依婷趕到化妝間，那些模特就像散落在秀場的靈貓一樣，永遠尋不見蹤影。她從小布手中接過名單，開始核對模特化妝進度信息。
“化完妝的模特兒現(xiàn)在去休息室吃飯！吃完了馬上回到觀眾席待命，一會兒排謝幕，不要亂跑！”
第一批化完妝的模特頂著盤好的頭飾陸續(xù)離開化妝間。冬?？吹缴蠆y的葉子夢不禁再次感嘆：“哎嘛！！我學妹太美了吧！！”
葉子夢淡雅的笑容宛如從敦煌壁畫中越壁而出的絕美仙女，令人羨慕。
冬茫趕快照了照鏡子，又接著說：“這發(fā)布會的妝面兒，趕上啥是啥，聽天由命都是運氣。晶永給我畫得也挺美！哈哈哈...就為今天這妝面我也得多吃點兒！唉依婷？今天吃啥?。俊?p> “好像是漢堡?！?p> 一瞬間，冬茫、高青子和田瑤不約而同的沉下雙肩。
冬茫好像骨骼塌陷了一般哀嚎到：“哎嘛為什么又是漢堡...我已經(jīng)連續(xù)啃了六頓漢堡了！！試裝吃漢堡，排練吃漢堡，演出吃漢堡...咱時裝周是都被漢堡包場了嗎？！敢不敢換一個??！”
秀場的工作餐依然要聽天由命，只是天命又是噩夢。
依婷苦笑著，這次她沒有像做模特的時候那樣抵觸漢堡。為了保持秀場制作的效果和干凈整潔，秀場內(nèi)是不能就餐的。而在秀場外，大部分工作餐都會選擇漢堡這種沒有湯水的快餐，整理起來更容易。
冬茫：“想當初姐演大牌兒發(fā)布會，人家在后臺可是有冷餐區(qū)的，而且還有香檳可以喝！賊拉爽翻天！而且還碰到有一個特別帥的意大利小哥哥，就在那里專門為模特和編導(dǎo)沏咖啡！”
依婷想起剛才沐澤心說的那場發(fā)布會。
“你就想想吧??！那種后臺服務(wù)得多舒服?。∩吓_狀態(tài)能不好么！哎...現(xiàn)在這種后臺服務(wù)在尚城時裝周算是絕跡了...依婷，我現(xiàn)在去新天地吃一口趕趟兒不？”
依婷：“學姐還是別去了，剛才白導(dǎo)兒是讓抓緊吃飯，隨時都有可能排謝幕...”
冬茫：“服了！走！漢堡王來了，以后我生了娃就叫漢寶寶！”
高青子和田瑤也苦笑著，幾個人抱著衣服走出去。
依婷才發(fā)現(xiàn)身旁的葉子夢漸漸收起笑容，還站在原地?！皩W妹愣著干嘛？吃飯去。”
只見她弱弱地說了一句：“學姐，可以不吃飯么？”
依婷：“??？你不餓嗎？晚場演出都有飯啊?！?p> 葉子夢默不作聲，她知道自己的肚子已經(jīng)叫了很久，一種莫名的力量在她胃里翻江倒海，之后一片死寂。
踩著高跟鞋的時候，她能感覺到雙腳發(fā)軟，胃部也不時的隱隱作痛。她知道自己應(yīng)該吃點東西。
“沒事學姐，我不太餓?！?p> 依婷：“那好，你去觀眾席等著吧?；仡^排謝幕，注意頭飾別弄亂了?！?p> “好的學姐?！?p> 葉子夢口干舌燥，原以為排練會發(fā)一些水，但至今沒有人提到過。她只能忍著口渴坐到觀眾席整理自己的衣物。
她感覺秀場里的安靜中透著一股躁動，每一個經(jīng)過的身影都沒有說話，卻各自忙碌著。她又在心里繼續(xù)回答了幾遍依婷的問題。
“不去了學姐...這是我第一次時裝周，想留下最完美的自己。而且之后還有場次...”
“好的好的！終于可以吃飯了！我已經(jīng)兩天沒怎么吃東西了，現(xiàn)在就去！”
“謝謝學姐，但我想趁這個時間再練練臺步...那套壓軸禮服...”
最后一種回答好像提醒著她什么，頭飾雖美，應(yīng)受其重。
D區(qū)只有幾個模特橫躺在椅子上補覺，出奇的安靜。葉子夢踩上高跟鞋，走到靠近背板的橫T臺邊緣。
T臺白色的地毯上鋪著一層保護膜，她不敢踩上去，只是沿著T臺的邊緣向前走。她把動作放緩，模擬著自己身著壓軸禮服的場景。
找不到感覺。
刻意加在身上的重量，卻讓她走出來的動作十分機械。走到一半她只能放棄。重新回到背板前調(diào)整狀態(tài)。
但第二次也一樣，沒有感覺。
她甚至無法控制自己的大腿和手臂。身前似乎有一堵無法翻越的高墻，而一次次把她砸落的，是愈加快速的心跳...
瞬間，一股反酸涌上來，接著是一陣酸麻、腿軟。葉子夢捂著胃蹲坐在T臺邊，幾乎就要吐出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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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著白導(dǎo)的背影消失在黑暗的秀場中。一哥才明白，當年自己參評十佳和首席的時候白導(dǎo)所做的事情，現(xiàn)在同樣在做著。那兩位看好的模特，一位叫月小悅，一位叫區(qū)如意。
只不過，這次白導(dǎo)的背后換成了N?FIND，換成了許傲山。當年那句‘自己開個經(jīng)紀公司，把阿冰推上十佳！’，現(xiàn)在顯得那么擲地有聲...
他越來越感覺自己的選票就像搖搖欲墜的樹葉一樣要飄離自己。游離間，他才注意那位吃力的練習著臺步的模特。
樹葉被水流沖出一個漩渦，又沖入另一個漩渦。他遠遠看著那個女孩兒，百感交集...
無論是齊鶴的拜托，還是自己作為一名老模特和一名行業(yè)前輩的職業(yè)素養(yǎng)，亦或是之前彩排時葉子夢的表演對他的觸動，都驅(qū)動著一哥想對這位模特新人伸出援手。
更重要的是，在他心底，還時時充斥著對于往事的悲憫。
但今晚這個女孩似乎是這場演出里區(qū)如意唯一的“對手”，也是N?FIND公司唯一的“對手”。如果站在這一邊，那筆豐厚的交易，那可以支撐他未來計劃的條件...
或許能有兩全其美的辦法...他糾結(jié)著。
那女孩兒動作越發(fā)機械，步態(tài)失控，遠沒有之前彩排時穿第二套衣服的狀態(tài)。一哥不由自主地踱步到葉子夢不遠處。
每走兩步，他就轉(zhuǎn)頭看看中控臺的方向。他下意識地用手扶著觀眾席中的某個椅子背，靜靜地看著葉子夢，直到她的手捂住胃部。
“葉同學？”
葉子夢抬頭看去，對側(cè)的觀眾席前又是那張臉。
她的眼睛里閃過一瞬尷尬，槽糕的狀態(tài)還是該死的胃痛，都是她不想展示給外人的，更何況還是這個人。
一哥向前挪了兩步，兩人之間只隔著一個T臺。
“你的胃沒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