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惜顏眸色微顫,“伏念”這個名字她隱約有些印象。
可一時又不想不起從何處聽過。
“你大概還不知道吧,”麥伽羅見她面露驚色,便閑談一般地說起了尤盧的身世,“他是前突厥可汗阿史那環(huán)的次子,代可汗阿史那伏念的親弟弟?!?p> “其兄長伏念前往長安朝貢時感染風(fēng)寒,意外身故。尤盧本應(yīng)該繼任可汗,可他母親是地位卑劣的妾室,又是擄來的大秦婢,”麥伽羅嘆了口氣,憐惜地看了一眼昏睡的尤盧,“他生來又不爭氣地隨了他母親,得了一雙淡藍色的眸子。隨著年齡增長,越發(fā)湛藍了?!?p> “……”花惜顏眸底晦澀不明,尤盧這幅精致如精靈王子般的樣貌,放后世妥妥的“貴公子”。
現(xiàn)在卻要被形容為“不爭氣”。
“他母親是個被擄來的可憐人,來時就一直想逃跑,終年被環(huán)以鎖鏈鎖在馬背上,后被強行欺辱得了尤盧?!?p> “得知自己有身孕的她成日里尋死覓活,后被囚禁在了營帳的地牢里,在暗無天日、陰暗潮濕的地牢里生下來這個眾人眼中的惡魔。”
“……”花惜顏眼底的同情溢了出來,尤盧的媽媽也太可憐了,被擄走、被強暴、被鎖在地牢里……
“生下他,她就瘋了。一看到他就發(fā)瘋似的掐他的脖子,儼然要跟他同歸于盡?!?p> 那……應(yīng)該不是瘋了吧……花惜顏想起后世看過的那些打拐電影,他媽媽的反應(yīng)像極了那些被拐賣到山區(qū)成了生育機器、孤立無援的女性。
毀滅似的同歸于盡,是她們所能做的唯一的反抗。
“環(huán)子嗣稀薄,一生只得了伏念和尤盧二子,雖部族間謠言四起,他倒是毫不在意,一直偏愛這個小家伙,還教育伏念愛護小十一歲的弟弟?!丙溬ち_接著說,聲音里隱約能聽出幾次嘲諷,“為了不讓他可憐的母親傷害尤盧,環(huán)只說他母親死了,把他寄養(yǎng)在了伏念母親名下?!?p> “她在地牢里一困就是十年,到最后,一頭靚麗如金絲般的頭發(fā)幾乎掉了個精光?!?p> “尤盧在外面也沒怎么好過,其實他本不叫尤盧——‘尤盧’在突厥語里是雜種的意思。叫的人多了,反而沒有人知道他的本名了?!?p> “同齡人欺辱他,朝他身上丟了菜葉,吐唾沫。盡管他是可汗之子,可依然沒人瞧得起他?!?p> 花惜顏隱約有些心疼:怪不得他十分厭惡自己之前用藥酒噴他呢。
“后來他母親逃了出來,當(dāng)著眾人的面一頭撞死在了他面前。”
花惜顏:“!”
關(guān)了十年……她看著沉睡的尤盧,也就是說,他十歲左右的時候,親眼看著母親一頭撞死在了自己面前。
“環(huán)不是個命長的,尤盧十一歲那年狩獵摔傷了脊背,沒等下屬馱他回營帳,人就沒了氣息?!丙溬ち_結(jié)束了話題,“22歲的伏念臨危受命,成了代可汗?!?p> “后來蘇祿等部族起勢,伏念統(tǒng)御經(jīng)驗不足,難以招架。不得已只能向大唐皇帝求助。他聽信了裴行儉的勸降之言,帶著兩名隨從只身去了長安?!?p> “不成想,才到長安不足半載,便客死他鄉(xiāng)?!?