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子恢復了往日的節(jié)奏。課程比去年還要緊張。畢竟,半年后就是青城問道。
雖說問鼎陰陽令很難,但每個家族都有自己的打算。而且他們更多還要盤算——陰陽令時隔百年再現(xiàn)江湖,所可能帶來的一系列影響。
無論上課還是練功,王謹都很自然的呆在張靈夕的身邊。只是在人前,他還是那副高傲冷漠的模樣。
張先對張靈夕的訓練,到了幾近苛刻的地步。她有時候也覺得挺累的。但想著張桐的故事,也又可以理解了?;蛟S,張先把對師兄的感情和希望,都放到她這個養(yǎng)女身上了。
難得有點空閑時間,她就窩在靜習室的小角落里看書。手里永遠摩挲著三枚銅錢。易經(jīng)八卦慢慢也爛熟在她心中。只是,那個角落,蕭潯再也沒有和她一起出現(xiàn)過。但她從收拾過的痕跡中,知道蕭潯來過。
呵呵,他在躲她。
張靈夕每月都會有兩三次,一個人跑到后山養(yǎng)父母的墳前發(fā)呆。坐在那兒,她的心特別靜,很多時候能感受到桓君的笑容。想著那個大雪的清晨,父親打開窗戶,母親一襲白衣坐在樹上沖他笑的模樣。
轉(zhuǎn)眼,四月三十。她來了一年了。她此生都不會忘記的日子。她提前給魯蜃請好了一日假期。一大早,背著三壇獼猴桃果酒,帶著玫瑰花糕點和綠豆餅,來到了后山。都是他們最喜歡的。
張靈夕燒香和跪拜后,盤腿坐在了墳前。她每次來,都會先按照對父母的禮儀,跪拜磕頭。然后再像朋友一樣,坐在墳前聊天。很多在他們身前不能說的話,現(xiàn)在都能毫無保留的說了。她打開三壇酒,“一起喝點啊。”
一壇。兩壇。三壇。點點滴滴都串上心頭。
她不知不覺就淚流滿面了。她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她原本是不該喝這么多的。她一直非??酥频?。就是怕喝多了亂說話,可今天實在控制不住。
哭著哭著,覺得衣服和頭發(fā)都濕了。
“原來我的眼淚這么多,把自己都淋濕了?!彼Ьo自己,聽著旁邊稀稀落落的雨聲。
忽然之間,覺得頭頂?shù)墓饩€暗了一些。
她抬起頭,看見王謹撐著傘站在她身邊,臉上沒有人前的高冷,也沒有抽風的直球,滿眼滿臉只有溫柔。
“下雨了,回去吧。你這樣會生病的?!彼斐鍪址鰪堨`夕起來。
可她腿麻了,頭也暈了,起來的時候重重的趔趄了一下,她感覺左腳一陣生疼,而一只手撐著傘的王謹差點被他帶倒。
“你那個酒量。還把三壇酒都喝了?”
張靈夕看王謹都有點重影了,“都喝了嗎?我不太記得了?!?p> 王謹看了看她。“回學宮的路太遠了。這會雨越下越大了。前面不遠有一個山洞,我們先去那兒避雨,你也剛好可以醒醒酒?!彼狭送蠌堨`夕,輕嘆了一口氣,“你還拿的住傘嗎?”
他把油傘塞到張靈夕手里,俯身將她橫抱了起來,“你……傘抬高一點,這樣我沒法看路……”兩百米的路,王謹走了好一會才到,也不知道是不是故意的。但是抱著姑娘的手倒是非常穩(wěn)。
青城山里有很多慕名前來修隱的人,一些天然的山洞被收拾得很干凈,不時會有人在里面修煉。
放下張靈夕,王謹捧了一些堆在角落的干柴,放好在山洞中央,“你還能凝神生火嗎?”
“當然可以。我只是頭有點重而已……”張靈夕盯著柴火左手使勁一推,一道靈符過去,火焰蹭的一下沖得老高。
“你悠著點吧,把山洞都點著了,我們就要出去淋雨了。”王謹四周看了看,山洞不大,好在有一個小彎,不會直接灌風進來,里面還算溫暖,“你把衣服脫下來烘烤一下,一直穿著濕衣服,你明天肯定得傷寒。你放心,我雖然很喜歡你,但我絕對不會乘人之危的。你先披著我的外衫。我到山洞口坐著?!?p> 他除下外衫,遞到張靈夕手中,然后轉(zhuǎn)身坐到了山洞口。
張靈夕脫下濕衣服掛在旁邊的簡易樹杈架子上,裹上了王謹?shù)囊路?p> 暖和的火焰,讓她的頭更暈了,兩個人沒聊幾句,她就迷迷糊糊的睡著了。洞口的王謹聽不到她的回音了,也就沒再說話,看著外面的瓢潑大雨,打了個噴嚏。
不知道過了多久,張靈夕醒過來,看見王謹靠在不遠處看著她,她身上蓋著已經(jīng)干了的衣服。山洞暖烘烘的,她的心也暖烘烘的,王謹?shù)穆曇粢才婧娴?,“你感覺怎么樣?外面雨停了,天也黑了。你應該餓了吧?!?p> “我們走吧?!睆堨`夕看了一眼自己身上穿著的王謹?shù)囊路?,她還不敢就這么穿著他的衣服大搖大擺回學宮?!澳莻€,再麻煩你一下?”
王謹站起身來,彈了彈身上的灰塵,“我在外面等你。”
從她被王謹一路抱進來放下,然后睡著,沒行動過一步。她起身時就覺得左腳有點疼,換好衣服邁腿往外走時,才確定是扭傷了腳踝。
她一瘸一拐走出去,王謹眉頭一皺快步走過來,“腳怎么了?”
“哦,應該是扭傷了。沒事。衣服給你?!?p> 王謹飛快把衣服穿好,“回學宮這么遠呢。你怎么走。我抱你回去吧?!?p> 張靈夕覺得耳朵一陣熱流傳來,輕輕退后了一步,“不用不用,我自己可以走,只是可能會走得慢一點?!?p> “你剛剛不是說餓了嗎?”王謹作勢就要橫抱她,她趕緊壓住了他的手,忙道:“回去那么遠,抱回去手臂還不得斷了。呵呵。要不你背我吧。”
“好?!蓖踔旕R上轉(zhuǎn)身半蹲了下來,張靈夕抿嘴笑著,爬了上去。
可能雙方都感受到氣氛有點不一樣,一路上都沒怎么說話。
回到學宮,王謹直接背著她去了飯?zhí)?。進入后門的時候,張靈夕曾輕輕地說,“要么你放我下來,我自己走進去?”王謹沒有放下她,她也就沒有堅持。
坐在云旗堂里下棋的崔甯和楊祎,看著王謹背著張靈夕過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