黃鞅此言一出,氣氛一時(shí)有些尷尬,一夜魚龍舞,卻在無畏的心中撒上了一絲陰霾。
強(qiáng)作歡顏地笑道:“今日天色已晚,相國倦了,不妨明日,我們再相商?!?p> 不料黃鞅笑道:“你遠(yuǎn)道而來,我招待你,是盡地主之誼,你住這一晚可以,但結(jié)盟的事情,免談!”
狄蠻子是個(gè)粗人,不比無畏,臉上早已掛不住,冷聲道:“相國想試試蠻子的刀鋒嗎?”
黃無恤聞言,怒道:“天下多力者,豈獨(dú)狄公乎?”
一時(shí)劍拔弩張,然而趙無畏畢竟人少,不能硬碰,拂袖道:“既然相國執(zhí)意如此,那在下只能另請高明。”說著掉轉(zhuǎn)馬頭,便欲離去。
沒走出去幾步,只聽黃鞅在身后叫道:“趙大夫意欲何往?”
無畏轉(zhuǎn)身輕笑道:“晉國諸黃,誰人不知?晉國公室之間,相互傾軋,就算相國不肯同意,諸黃之中,自有愿與我秦國往來之人。”
他這話意在威脅,不料黃鞅毫不理會,莞爾一笑道:“既然如此,今晚的住處,便有勞大夫自行解決了,老朽恕不奉陪?!?p> 說著,帶領(lǐng)人馬歸家而去,留下趙無畏和狄蠻子兩個(gè)在街道中央面面相覷。
狄蠻子小心翼翼地問道:“趙大夫,我們現(xiàn)在怎么辦?”
趙無畏更是滿臉訝然,他本意是逼黃鞅回到談判桌上,不想不起作用,至于后手,他還沒有想好。
眼看著無計(jì)可施,只能硬著頭皮道:“自然是去拜訪其他的黃氏一族?!?p> 于是兩人挨街尋訪公室的府邸,可誰知連門都踏不進(jìn)去。
往往都是差遣出一個(gè)知曉市面的下人,禮儀備至地推諉一番。
太陽落山了,兩人竟連個(gè)住處都沒有。
走進(jìn)一個(gè)巷子里,遠(yuǎn)離人群,趙無畏終于忍不住疑惑道:“不對啊,這和我對晉國的了解完全不一樣。
我記憶里,晉國各公室之間,巴不得置對方于死地,如何今日這般團(tuán)結(jié)?”
就在趙無畏苦惱之際,狄蠻子忽然小聲道:“大夫,我們背后有人?!?p> 趙無畏心中暗驚,沉聲道:“什么人?”
“我不知道。”狄蠻子悄悄握緊了刀,“但我可以抓他下來問問?!?p> 言畢,狄蠻子側(cè)身一閃,樹冠上發(fā)出微不可聞的聲響,不多時(shí),只見一人掉落于樹下,“哎喲”一聲慘呼。
趙無畏一驚,還沒有反應(yīng)過來,狄蠻子早從樹上躍下,一刀抵在那人的脖子上。
那人急道:“好漢饒命,我奉國君之命,前來邀請兩位到宮中議事!”
“國君?國內(nèi)出了什么事嗎?”狄蠻子急道。
“狄公,我看他是指晉國的國君?!壁w無畏忍笑道。
狄蠻子尷尬異常,只好對那人怒道:“你休要瞞我,人盡皆知,晉國只有相國,沒有國君你,一個(gè)十六歲的丫頭片子,能知道什么?”
這些話都是原原本本照搬無畏的。
那人急道:“我說的千真萬確?。〔痪褪且?yàn)榇髾?quán)旁落,才要您二位出力嗎?我受國君之托,暗中追隨,就是為了恰當(dāng)?shù)臅r(shí)機(jī),請你二位入宮議事。
就是沒料到,我這本事,太差了點(diǎn)?!闭f著那人臉紅了紅。
趙無畏聽他說的誠懇,答應(yīng)道:“既然如此,那有勞先生領(lǐng)路了?!?p> 狄蠻子剛要勸阻,趙無畏笑道:“不用擔(dān)心,就他的身手,害不了你我。”
說著,就和那人一道走入晉國的宮廷。
......
數(shù)日后,一封書信急急地送回了秦國宮廷。
趙無忌認(rèn)得那是弟弟的字跡,上面自稱害了急病,不日將死,只望臨終前兄弟能再見上一面。
趙無忌眉頭一皺,看了看送信來的人,正是那晚趙無畏碰到的那人,無忌狐疑道:“我弟弟身體一向健康,怎么會得了急???莫非......”
“誠如君侯所言,趙大夫一向健康?!蹦侨瞬痪o不慢道,“所以此處還有一封書信?!?p> 趙無忌微微一笑,接過書信,拆開一看,笑道:“回去轉(zhuǎn)告你家國君,我愿意效勞?!?p> 那人長揖道:“就是有一事提醒國君,按照楚禮,國君造訪別國,最多帶兵馬三百人,只怕不夠啊......”
“這就不勞閣下費(fèi)心了?!壁w無忌臉一冷,瞟了他一眼,那人也就不管說話了。
原來,照信上所說,趙無畏當(dāng)日于晉君見面,她早已不滿相國專權(quán)??蔁o奈朝內(nèi)沒有勢力,所以請求秦伯出兵。
這借口就是趙無畏生病,命不久矣,不能移動,只能勞煩趙無忌親自來一趟。
可正如那人所言,只帶三百人是不夠的,但是六百人的話,那就十拿九穩(wěn)。
可是從何處找來另外三百名軍士呢?趙無忌想到了他的盟友燕墨丹。
如果是兩位諸侯一道前往晉國,那么于情于理,也應(yīng)當(dāng)帶六百名軍士。
很快,邀請的文書送到了墨丹的手上。燕墨丹沉吟良久,征詢了群臣的意見后,嘆息道:“那就遂了秦伯的愿吧,寡人此番孤身前往,讓剩下三百名軍士,全由秦軍充數(shù)吧!”
湯忠介聞言,勸阻道:“國君,倘若有變,孤身一人,不好辦??!”
墨丹笑道:“我倒要看看這世上何人殺得了我燕墨丹!”
于是,數(shù)日后,趙無忌和墨丹一道踏上了前往晉國的旅程。
臨近晉國國度,只見遠(yuǎn)遠(yuǎn)迎來一支軍馬。
只見黃無恤上前拱手道:“秦伯此來,有失遠(yuǎn)迎?!?p> 無忌笑而致意,隨即怪道:“奇怪,我弟來信告我,當(dāng)派狄蠻子前來迎接,怎么不見他的身影?”
黃無恤溫言道:“秦伯不必著急,狄公自在別處等候,此去城三十里,還有些時(shí)日,我備了些酒食,可供兩位國君享用?!?p> 說著,一揮手,只見來人提上來了兩個(gè)木盒。
無忌不欲他起疑,勉強(qiáng)答應(yīng),同墨丹一道下馬準(zhǔn)備就餐。
結(jié)果木盒一打開,無忌驚道:“不好,有......”
話音未落,黃無恤手起刀落,無忌身首異處,盒子落在地上,滾出一個(gè)圓圓的東西,赫然一看,正是趙無畏的腦袋。
秦兵一看主將已死,四處奔散,墨丹提槍欲戰(zhàn),卻見黃無恤早早走遠(yuǎn),四處沖出一群弓弩手,張弓搭箭。
墨丹再武勇,被弓箭手四處放箭,也難逃一死。
黃無恤遠(yuǎn)遠(yuǎn)叫道:“吳侯,你即位以來,未有負(fù)于民眾,秦伯暴虐,他主從三人,均已伏誅。你既非惡人,我不忍加害于你。
然而家父志在天下,請吳侯自行了斷吧!”
墨丹自知不免,長嘆道:“我唯恨不能復(fù)見阿雅矣!”
旋即慨然道:“多謝黃公美意,然而墨丹此生,未立功名,就此死去,意終難平。望黃公為我成就武名,墨丹也死而無恨!”
“不知吳侯意下如何?”
“你可令軍士們放三次箭,其后我自會了斷?!?p> 無恤挑眉,遵其命,于是箭雨齊射,墨丹抖擻起精神紛紛抖落,凡三次,竟無一箭靠近身旁。
黃無恤嘆道:“吳侯真乃神人也!”
墨丹長嘯道:“晉國諸將士,看清楚了,墨丹非無勇也,不欲作困獸之斗,徒傷爾等性命罷了!”
言訖自盡。
江雅漂浮海上,染病,后聽聞墨丹的死訊,傷心欲絕而亡。
秦國由耿誠中監(jiān)國,后被北秦、蜀國所滅。
誠中帶家眷逃亡吳國,依附歸雁。
歸雁和忘川一道殺湯忠介,平分吳國。
神州大地依然出于分裂之中,等待著下一代英杰帶來統(tǒng)一的一天。
全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