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何?”男人把弄著佛珠,若是平常人看見定會覺得不是那般狠戾之人。
“公子,夫人需先降溫,若是這般燒下去怕是會威脅夫人的生命。”雖說大夫眉間有些愁容,可是說話卻未見多少焦急。
“若是一盆水澆下去,這溫度可能降下來?”
男子盯著婳女的臉,似乎要盯出些什么東西來,可床榻上的女子緊閉著眼,只是那睫羽時時的微顫一下。
“公子這莫是在開玩笑,夫人的身子本就不大樂觀,若是這盆水倒了下去,怕是更沒了希望?!?p> 大夫也沒有多大的表情,他早就聽聞這七公子府的主人公嗜血如狂,如今一看也確實是如此,“公子,小人下去給夫人開個方子?!?p> 男人沒說話,他明白是默認了,便退了下去,離開時看著有人端著一盆水進去,他嘆了口氣。
侍人端來一盆水,跪在男人的面前,男人一個眼神,他身邊刀疤男手中的劍便從劍鞘而出貫穿了侍人的身體。
屋子里的眾人看著那倒下的侍人,便通通跪倒在地,有的人身子在輕輕抖動,也因為這樣刀疤男毫不留情的殺了他們。
原本充滿病態(tài)的屋子一下子便被濃烈的血腥味填滿,或許床榻上的女子感覺到一些不適,手微微動了動。
“不管如何,她,”男子指了指床榻上的女子,“都要活下來,若是她死了,全府的人也該換了,七公子府從不養(yǎng)閑人。”
說罷,他便離開了這里,有人處理著尸體,有人著急忙慌的看著床榻上的女子,男人走后,許多人都松了口氣。他們都明白,那句全府的人也該都換了說的是他們都會死。
婳女做了個夢,夢里她穿著那件哥哥送她的墨綠衣衫,雙手扶著欄桿,下巴輕柔的搭在手背上,秀發(fā)如墨一般,她的衣袂隨風一起在城樓上擺動,那是她哥哥帶她去過最高的地方。
畫面一轉,她又換上了一身醬紫色衣裙,還是個黃毛丫頭,身邊站著一個大腹便便滿臉油膩的中年大叔,大叔牽著她走,她未曾反抗,直到公子湮拉住她的手,她才恍然大悟般厭惡的甩開大叔的手,大叔像是要吃了她般,她猛然驚醒。
從床榻上坐起,她擦了擦自己額頭上密密麻麻的汗水,一旁看著她醒來的婢女如獲大赦般的飛跑了出去。
“夫人醒了,夫人醒了……”侍女的聲音打破了小院里長久的靜謐,每個人的臉上也是一掃之前的陰郁,籠罩在哀傷里的院子瞬間有了生氣。
婳女脖子上的青紫還未消失,額頭上的傷口也還未好全,黑發(fā)里面被汗珠浸濕,她撫了撫自己的額頭,看著侍女月。
侍女月從門外小跑進來,臉上帶著擔憂,“王女,你醒了?”
少女像是不敢相信般,雙唇微微顫動著,說出的話也是帶著哭腔,她跪坐在床邊。
“怎么了?”婳女輕輕出聲,看著雙肩微微顫抖的侍女月。
侍女月在聽到婳女開口說話后,眼淚一顆一顆的往下掉著,最后身體也跟著她的抽泣聲一上一下。
“王女自兩日前…便…便昏睡不醒……”她抽抽搭搭的說著話,但后面卻怎么也說不出來了。
“你先去洗洗,晚些時候再告訴我。”
過了許久,跪坐在地上的少女才停止了哭泣,胡亂抹了把眼淚,“那王女一定要吃了這些。”
她頻頻回頭的離開了這里,緊接著便是刀疤男進來了,身后跟著一個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侍女,侍女將吃食放到床榻邊,里面是清淡的粥。
婳女看了眼,似乎不打算碰那吃食,此時刀疤男沙啞的聲音響了起來,“若是不吃,便殺了她?!?p> 刀疤男的劍指著小侍女,小侍女蜷縮在地上,眼看就要沒入她的身體。
“住手!”婳女從床榻上站了起來,隨意的披了件衣裳,想把地上的侍女扶起來,可侍女像是魔怔了般,怎么都不肯起來,她便放棄了。
“打些熱水來,我要沐浴,這粥拿下去再熱熱吧。”她這般說著,小侍女才站了起來把東西都撤了下去。
婳女朝著刀疤男走了幾步,死死的盯著他,想要從他眼中看出些什么來,可刀疤男自始自終都是一個表情,她放棄了。
“你家公子為何這般待我與哥哥?”她輕聲問出聲,在這七公子府里,從未有人這般和顏悅色的說話,她的聲音仿佛讓這個院子充滿了生氣。
“夫人記得吃東西,若是不吃,公子的吩咐小人會照做不誤?!彼π辛藗€禮便離開了。
刀疤男打開屋子的門,正巧遇到穿著一致的婢女抬著一桶又一桶的水進來,他微微側過身子給他們讓了路,侍女將熱水倒入那偌大的湯池中。
“沒有浴桶嗎?”她看著這些年齡不大的侍女,再次問出聲,她可不想用那個男人用過的湯池沐浴。
“回夫人,浴桶都是府中仆人用的?!币粋€侍女年紀稍長一些,身上的穿戴也與他人有些許的不同,想必是府中級別稍大一些的。
“可這偌大的池子,什么時候才能填滿?”
“夫人莫要著急,在這里喝口茶便滿了?!笔膛肆讼氯ィ澳銈兌悸槔?!”
婳女想要說什么,卻又好像懶得說了一樣,她如今連這樣是哪里都還不知道,她盯著門口那株長在墻壁上的那一株小小的鳳尾蕨出了神。
忽的一只大手將鳳尾蕨連根拔起,在手中將它掰折成幾段,扔到了地上,她的目光順著手臂移到那人的臉上,如果她沒看錯,還是和每次她見到時一樣的陰鷙表情。
婳女收回目光,走到湯池旁,看著那已經快要填滿的池子,她轉身,男人出現(xiàn)在她的面前,單手又掐住她那還青紫的脖子。
“怎么?看見我便讓你如此惡心,話都不想多說一句?”
婳女的指甲嵌入男人的手背,可是男人手勁大得很,絲毫沒有放開的意思,就在她的雙臉通紅,險些呼吸不過來的時候,男人將她扔進了湯池。
她在水中站穩(wěn)身子,大口的呼吸著新鮮空氣,熱氣圍繞在她的身邊,額頭的那個傷口并不能擋住她的美,似乎像是仙境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