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種場面,我們靈蛇鏢局是最擅長的,你得向我虛心取教,明白嗎?”柳珠兒正端著架子,在那滔滔不絕,一回頭,卻見穆驍勇還是耷拉著個臉?!靶欣?,等你成了大俠,能救千千萬萬個若蝶,也就不會有不幸的高竽啦?!彬斢碌哪樕@才緩和一些,“我愿意跟你們一起行走江湖,但我絕不認(rèn)可那種做法?!?p> 柳珠兒嘴上敷衍著行,心里卻為他擔(dān)憂起來,這種性子不曉得要闖多少禍,吃多少虧呢。“對了,大會的順序和規(guī)矩你都記住了嗎,待會可別一副沒見過世面的樣子?!蹦买斢码S口應(yīng)著,“記得,記得。”一邊卻是左顧右盼的。
“你到底在看什么呢?”柳珠兒有點火了,穆驍勇只能尷尬地笑笑,“沒什么,我這不是沒見過世面嘛,看什么都新鮮。”“從踏進這水榭你就跟變了個人似的,怕遇見你大哥?。俊绷閮呵那馁N近了問,還以為自己猜得很準(zhǔn),哪知穆驍勇的臉立馬就垮了,“他們也要來?”
“會牘集嘛,自然是各門派都要來的。”柳珠兒慣會察言觀色,見他不快便換了話題,“你知道這次會牘集是為了什么嗎?可不是為了那些所謂的奇珍異寶,不過是守一盟的人聚在一起談生意罷了。往年都是你給我多少棉花,我給你幾斤鐵,今年可大不一樣啦?!彼龎旱土寺曇?,“為了風(fēng)原工事,得要量多又上乘的木材和鐵器,別看那是風(fēng)息莊的地盤,想插手的人多著呢。”
她原想著用這些奇聞異事拉起穆驍勇的好奇心,可誰知對方的臉色卻更難看了,“風(fēng)息莊統(tǒng)領(lǐng)風(fēng)原,有那么大一塊地,還要瞎折騰什么?!薄叭嗽诮贿M則退。你不想搶別人的,別人還想搶你的呢。這次鑄工事,又是一場風(fēng)波,”她還未說完,穆驍勇竟已是笑容滿面,帶著溢于言表的興奮往前沖去,“雪澈姑娘!”
柳珠兒頓時覺得胸口一噎,愣在當(dāng)場好半天才回過神來,恨恨地一跺腳,扭過身去調(diào)整好表情,才堆著笑往兩人那兒走去。“雪姐姐——”那甜得發(fā)嗲的聲音讓穆驍勇起了一層雞皮疙瘩,感覺就像吃了一口又甜又咸的醬豬蹄子,堵得胸口一陣發(fā)悶。
譚雪澈卻似渾然不覺,握著她的手笑到,“辛苦你們一路護送孫大師了,這次會牘集比以往久些,你們就多住幾日,看看這水榭的風(fēng)景。”那笑容疏離又冷淡,不過是客套罷了,卻讓穆驍勇看得入了迷,仿佛在燥熱的七月飲下了剛?cè)诘难┧?p> 恍神間,譚雪澈已經(jīng)拉了柳珠兒到一邊,刻意壓低了聲音談話。“我聽說有個賞奇原的人想殺孫大師,還毀了幾箱機關(guān)?”“是有這么個報私仇的,放心吧,都按道上的規(guī)矩辦了?!薄澳蔷秃?,孫大師是我們好不容易請來的貴客,不知多少人盯著,還得勞煩你們多多費心?!闭f著,她往柳珠兒發(fā)髻上插了根簪子。
那簪子非金非銀的,像一根黑亮的樹枝,但尾端的鑲嵌做得極好,那寶石就像是枝上長出來的,閃著微微的光。一圈素雅的銀質(zhì)花瓣就著寶石圍成朵花,托著折射出的亮光,竟也生出幾分璀璨。柳珠兒伸手去摸,那浮夸的笑容便漸漸收緊,“雪姐姐,你幫我贖回來的?”譚雪澈只是保持著那清淺的笑容,“一點心意而已。”
細(xì)碎的春風(fēng)吹動花枝,散下許多星塵版的花粒,飄飄蕩蕩的飛遠(yuǎn)了。顏書玉正臨臺而望,打算為這眼前景賦詩一首,卻被怒氣沖沖的腳步聲擾了雅興。穆驍烈?guī)缀醵家阉麄€文弱書生瞪出個孔來了。好在顏書玉多年拉單要債,臉皮早就練得水火不侵,依舊保持著自然親切的微笑,“穆大少爺可是要托鏢?”
穆驍烈一腳踹上院墻,功架還沒擺足,顏書玉笑嘻嘻地先報起賬來,“這墻造價百兩,蹭掉點皮都得賠十幾兩的粉刷錢,何不把這錢給靈蛇鏢局,威山派也省心。”“就憑你們?走鏢全靠挨家挨戶送紅利,賺苦力錢的能有幾分本事。趕緊讓他給我滾回來,要不然,我就拆了你們的鏢局。”
他的話使得顏書玉心中有些不快,但精于世故的他自然不會把情緒放在臉上,但話里的意思已然變了風(fēng)向,“我們自然是沒多少本事,全靠江湖朋友給面子。但您想想,若不是我們,威山派哪能光明正大地來這會牘集?!?p> 見穆驍烈目露兇光,他也不惱,“你們要架著他走我絕不攔著。只是一來這樣動靜大,二來么”他氣定神閑地?fù)u搖扇子,“這時候帶他回去,只怕是嫌隙愈深。不如讓他看看這江湖,沒準(zhǔn)就想起家里的好,也不是個小孩了,早晚得出來行走?!?p> 穆驍烈猶豫了片刻,才掏出個錢袋扔過去,“也罷,是該讓他長長見識。把人給我看緊了,摔一跤我都記你們賬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