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午,教習站在一眾學生面前,宣布下課。
接下來,是自我修行的時間。
所有學生都發(fā)出歡呼雀躍的聲音,因為媽媽們已經(jīng)在家里做好飯菜了,他們一俟下課,就可以狂奔回家,享用美餐。
陳鷹揚心內(nèi)也涌現(xiàn)出一種溫暖,大概是下課之時自然而然涌現(xiàn)的情緒吧,但他心里頭卻有更加實際的念頭,他得先去打探一下靈閣的情況,至于武府的經(jīng)武閣那就不用想了,因為他現(xiàn)在修煉境界太低,沒有進入武技閣的權(quán)力。
事實上,在這種要塞之外的城池里,武府內(nèi)的武技閣中少有上品,這主要是因為宗派們喜歡藏拙,他們往往拒絕將自己本派的武功外泄給他人,所以分發(fā)下來的往往都是些次品殘品。
城池內(nèi)的武道世家往往都擁有家傳武學,所以許多青年武者往往都不缺武技,當然至于武技的強弱,自然還要看你家族的底蘊深淺了。
而陳家也有自己的家傳絕學——【缺月九斬】,陳鷹揚幼年時曾經(jīng)有幸看父親使用過。父親從來沒有教過自己武技,陳鷹揚想那大概是他覺得自己還沒到那個時候吧。
童生們都離去,教習關(guān)天云也準備離去,陳鷹揚起身正要走,不料被人拉住衣袖,原來是班里少數(shù)幾個女孩之一的曹明麗。
“謝謝你,揚哥?!毙∨⒄V笱劬Φ?。
其實也沒什么事,之前環(huán)山跑的時候,小姑娘摔倒在地,陳鷹揚,那是四周的同學都只顧狂奔,陳鷹揚倒是停下來將她扶了回去,沒想到小女孩還挺有心意。
陳鷹揚摸了摸她的小腦袋,表示沒有關(guān)系,結(jié)果小女孩拉著他坐下親了他的臉,這才遠去。
陳鷹揚摸了摸臉,呆在原地,他想起年幼時曾經(jīng)也有那么一個女孩子曾經(jīng)這樣對過他,一時呆然。
“陳鷹揚你給我站住,放學別走,我在門口等你!”
陳鷹揚回頭一看,溫明正滿臉憤怒的看著他,他奇道:“為什么?”
溫明那通紅的小臉充滿憤怒,道:“明麗……你竟敢親明麗,我饒不了你!”
陳鷹揚看著他身旁的那個小女孩,小女孩也是面色通紅,有點生氣的樣子,他看著溫明身旁的小女孩更加訝異的道:“你不是還有明香嗎?”
小女孩明香臉色更加通紅,害羞極了,溫明卻生氣道:“不行!明香,明麗我全都要,一個都不能少!”
“我不理你了!”
小女孩曹明香哭著跑了。
陳鷹揚愣在原地,嘴角抽搐,他現(xiàn)在覺得自己已經(jīng)越來越無法理解這些小孩了,難道是年齡相差幾歲,這代溝就如此巨大嗎?然后因為一個女孩引起的大戰(zhàn)就開始了。
從那天起陳鷹揚又多了另一個外號——童生殺手。
對于溫明來說,那一天,那一戰(zhàn)顯然是可怕的滑鐵盧,他的尊嚴之戰(zhàn)、挽回愛情之戰(zhàn)宣告失敗,這次失敗宣告他左擁右抱,身披教習寵愛,同學崇拜的歲月成為過去。
他恨陳鷹揚,暗中寫信給自在外的兄長,說自己慘遭欺負,請兄長無比為他報仇,與此同時,他也暗中將陳鷹揚作為必須要擊敗一生之敵,并為之努力。
……
……
傍晚,陳鷹揚端坐在竹屋內(nèi),拿起之前從洞穴中帶回的妖丹,心中惴惴,那頭風豹顯然不是平凡的物種,僅僅是一階妖獸,卻已經(jīng)凝聚妖丹。
自從中午時陳鷹揚得知靈屋還有七天之后才會開啟之后,便開始滿大街搜尋起來,他想知道是否有促進修煉的丹藥,但這種貨物尋常商店內(nèi)顯然沒有,但那種正規(guī)的商店販賣的丹藥價格昂貴得竟然,而且其品階并沒有想象中那樣高。
一方面是因為他們這等邊塞城池確實難有好貨,另一方面則是因為神龍帝國本身對丹藥控制嚴密所致,帝國要想控制武者,維持霸權(quán)要怎樣達到目標?當然是控制武者修行所需的資源了,所以這靈藥和煉丹技術(shù)都被帝國嚴格把控。
首先是靈藥資源。許多靈藥的種子和培育技術(shù)都掌握在帝國手中,或者是擁護帝國的大型武道門閥世家手中,帝國亦在靈氣濃郁之地,開發(fā)藥園,嚴禁私人開采。
其次帝國對于煉丹師行業(yè)同樣有約束,每個煉丹師都要擁有帝國辦法的相關(guān)憑證,大多數(shù)煉丹師都是由帝國訓練,其煉丹所得都需征稅,倘若一個煉丹師出來煉丹,卻沒有執(zhí)照,那么,他面對的可能是牢獄之災。
雖然煉丹師們組成煉丹師協(xié)會以便與這類約束分庭抗禮,但這種約束鉗制終究使得煉丹師變得稀少,據(jù)陳鷹揚所知,在長空城內(nèi),并沒有煉丹師。
也就是說,他就算有錢,想要請煉丹師將手中的妖丹煉化成丹藥都不行,陳鷹揚權(quán)衡再三,決心強行吞服這顆妖丹。
這個決定是瘋狂的,要知道,妖獸體內(nèi)大部分的能量都儲存在妖丹之內(nèi),正常人若是強行服用妖丹,等若吞下一個炸彈,用這種方法吸收其內(nèi)的能量,無異于飲鴆止渴,自尋死路。
不過,好在陳鷹揚并不屬于“正常人”這一行列,他身懷龍血,身體素質(zhì)絕非常人可比,體若無底洞,這給了他鋌而走險的資格。況且以他目前對天地靈氣的需求,和此地的靈氣濃度來說,他要想提升修為仍需很長一段時間。
事實上,世上的血脈武者都是從娘胎里便帶有血脈圖騰的,他們的修煉從圖騰顯現(xiàn)開始便開始了,所以他們有充足的時間,但陳鷹揚的情況卻是如此特殊,他現(xiàn)在只能鋌而走險,通過這種土匪掠奪的方式吸收一切資源以提升修為。那種穩(wěn)扎穩(wěn)打的修煉方式固然是最好,可惜他已經(jīng)沒有了慢慢來的資本。
借著夕陽的光火,陳鷹揚仔細端詳那妖丹,整個妖丹呈赤紅色,這顯示它只是最為低階的妖丹,妖獸的妖丹的品階基本上可以靠顏色辨別,在七種色澤紅橙黃綠青藍紫中品階由低到高排列。
妖丹黯淡無光,顯示它的能量流失嚴重,七種所存料應不多了,這類妖丹在離開母體之后除非放置在極為珍貴、防護極佳的容器里,否則能量都會很快逸散掉。
陳鷹揚感受那毫無溫度的質(zhì)感,暗下決心,便將妖丹送入口中,只感到仿佛一團火焰進入腹中,正在那里火燒燎原。
陳鷹揚二話不說,端坐在地,運轉(zhuǎn)圖騰功法,那丹田上空一個漩渦顯現(xiàn),狂暴的能量進入漩渦之中,陳鷹揚的丹田之內(nèi)頓時卷起滔天巨浪,亂石穿空。
第二顆泉眼漸漸發(fā)出微弱的光,那光越發(fā)的強,一股血氣如狼煙般在陳鷹揚的頭頂冉冉升起,圖騰神功急速運轉(zhuǎn)之下,他的體內(nèi)隱隱有龍吟聲響起。
不多時,暴風雨消弭無形,風平浪靜,那妖丹的能量全部被消耗殆盡,但陳鷹揚卻仍未凝練完畢,不過泉眼內(nèi)已經(jīng)隱隱有真氣氤氳飄出,只是仍為圓滿而已。
陳鷹揚停止功法的運轉(zhuǎn),感到功敗垂成,走出屋外,這時已經(jīng)來到半夜,一輪皓月高懸在夜空之中,稀薄的烏云被光照得半明半暗,月華漫天灑下,竹葉在風中低吟,在地上投射出斑駁的影子。
陳鷹揚沒有點燈,沒人知道這些年他的竹屋從來沒有點過燈,竹屋的陳設無比簡陋,一張竹床,一張竹桌,一張竹椅,僅此而已,他信步出屋子,穿過搖擺的竹林,來到高處,俯瞰整個長空城。
他從小到大都沒離開過這座城池,但這一刻他卻發(fā)現(xiàn)自己也怎么看清過這座城池,那些熟悉的角落似乎都隱藏著許多他不知道的事物,他想起了許多,他想起年幼時母親的溫柔,想起崔城死前那云淡風輕的表情,想起崔城的幼子子崔元,想起莫劍舞,想起莫劍平和武耀空,他們在崔城死時快意的笑還在他耳邊回蕩,想起另一個陳鷹揚,想起宮神羽,這些人和事都像潮水一樣一股腦涌上他的心頭。
一排大雁在月下成群飛過,那夜風更加肆虐了,樹木們在風里左搖右晃,遠處不停的傳來飛禽的叫聲,四下空無一人,只有陳鷹揚獨自看著遠處的山脈起伏不定,他感覺那正像是他的前路,漫長而曲折,風急且勁。
……
……
接下來的幾天陳鷹揚的鍛煉比任何人都要瘋狂,就連年輕的教習都要咋舌,鍛煉體能的時候他已經(jīng)不再滿足于童生班的器械,而是跑到另一邊的更高修為的武者組成的場地去鍛煉,并和他們的佼佼者分庭抗禮。
環(huán)山跑步時,他跑在最前面,他那樣兒簡直不像是跑步,而像是和什么人在戰(zhàn)斗一般不顧一切,他經(jīng)過的時候眾人都感到他體內(nèi)的真氣在瘋狂流轉(zhuǎn),血氣升騰,終于在三天以后,陳鷹揚在環(huán)山跑的終點處突破后天一重天的境界,來到第二重天,第二顆泉眼也宣告凝練完畢。
班會上陳鷹揚挨個將同學們擁抱了個遍,尤其在和溫明小兄弟的擁抱中他特別用力,他們兩現(xiàn)在已經(jīng)成為了好朋友,就那樣陳鷹揚離開了童生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