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劉備拜訪朱貴,再度商議抓捕羅順等人的事宜。
朱貴早就為這件事起了心火,迫不及待請求劉備出兵。
劉備便讓他準備一根信香,召集所有能出動的縣吏、士卒,在城北門集合待命。
朱貴不明所以,問道:“玄德要香做甚?”
劉備笑了笑,說道:“我自有妙用,朱大人只需頒布命令,讓所有官吏在北門集合,等信香燒完后出城找回藏在青棗岡的生辰綱即可?!?p> 朱貴聞言不再過問,按照劉備所說開始布置。
一個時辰后,眾人來到北門,劉備將信香插在香爐內(nèi),看了一眼太陽,說道:“現(xiàn)在出發(fā)并非吉時,等這根香燒完再出發(fā)?!?p> 這當然是胡謅白咧。
接著他說道:“朱大人,等這柱香燒完,便可去青棗岡尋回丟失生辰綱。我麾下士卒若有需要,可派人到營寨中與我說明?!?p> “哎哎哎,玄德……”朱貴本想挽留劉備問個清楚,然而劉備飛也似的騎馬離開。
密縣北門封閉,百姓只能走其余三門。
人群中一人頭戴斗笠,遮住半張臉,騎馬出得東門,打上兩鞭,那馬撥喇喇的望老金里攛去。
那人專挑了一條小路走,左右都是參天大樹,雜草有半人高。
“嘣?!?p> 馬正跑著,前面突然起了一根繩子,那人未曾見到,徑直沖向繩子。
“嘭”的一聲。
羊腸小道上塵土飛揚,馬摔倒在地,那人也飛出幾米遠。
那人還未起身,左右草叢中便竄出二十來人,將他五花大綁。
接著又有兩人走了出來,此二人正是張順、周勁孫。
看到有人被抓,張順笑呵呵說道:“勁孫,劉君果然料事如神,也不枉你我二人在此等候。”
“少在這多舌,還不去看看被抓的是誰?”周勁孫白了張順一眼,徑直走向那人。
掀開斗笠,周勁孫不禁驚呼道:“怎么是你?”
張順聞言急忙上前一看,只見斗笠下面不是別人正是丁箭。
不待丁箭回話,周勁孫便將其堵上了嘴,押送回了密縣。
周勁孫并沒有將丁箭直接交給朱貴,而是將他交給了劉備。
營帳內(nèi),劉備看著丁箭,久久不語,還是丁箭耐性差,主動開口問道:“你是如何知道,我是內(nèi)鬼的?”
“我不知道,是你告訴我的?!?p> 丁箭聞言先是愣了一下,遂即反應過來,不禁苦笑起來。
事實正如劉備所說的一樣,他并不知道丁箭就是內(nèi)鬼。但他將這個身份放在了那,不論今日是誰,只要在那個地方出現(xiàn),他就是內(nèi)鬼。
“你是怎么知道,方超運送的并不是糧草,而是生辰綱的?”
“能不能先給我把繩子解開?”
“當然可以?!?p> 劉備上前解開繩子,讓丁箭坐下。丁箭看著劉備的箭傷,問道:“你就不怕我殺了你?我不知道你以前武藝如何,但目前你絕非我的對手。”
“你說這個?”劉備指了指肩膀,笑道:“你不會殺我,因為我是來幫你的?!?p> “幫我?我搶了生辰綱,已是犯了死罪,你如何幫我?”
“你先回答我的問題,我才能回答你的問題。你是怎么知道,方超運的是生辰綱而非糧草的。你要信我呦!”
丁箭看劉備不像說笑,于是便將一切合盤托出。
方超知道生辰綱的重要性,自然不會告訴別人,但他卻會告訴身邊的人,比如他的小妾。
當初朱貴將生辰綱的事情告訴方超時,方超為此暗自欣喜,夜晚不禁多喝了幾杯,返回后堂休息便將此事同侍妾蔡文英說了。
而這個侍妾另有一個姘頭,喚作賴水德,也在方超府內(nèi)任家丁。
前些天他與蔡文英幽會,恰好被方超撞見。方超大怒,喚左右捉下,想要殺了賴水德。
方超夫人聞言,勸免其死,各人杖脊四十,將賴水德鎖于冷房,賴水德由此懷恨在心。
這一夜,蔡文英趁方超喝醉,偷了鑰匙,放了賴水德并且將生辰綱的事情告訴了他。
賴水德欣喜若狂,打算找梅山強人,劫掠生辰綱。與蔡文英約定后,便跳墻而出。
恰逢丁箭飲酒晚歸,二人撞了個滿懷,賴水德出言不遜,被丁箭打了一頓,便將生辰綱一事告訴了他。
丁箭本就對朱貴、方超等惡官憤恨,得知此事當即前往老金里,與兄弟羅順商討劫掠之事。
賴水德本想?yún)⑴c進去,卻被羅順等人瞧不起,更是以“背主之徒,不忠不義”的罪名所殺。丁箭與羅順約定,在青棗岡動手。
方超尋不見賴水德,以為他逃往其他地方,便不再追究,繼續(xù)安排生辰綱一事。
“你與羅順等人,是如何在青棗岡,將生辰綱劫走的?”
丁箭深吸了一口氣,緩緩吐出,以緩解壓力,然后說道:“方超是方家獨子,并不識得江湖上的道道,只要對他好的,哪怕是虛情假意、懷有二心,他都會相信?!?p> 那日裝好生辰綱,方超挑選了幾個心腹之人,連同丁箭等縣吏做為護衛(wèi),護送生辰綱。
為了更加安全,方超便在金銀上面,又鋪蓋了一層稻草以做掩蓋。
離開密縣,方超及其心腹便甩手不再關(guān)注生辰綱,反而開始狩獵暢飲,該走哪條路也都由丁箭來決定,這正中丁箭下懷。
當丁箭帶領(lǐng)眾人,馬不停蹄來到青棗岡前打算在此休息時,方超手下一人提醒道:“方君切不可在此休息?!?p> 方超疑惑不解,問道:“此話怎講?”
那人道:“這里是強人出沒的去處,地名叫做青棗岡,閑常太平時節(jié),白日里兀自出來劫人,休道是這般光景,誰敢在這里停腳?!?p> 此話一出,丁箭心中頓時一緊,本想制止方超,又怕惹人懷疑。正當他進退兩難的時候,方超身邊另一個心腹站了出來,替丁箭解了圍。
反駁那人說道:“在府內(nèi)我見你說好幾遍了,只管把這話來驚嚇人!權(quán)且教方君與眾人歇一歇,略過日中再行,如何?”
“你也沒帶腦子!在此地休息如何使得?從這里下岡子去,后面七八里沒人家。甚么去處,敢在此歇涼!”
方超也有些不以為然,勸道:“在此休息一會兒也不甚要緊?!?p> 那人見方超也有意休息,便有了靠山,更加有底氣地說道:“我等自坐一坐了再走,你若不愿意,大可去前面探一探路。如果真有強人,也可早做防備?!?p> “這位兄弟,我們走了一路,須不比你空手走的容易。你可別不把人當人!就是縣令親自來監(jiān)押,也容的我們說一句。你真不知疼癢!只顧逞辯!”
丁箭心中暗喜,趕忙在一旁煽風點火。
“方君你是城市里人,生長在府里,錦衣玉食,那里知道途路上千難萬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