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迤西舊事

第十二回 酥油香引強逼婚 生絲帕勾真情愫

迤西舊事 尹嘉陸 5801 2020-02-10 23:00:24

  話說那一夜自送走楊斌后,楊茂心里一直忐忑不安,父親三番五次托人捎話,詢問兄弟進了滇軍還是中央軍,具體分在哪個部隊,出滇了沒有。初時還囫圇以事涉軍事機密為由搪塞過去,可父親根本不相信,一通接一通除了責罵還是責罵。

  那三只小燕子在學校就以辯理為能事,值此國家存亡之際,少不得也鼓動族中子弟盡自己的努力,扶大廈于將傾。一簡短書斷不能讓父親信服,約定的百日之期早過,心中不免焦躁,竟起了滿嘴的水泡。

  組織上也關(guān)心此事,安排楊茂在書店當臨時雇員,等侯消息。這日午后,書店里一個看客都沒有,書架間轉(zhuǎn)悠了兩圈,隨便抽本書出來,看不了半行復又擺了回去,心緒不寧又百無聊賴,素性趴在桌上,突然看見楊斌進來,叫了一聲:“哥”,楊茂聞言,一咕嚕跳了起來,青天白日,陽光明媚,并沒有一個人來,原來是南柯一夢,卻怎么也想不起夢中楊斌的模樣來。

  這一日出奇的靜,沒有多少顧客,太陽落山,正欲上門板打烊。背后郵差高叫:“老板稍等,有你電報?!睏蠲琶νO率种谢钣嫞舆^電報,電報是香港的線人轉(zhuǎn)發(fā)過來的。心中大喜,拉開抽屜,不辯多寡,書款中隨手抓了一把賞給郵差。也不搭理郵差的千恩萬謝,轉(zhuǎn)個背撕開電報一看,上面寫的是:“已到婆家,周郎待兒甚厚。然翁老姑幼,暫不得歸。來年谷雨前后,挈夫?qū)㈦r,認祖歸宗?!?p>  報告了上級,將店中一應交割完畢,便回了趟家。偏居一隅的鶴慶師范的抗日熱情比省城過之無不及,也不知多少消息是怎么越過省城在滇西大地到處傳播。國共兩黨的抗日自不待言,就連日寇暴行和民間組織抗日壯舉的細枝末節(jié)都傳得有鼻子有眼睛。后來仔細一想,也是,滇緬滇越就隔一條不甚寬的界河,三彎兩不繞就過了去,楊斌不正走的是滇越路。

  回到家中,方才坐定,玉堂世堂聽聞茂兒歸家來,便相約了過來探視。楊茂坦言相告父親三兄弟楊斌沒有隨軍出滇,而是去了東北的日占區(qū),直陳抗日地無分南北,人無分老幼,在家的人人勤于耕織,出征的將士舍生忘死,何愁倭寇不滅,家國不興。越講越來勁,不覺吐沫橫飛,手舞足蹈起來。

  金堂玉堂懶聽宣講,拖條板凳到院壩,兄弟各坐一頭,背對背低頭吧嗒著旱煙。楊茂的說辭撥動了世堂的心弦,世堂移過身來攏近楊茂道:“祖培先生的靈兒肯定是共產(chǎn)黨,抗日言論腔腔調(diào)調(diào),和縣府縣黨部的人有些不一樣。你知道楊斌是共產(chǎn)黨那邊,還是滇軍這邊派過去的?”

  楊茂吃了一驚,組織的紀律盡然敵不過親情,楊斌的行蹤被自己暴露,這是先前根本沒有想到的。但在這里,在這極邊的邊地,國共血與火的交鋒被淡化成爭奪家產(chǎn)的兩兄弟。父親是國民黨兒子是共產(chǎn)黨,或者丈夫是國民黨婆娘是共產(chǎn)黨。相互間都知道對方和自己不是一個黨派,黨爭并不帶回家庭生活中,照舊一鍋兒舀飯,一床兒困覺。不把雞蛋全部放在一個籃子里,想的是不管哪方得勢,于家于族都有益處。

  見楊茂不語,世堂抽了兩下鼻翼,頗顯無奈地自嘲道:“我那五鼠咋就沒個虎氣的崽?”楊茂忙回道:“我實在不知道,也許,也許是滇軍偵察兵吧?!币徽Z未了,大門口傳來銀鈴般的笑聲。

  穎兒梅兒滿面含春地回來了,小半年功夫,抽條兒似的,出落成兩個半大姑娘。梅兒笑道:“伯,爸,你們在唱哪一出悶頭戲也?喔,三叔,哥也在?!狈f兒笑笑只打個招呼,湊近金堂耳邊,低聲說道:“別說靈兒也回來了,靈兒在門外,不敢進來。太困了,不到晚飯別叫醒我們?!苯鹛妹Φ溃骸霸谑裁赐饷媛?,快把靈兒請了家來。”

  世堂道:“好了,好了。侄兒侄女都回來了,晚上到我家吃飯。殺兩只報曉雞,大清早幾只公雞一齊叫,心里怪煩的。再燉只老母雞,給她們?nèi)⒚醚a補身子骨。走,大哥二哥搭把手,殺雞去?!?p>  太陽落山,蘭香竹香菊香才從山上回來,放牛放羊稍帶著每人都撿了背柴火。放下柴火,把牛羊攏進圈里,聽說穎兒們回來,便一齊來到穎兒房里來。

  看到穎兒們七橫八叉酣臥在床,淑女模樣半點也無,衣服鞋襪丟得滿地都是,感覺好笑又好氣。三個姑娘又黑又瘦,頭發(fā)板結(jié),滿面污垢,聽見夢中所講都是古宗話,臉上放射狀開裂的紅腮深深刺痛了蘭香,汗臭味夾雜著異香差點讓菊香吐出來。

  拾撿起衣物,歸攏鞋襪,輕輕退出,依舊關(guān)了房門。把衣物放進木桶漿洗,菊香拿衣服放在鼻子下,聞了又聞,笑道:“閑常只聽人說酥油香,今兒個總算見識了,不過就奶腥味混攏鍋巴香?!碧m香沒有接話,舀了半盤水,進屋找出半個洋胰子,仔細地漿洗起來,洗得很慢很用心,每一下搓洗都像撫摸嬰兒的肌膚。

  不覺失聲叫道:“山兒!”凄厲的叫聲驚動蘭香,菊香忙緊抱竹香,輕聲安慰。

  燉菜早已燉好,單等裝盤上桌。黃燜雞和其他炒菜要等穎兒們睡到自然醒來,急火爆炒才是家的味道。

  蘭香菊香忙著給竹香謝神。山里人的土俗,但凡家人遠足歸來,常有穢物或孤魂野鬼跟了來,家中至親或牲畜多有莫種不適的反應。解招其實也簡單,只要飯前在門口點三注高香,一碗冷水泡飯一碗開水泡飯即可。特別是暴亡在外面的,不管想得起名姓抑或想不起名姓,望空祈禱一番,說來也怪,家中人畜登時無事。天靈靈地靈靈,一番禱告啥都靈。就像城里人送殯歸來都要跨過冒煙的柏枝,再喝杯姜糖水。

  楊康、義忠、鎮(zhèn)東兄弟也已從田間勞作歸來,晚飯未吃,加上楊茂回來,便都沒有到祠堂演武?;锇閭冇X出異樣,派人過來探看,知道茂兒回來,都很高興,相約了晚間議事。

  鎮(zhèn)東告訴楊茂,所有楊姓子弟,已組織了近三百人。幾本小冊子翻來覆去學習了無數(shù)遍,橫豎不得要領,心里亮堂眼前茫然。兒郎輩聚眾頻繁,不但影響家庭勞作,父母也擔心子女學壞,鄉(xiāng)黨還非議不斷。國民黨縣黨部擔心暴動,常派密探前來打探外,還從別的村寨中收買了幾個二混子當縣府的耳報神,情形已經(jīng)相當危急,希望通過楊茂得到邊縱的明確答復。

  楊茂道:“上月底我把你申請入黨的事報告了上級組織,你的組織能力得到領導的肯定。你現(xiàn)在處在考察期間,暫時不能以后也不宜公開你的黨員身份,組織希望你不要蠻干和盲動,我馬上把這里的情況向上級組織報告。走,我們先看看穎兒去。”

  穎兒仨醒過來,看見衣服未干還涼在外面,大聲喊叫著讓母親送衣服過來。秀梅聽見,忙找了兩套自己的衣服,又到母親房里拿了一套。鼓搗好一陣,穎兒們姍姍而來。才進門,穎兒就被楊茂叫住,和鎮(zhèn)東三人在側(cè)室密談。家中人也不以為意,給他們留些飯食,堂屋中三張桌子并做一排,家人四面圍坐,長桌宴豐盛而熱鬧。

  廂房里,穎兒告訴楊茂,她們這個假期都在雪區(qū)活動,臨開學回一下家來,正好遇上茂哥兒回來,多時不見也很掛念。說義山哥在雪區(qū)口碑非常非常好,他也很關(guān)心鎮(zhèn)東哥聯(lián)絡了幾百號人這個事,擔心遷延日久生出些變故來。還說在雪區(qū)幾天,自個兒身上就有股膻味,放個屁都是酥油香。真不知道要是義山哥找個藏家姑娘,家里能不能接受。楊茂沒有答話,進廚房匆匆扒了兩碗飯,跟父母兄弟打個招呼,也不要人送,提條竹杖,融進了暗夜里。

  燒了幾鍋水,穎兒靈兒每人一個木桶,洗刷凈身,楊康鎮(zhèn)東兄弟送靈兒回家。晚間睡覺,梅兒非要跟母親擠在一起,問起驚悸之事,竹香讓梅兒告訴楊茂,想方設法傳話義山,無論如何要他一定在某天某日回轉(zhuǎn)家來。

  指定日期義山回到家里來,家中也無變故,更不見有甚么動靜,只隱隱聽說秀兒和族中福全叔的小子天祿好上了。福全叔媳婦一胎雙子,按陰陽五行說缺什么補什么,三個兒子便取名天壽天祿,天添意不同音同。義山久不在鄉(xiāng),對二子不甚了了,想逮個空問秀兒個實話。

  早早吃過晚飯,金堂玉堂世堂并三香,領了義山,三香各背個蓋嚴實了的背簍,似乎很沉,說到河對岸的上坡村金賢家辦點事。義山只道是自金賢失了右手拇哥兒,鄉(xiāng)野農(nóng)婦,勞作多有不便,家里時常幫襯些也在情理之中,畢竟楊家救助鰥寡孤獨早已習以為常。

  不承想一進門就覺出異樣。金賢家早聚了一些人,都是些長輩。打過招呼,金堂遞給義山兩盒哈德門牌香煙,讓給長輩們挨個兒傳顆煙。

  一巡煙已了,金賢的小妹子玉賢托個茶盤出來,給長輩們逐個敬茶。同在山鄉(xiāng),義山打小知道玉賢,只是沒有說過話,兩人同月同日同個時辰出生,義山長兩歲,印象里的玉賢羸弱瘦小,幾年不見,出脫成一個天庭飽滿,方嘴圓眼,粉紅色臉龐敦實的大姑娘。聽長者們的評價也滿是說玉賢如何賢淑,也知書識禮,是干活的好手,生娃的好田地。

  義山感覺糟事了,轉(zhuǎn)身就走,剛到門口就被玉堂喝止住,玉堂道:“今天是來提親,后天大吉,就后天來娶親?!?p>  義山聽聞,如遭雷劈般全身麻軟,昏昏沉沉,瞬間癱軟在地,金堂忙叫了幾個年輕力壯的后生把他架回家。

  家中老幼都說是喜神沖的,唯獨秀兒說哥被心里的黃連塞住,不拔開塞子,十里八鄉(xiāng)間多一個人見人怕的瘋子,做妹子的怕連個婆家都找不到。竹香聽聞,又惱又羞,怒道:“看你親哥笑話不是?再說一句,不撕爛你臭嘴!”嚇得秀兒不再言語,偷偷溜出家門。

  遭此喜事兒,義山突地變了個人。變得不會說話,跟他說什么都只回答好。不會吃飯,不喂不吃,喂多少吃多少,也不知道個飽餓。更要命的是大小便失禁而不自知。

  義山是被架著如提線木偶般迎回新媳婦的,新婚之夜,縱是新媳婦百般溫柔亦萬般無奈,隨后多日依然固我,看義山怎么看怎么像個活死人。

  到第九日,夜半時分一咕嚕跳起,驚問枕邊裸者何許人。玉賢說我是你新媳婦。義山沉吟半晌,如夢方醒,穿好衣服,帶上門,對著父母住屋連鞠三躬,開了大門,默默走了出去。身后玉賢問你去哪兒?接著大哭起來。聽到聲響,秀兒只著褻衣,光腳追了出來,邊追邊喊,“哥,哥呀?!彼铺溲霹N,滿谷鳴響。但見繁星滿天,東去的河水嘩嘩響,山風過處,夾著絲絲涼意,哪里還有義山的影子。

  義山出走后,玉賢整日以淚洗面,各色人等輪番勸說。半個月過后,玉賢不再流淚,早起晚宿,包攬家中大小活計,精心打理田間地頭,輕聲細氣禮待族中長幼,時時殷勤侍奉公婆。老輩人說的公婆對兒媳婦要惡,可兒媳兒越是手勤腳快,竹香越恨自己粗率,更恨家人好面子背后的寡情,哀嘆義山的福份淺薄。不經(jīng)意間把恨意變成對秀兒手足無措的愛,怕秀兒干活累了,哪怕就提條板凳都怕秀兒閃了腰,不允許秀兒再到祠堂演武,往常東兒康兒們帶了秀兒去學習小書兒,現(xiàn)在想都甭想。這可苦了秀兒。

  看到秀兒時常對著個生絲帕暗自嘆息,玉賢多了個心眼,稟明公婆要秀兒夜晚陪宿。至晚間,誘出實情,果然傳言不虛。原來天祿早就和秀兒對上眼,無奈低門矮戶比不得高門大戶,一條破被蓋不住打小衣食無憂大小姐的寒暑。這福全家在族中算是旁支,族譜中上溯三代便失了來路,好在福全兩口子是過活的好手,一畝三分薄田中楞是編織出了滿滿的希望,讓族中其他人家很是眼饞心熱。特別是送雙胞胎兄弟到劍川學藝,被鄉(xiāng)人嘆為目光如炬。

  要知道,蓋房子的師傅可是魯班弟子,是大師傅,不管貧家富戶,給后代子孫留下百世家業(yè)都出自大師傅的手。平日里大師傅就高人一頭,起房蓋屋時更是奉為祖宗,主家頭一樁便煙呀酒呀雞呀肉呀好生伺候著,生怕開罪大師傅,把房屋蓋成柱歪門斜。招呼好木匠師傅,木匠師傅當然會替主家出頭監(jiān)督砌石腳的石匠,照看筑墻蓋瓦的泥水匠,一石三鳥,省力省心,足見山里人的精明。

  木匠雖好但多是些粗活,好手藝的大師傅也只會在房梁上留點粗線條的云龍紋。像屋檐下的雀替那個牛腿,許多都是毫無裝飾的方頭或碶形,要不點綴云龍紋,或切削成啞鈴狀。透雕鏤雕圓雕等精細活的家什還得請山外面的師傅,鄉(xiāng)下許多人家的窗花、上得了臺面的家具、新嫁娘的箱柜多非本地匠人所作,金堂三兄弟的三院落也請的是劍川木匠,本地匠人只參與前期的木作。

  天壽天祿脫了家學便被父親送到劍川習學細工木活,學這手藝有個不成文的約定,就是先三年的小工,做三年的徒弟,再給師傅做三年的長工,三三九年期滿,才算學成出師。兄弟倆學徒七年未曾歸家,這要進入第八個年頭了。師母心善,加上暫無活計,師傅特許兄弟回鄉(xiāng)省親。臨行之際,天祿向師母討要桑蠶,意欲引種回去。鶴慶也偶有人養(yǎng),僅是娃們玩兒,出繭拉絲好做寫字墨盒的底襯。

  提了半斗蠶種,帶上師傅家的一點回禮,兄弟倆走小徑越過西山,半日功夫回到鶴慶。

  幾年不見,同輩們都來相探,從早到晚絡繹不絕,共話別后見聞??窗装椎男∩`微微蠢動,靜聽蠶食桑葉的沙沙聲,笑語歡顏,由暮及旦,秀兒常常蒞列其中。

  當日學堂啟蒙時候,秀兒就對泥猴兒天祿莫名的好感,多年后心智漸熟,加之數(shù)年未曾謀面,心中的對方僅是其父母縮小年齡的翻版,重又見面,四目相交,兩人不覺都渾身震顫。

  獨處的機會還是有的。晚間在祠堂演武,一個眼神,裝做小解,躲到祠堂后邊的小樹林里交心,對面而立,相距拳許。

  聽到風聞,竹香總能找到幫忙干活的借口不讓秀兒上祠堂演武。恰也正好蠶經(jīng)四眠吐絲成繭,需要日夜照料,天祿也就成天在家侍候著,待到破繭成蛹,送兩籃繭殼到學堂,給學弟學妹們碾墨用。其他的把了來生蒸,約微開臉,挑出蛹兒,掛在屋梁上,插入鋼釬,不使蠻力,屏住氣息,緩慢均衡地拉伸。一個繭殼可以拉成透如蟬翼床鋪般大小的薄片,幾個絲片兒經(jīng)緯交錯,輕輕壓實,剔去邊綹,清水中漂過,宛如父精母血交合,晶瑩剔透的生絲帕成了天祿一顆炫動的心。

  乘著秀兒出門打豬草,兩人躲進包谷地里,在青紗帳中挨挨擠擠,物我兩忘。自此之后,族長家的屋后常有夜鳥鳴叫,家中人都覺得好生奇怪。

  饒是百般機密,沒有不透風的墻。晚上陪嫂子睡覺,玉賢常常夜半驚醒,緊緊抓住秀兒胳膊,淚流滿面,不管怎樣問話,只是輕聲嘆息,不答一語。倒是對秀兒的事相當上心,看到秀兒對著生絲帕發(fā)呆,從臉上看到少女躁動的心,知道春心動了。便想給小姑做媒,秀兒哪敢應招,只說閨帷間的私密話,見不得光,但不覺間還是露出欲會夜鳥之意。

  玉賢早已理會,開了后門,悄悄放秀兒出去,屋后老槐下正站著天祿。天祿說:“早想請媒人說親,生拍門不當戶不對,你爸不會同意?!?p>  秀兒道:“是,我爸鐵定不同意。家里送我去學洋裝裁縫,蝴蝶牌縫紉機是請丁少爺買來,烏古瓦亮漆,我很喜歡的顏色。秋后就過去,還有兩年你出師,我也差不多兩年后自立門戶。不管我那古董爹,管他呢,生米煮成熟飯,我跟你私奔?!?p>  聽到此話,天祿膽氣壯了起來,抱住秀兒放倒在老槐下,上下其手,手忙腳亂地剝開秀兒衣褲,扯撕下自個褲頭,正欲入巷,突然祠堂方向鐘鳴鼓響,火光散漫,一片聲響呼喚著族長的名號。阿正叔受難的模樣閃現(xiàn)跟前,天祿頓時烏龜縮頭,癱了下來。

  秀兒一把推開天祿,急穿了衣褲,翻身就走。正是:唐虞揖遜三杯酒,湯武征誅一局棋。欲知后事如何,且聽下回分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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