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一回 有心算計(jì)污他人,無意出手圖自保
日光照耀,青光一閃,一柄刀,一柄雁翎刀自吳仁浩頭上劈下。
吳仁浩右手握木劍劍柄,迅速使了招“鷂子翻身”,來到了握刀之人的右側(cè),背對著那人,可木劍亦已隨身而轉(zhuǎn),切向那剛落地的握刀之人的臉龐。
那握刀人似乎很在意臉被打到,于是便不敢與吳仁浩“以招換招”。
所以只見他左腳下蹲,右腳向右伸直,整個人便也隨著蹲了下去,既躲過了那吳仁浩那打臉一劍,而且他右手握的刀也隨著下蹲之勢切向吳仁浩那離他較近的右小腿。
吳仁浩也是不甘示弱,只見他迅速同時(shí)地抬右腳、轉(zhuǎn)臉、微弓腰、斜下劃右手。
抬腳便躲過了那切來的一刀,轉(zhuǎn)臉是看清局勢,微弓腰是手斜下劃而帶動的,斜下劃右手是順帶木劍再次切向那握刀之人的臉。
這招有個名堂,喚作“騎馬射足蛇”,乃取自施者最后所成之姿而命名的。
那握刀之人看來是真的很在意被打臉。
所以只見他使了個“懶驢打滾”,向他左側(cè)滾去,躲過了吳仁浩那“騎馬射足蛇”的一劍。
那握刀之人一個打滾躲開了吳仁浩那一劍后卻仍不起身,反而就地施招,使的是那陰詭的地躺刀法。
一時(shí)之間,只見他又滾,又跌,又開,又合,又切,又撩……攻之所往,皆是吳仁浩的下三路。
吳仁浩因?yàn)槭沟氖悄緞?,所以少了那飄忽之感,于是他將木劍作锏用。
只見他手握木劍,砸、格、截、掃、刺、壓……一時(shí)之間便與那握刀之人戰(zhàn)在了一起,見招拆招,招架躲閃,尋機(jī)反攻,你來我往……
大路上此時(shí)也已戰(zhàn)成了一片,場面混亂得很。
小奴現(xiàn)在正跳著美妙之舞、暗使詭異之武抵擋著一名使一對判官筆的男子。
那男子是振興鏢局之人。
此時(shí)那男子正見到了小奴的左肩有往前之勢、左腳有后退之勢、嬌軀有下蹲之勢,他料想小奴定是要從左掌出招。
他暗忖道:“她這一招定是從又左掌擊出,這么一來她的右邊便空虛了。所以我只需守左擊右即可。”
一念及此,立馬動手。只見他右手判官筆已做好招架之備,同時(shí)左手的判官筆立馬擊出,點(diǎn)向小奴右肩上的肩井穴。
肩井穴只是個麻穴,而不是死穴,看來那人并沒有要傷害小奴之意。
可他卻是想錯了。
因?yàn)樗麑@種“舞武”并不了解。
所以他不知道這種“舞武”有個重要的特點(diǎn),一個很少人知道的特點(diǎn)——本欲偏反先。
所以他中計(jì)了。
他以為小奴的左肩有往前之勢,是因?yàn)樾∨獜淖笫殖稣小?p> 實(shí)則不然,他看見的其實(shí)不是小奴的左肩有往前之勢,而是小奴的右肩有往后之勢。
所以小奴的柔荑是自右出招。
所以他那擊向小奴右肩井穴的左手手腕已被小奴反禽住。
而小奴那往后退的左腳也是在她出手的同時(shí)便往前踢出,踢向那人的襠部。
那人見此一驚,借著沖出未止之勢,雙腳猛地一踏地上,使了個前空翻,從小奴頭上翻過去……
此時(shí)這一幕是這樣的:小奴右手握著那人的左手腕,右腳挺直沾地,左腳踢出,身體平躺在半空。
“碰碰”。
兩聲落地聲,小奴與那男子同時(shí)落地,頭對頭,小奴也因?yàn)檫@一摔有點(diǎn)疼,竟不知不覺間松開了握住那人左手腕的右手。
于是只見二人立馬使了招“鯉魚打挺”,便都重新站了起來,背對著背。
他們同時(shí)轉(zhuǎn)過身,面對面。
他們同時(shí)動手。
他們又戰(zhàn)在一起……
又是青光一閃,一柄長劍刺出,童風(fēng)立即收步,那長劍的劍身此刻就離童風(fēng)的臉不到兩寸。
童風(fēng)剛才若不是收步及時(shí),這一劍恐怕就要自他的右耳進(jìn)而從左耳出了。
童風(fēng)的左手握著雪若的蠻腰。
雪若的右手也握在童風(fēng)的粗腰上,她的左手卻拿著把木劍,那是童風(fēng)的木劍。
雪若沒有動手,她只是幫著童風(fēng)拿著。
現(xiàn)在已沒人知道她會武功。
知道她會武功的人都已死了。
童風(fēng)還算個活人,所以他也不知道雪若會武功。
所以他此刻正護(hù)著雪若……
童風(fēng)立即向左轉(zhuǎn),攬著雪若踏步而去。
“碰”。
落地聲。
那是一柄重锏因砸空而落地的聲音。
那聲音是從童風(fēng)他們方才站的位置發(fā)出的。
童風(fēng)抬手按在雪若的肩膀上,一按之下,他們二人便蹲了下去。
“呼呼”。
一雙鐵卜字拐劃過空氣的聲音。
那聲音是從童風(fēng)和雪若頭上傳來的。
那使這雙鐵卜字拐的人此時(shí)就在童風(fēng)右邊。
而童風(fēng)方才并不是真的蹲下,他是左腳蹲下,右腳向右伸直,正好繞過了那用鐵卜字拐之人的雙腳,來到了他的腳跟后。
所以,童風(fēng)和雪若只是一蹲,待得那雙鐵卜字拐在他們頭上交叉劃過時(shí),他們便又立馬站了起來。
而那人的腳后跟不知不覺間便被童風(fēng)的腳背順帶一拖,他人便也不知不覺間使了重心,往后倒下。
起來后的童風(fēng)又迅速攬著雪若向左轉(zhuǎn),再次踏步而去。
“疾”。
劍刺破空氣的聲音。
這聲音就出現(xiàn)在方才童風(fēng)他們站的那個位置。
原來竟是那使劍的人又追了上來。
童風(fēng)又再一次急忙收步。
“碰”。
又是重锏砸地的聲音。
這聲音就在他們面前不到兩寸的地方。
地上濺起的濃濃灰塵,把那柄重锏給隱埋了。
童風(fēng)又是立即踏步,迅速越過那地上的重锏,向前面而去……
他就這樣,攬著雪若一直在這大路上轉(zhuǎn)圈,躲開那三人的攻擊。
吳仁浩依舊與那用雁翎刀的男子在打斗。
小奴也是與那用判官筆的男子在纏斗。
童風(fēng)這邊卻是在“逃亡”……
漸漸的,吳仁浩已經(jīng)逐漸落了下風(fēng)……
小奴也是……
童風(fēng)這邊卻依舊是悠哉悠哉的,一下子便“有驚無險(xiǎn)”地躲過要命的一擊。
而再看那與童風(fēng)和雪若對上的三人,卻是個個已盡顯疲態(tài)……
半刻鐘后。
“住手!不想他死的就都住手!”一聲大喝聲打破了這場間的無言語。
其他人聽此立即望過去。
他們也都停了下來。
童風(fēng)攬著雪若來到了小奴的身旁,眉頭皺了一下。
說話的是那拿雁翎刀的男子。
那此刻被他的刀架在脖子上的當(dāng)然就是吳仁浩了。
他們其他人此時(shí)也已到了他身邊。
此刻再一看去,原來那使得一雙鐵卜字拐的人正是那振興鏢局此次押鏢的領(lǐng)頭,封文升。
只見他對著那拿雁翎刀的男子皺眉道:“‘言公子’,這不太好吧!”
那“言公子”看著童風(fēng),冷笑道:“有什么不好的,對付他這種陰邪之人,當(dāng)然不能以俠義之道對之?!?p> 封文升瞧了童風(fēng)一眼,又看了吳仁浩,再對著那“言公子”道:“可我看著仁浩兄并非那等陰邪之人??!”
“言公子”依舊冷笑道:“封大哥,知人知面不知心。”
封文升道:“可……”
他這次還沒說完便被那“言公子”制止了。
只見那“言公子”瞥了童風(fēng)一眼,滿是不屑,譏諷道:“你過來給我們每人磕十個頭,再道聲歉,我們便放你們離去。”
封文升又皺眉道:“‘言公子’,這會不會有點(diǎn)過分了?”
“言公子”笑道:“封大哥,像他這種人以前不知道做過多少傷天害理之事?,F(xiàn)在我只不過叫他過來給我們磕頭道歉,并未要了他的命。我這樣已經(jīng)算是對他格外開恩了!”
他剛才一心在和吳仁浩比拼,并沒有多注意其他人的具體情況。
他看到的只是童風(fēng)那骯臟的手摸著雪若的蠻腰,被封文升三人追著打。
所以他并不知道童風(fēng)的實(shí)力。
所以,對于童風(fēng)接下來說的話,他跟風(fēng)亦柔一樣——都覺得好笑,讓人笑掉大牙的那種好笑。
只聽童風(fēng)淡淡道:“華含刀,你放了他,我今天先不殺你?!?p> “言公子”華含刀簡直就快笑彎了腰,如果他不是還要把刀架在吳仁浩脖子上的話,他肯定已經(jīng)笑到在地上打滾了。
所以只聽他大笑道:“哈哈哈……你是白癡嗎?”
那使劍的人、使锏的人和封文升卻是眉頭皺了皺。
因?yàn)樗麄兏L(fēng)動過手,所以他們知道的多少要比那“言公子”華含刀多些。
小奴滿眼崇拜。
雪若掩嘴輕笑……
童風(fēng)再次問道:“你放人嗎?”
“言公子”華含刀譏笑道:“我現(xiàn)在又改變主意了,你過來不僅要給我們磕頭道歉,而且還要自斷一手,我們便饒了你?!?p> 童風(fēng)喃喃道:“你們果然總是這樣。”
說完他便踏步,快,很快……
在場的人沒人能看清……
他們看到的,是地上的刀、地上的人。
他們聽到的,是刀落地的聲音,是人在痛苦嚎叫的聲音。
刀是雁翎刀,人是“言公子”華含刀。
華含刀張著腿、抬著右手躺在地上痛苦嚎叫。
一直在嚎叫……
其他人都愣愣地看著……
一盞茶后。
還在嚎叫……
再一盞茶后。
“噼噼啪啪……”
這是打臉的聲音……
痛苦嚎叫的聲音越大了……
再過了半個時(shí)辰。
“額”。
短促的聲音響起。
也是嚎叫的聲音被淹沒。
童風(fēng)抬起了踩在“言公子”華含刀咽喉上的腳。
在場的人除了雪若外都倒吸了一口涼氣……
雪若卻是吐了口濁氣……
童風(fēng)看著振興鏢局那邊唯一的一個女人——小紅,問道:“你可以告訴我你為什么會在這里嗎?”
封文升急忙擋在小紅前面,冷冷道:“閣下雖如此輕松便殺了‘江南三公子’的‘言公子’華含刀,但我們振興鏢局的人也不是貪生怕死之輩,還請閣下莫要相逼!”
童風(fēng)淡淡道:“我知道,你們是好人。我只是想知道她為什么會跟你們在一起?!?p> 小紅顫顫抖抖地站了出來,又顫顫抖抖地問道:“我,我說,說了,你就,就放了,放了我們嗎?”
童風(fēng)淡淡道:“你說吧!”
小紅低頭諾諾道:“小姐離世的那天我便隨小姐入了甄家,而封大哥此次壓的鏢正好經(jīng)過我的故鄉(xiāng),我想回家,便順道和封大哥他們一起走?!?p> 童風(fēng)問道:“你這幾天都跟振興鏢局的人呆在一起?”
小紅低垂著頭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不敢去看童風(fēng)一眼。
童風(fēng)皺了皺眉,看向封文升,問道:“她說的是真的?”
封文升道:“真的。她一直跟我們在一起。”
童風(fēng)再問道:“今早也是?”
封文升道:“一直都是?!?p> 童風(fēng)道:“好!”
他轉(zhuǎn)身,看向雪若,道:“那我們走吧!”
說完他便真的走了……
雪若笑著跟了上去……
小奴滿臉疑惑地跟了上去……
吳仁浩有點(diǎn)驚訝地跟了上去……
那執(zhí)劍的人叫郭樹華,只聽他顫顫道:“你,你們剛,剛才看到他,他怎么出手的嗎?”
那拿重锏的人叫吳虎,只聽他冷冷道:“沒想到他竟如此殘忍?!?p> 封文升嘆道:“可惜?。】上О。∵@少年這么好的身手,卻偏偏是個殘忍的魔頭。哎!”
“嗚,額……”。
嘔吐的聲音。
小紅突然嘔吐了……
封文升上去安慰道:“小紅姑娘,你沒事吧!”
小紅臉色突然蒼白了很多。
她對著封文升勉強(qiáng)笑道:“封大哥,我沒事,就是,就是看見……嗚,額……”
她未說完又來了一陣嘔吐。
封文升道:“小紅姑娘,要不你先去一旁休息吧,待我們幾個把‘言公子’的尸身埋了之后就出發(fā)?!?p> 小紅撐著笑臉點(diǎn)點(diǎn)頭。
童風(fēng)這次確實(shí)很殘忍,對“江南三公子”的“言公子”華含刀很殘忍,極其的殘忍。
他扭斷了華含刀的手腕。
他用膝蓋撞了一下華含刀的襠部,華含刀的襠部便血流不止。
他又用他那木劍扇了華含刀那張比他好看百倍的臉,整整扇了半個時(shí)辰。
他最后一腳踩在華含刀的咽喉上,不,應(yīng)該說是一腳劈在華含刀的咽喉上。
所以,華含刀最后死了。
他襠部的褲子鮮紅鮮紅的。
他的右手手腕搖搖晃晃著。
他的臉比豬的還要胖,比血還要紅。
他的眼睛睜著。
他臉上也有淚水。
他的嘴也張著……
道路上,通往鎮(zhèn)江的道路上。
吳仁浩道:“童風(fēng)兄,謝謝你救了我,可……”
童風(fēng)打斷了他的話,道:“他死有余辜?!?p> 吳仁浩道:“為什么?”
雪若道:“他跟封文升說那個暈倒的鏢師是他在竹林里救的,而我跟童風(fēng)大哥則是要趁火打劫?!?p> 吳仁浩道:“封大哥不聽你們解釋?”
小奴撇嘴道:“哼!你剛才不也瞧見了,我們還沒說幾句話,那狗屁‘言公子’華含刀就先對你動手了。還挑撥封文升那些蠢蛋也一起向我們動手?!?p> 吳仁浩倔強(qiáng)道:“但那也是可以解釋的,不一定要?dú)⑷税?!?p> 童風(fēng)道:“他們不相信的?!?p> 吳仁浩道:“為什么?”
童風(fēng)淡淡道:“因?yàn)檎f話的是‘江南三公子’的‘言公子’華含刀。”
吳仁浩道:“我不是很懂?!?p> 雪若道:“等你經(jīng)歷過你就會懂?!?p> 吳仁浩道:“好吧,就算如此,你也不用那么殘忍吧?”
童風(fēng)道:“我跟他有仇,是那種非那樣殺了他不可的仇?!?p> 小奴道:“我去!那得是什么深仇大恨???居然能讓你在殺了他之前還要那樣折磨他?”
童風(fēng)道:“我不想說?!?p> 小奴道:“那就說說小紅是怎么回事吧?”
雪若笑道:“這沒什么好說的?!?p> 小奴急道:“怎么可能沒什么好說的,那兇手既然不是小紅了,那會是誰呀?”
雪若笑道:“很簡單?。 ?p> 小奴又向雪若眨眼睛,甜笑道:“雪若姐姐,這么說你又知道了?這次不會再是錯的吧?”
雪若刮了小奴的鼻子,笑道:“我們的分析沒有錯,只是我們都漏掉了另外一個人。”
小奴急道:“什么人?”
童風(fēng)道:“可以代替小紅的人?!?p> 小奴噘嘴道:“那又是什么人?”
雪若眼有深意地笑道:“你自己想想看,什么人是從頭到尾都被我們漏掉的,又是什么人能代替小紅?”
過了一會兒,小紅忽然跳起來拍手大叫道:“哦!原來是她!”
吳仁浩卻依舊懵然,急忙問道:“到底是誰?。俊?p> 小奴得意地笑道:“就她啊,女的。自己猜去?!?p> 又過了一盞茶。
吳仁浩突然大悟道:“哦!原來是她??!”
對!原本就是她……
?。W陽府的事算是結(jié)束了,一些坑是作為連接整本書的橋梁,會在后面解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