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這便是人間煙火氣吧?
夏藕伺候完母馬,又給小馬駒喂了五個小兒手臂粗的針管羊奶。
“噗~噗~噗~”這時就聽小馬駒開始放臭屁屁。
一股騷臭和腥氣混合在一起,難聞得直沖鼻子。
夏藕下意識的伸手捂住鼻子。
這是要拉屎的前兆,夏藕讓小馬駒跟上她,盡量放慢腳步,讓它走得穩(wěn)些別影響了身上的銀針。
稷澂沐浴回來便看到小娘子與小馬駒的和諧畫面,素來自信的他,都快質(zhì)疑自己的認知了。
大宛馬怎么可能這般溫順?
他再度懷疑自己前世的那些坐騎,通通都是披著馬皮的野狗。
這時,夏藕也看到提督大人了。
她露齒甜笑,脆生生道“夫君,小馬駒會自己拉屎了!”
“那它可真的好棒棒??!”稷澂緩步走近,將扎在小馬駒身上的銀針依次扒掉。
夏藕甜糯道“古人云:賜子千金,不如教子一藝;教子一藝,不如賜子好名。
起名自古即有女詩經(jīng),男楚辭,文論語,武周易之說。
咱們也給棒棒的小馬駒,取個好名字吧?”
“嗯……哼!”稷澂不想說話,便哼了哼,透著幾分冷凌與孤傲。
夏藕首先想到的馬中赤菟,但小馬駒患了兔唇,已經(jīng)夠悲傷的了,總不拿人家的短處取樂?
這也太傷馬尊了……
她收斂思緒,道“它一身淡淡地金色,肯定像金子一般璀璨,元寶、金子、大鑫鑫?”
“俗!”稷澂清冽的嗓音,十分好聽。
“夫君,有何建議?”夏藕摩挲著下巴,虎視眈眈的兀自盤算。
熾熱的注目引得“獵物”微蹙眉頭,悠悠投來一瞥。
冷眸微揚,眼波瀲滟,漾著他獨有氣韻。
稷澂再次垂下眸,羽睫纖長濃密,有種妖冶的美感。
修長的手指在小馬駒的耳朵上,微微摩挲了一下,道“金色可選用‘鎏’字,指成色好的黃金,出自于《集韻·尤韻》:美金謂之鎏。”
“夫君好有文采,不僅好好聽,還有寓意!”夏藕的眸子一亮,又道“一個字叫不上口,起碼要兩個字?
要不來個珠字,鎏珠與留住同音,比較安全?”
稷澂薄唇微抿,嘴角呈自然上翹的弧度,似笑非笑,道“珠?這是想讓你馬兒子,以后滾著走?”
夏藕杏眼兒滴溜溜的眨了眨,扁了扁小嘴,道“確實不適合做馬兒的名字,要不就叫鎏鳳?
寓意小馬兒奔跑如飛,宛若群馬中的王者?”
“湊合吧!”稷澂微微頷首,他總覺得鎏鳳的名字更像是琴類之名,但愿小馬駒別養(yǎng)成多嘴多舌,吧啦吧啦嘶鳴的性子。
“鎏鳳!”
“咴兒……”
“鎏鳳!”
“咴兒……”
稷澂垂眸,默默盯著小娘子和小馬駒一唱一和,黑瞳微縮,莫名溫馨。
薄唇勾起一抹優(yōu)美弧度,如春風般和煦。
這便是人間煙火氣吧?
回到屋里,夏藕用氈毯給小馬駒蓋住,道“你好好在這休息,明日我在過來?!?p> 鎏鳳不想她走,但在稷澂的冷眼下,只能委屈地瞅夏藕,視線直勾勾的,發(fā)現(xiàn)夏藕沒管它,便再也按捺不住,它自己邁著小蹄子噠噠的跟上。
“夫君,鎏鳳還太小了,又早早地失孤,離不開人,讓它和咱一屋子吧!”
夏藕脖子仰瞅著他,連脖子都酸了,但卻也升起羨慕。他的脊背如此筆直修長,就是看不見臉,也養(yǎng)眼呀!
“想都不要想,這東西不能寵,昂~”稷澂尾音上揚,有股說不出的清冽韻味兒。
“夫君……夫君,就睡幾晚上,等小鎏鳳適應(yīng)了,再讓它出去睡,好不好?”
夏藕還想再試試,卻莫名發(fā)怵,抿著小嘴兒,咽了咽口水。
不禁反省,是否她的要求有些過了?
萬一這位爺若有潔癖,惱羞成怒咋辦?
夏藕眨著杏眼,乖巧極了,充滿了對他的信賴。
一面是威勢,一面是憐憫……
她再次忐忑不安的喏喏,道“夫君~”
“隨你……”稷澂眸色深深,語調(diào)低緩。
他偏過頭,側(cè)顏更為精致,在小娘子癡癡的眼神中,繳械投降,沒拗過過,便只能依著她。
夏藕一眨不眨地看著俊逸的提督大人,紅潤的櫻唇揚了起來,漾起甜甜的笑,雀躍的道“夫君最好了!”
她也知道今日一路奔波,很是疲憊,天色也都快亮了,能趁著夜色多休息一會兒就休息一會兒。
可是她不知是太過緊張還是太過興奮了,愣是睡不著,時不時的瞧一眼小馬駒。
“夫君,睡了嘛?”
“睡了!”
“你說給咱家黑色母馬,起個什么名字好呢?”
“隨你?!?p> “墨鳳怎么樣?一看就是和鎏鳳一家子?!?p> “雄為鳳,雌為凰?!?p> “鎏凰……硫磺?不好聽呀……夫君給起一個吧?”
“它九死一生,能活下來實屬機緣,先起個賤名養(yǎng)養(yǎng)吧!”
“也是……取賤名好養(yǎng)活,名字越賤,人越強壯。”夏藕頷首。
民間認為賤名可以欺騙鬼怪,使鬼怪感到厭惡。如此一來,鬼怪就不會糾纏小孩兒了。
因此,民間很多取賤名的小孩就會少災(zāi)少病,容易養(yǎng)活。
她家母馬長得這樣標志,說不定也會被旁人惦記上。
夏藕絞盡腦汁的想了又想,道“那就叫順溜吧,希望它日后順順當當,遇到危險都能溜得遠遠地……”
“好,快睡吧!”稷澂攬著小娘子,睡意來襲。
夏藕瞇在他的懷中,身形僵硬。
鎏鳳蜷縮在她拔步床的淺廊上,蓋著毛氈毯,打著細細的呼嚕。
因為填飽了肚子,又拉了屎,它睡得很是香甜,不僅打起小呼嚕,甚至還流下一攤水漬……
一連過去了十日,順溜的傷勢明顯好轉(zhuǎn),已經(jīng)能慢悠悠的溜達了。
它被縫合的傷口拆了線,又長了一層毛毛,將“蜈蚣疤”給掩蓋住了,明顯顏值提高了好幾個檔次,十分駿美。
鎏鳳則以眼見的速度添了肥膘,一看就是親娘給喂的飯。
夏藕還擔心過些日子楊柱子家的母羊奶水不足了,就將羊奶做成奶粉,屯了好大一個壇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