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個人東倒西歪著在營帳里聽張騫講故事,從前有一個老人,他第一個登上了天山,赤手空拳沒有攜帶任何輔助工具,獨自一個人征服了天山所有的山峰。當他終于到達頂峰時,他目睹了難以置信的一幕。
他看見暴風雪中有個身高十尺,渾身是毛的怪物在雪地里行走,那就是從遠古至今只發(fā)現(xiàn)腳印,一直留下謎團的夜色撩人——天山雪人。于是,這個老人一直跟著怪物,追啊追,在陽光下消失了。
老人推測,那雪人正是女媧創(chuàng)世紀時巨猿的后代。天山腳下的人們認為雪人很神圣,因此,像信奉神一樣信奉它。
每個人東倒西歪地聽著聽著,睡著了,發(fā)出沉重的鼾聲。眼睛都是通紅,骨架酸痛,再冷也要冷眠。
關無煙三更也在深深睡眠狀態(tài),她夢見群山環(huán)繞云霧繚繞,一個頂天立地的藍色巨型物,一步一步大踏步向她走來,每踏出一步,山谷就震天響,它輕輕喊道:“無煙——”
“怪物大爺,別抓我,我……太瘦了”關無煙不曉得為什么自己嘴里冒出來這么一句,“我不想跟你走!”
“無煙,我是光影練,就藏在你的刀里。你從來沒有感受到我的存在嗎?我是三刀合一,上品含光、中品承影、下品宵練,其實這三把所謂的寶刀卻只是你心里的三種狀態(tài)——含光者是上品,入道合體之狀;承影是中品,遇道引信之狀;宵練是下品,為按道守習之狀。越次等的劍越能使人感受其存在,你每日演習的可是宵練?
其實刀不可以傷人,能傷人的只有用刀之人。為何稱此三刀都不可以殺死人呢?是刀鋒夠快嗎?快如光、如影、如風;光不可見,是因時光如梭快比閃電,瞬間可通天地使人無察;影只存形,是為氣隨機行,容形而存影跡似有還無;風有留余,寒熱風濕之入體即合其身,且皆有癥狀。
時光、氣機、風行都是與人相關之物,各有其制,都不會要人命,卻也是時時在要人命,只是它們也是在按照命體本身在行事罷了?!?p> 巨人的身形在陽光下熠熠生輝,越來越高大,越來越逼近自己。關無煙一聲大叫,清醒過來。周圍的伙計都在睡覺,鼾聲如雷,沒人注意到她的失態(tài)。關無煙定定神,鉆出營帳,一種冰涼迎面襲來。果真如夢中所見,云山霧罩對面不見人,太陽已然生出,可是還驅(qū)散不了迷霧。
關無煙抽出鋼刀,迎風起舞。
練刀即是練元氣,內(nèi)力淳厚外化于物,手法自然精妙通透。并不是能殺人的劍才能有最大的能力,這三把劍是經(jīng)過抽象的,指的是不同的幾個力量,代指的是三個符號。
煉刀者,先收精華,后起心火,肺為風鞴,肝木為碳,脾為黃泥,腎為日月精罡也。腎為水,脾土為泥模,身為爐,一息氣中為法,息成刀之氣也。
師傅經(jīng)常教導她要體察書中深意,不要貪多求快,欲速則不達。練刀最快的方法是每日堅持,不停練習,不停琢磨。有時候可以適當停一停,放一放,沉淀積累一刻,看他人的功夫身形有無可取之處,然后對自己的刀法查驗,看自己的不足之處,吸取他人的長處,每一個新用法每一處小細節(jié)都要打造到盡善盡美。練刀無止境,武功無上限。
關無煙收刀,看到了一群巨人,他們擺著各種姿勢,在山中歡呼。太陽光從人的背后射出,影子跳躍到厚重的立體霧氣上,流動成一幅驚世駭俗的圖畫,圖畫外面環(huán)繞著一圈七彩光環(huán)。關無煙對著那群野人,笑道:“各位,都起來了?!睆堯q伸伸懶腰,道:“口糧堅持不了多長時間了,想想辦法?!标P無煙對著大家說道:“別擔心,我們已經(jīng)從山上下來些了,運氣好的話沒準能碰上登山獵人?!睆堯q畏懼道:“不是匈奴人、烏孫人就好,他們沆瀣一氣狼狽為奸?!?p> 全豹張開嘴巴,哈哈哈哈哈幾聲,甩開胳膊大搖大擺地道:“出發(fā)!”安虎嘆道:“不可救藥,這個時候說他樂觀,不如說他無知?!比械溃骸霸懔?,前方越來越看不清了。”大家都放慢了腳步,讓他慢點,因為前面幾乎什么也看不見,一面大白霧墻。
關無煙道:“大家先不要揉眼睛,越揉越痛。這是霧里看花水中無月,白色黑暗視野喪失。主要是在暴風雪天氣,由于地面和大氣中的雪,還有云層間光線的四處發(fā)散,導致完全不產(chǎn)生影子的現(xiàn)象。這樣,周圍什么景物都看不清,遠近方向空間感等這樣的視覺感知能力全部喪失,不僅不知道左右,連上下都無法分清?!?p> “什么時候能看見,已經(jīng)過了一個時辰了。安虎一屁股坐下,道:“不如歇會兒,再堅持一會兒肯定能出太陽。”關無煙讓大家都坐下,把登山繩系在安全帶上,我們還是結(jié)組式移動。全豹呼叫道:“你瘋了嗎?這種鬼天還結(jié)組式移動。”關無煙道:“我們別無選擇,繼續(xù)待在這里,如果我們體寒癥,那就全完了。徑直往前走的話,應該不會有事。”
全豹可是了兩聲,唉了一口氣,甩手走開。關無煙讓大家都小心跟著,因為哪怕走錯一步都很危險。冷風颼颼,行人默默。
安虎仰起頭,幸好能看見那邊的山峰,難道是暴風雪小了?咦,感覺有點兒不對勁。難道這是……
這里是雪橋,趕快,所有人,快往前跑,危險!關無煙扯起喉嚨大喊,她極少這種表情,實在是情急之下。隨著“咣啷”、“轟哐哐哐”,眾人呼哧呼哧冒著冷汗,呃啊齊聲大叫。
堂邑父指著后面道:“張大人,我們是從那個塌下去的橋過來的嗎?”張騫擦著額角的汗珠,道:“稍慢一點就出大事了,堂邑父,看見了沒有,雪橋塌了!”關無煙失神地低下頭,道:“都是我的失誤,讓大家受驚了?!?p> 又聽到“轟——”一聲巨響,塌下裂開的雪橋一下全部墜落谷底,大家驚愕地彼此望望你我,又看看腳下。腳下不過兩丈見方的一塊崎嶇不平的的雪地,近似圓形。雪地四周方圓二里全部都是懸崖,而他們正孤獨地站立在一座巍然高聳的峭壁崖頂上。寒風呼嘯,颼颼訴說著絕頂愴然,前不見古人啊,后不見來者,念天地之悠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