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審核員日志

58 接人

審核員日志 大仙語錄 3674 2020-04-07 17:02:00

  臘月初十,中小學(xué)又提前放寒假了,因為實在太冷了。尤其是鎮(zhèn)中,暖氣管凍裂了好幾回,學(xué)生們?nèi)純龅脡騿?。鍋爐只能日夜不停的燒,買煤就是很大的負(fù)擔(dān)。

  凍傷藥孫妙應(yīng)早就做了許多,有人找上門來只管拿藥就是。

  周金寶也來了。他不是給自己討凍傷藥的,是給他媽找醫(yī)生的。

  孫幺藥想了想,喝臘八粥的時候確實沒看到金寶媽,往年金寶媽可沒落過,而且也從不空手,炒花生炒黃豆孫幺藥都收到過,有一次還吃到了人家新做的發(fā)面餅子。

  孫妙應(yīng)帶著孫幺藥和葛元,背上藥箱去看了一趟,心里忍不住咯噔一下。金寶媽這是積勞成疾了,尤其是今年累得更狠,若不是還有個上高三的兒子,只怕早就撐不住躺下去了。

  周金寶咬著嘴唇看著孫妙應(yīng),眼瞅著就要哭出來了。

  孫妙應(yīng)笑笑,說:“沒什么大礙,只是重感冒,要是早些找我抓副藥,也不至于拖這么厲害。一副感冒藥材幾個錢。讓幺藥給你煎,一天一副就好,晚飯前吃,金寶每天下午五點過去端藥,回來喝著冷熱正好?!?p>  母子兩個都放下心來。

  孫妙應(yīng)心里忍不住多計較了幾分。感冒好治,調(diào)理身體最好還是趁早,冬天不忙,時間倒是剛好,只怕金寶媽要瞞著兒子不愿意。真要等人開學(xué),到時也快要忙著春耕了,人一忙,就更沒時間調(diào)理身體了。

  “金寶,你去幫我買包白糖,我?guī)湍銒屚颇靡幌率滞笊吓龀龅挠偾??!睂O妙應(yīng)把人支了出去。

  周金寶一走,孫妙應(yīng)就把情況詳細(xì)說了一遍。

  金寶媽果真不愿意治。

  孫妙應(yīng)說:“手腕的傷都傷到筋了,可得好好養(yǎng)著,不然落下病根就不好了。反正種藥便宜,塊八角一副,先吃著吧!”說著手上一個用力,金寶媽腕子眼瞅著就腫起來了。

  金寶媽眼淚一下子就下來了。

  孫妙應(yīng)也不說話,由著人哭,示意孫幺藥和葛元上去搭脈,自己站在門邊看著。直到聽到遠(yuǎn)遠(yuǎn)的腳步聲,才說道:“金寶回來了。”

  金寶媽趕緊擦了擦眼睛。

  周金寶一進(jìn)來被他媽紅紅的眼睛嚇了一跳,差點跟著哭出來:“媽,媽你咋了?你哪里疼你告訴我,是手腕子上剛撞的那一下疼嗎?”

  孫妙應(yīng)接話:“是啊,先前沒留意,我看了一下才發(fā)現(xiàn)撞狠了,傷到筋了,得好好養(yǎng)著,這個冬天盡量別讓你媽碰冷水?!?p>  周金寶小心翼翼捧著他媽的手連連點頭:“不碰冷水,我什么都會做,媽,以后飯我做豬我喂衣服我洗,你就坐在炕頭上看著我就好,你兒子中用著呢!”

  金寶媽笑著點頭,用沒受傷的手摸了摸她兒子的腦袋,轉(zhuǎn)頭看著孫妙應(yīng),笑得別提多苦了。

  孫妙應(yīng)也不多待,給周金寶留下一瓶凍傷藥就走了,臨走叮囑:“記得五點過來拿藥?!?p>  周金寶趕緊答應(yīng):“記得呢,謝謝孫叔!”

  回去的路上,葛方畏畏縮縮的猶豫著想說話。孫幺藥諷刺一笑。

  全村都知道,金寶媽的老公周大柱家糟心事。

  周大柱的閨女周春妮可是名牌大學(xué)生,現(xiàn)在每月工資就有一萬多。嫁的男人是公務(wù)員,家里趕上拆遷,房子就得了好幾套,鋪面也有兩個。周春妮花光了后媽的積蓄上大學(xué),可她后媽連一分錢孝敬都沒見到過。對了,人家現(xiàn)在不叫周春妮了,改叫周安妮了。

  還有周大柱,跟人過了十多年,也是泥里水里一起辛苦過來的,怎么就能這么狠心,把人扔在家里這么多年,不管不問的呢!

  人心啊!

  回了家,擬藥方,抓藥,煎藥??粗鵂t子,孫幺藥跟葛元仔細(xì)分析,金寶母子兩個,在村里算外來戶,周大柱兄弟就有三個,他做得再惡心,村子里也沒人幫她討公道,最多也就是背后念叨兩人可憐而已。

  五點鐘,周金寶準(zhǔn)時過來拿藥。

  孫幺藥拿保溫桶裝了讓人拿回去。

  周金寶雙手捧著藥小心翼翼往家走,時時刻刻留意著腳底下,生怕不小心磕著碰著撒了藥。

  看著周金寶的背影,孫幺藥默默嘆了一口氣。

  日子本來就很難過了,為什么還要有人為的更難過呢!

  周金寶捧了藥回家,金寶媽聞到苦味微微皺了皺眉,還是強忍著一口氣喝掉了。

  喝完后,拿溫水涮涮保溫桶,倒進(jìn)藥碗再涮涮藥碗,涮保溫桶和藥碗的水也喝掉了。兒子還要上大學(xué),她不能現(xiàn)在倒下。

  能調(diào)養(yǎng)身體的藥,一滴也不能浪費。

  晚上,孫幺藥只覺得冷得駭人,冷風(fēng)似乎穿透了窗縫呼呼往里面吹,露在被子外面的額頭摸一把都是冷冰冰的。

  孫幺藥瞇著眼,翻手貼了張符在床邊。

  想了想,又穿上衣服,縮著身子,一溜小跑去新房那邊,查看葛元他們。

  “小元子,”孫幺藥敲了敲門,確定人醒著,連忙問道,“要燒炕么?”

  葛元還沒回話,隔壁的房門打開,四丫陶西玄出來,道,“我來燒吧。早上起來也要熱水,一起坐上?!?p>  孫妙應(yīng)也掛著大衣出來,拿了一把符道,“先貼上。”扭頭又吩咐孫幺藥去看看羊圈,自己緊了緊衣服,打算去外面的溫室看看周奇兩夫妻。

  貼上符,孫幺藥想了想,又開始清理羊圈,轉(zhuǎn)頭又罵跟過來的麥克白:“笨狗,不會清羊圈?!?p>  麥克白整只狗都憂郁了。清了羊圈身上會臟會臭,爬不上床的。壞醫(yī)生這么兇,還能不能繼續(xù)愛了!

  午飯,輪到孫幺藥下廚,又涮酸菜鍋。

  麥克白沒精打采地啃骨頭。酸菜鍋里的肉都不香,一點兒都不好吃,壞醫(yī)生就知道虐待小白!

  孫幺藥倒是吃得開心??腥夤穷^,喝酸菜湯,一頓飯吃完渾身都暖和起來了。

  吃完飯,孫妙應(yīng)攤開手,掐算一把。指使家里孫幺藥,葛元和陶西城,踹一腳肥狗:“去山里轉(zhuǎn)轉(zhuǎn),去找找野山羊?!?p>  麥克白拍開狗盆子,撒爪就跑,蹲大門口等大伙伴們帶它進(jìn)山抓羊肉吃。

  三人一狗進(jìn)了山,孫幺藥看著被砍得一片狼藉的林子嘆了一口氣。等開春買些樹苗栽上吧,壞了水土,要是趕上哪年大雨,首先遭殃的就是住在山腳下的他。

  路上遇見幾個砍柴的村民,孫幺藥帶著人,只跟人打了個招呼,沒多說話,就帶著小白跑開了。

  周政愣愣地看著孫幺藥跑開的身影,忍不住摸了摸臉上的疤。那道疤已經(jīng)淡了很多了,祛疤藥是周寶剛送來的,說是孫幺藥早就做好的。

  遠(yuǎn)離了人群視線,孫幺藥一指前方:“小白,跑!”

  狗子嗖一下沖了出去。

  麥克白呼呼直喘。為什么小白都跑了這么久了壞醫(yī)生和大伙伴們還不累,要是換了大白哥和戰(zhàn)友們早就累趴下了!

  天寒地凍,山上的野物好像也集體遷徙冬眠去了。三人只撿到了一只受傷的老公鹿,不知道跟什么動物打架,鹿角都折斷了。

  天擦黑,三人毫不客氣把剛剛斷氣的公鹿撿回了家中,扒皮,扒膛,切肉,果斷毀尸滅跡。雖說剛碰到的時候還沒死,可顯然是救不回來了,等死透了弄回家吃掉,應(yīng)該不算殘害保護(hù)動物吧!為了不惹麻煩,大家決定自家獨吞這只公鹿。

  晚上,孫妙應(yīng)親自下廚在爐子上燉鹿肉。燉好,味道非常好。

  “汪!”麥克白在地板上磨爪子??上Р荒芏喑裕蠈O醫(yī)生說太補。

  過了臘月十五,在外面打工的人陸陸續(xù)續(xù)回家了。

  往年那些人回家的時候都是大包小包穿戴一新,今年,孫妙應(yīng)發(fā)現(xiàn)他們的包似乎有些少,有幾個穿的還是舊衣服??磥硗獬龃蚬さ娜巳兆右膊缓眠^,只是不知道城里究竟怎樣一種情形了。從超市迅速空下去補不上貨的糧區(qū)推斷,應(yīng)該也不會太樂觀。

  現(xiàn)在信息傳播如此迅速,去年的凍災(zāi),今年的旱災(zāi),減產(chǎn)的數(shù)量全都明明白白放在人們面前。國家可以抑制糧價,卻解決不了天災(zāi),人心怎能不慌!

  孫妙應(yīng)想了想,出門一趟,去趙家溝子碾米作坊,定了十袋大米十袋面粉,又去鎮(zhèn)上種子中心定了一批春小麥麥種。順便看了眼養(yǎng)老院和孤兒院,貌似他們準(zhǔn)備的糧食和煤都挺充足的。

  這兩年冬天太冷太長,孫幺藥不敢種冬小麥,春小麥還是可以試試的。雖說春小麥面粉的味道比冬小麥差上一些,總比玉米地瓜好。誰知道照這樣的年景下去還買不買的到大米吃啊,他們這里可不產(chǎn)水稻!

  沒多久,大學(xué)生也回來了。

  周老六的孫子周星華打電話讓家里拿著厚衣服服去縣城汽車站接人,說是在b市一下火車險些凍死,現(xiàn)在已經(jīng)上了長途汽車,還帶了兩個家在東北的女同學(xué)。

  周老六找上門來,孫幺藥答應(yīng)幫人跑上一趟,心里卻有幾分好笑。南方的大學(xué),今年冬天最冷的時候氣溫也頂多在零度打轉(zhuǎn),火車上又有暖氣,到b市一下火車,馬上直面零下二十來度的低溫,瞬間凍死狗。

  孫幺藥家里有軍大衣,李建白送的,他就干脆拿上了。再加上周老六拿過來的兩件女士羽絨服,應(yīng)該能把那三支冰棍裹回來了。

  周老六嘿嘿笑著,把多出來那件老式棉襖收了起來:“這個我拿回去,就不給我孫子在小姑娘面前丟人了,要不說不上媳婦咋整!”

  開車到了縣城汽車站,從b市發(fā)過來的長途汽車還沒到,孫幺藥看自己車上坐不下那么多人,就掐著時間打了一輛出租車,還加了錢,讓把暖氣開得足足的。

  車到站,孫幺藥抱著衣服進(jìn)站接人。

  周星華扒著窗戶,險些淚流滿面:“小藥哥,這邊這邊!”

  孫幺藥趕緊把衣服遞過去。

  兩個女學(xué)生臉色都有些發(fā)白,一看就都凍狠了。

  孫幺藥把人帶到車站外面,行李往車廂一扔,又?jǐn)[上凳子:“姑娘們先上去換厚衣服吧!”

  兩個女學(xué)生哆哆嗦嗦爬上箱貨,關(guān)了車廂門穿厚毛褲。不是她們在路上不想穿,實在是不能穿。剛上車的時候穿不住,太熱。上了車越往北走越冷,想去衛(wèi)生間穿吧,年根上的火車,動一動都很困難,衛(wèi)生間都擠滿了人,更別說進(jìn)去換衣服了。

  到了b市換車,一下車就險些凍死,周星華說帶她們回家先暖一暖,卻要急著趕車,還是沒時間穿厚毛褲,現(xiàn)在終于能有個穿衣服的地方了。

  兩人下了車,孫幺藥從車站外面小賣部買了三罐熱露露、六個茶葉蛋,把三人都送到了暖暖和和的出租車上。

  把人送回家,孫幺藥還是忍不住笑。這個時節(jié)的火車他也坐過一次,真真是遭罪。那次是從北到南,一路走一路脫,最后毛褲沒法脫,下車的時候險些捂出熱痱子。

  回到家,周老六過來送軍大衣,臉上皺紋都帶著笑。孫子上了半年大學(xué)就帶回兩個漂亮姑娘,咋也得有一個孫媳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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