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撕破夜

淮陰三十五

撕破夜 此山而 2763 2020-03-05 23:54:25

  “你問箜篌子唐月?”葉紋米才靠回榻上,聽清了陰樆桾的要求,又一個(gè)激靈,坐了起來。

  這名字顧玢似乎在哪兒聽過。那天在顧府,無意間聽到了只言片語,照他爹的意思,這位箜篌子似乎是自家墟主的血親。

  而且,自家墟主好像,不記得了。

  葉紋米的反應(yīng)不大正常,顧玢暗自揣摩了半天,才從彎彎繞繞里面轉(zhuǎn)出來——莫非,葉紋米不知道唐月跟陰樆桾的關(guān)系?

  葉紋米輸?shù)奶珱]面子,把骰子遠(yuǎn)遠(yuǎn)地甩到了一邊,又開始手賤地欺負(fù)那笛子,從這點(diǎn)來說,葉紋米到與江擇有幾分相像,手里不拿點(diǎn)東西就不痛快。

  虞思心有余悸地把洛神珍惜地別回了腰間。

  葉紋米沉思片刻,腕間一轉(zhuǎn),笛子一橫,深吸一口氣。

  單憑眼見,畫面也算是養(yǎng)眼,但耐不住青笛夜的秘法曲調(diào)詭秘,更耐不住沒了笛膜??偠灾谌~紋米手里號(hào)的聲嘶力竭,字字喑啞,血淚聲聲,上氣不接下氣,顫顫巍巍,簡直像是號(hào)喪。

  葉紋米吹了一段,放下笛子,蕩人心魂的邪曲總算是告一段落。

  三人暗中都松了一口氣。

  葉紋米單手轉(zhuǎn)著笛子,道:“說起箜篌子,要先知道四個(gè)人?!?p>  他笑了一下:“陰墟主權(quán)傾九界,顧上卿博聞強(qiáng)記,不知兩位可曾聽說過淮陰四子?”

  陰樆桾道:“未曾聽說?!?p>  顧玢也搖了頭:“淮陰?這地方聽著耳熟,可是囚夜?jié)膳c青笛夜交接之處?”

  葉紋米唏噓片刻,教訓(xùn)道:“你們就是在九界呆久了,沒事兒出來轉(zhuǎn)悠轉(zhuǎn)悠不好嗎?再說了,你們囚夜?jié)刹痪褪堑跪v破爛兒的地方嗎?各朝各代,三教九流來來回回,你們歷史不該很好嗎?淮陰侯列傳沒聽過嗎?”

  顧玢單手捏了捏眉心道:“淮陰侯?”

  葉紋米唇角又挑了幾分,一雙花眼幾近瞇成了一條狹長的縫,仿佛是回憶起什么高興的事情:“是啊,淮河纏繞,當(dāng)年和嫖姚一起去的,我到有幸在朝天宮附近的一座茶肆得見四子之一?!?p>  “江南水鄉(xiāng),和北國風(fēng)光,天差地別,尤其這種水鄉(xiāng),歌樓舞榭,杏花煙雨;游船畫舫紛集,笙歌夜以繼日,不愧是粉黛薈萃之地,南曲靡麗之鄉(xiāng)。”

  他的目光跨過陰顧兩人,看到虞思臉上,像是在通過她的臉懷念什么事或者是什么人,半響,他柔聲道:“嫖姚那時(shí)候還在?!?p>  虞思神色堪稱冷淡,她道:“母親已經(jīng)死了,很多年了,我都忘了,記不到了。其實(shí),你也無需再耿耿于懷,若是真的想她,不必如此大費(fèi)周章。慶陵里給你留了臣墓,可供殉葬?!?p>  葉紋米輕笑一聲,收回視線,看見那兩位臉上的表情十分復(fù)雜,又問道:“兩位,有什么問題。”

  顧玢已經(jīng)把自己的額間捏的一片通紅,他皺了一下眉,在腦子里再三確定,才開口道:“葉后主,容我打斷一下,朝天宮在秦淮,淮河也不經(jīng)過淮陰,更沒法在里面繞圈子?!?p>  葉紋米一怔,有點(diǎn)沒反應(yīng)過來。

  顧玢松開了手,順手抿了一下額間的碎發(fā):“葉后主,您這消息賣的,讓人質(zhì)疑其可信度啊?!?p>  虞思輕哼了一聲,嗤笑道:“丟人現(xiàn)世?!?p>  丟人現(xiàn)世你還來捧場?

  好巧不巧,剛剛退下的金面男侍抱著一大堆竹簡上來了。

  陰樆桾將面具收回袖中,挑了一下眉,“效率不錯(cuò)?!?p>  虞思感覺得到,要不是怕說出來有失體統(tǒng),陰墟主想說的是——你這破爛笛子吹出來的招陰曲今年果然有用!

  她輕咳一聲,驢唇不對馬嘴地接道:“陰墟主和顧大人何時(shí)有了空去青笛夜看真正的百鬼夜行,吹笛御鬼。這一段,并不能代表我青笛夜的整體水平?!?p>  顧玢:……

  陰樆桾:……

  葉紋米:……

  不管在哪兒,閨女敢這么跟爹說話都是找打的份兒。何其可惜,青笛夜有青笛夜的規(guī)矩,男子該走在家從母,禮成從妻,妻死從女的三從主意。

  葉紋米和虞思倒真不像是父女。虞思正值二八佳年華,明顯是個(gè)半大孩子,葉紋米被那一張能蠱惑人心的臉,看上去也就二十出頭,再加上青笛夜異于旁門的規(guī)矩,兩人倒更像是一對兄妹。

  被數(shù)落慣了的葉后主,手腳利落地指揮侍從把文書一份份插在面前才置的插架上,一目十行地瀏覽著,說道:“哦,原來如此,剛剛算是我孤陋寡聞,兩位請看?!?p>  他抽出一份羊皮地圖,不知從哪兒拿起一只兔毛筆,在某一處圈了個(gè)圈,解釋道:“這地方就是秦淮。淮陰四子便要從此處講起?!?p>  顧玢打斷,耐心問道:“既是秦淮,為何要叫淮陰四子。”

  葉紋米正色,從架上取下另一份文書:“上卿大人莫急,這不是再說嘛。嗯,我看一下……這是,什么時(shí)候的事兒……嗯,啊,好像,不大對……怎么回事?哦,對的,陰墟主,顧上卿,此事說來簡單的荒謬,所以我們先說淮陰四子?!?p>  “這四人可謂是驚世俗人,分明是下九流的行當(dāng),卻能躋身一代大師,開門立派,獨(dú)步一方?!?p>  虞思在一旁忽然開口:“下九流固然能成九州奇?zhèn)b,一代宗師卻非天潢貴胄不為?!?p>  說白了,一個(gè)下九流的人,哪怕驚才絕艷,在大道也只能止步,無法深進(jìn)。

  顧玢駁道:“沒有這些人,所謂天潢貴胄,衣食住行尚不能自理,怎能成神成佛?不過一灘爛泥?!?p>  虞思被他堵得一梗,隨即回道:“顧上卿話說的好有意思,九界各主哪個(gè)不是天之驕子,天縱奇才,又有哪個(gè)不是注定開天辟地的?”

  她杏眼微挑,眸中靈光浮動(dòng),更襯得五官鋒利俊美,她道:

  “我若成佛,世間無魔;我若成魔,佛奈我何?”

  一直不語的陰樆桾,淡淡開口道:“我就不是?!?p>  顧玢心中一揪。

  剩下兩人頓時(shí)無語。站在九界頂端的人,用上面的兩個(gè)詞來形容都是望塵莫及,陰樆桾是上天的寵兒,他是逸群名士,他是曠世奇才,他有七竅玲瓏,八斗高才,他想要的沒有得不到的,他期許的沒有不達(dá)成的。

  他就是浩浩陽關(guān),他就是長夜星河。

  陰樆桾下意識(shí)向后看了一眼自家小上卿,神色冷淡:“人,往上無神,往下無魔,人就是人。我就是人?!?p>  葉紋米訕訕地搓了半天的竹筒,終于咳了一聲,在詭異的氣氛中,繼續(xù)道:“淮陰四子中大概跟我是同輩,可惜天妒英才,都已撒手人世,兩位不知情有可原。”

  他看著竹簡,緩緩道來:“這,敬文子曲原,嗯,曲直的曲。他原是個(gè)在街上幫人抄抄寫寫的先生,一手字龍飛鳳舞,還能模仿他人筆記,又文采斐然,在淮陰也是頗有才名?!?p>  “當(dāng)然,若光是這些,他也頂多算的上是一個(gè)奇人。這位曲原先生最為人津津樂道的,還是題字秦淮斗真君火燒敬文廟之事?!?p>  虞思干笑道:“他?以凡人之軀燒了神官廟?”

  葉紋米肯定道:“正是,敬文真君由此隕落墮魔?!?p>  ……

  太扯了。

  葉紋米繼續(xù)道:“其二是羽織子召倩。這位是個(gè)裁縫,傳說,他所制衣,天衣無縫,質(zhì)地輕軟,千金難求?!?p>  虞思:“這好像也不是多么出彩的能耐,他燒了嫘祖的廟還是跟織女比繡花?”

  葉紋米輕咳了一聲,假裝不去看他,認(rèn)認(rèn)真真地看向了風(fēng)輕云淡的兩位,念到一半,自己也念不下去了:“他為看一眼安樂公主那條裙子,把李裹兒的墳挖開了?!?p>  虞思干笑都笑不出來了:“你是哪兒收集的消息?和民間話本一樣?”

  顧玢神情嚴(yán)肅,不似作偽:“還有兩位?”

  葉紋米道:“卜算子,卜勻。他是,”

  葉紋米卡了殼,有去看竹簡,才胸有成竹地接道:“他是個(gè)神巫,俗稱跳大神,替人除邪。”

  虞思諷刺道:“我猜他是不是鬼上身了?”

  葉紋米搖頭:“不,只說對了一半,他遭厲鬼纏身,死后尸解升仙。”

  要是虞思在喝茶絕對能一口噴出來,簡直無稽之談!

  顧玢跟在陰樆桾身后,保持著毫無波瀾:“那箜篌子前輩呢?”

  葉紋米欲言又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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