咧嘴,這事讓他干的里外不落好。
“這叫怎么話說的,二兄弟,你可要說清楚,不是俺老朱跟花姐姐搶人了嗎?”朱五七也是四六不沾的,一點不替賴二扛著。
本來也是賴二讓人通知他,送他一個人,說是遇到一個會軍中拳法的,看著有些惹不起。
這種事也不是頭一回了,賴二都是把人交給他,回頭就把人殺了,祭祀給鬼神了,到時候三魂七魄都被鬼神吃的干凈,一了百了不留痕跡。
“花姐姐,你就饒我這一回,這小子瞧著不好惹,放出去絕對是個禍害。
不如交給五爺,殺了了事,省的日后平添麻煩,真不是咱不賣你面子。”賴二只得硬著頭皮說,他也是不想惹麻煩。
自古牙行干的就是人口生意,能夠有序傳承下來,靠的就是謹(jǐn)小慎微,既然是惹禍的苗頭,那就要提前掐死了。
“哼,就知道欺負(fù)我這女流之輩,我不管,這次我讓給五爺,下次再有好的,可不許搶了。”花十三娘心知沒了機會,也不在費力耍嘴皮。
屋里邊鐵柱臉色變的不好看,剛才賴二出門后,他就暗中使了借問法,三個人的話是一句不落聽的明白。
這不是把牛文章賣給朱五七當(dāng)小叫花子,而是殺了他祭鬼神,這不是要了命了。
“牛大哥,你要小心了,那賴二看出你會軍中拳法,害怕你日后惹禍,要朱五七殺了你祭鬼神。”鐵柱趴到牛文章耳邊說。
牛文章不咸不淡的,絲毫沒覺得驚訝,知道這件事不能善了,他露了一手七鏜拳,這門拳法已經(jīng)露了他的底,賴二一伙人不可能輕易饒了他。
“放心吧,他們奈何不了我的,把你知道都告訴我,他們祭祀什么鬼神?這點對我很重要?!迸N恼滦÷暤膯柕?。
“這個我也不是很清楚,畢竟他們從沒詳細的談過,只知道牛五七每隔一個月,就會帶走一個人回去祭祀。
反正你要小心,等我這邊脫身了,就去找你,盡量不要那么容易死掉?!辫F柱輕咬嘴唇,心里發(fā)急。
牛文章心里盤算著,一個月血祭一次,看來是個兇神啊,搞不好也可能是祭煉鬼物,以生人圈養(yǎng)兇靈。
想到這里,牛文章不免嘆息,都是自己作的,要是早些年就開始修行,也不至于這樣,如今形勢逼人,倒逼著他必須要邁出這一步了。
牛文章也不在為以前的糊涂事懊惱,如今不說大禍臨頭,也是一道坎,就像算命的老說的那句,這一劫過了,就是大富大貴,要是不過,難免有血光之災(zāi)。
外間花十三娘、朱五七、賴二把事情說定,在無其他事,賴二吩咐張寶甲準(zhǔn)備馬車,三個人也是老相識了,知道接下來的規(guī)矩。
張寶甲安排來兩輛大馬車,車廂都刷了黑漆,又用黑布包著,看著就像一口黑棺,這是人市特有的黑棺馬車,專門用來運送人口。
這人市的買賣從來不這片地,帶人出去也都是用馬車,進出都記不得路徑,防備日后尋仇報復(fù),也為了遮掩六衙的耳目。
車廂很是精巧,乃是文道九家之一工家設(shè)計,內(nèi)部鋪設(shè)細軟,人在車廂絲毫察覺不到波動,外部用鋼鐵鑄就,門窗只能在外間打開,內(nèi)部沒有絲毫縫隙,不可謂巧奪天工。
“花姐姐、朱五爺,咱們錢貨兩清,明天一早送到,兩位沒有其他閑事,里間已經(jīng)擺下好酒好菜?!辟嚩軙鋈耍吞字垉扇诉M里間大堂。
花十三娘、朱五七哪里有不應(yīng)的道理,多年打交道相互都了解,賴二是借此給兩人賠罪,免得三人因為這事不痛快。
這邊張寶甲安排好馬車,一腳把門踹開了,手里托著大葫蘆,一臉奸詐的笑著。
“我說三位,不用我動手吧,車已經(jīng)備下了,咱們請吧?”張寶甲兩撇老鼠胡子抖動,小人得志樣看的就招人恨。
鐵柱不久前已經(jīng)交代過,無論鐵石頭還是牛文章,都沒有吵鬧反抗,一副乖寶寶模樣。
看著要牛文章不吵不鬧,張寶甲心里不痛快,走上前一把扯住,低聲說:“你小子是不是?;ㄕ校俊?p> “哼,我耍什么花招,到了這個時候,我能耍什么花招?”牛文章一副無辜的樣子,這時候他也不想惹事情。
“你小子看著就不老實,別想在耍什么鬼滑頭。”張寶甲說完手指在牛文章眉心一點,這才滿意的走到一邊。
牛文章只覺得眉心被戳的有點疼,也不知道張寶甲搞什么,直接鉆進了車廂里。
凌西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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