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20群山萬壑,江水漫漫
兩人說話之間,距離似又拉近了許多,不知不覺天已向晚,船攏了岸,如血的紅霞也漸漸要隱沒于淡淡的暗色之中,柔和的眼波如沅水般美麗。
一顧洞庭煙波,不見山峰輪廓,只是蘇子期的心很大,想得事物太多,那些猜出猜不出,懂或不懂的心思就隨著夕陽慢慢消失。
他并不是一個沉迷于兒女情長的人。
兩人各自回到船中,梢公正在前方調(diào)度,后艙還有幾個后生在做事,亦是在暗中巡視。
這沅江是長江支流,此處最是水急灘險,白日已行得十分迅捷,任你大膽也不敢在黑夜行舟。
程靈素已先回房歇息,蘇子期召來艄公問話,艄公道:“公子,再行過去就是青龍險灘,著實兇險,那地是鐵掌幫的地界,又不少水上的好處,也是最熟這青龍險灘的?!?p> 蘇子期點頭,道:“明日就過青龍灘了吧?!濒构Q是,道:“明日清晨就過去了?!?p> 不知是不是有自家老大控場,艄公自信滿滿,沒有一絲憂慮。
蘇子期回到艙房之中,終是睡不著,他在襁褓之中承受百年陰陽功力,自此就落了病根,一冷一熱身上內(nèi)力失衡,都要遭一番大罪。
這幾日就是這般,咳疾不必說,外部四肢冰涼,冷得徹骨,內(nèi)里喉管食道乃至五腑六臟都會如火燒火燎一般的炙熱疼痛,蒼白的臉上浮現(xiàn)一抹病態(tài)的嫣紅色。
行在沅水之上,水氣濕氣甚重,他便難受得越發(fā)厲害,癥狀也顛倒過來,四肢熱得刺痛,五腑六臟都盡是涼的,只有心脈一點兒的熱氣。
所幸蘇子期早已習慣了,往紅泥小火爐下點了銀絲炭,煮了茶,服了牽正散,打坐運行太玄經(jīng),制衡道家玄功,運行一周天之后,又默默記誦道心種魔大法的口訣精要。
周身契合天地,這么練了約莫一個多時辰,先前熾痛無力的四肢百骸都充斥了勁力,身上也暖了起來,才停下,臉色正常也不熱了。
這時候,他劇烈地咳嗽了起來,只要壓抑久了,往往會更劇烈的釋放出來,這樣才能舒服些,喉間干澀的癢意才緩了過來,白色絲帕上也多了一點黑色的血塊。
他隨手將染血的帕子扔進了火爐里,手帕在火焰中化為灰燼,蘇子期卻稍稍松了一口氣,這口血咳出來,他的內(nèi)息也恰恰調(diào)節(jié)好了。
百年陰陽內(nèi)力,即使是道家玄功所修,也非一個襁褓嬰兒能承受的,他幼時能活下來不光是有名醫(yī)診治靈藥續(xù)命,更因為作為魔門至寶的邪帝舍利從不離身。
——內(nèi)力被死死壓制體內(nèi),偶有逸散也被吸入邪帝舍利。
直到后來,習得白首太玄經(jīng),儒道相合身體才能不借助外物隱隱達到平衡,練成道心種魔大法,道魔儒三方制衡,才形成混元之勢。
道心種魔大法是蘇子期最薄弱的一門武學(xué),此功若不成,不說武學(xué)造詣,恐怕他難以活到而立之年。
而這門功法,冥冥之中那絲邪氣魔意,道心種魔他卻好像抓不住。
《天魔策》與《戰(zhàn)神圖錄》、《長生訣》、《慈航劍典》并稱為破碎虛空四大奇書。
十卷《天魔策》中最高深、最至高無上的一卷,又稱種玉功、種魔訣,亦就是有望破碎虛空的《道心種魔大法》。
世上未必沒有超越四大奇書的神功妙法,但四大奇書來歷神秘莫測,乃是公認最有望破碎虛空的武學(xué)。
雖然這個公認在幾十年前迷天盟七圣主關(guān)七怒乘UFO破碎飛升的那一刻就被無情地打破了??申P(guān)七這等開掛可遇不可求,連帶原本身為高嶺之花極難修煉的四大奇書都現(xiàn)實了許多。
《道心種魔大法》(1)共分成上下兩卷,上卷涉及練出魔種、由道入魔之法,下卷涉及由魔入道之法。
共計十二篇,上卷包括入道第一、種魔第二、立魔第三、結(jié)魔第四、魔劫第五、種他第六,下卷包括養(yǎng)魔第七、催魔第八、成魔第九、魔極第十、魔變之境、魔仙。
而且每篇都有魔門邪帝向雨田以朱砂批注的蠅頭小字,保證是正品真貨。
由道入魔,由魔入道,在道心布下魔種,奇詭絕倫。水中火發(fā),獲得真陽。
按照第三篇“立魔第三”,散去全身道功,使魔種由陰中之陽化為至陽,而道心化作陽中之陰。蘇子期另辟蹊徑以邪帝舍利儲存一身道功修為,而后凝練出魔種,第四篇“結(jié)魔第四”內(nèi)中描述千奇百怪種種自戳自殘、挨饑抵餓的苦行,其目的務(wù)求誘發(fā)魔種。
這篇主要是讓修練者受盡折磨,讓自身道胎與魔種更進一步和魔種結(jié)合,亦對魔種進行鍛煉,使其漸成氣候。
蘇子期久病在身,種種痛苦自是不必說的,回歸中原又迎來追殺劫難,縷縷遭遇窮途末路之境,魔種也成了氣候。
有窮途末路之境,自然也有置之死地而后生,之所以能重生,得力于嵌入魔種的道心。
修煉者并不是真正的死亡,只是與某一種玄之又玄超乎這天地的某一力量結(jié)合,此正為種魔大法第五篇魔劫和第七篇養(yǎng)魔的情況。
第五第七類似,不代表蘇子期過了第六篇——種他第六。
種他第六恰恰解決了前五篇對歷代天邪道宗主造成的所有難題,大合魔門一貫損人利己的作風。方法就是另尋道體,再由自己親手種魔,絕對控制下于道體死亡前的剎那,進行竊種的功法,據(jù)之為己有。
蘇子期靠在榻上,他感到很疲憊,可不是所有人在疲憊的時候都能睡著,恰好他就是其中一個,燃著的銀屑炭驅(qū)散了艙內(nèi)的濕涼,鼻尖嗅到了空氣中淡淡的松枝香氣,蘊含一種清淡的溫暖。
桌邊點著桐油燈,一縷暖黃色的燈光照在他如墨漆黑的發(fā)上,烏發(fā)折射出一種清幽又沉郁的光彩,宛若月華傾瀉至幽林深處的顏色。蘇子期悄然睜開了眼睛,他想看天泉山的景致,邊關(guān)的景致,燕云十六州的景致,蘇氏三代出生入死打拼下來的景致,不該辜負,不該舍棄。
少年不識愁滋味,愛上層樓。
愛上層樓。為賦新詞強說愁。
而今識盡愁滋味,欲說還休。
欲說還休。卻道天涼好個秋。
【少年時代,風華正茂,涉世不深,樂觀自信,】蘇子期正當及冠之年,介于少年與青年之間,早過了涉世不深的稚嫩時期,俊逸的臉上古井無波,神情態(tài)度隱隱之中,透過極深沉的冷淡。
那一雙眼眸卻還是很亮,燃燒著兩點寒星,兩處火焰。
“我是金風細雨樓,金風細雨樓亦是我。”能說出這句話的父親,若不是英年早逝,自身的理想,一手壯大的金風細雨樓,何必托付給王叔父?
王小石太過守成仁義,也不適合金風細雨樓的素日行事,否則蘇子期即使有名分大義,舊部扶持,怎能區(qū)區(qū)四年就掌握風雨樓?
他的父親同樣說過,“我活過,大多數(shù)人只是存在?!眽粽砑t袖第一刀已追尋過有意義的事物,已一介病弱之身在人世間留下艷烈的色彩,世人大多庸碌,能看清自己,沖破阻礙的太少,更多人為了生存而生存。
蘇子期不知道他那素未謀面的父親是否有遺憾,那些未知的故事已埋沒在時間的塵埃里。
但世上沒有人可以去替代另一個人,自己的事終歸只有自己能完成,道途斷絕,三十而亡,他不甘心,他更也不會如此離開。
何其相似,冥冥之中蘇子期的眼神似乎與另一個逝去的人重合了,明明是劃破黑暗的星星,驚艷之中,是寒芒已至的英銳,也是一點不可忽視的火焰。
只是這火焰,卻是那么的冷,深秋的涼與寂,不得不讓人覺得有股孤傲森然的寒意迎面襲來。
種他第六,固然省時省力,便捷自身,但其中的損人利己陰險狠毒實是非他所愿,蘇子期已隱隱有所察覺魔種對他影響不小,從而重新吸收百年道功,可是這身傷勢病痛如何制衡,他卻是沒有思路。
箭在弦上,道心種魔大法不得不練,種他第六又是騎虎難下,一步錯步步錯有過的事必定再有,已行的事未必不會再行,有些事是不可以破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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次日清晨,天氣正好,艄公一早便拋錨開船,駛了半個多時辰,沅水清雅秀麗,但行到此時此地,群山峭壁已越發(fā)險峻,青龍險灘果真是有些險。
不知是否預(yù)感到了什么,蘇子期早早就站在船頭向遠方眺望,過不多時,程靈素與路仲遠也出了艙,三人站在船頭默不作聲,望著這群山萬壑,江水漫漫。
當船遇到險灘惡水或擱淺時,就必須靠很多人合力拉船,這些人也靠拉纖為生,上游是青龍險灘,行駛的船只邊也是有不少纖夫。
青冥衣冷
【】內(nèi)容來自百度。 (1)道心種魔大法來自黃易武俠小說系列。理論源自黃老,瞎編不清晰都屬于蠢作者。關(guān)七乘UFO是溫老的鍋。 在線求男主在江湖的外號,不羞恥就行,詩詞引用啥都成,傲天霸天日天日地這類就不吃了。 求評論!求收藏!謝謝各位大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