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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顧首

第三十九回 京都冬雨,風(fēng)起

四顧首 道三川 3158 2020-02-17 22:10:09

  顧晨扶著高強(qiáng)支撐著身體不讓自己倒下,他的身體迎來了氣血上涌后的虛弱,不給他的精力也只能勉強(qiáng)支撐住他的身體站立在原地,要再邁動一步向前回家都不可能了。他大口地喘著粗氣,看著巷口出現(xiàn)的碩大身影,嘴角揚(yáng)起,露出了笑容。

  “終于來了?!?p>  安幼魚騎在小花的背上,呆滯地看著巷子里渾身是血的顧晨,是猛虎嗅到了空氣中的血腥味,才將她帶來的。站在巷口的小花有些焦躁,不停地低聲咆哮,口中吐出白色的熱氣。說不清它是被地上的血液所刺激,還是被背上主人的情緒波動所影響。

  “管飯的”安幼魚發(fā)覺自己還是更喜歡叫顧晨這個稱呼,干凈就如同她喚自己的師傅一般。她從小在山中長大,心思單純不知道憤怒是什么,但剛剛見到顧晨的一瞬間,她卻想到了殺人,殺掉傷害顧晨的人。

  單手按在虎背上,安幼魚縱身躍起,只是一個起落就停在了顧晨身旁,將他攙扶住,急切道:“誰把你傷成這樣的,我要幫你打他?!?p>  瞧小丫頭著急的模樣,他心里還有一絲絲感動,想著逗趣一下,剛要抬手才想起自己胳膊上的傷口,此刻是劇痛無比,話到嘴邊變成了痛哼,喘了許久的氣才開口說道:“好了,回去再說吧?!?p>  洛邑這座幾百年的周朝古京都,這場少見的冬雨,暈開石板上血紅的同時,也打散了京都的幾十年的寧靜。

  東城小巷的這場刺殺事件,毫無疑問承包了洛邑人們茶余飯后的所有談資。周國持平已久,但先是幾日前的王宮刺殺,再到這日刺殺太史事件,無不挑動著國都內(nèi)那些上位者的神經(jīng)。

  在這個打戰(zhàn)可以輸,貴族必須活的年代,毫無疑問刺殺是觸及所有權(quán)貴底線的事情。哪怕顏崇尚也在邸報中發(fā)文譴責(zé)了兇徒一番。

  “誰干的!”王宮后殿中,姬賜面寒凝霜,話語中全無感情波動,十分平靜,但越是這份平靜,越讓趴伏在地磚上的善恭顫抖。伺候這位主子多年,善恭知道這份平靜背后將是一個個死人。

  善恭硬著頭皮回話道:“奴婢不知?!?p>  “你不知?很好,你竟然說你不知。”姬賜知道善恭說的一定是實(shí)話,但正是因?yàn)檫@是實(shí)話才令他更憤怒。他一向以為洛邑之內(nèi),周國上下全都應(yīng)該在他的掌控之中,但如今卻出現(xiàn)了他意料之外的刺殺,還是發(fā)生在他十分在意的當(dāng)朝太史身上,如何不讓他憤怒。

  他上前一腳踹在了善恭的肩膀上,竟然直接就將這個趴伏著的老太監(jiān)踹到了門柱上。

  善恭硬生生挨了這一腳沒發(fā)出半點(diǎn)聲音,連忙又爬回了姬賜腳下跪著。不過此刻的神情卻輕松了許多,挨了這一腳,就說明他的罪過也就揭過了。

  果不其然,這一腳撒了氣的姬賜言語憤怒地吼道:“起來吧,跪著擦地嗎?把你知道的都說一說?!?p>  “是?!鄙乒Ь従徠鹕?,從袖口掏出一根小竹子。這跟竹子中間是空心的,他將其一掰兩段,從里面取出一卷絹布,雙手奉上,口中說道:“暗線傳來的消息,這群人九月初九就已經(jīng)進(jìn)城,住的是魯商館。十月初從商館離開分散各自去了幾家店鋪打雜,一直到了昨日突然出現(xiàn)在東城小巷刺殺顧太史,至于受誰人指使確實(shí)不知。這是竹絹原報,上面有這幾人都姓名,但應(yīng)該都是假名,還請王上過目?!?p>  魯商館,魯國人,偏偏顧晨幾日前又為姬賜出了條起兵征魯?shù)挠?jì)策,被魯國刺客刺殺看起來似乎就是如此順理成章。

  善恭想了想說道:“這件事背后看起來十分簡單,或許真的就如有刑司報上來的案報一樣‘顧太史擅起兵禍,徒惹仇敵,遭逢魯國刺客當(dāng)街劫殺?!?p>  姬賜聞言突然怒道:“你是不是還想說,是安妃心生怒意,暗中指使門人死士刺殺當(dāng)朝太史?”

  善恭連忙跪伏下身子,磕頭直說:“奴婢不敢!”

  “哼!你是不敢,但有人敢。李淳那老匹夫敢!”有刑司直屬司寇統(tǒng)管,沒有李淳屬意他們哪敢如此上報??上麄儾恢溃@事或許別人能信,但唯獨(dú)姬賜知道不可能,刺客或許是魯國人,但絕不可能受魯國人指使。

  李司寇與大世子來往甚密,一切似乎已經(jīng)呼之欲出……善恭此刻心中已經(jīng)有所猜測,但此時此刻此事卻不是他能再摻和說詞的了,所以他干脆趴伏在地上一言不發(fā)。

  姬賜發(fā)了一會火,塌坐在案上無奈嘆道:“有刑司的答案不是孤想要的答案,卻是周國需要的答案。很好,且讓他們高興一會吧。”

  “善恭,擬旨吧?!斎舜掏鯕Ⅰ{在先,劫殺當(dāng)朝太史在后,于兩國情面不顧,孤當(dāng)揮軍南下征伐之。’交給丞相以及六部他們議一議吧,再送一份給大將軍。”姬賜舉筆揮毫,寫完之后隨意地將其擲于地上,自己則甩動袖袍轉(zhuǎn)身走回昏暗的屏風(fēng)后,隱約能聽見他自語說道:“權(quán)且記下,日后為他討回公道……”

  善恭趴伏在地上心頭微寒,默默道了聲:“諾!”

  顧府中,被安幼魚包成粽子似的顧晨斜躺在后院二樓的軟榻之上。這里本是當(dāng)日那“女鬼”假扮彈琴的地方,他見這里風(fēng)景獨(dú)好,能瞧見院墻外地樹林子便讓馮三幫忙弄了張軟榻,在此歇息養(yǎng)傷。

  “小魚呀,你確定這樣可以治好我身上的傷?”那日回來他就被安幼魚給扒了個精光,這丫頭一點(diǎn)也不害羞地在他身上抹上綠油油地草藥膏。

  安幼魚聽見他問話,板過身子說道:“放心,肯定可以。以前小花被熊瞎子抓傷,可比你嚴(yán)重多了,我都是這樣把它治好的,你看它現(xiàn)在活蹦亂跳的多好。”

  似乎感覺主人在叫它的名字,小花興奮地平地躍起,竟從院子直接就跳上了二樓,將安幼魚撲倒在地上和她玩耍起來。

  還真是活蹦亂跳!顧晨的臉皮在纏布底下抽搐,基本接受了自己竟然被一個野生獸醫(yī)治療的事實(shí),不過他還是無法接受被捆成了

  一個人形粽子,天可見憐,他明明就只有胳膊受了點(diǎn)刀傷,“你這樣是不是夸張了點(diǎn),我不是只有胳膊被砍傷嗎?雖然傷口大了些,也深了點(diǎn),但也沒必要把我全身都上藥捆起來吧?!?p>  “好了,小花,別舔你舌頭太硬了……”安幼魚還在跟小花打鬧,聽見他問話,看也沒看他就說道:“這個呀,那是因?yàn)槟闫饺諒臎]有如此用勁,突然間博命廝殺,用盡了全身的力氣。外表看不出來其實(shí)已經(jīng)傷了全身的筋骨,如果及時用草藥療養(yǎng),你的筋骨就廢了。這可是我還在練外功的時,師傅告訴我的?!?p>  “這樣么!”不管丫頭說得是真是假,至少現(xiàn)在身上是暖洋洋的十分舒服,不由對她說了聲:“謝謝!”

  看著一旁玩耍的安幼魚能讓顧晨溫馨,但溫馨背后他的心思就一直停留在昨日的那場刺殺上。如果沒有最后介休的出現(xiàn),他也一定以為這些刺客是魯國派來的,因?yàn)樗麑?shí)在想不通還有誰會想殺自己。他是一個善良的人,但絕不是一個被欺負(fù)了也不還手的人,一向是有仇當(dāng)場報。殺他的人雖然已經(jīng)都死在他手下了,但背后指使之人也一定要揪出來。

  “倒地會是誰呢?顏崇尚?唐武云?林行道?……”認(rèn)識的人通通理了一遍也沒頭緒,不過顧晨不急,雖然這次沒有線索,但按介休所言,這背后之人不會善罷甘休,一定還會有下一次刺殺,遲早會露出馬腳的。

  “顧大人!顧大人!”人未到聲先至,紀(jì)墨的哭腔大老遠(yuǎn)就響起來了,“嗚,顧大人,下官來遲一步……哇,下官先走一步!”最近有些發(fā)福的紀(jì)大人剛剛從樓梯口探出個腦袋,就跟小花的虎頭打了個對臉,嚇得他連滾帶爬又退到了樓下。等顧晨讓幼魚支開小花,他才小心翼翼地再次爬上樓來,毫不見外地一屁股坐在了顧晨的軟榻邊上大獻(xiàn)殷勤,哭愁道:“大人您可嚇?biāo)老鹿倭?,自從得知您遭遇刺客,我是一宿未眠,恨不得?dāng)能在大人身前,為您擋刀?!?p>  紀(jì)大人一把鼻涕一把淚的模樣,倒把顧晨逗樂了,笑道:“好了,你這話我且收下,以后有機(jī)會一定讓你擋幾刀。說吧,到我這什么事?”

  “果然什么都瞞不過大人您。主要來給大人送昨日拍賣所得的銀錢,這是大人的二成份子一共兩萬三千金的錢票?!奔o(jì)墨掏出一卷厚厚的錢票放在軟榻上,忽然壓低了些聲音小聲說道:“我聽到消息,王上已經(jīng)下旨請六部商議出兵征魯一事了,說是要為大人您討回公道?!?p>  “這老頭!”官面上的話顧晨自然不信,知道這是姬賜順手拿他這次的刺殺一起做文章,嘲笑道:“這案子查的倒挺快的呀?!?p>  聽出他話里有別的意思,紀(jì)墨皺眉道:“下官也有難處,有些事實(shí)在不大方便說?!?p>  顧晨嘆口氣說道:“我可真是倒了八輩子霉,昨日那么高興的日子,替大伙賺了些銀錢,好端端走在路上,竟然遭了暗殺。你說我來洛邑不過幾日,就認(rèn)識你們這幾位,結(jié)果你這說話還吞吞吐吐。還真是熟人不如仇人結(jié)得深刻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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