茂州
原先李義安、齊孟簾等人所居住的地方,站著十幾道身穿便衣的身影。
便衣裹身,袖下卻有著隱隱約約顯現(xiàn)的黑色甲胄,腰間別三尺劍鞘,劍鞘赤色打底,一只吊睛白虎張著血盆大口刻畫在劍鞘上。三尺劍是為短劍,宜藏身,宜刺殺。
便衣暗藏黑甲,三尺劍鞘畫白虎,這些人的身份,不言而明。
夏國軍部,猛虎鏢局是也。
茂州風輕,緩緩吹起一行人的衣角,露出成塊狀的黑色軟甲。
黑甲無名,就叫黑甲。
短劍黑甲,皆由夏國軍部下轄督造局直接供給,無需報備,即取即用,這等榮光,源于張道昌對猛虎鏢局的厚愛。
猛虎鏢局作為軍部下轄的組織,以往只對武王負責,但如今武王已死,接過擔子的便是鄧怡。
鄧怡焦慮戰(zhàn)事將起,有心壓下茂州一事,命南魏猛虎鏢局抽調人手北上,如今北齊方面,才是重中之重,真正關乎國運的興衰。
此行,共計一十七人,人雖寡,卻勢大。猛虎鏢局集結天下精銳,一人于百萬軍中,取上將軍首級這種事情,在以往,或許是只存在演義小說里的情節(jié),但夏歷十三年卻是實實在在的發(fā)生了。
夏歷十三年,便是老陽城事發(fā)之后兩年,武王上位的時機。也正是那一年,讓天下人都見識到了猛虎鏢局的恐怖之處。
張道昌坐上王位的第一件事,便是撕毀齊夏協(xié)定。齊夏協(xié)定乃文王朝時與齊國簽署的求和協(xié)議,沒有割地,沒有賠款,但任誰都看得出來,是夏國屈服了。畢竟姓張的得到王位,也沒幾年,不敢妄生戰(zhàn)事,只能卑躬求和。
這期間不過短短的兩年,卻積壓著無數(shù)百姓的怒火,甚至不少前朝舊族,都做好了和北齊決一死戰(zhàn)的準備,因為無論夏國還是前朝,北齊都是死敵。
夏歷十三年,齊夏交戰(zhàn),齊國歷來強盛,國富民強,士飽馬騰,沒有人看好夏國,但從兩軍對峙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世人小瞧了夏國,小瞧了夏國人。
以齊國之優(yōu)勢,尚且與夏國將士打的不分上下。戰(zhàn)局膠著,齊國越陷越深,至于為何如此?無數(shù)兵家學者早已給出答案
夏人敢死,不畏死,兩方的斗志本就不在一個層面上。
常言,夫戰(zhàn)勇氣也,一鼓作氣,再而衰。但夏國從一開始,氣就沒有衰過,彼竭我盈,故克之。
軍士悍不畏死是一方面,另一方面便是猛虎鏢局在此次戰(zhàn)役中,表現(xiàn)的太過于精彩奪目。
五人為伍,五伍為兩,五兩為卒,卒帥即百夫長。但逢戰(zhàn)事,齊國百夫長必死,百夫長死則一卒兵士無首,無首則亂,加上氣竭,齊國想不輸都難。
戰(zhàn)事進行到中期,齊軍已有敗跡顯露,齊國朝廷已有退縮之意。讓人嘆為觀止的是,北齊上將軍劉安遠暴斃于軍帳之中,其胸口插著一把三尺長劍,劍柄兩字——猛虎。
齊軍群龍無首,幾十萬大軍潰散后撤幾十里,空留下齊國疆土白白拱手讓人。
自此,猛虎鏢局名聲大噪,硬逼得各國不得不重新審視情報暗殺組織的重要性。
夏國憑此戰(zhàn),一雪前恥,定鼎天下。
猛虎鏢局百余人折戟于李義安之手,若非此天下大亂之機,無論是王公文武,都要放下爭端,徹查到底。
一行人打量著已經荒廢的房屋,心中只覺得荒唐無比,猛虎鏢局百余精銳,死的無聲無息,難不成是叫老天爺抓走了?
“這村中人應該是與那一百多個弟兄一起消失的。”
一人踹開破舊的木門,用目光掃了掃屋內。
“是被除草了吧?”另一人皺著眉頭疑惑地說道。
除草便是猛虎鏢局執(zhí)行任務中,若是遇到能夠致使情報泄露的不可控因素,就會痛下殺手,斬草除根。
“薛大人?”
那人看著為首的一人,站在那里發(fā)呆,似乎沒有聽進他們二人所說的話。
為首人名叫薛進,猛虎鏢局南魏頭領,此行北上的帶頭人。
“別說話,安靜的吹會兒風?!?p> 薛進杵在原地,眺望遠方,感受著徐徐吹來的春風拂過臉龐。
眾人見薛進的模樣,不再言語,而是在村子里散開,各自搜索,看有沒有什么線索。
線索是不可能有的,事情已經過了將近半個月,白姨已經派人把這里摸了一遍,所有的物件都是擺設,專門用來給有心人看的。
有心人,指的自然是猛虎鏢局。
眾人摸查半天,果不其然,什么都沒有發(fā)現(xiàn)。薛進轉過身看著身后的身影,張大嘴巴打著哈欠,伸著懶腰
“硬茬子啊……”
“大人,那先北上,還是再去山下州城,查探一下?”
方才踹門那人上前一步,開口問道。
“查什么查?擺明了是高手,你能查出來什么東西?”
薛進擠了擠眼睛,嘴撇著,一副不耐煩的模樣。
“先就這樣吧,一百多個弟兄,可惜了?!?p> 薛進揉了揉眼睛,嘆了口氣,淡淡地說道,語氣里毫無可惜的意味。
“北上”
“是!”
眾人應道。
————
州城,城南,茂州書院。
一位中年男子看著書院門前的文榜,上面密密麻麻填滿了用朱砂墨水書寫的名字。
放眼望去,為首者,赫然便是李義安三個大字,比之一旁的名字要大上許多,也要醒目許多。
州考由州城官府派人監(jiān)考主持,考試之地,便是茂州書院。
如今放榜已有半月有余,李義安卻是不知所蹤,惹的中年男子有些焦急。
中年男子,便是把李義安從小撫養(yǎng)到大的陳先生,陳自梁。
陳自梁帶著李義安居于茂州之東,平城。州城修往平城的道路繞過青山,青山也就是齊孟簾所在的那片群山,若是走官道,需要耗費不少時日。
李義安當時身上十兩銀子,還是陳自梁給的,早已花了個精光,便想著走山路回鄉(xiāng),會快捷一些,卻是沒想到遇見了齊孟簾。
陳自梁每日居于家中,心中掐算,覺得李義安早該考完回鄉(xiāng),卻沒想到每日苦等,半月有余,還是不見李義安的蹤影,只好孤身前往茂州,尋找李義安的下落。
“這孩子,跑哪去了……”
陳自梁看著眼前李義安朱紅色的名字,喃喃自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