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鵬舉驚喜莫名,努力的擠著眼睛,眼前的亮光逐漸淡去,四周開始暗淡下來,但是隱隱約約的,他感覺有什么地方不對,眼前殘破的屋頂是什么?我怎么會在個破廟里?天上有烏云?那些飄飄揚(yáng)揚(yáng)的東西又是些什么?
雪?
我從夏天睡到冬天?
不對?
南方怎么會下雪?
究竟誰在哭???
王鵬舉突然感到恐懼起來,拼命的想要抬起頭,卻只能微微的掂了下脖子,模糊的視線所及之中,依舊是飄著大雪的陰云,好像旁邊有人感受到了什么,一直斷斷續(xù)續(xù)的抽泣聲,突然之間停了。
王鵬舉的心揪了一下,有些不安。
一張臉突然出現(xiàn)在王鵬舉面前,口唇開合,似乎在說著什么,王鵬舉嚇了一跳,他努力的調(diào)整著焦距,眼前的人開始逐漸清晰起來。
這是一個古裝打扮的女子,大約二十五、六,正瞪著紅腫的眼睛看著他,雖然臉上沾著不少灰塵,從淚水和沖刷的痕跡可以看出,王鵬舉耳邊一直以來的抽泣聲,就是眼前這個女子發(fā)出的。
什么情況?
拍戲?不對!惡作劇?
心中的不安越發(fā)的擴(kuò)大,王鵬舉試圖直起身來,但是身體還是無法動彈,喉嚨里像是堵著什么,一直喘不過氣,著急之下,身體便開始微微顫抖起來。
眼前的女子明顯開始著急,忽的就伸出雙手,捧著他的臉仔細(xì)的看了看,扭過頭喊了兩句,然后回頭對著王鵬舉說著什么,而他這兒會已經(jīng)憋的臉色漲紅,耳朵正嗡嗡作響,聽不大清楚。
忽的他就被人一腳就從那女子的懷里踢飛了出去,在地上骨碌碌的滾出去了三五米,一股熱流從被踢中的地方涌入身體,轟的直沖上頭頂。
心臟隨著熱流砰砰作響,王鵬舉本來就憋的漲紅的臉,現(xiàn)在幾乎變成了醬紫色,眼前頓時一片赤紅。
那女子呼喊著連滾帶爬的撲了過去,把王鵬舉從地上又猛的扯了起來,一邊大聲呼喊,一邊把王鵬舉來回晃蕩著。
備受折磨的他終于憋不住了,一口鮮血吐出,將面前的女子噴了半臉,終于算是喘出來了這堵著的一口氣。
眼前的女子像是被嚇懵了,被反復(fù)蹂躪的王鵬舉,本想趁機(jī)開口求饒,但是嘴唇動了動,卻是沒能發(fā)出什么聲音。
“我可憐的孩子啊!你沒事吧????”女子算是終于反應(yīng)過來了,哭著對著王鵬舉說著話,到是沒有再拼命的晃了。
“你放過我我就沒事了”王鵬舉艱難的想著,好容易喘回了氣,身上有些發(fā)木,整個人感覺頗為遲鈍,又有了要昏睡過去的感覺。
“能讓我捋一捋現(xiàn)在這什么情況么……”王鵬舉忿忿的想,在徹底的暈過去之前,他突然發(fā)現(xiàn)了一件事情。
“剛才那個小姐姐竟然想當(dāng)我媽?!”
“叮!”一根降魔杵打著旋從這女子面前飛過,燕廣陵咳嗽了兩下,拄著劍喘著了幾口氣,揮手讓這女子退到身后。
此時鎮(zhèn)北樓三樓頂層狼藉一片,東北角屋頂連著一小段墻整個缺了一塊,缺口光滑平整,像是被什么削去了一般。
破損的屋頂向樓內(nèi)灌著風(fēng),雪打著旋轉(zhuǎn)了進(jìn)來,不一會兒,地面就薄薄了白了一片。
在四周的墻壁和地板上,縱橫交錯著幾十道劍痕,最深的幾道約有五尺深,讓厚重的磚墻上隱隱的透著光。
蘇帕努失去了一貫的淡然,衣袍破爛不堪,身上的配飾少了許多。而左肩血跡斑斑,左手手臂垂落,呈現(xiàn)出不正常紫黑色,右手握著一柄彎刀,正對著燕廣陵怒目而視。
“卑鄙無恥,枉你身為堂堂太清宮劍主,竟然還在劍上用毒!”
“哦,那是我不小心蹭到的,不好意思,誰叫你太硬了?!毖鄰V陵毫無誠意的道了個歉。
“再說了,你這不也還沒死么,廢什么話呢。我說蘇帕努啊,你們敕勒人廢了這么大心思,究竟是想要得到什么?付出這么大代價,只是為了逞一下欺凌婦孺之能嗎?”
“將死之人,沒有必要知道?!碧K帕努雖然受傷,反而踏前兩步,氣勢顯得越發(fā)凜然。
隨著他左手戒指的突然碎裂,手臂上的紫黑色瞬間消失,同時遠(yuǎn)處操縱房梁的一名紅衣弟子,卻突然臉上泛出紫黑色,吐著血倒了下去。蘇帕努活動了一下手指,冷冷一笑,看向燕廣陵。
燕廣陵見狀,看向碎裂的戒指,見到上面的幾個道文,瞇了瞇眼,對蘇帕努說道:
“小君山傀儡術(shù),竟然被你們改成這樣?你那些弟子,大概不知道被你當(dāng)替死鬼用了吧?”
“為圣教大業(yè)獻(xiàn)生,是他們的榮幸,可早日榮登樂土?!?p> 蘇帕努毫不在意的說道,用已經(jīng)恢復(fù)完好的左手,對著燕廣陵勾了勾手,露出一個分外陰森的笑容。
“那我們再來一次!讓我看看你能護(hù)著這些人多久?”
燕廣陵甩了兩個劍花,點(diǎn)點(diǎn)頭:“成,咱倆再來一次?!?p> 突然他愣了一下,看向蘇帕努身后,臉上浮現(xiàn)出喜色,只聽他喊道:
“和尚!快動手!”
蘇帕努大驚,不由自主的轉(zhuǎn)過頭去,背后空無一人,急忙回過頭來,燕廣陵已經(jīng)仗劍撲到了面前,氣的他面色漲紅,大喊一聲:
“燕廣陵!”
“來了!”燕廣陵手一揚(yáng),卻是先丟出了一個火藥包,被隨后的劍身一送,撲向蘇帕努面門又快了幾分。
“轟!”
火藥爆炸后的煙霧逐漸散去,蘇帕努渾身上下黑一塊白一塊,破碎的裘袍上面冒著青煙。
他睜開閉著的眼睛,看向了燕廣陵,眼中是幾乎要噴涌而出的怒火。
“你這是劍法?”
“能殺敵的才是好劍法。”燕廣陵到是難得正經(jīng)的回了他一句,隨后對著他一揮手,卻是飛出幾支短箭,隨后燕廣陵糅身而上,大喝一聲:
“和尚,這妖人太硬,咱并肩子上!”
“本座豈能容你戲耍兩次!”蘇帕努從未如此生氣過,右手戒指呯的一聲碎裂,一道灰色的光在身上一閃。
短箭射中了蘇帕努的眉心等處,卻在火化四射中迸飛至一旁,他不管不顧隨短箭而來的長劍,徑直一刀劈向燕廣陵。
燕廣陵眼看不對,只得抽身后退,蘇帕努對所受攻擊不管不顧,招式大開大合,刀刀都是以傷換傷,一副搏命的架勢。
燕廣陵試探性的擊中了蘇帕努幾下,劍身劃破皮膚之后,并不能太過深入,傷口也很快愈合,留下淺淺的印跡。
不用盡全力無法對蘇帕努造成傷害,而想要以傷換傷,又不知其事先準(zhǔn)備了幾次替身,燕廣陵打的束手束腳,很快落于下風(fēng)。
略顯狼狽的再次躲開兩刀,燕廣陵向上一躍,跳上房梁,大喊一聲:
“和尚,你快出手?。 ?p> 蘇帕努抬頭看著他,冷冷一笑,說道:“你以為我真的會信你的鬼話嗎?”
話雖如此,但他依舊小心的用余光一掃,幾十個婦孺被兩三個刀盾手護(hù)著,遠(yuǎn)遠(yuǎn)的縮在西北角落里,正在偷偷的撤往二樓,心中終于大定。
“燕廣陵,我倒要看看,你還能垂死掙扎到什么時候?”
語畢,蘇帕努手一抖,一枚金剛杵直射房梁,隨后伸手在刀上一抹,卻是一股綠焰在刀上升起。
他一手捏著綠焰一手持刀,對著燕廣陵作勢欲跳,卻是忽的轉(zhuǎn)身直撲那些婦孺。
燕廣陵磕飛金剛杵后,見蘇帕努并沒有追來,而是直撲西北方向,大驚失色,拼命一跳,試圖中途攔截。
聽到背后風(fēng)聲,蘇帕努微微一笑,并不轉(zhuǎn)身,左手卻變化法決,綠焰未滅,速度卻又加快了兩分。
燕廣陵大急,眼看趕不及,便將手中的劍,對準(zhǔn)蘇帕努的后心全力投出。
終于上當(dāng)了,劍法雖高,但沒了劍的劍主,不足畏懼!
蘇帕努心中得意,猛地轉(zhuǎn)身對著劍用力向北劈出,中途還不忘對不遠(yuǎn)處的士兵和婦孺,撒出了捏在手中的綠色火焰。
“呯”
劍斷了。
巨大的綠色刀焰劈斷了劍之后,余勢未盡,又把鎮(zhèn)北樓三樓北墻劈出了一丈多長,兩尺多寬的缺口,尚未熄滅的綠色的火焰零星的燃燒著,把蘇帕努的臉色映襯的分外的難看。
“嗯?!”對力道估算錯誤的蘇帕努此刻氣血激蕩,腳步不由的踉蹌了一下,他抬起頭來看去,前面是燕廣陵那讓人看起來分外可惡的臉。
“等等,那是什么?”蘇帕努愣住了。
在燕廣陵手上是一件奇怪的器物,一根直徑大約一寸,長約一尺的黑色圓管,正在他手中嗡嗡作響,在這根圓管的上端,伸出一道三尺多長的翠色的光柱,隱隱有無數(shù)的符文在光柱中快速流動。
“這才是真正的翠微劍,我大虞太祖親自設(shè)計的九兵之一。”燕廣陵拱了拱手,隨后嘲諷的看向蘇帕努,鄙夷的吐出了兩個字:“土鱉。”
蘇帕努頓時連眼圈都紅了,腦門上青筋畢露,血管在突突作響。
他從小在教中長大,因天賦出眾,所以一直被當(dāng)做骨干培養(yǎng),連敕勒的王族都對他畢恭畢敬,從未受過如此羞辱,還被人反復(fù)玩弄在股掌之上。
“和尚,動手了啊喂!和尚!和尚!”燕廣陵還在反復(fù)進(jìn)行挑釁,蘇帕努將刀柄捏的吱吱作響,大喝一聲,撲向燕廣陵。
“阿彌陀佛”耳邊響起一聲佛號,給怒火焚身的蘇帕努兜頭澆了一盆涼水,他驚恐的向旁邊看去,一個穿月白色僧衣的和尚,身上帶著些許綠焰,正對著他微微一笑。
舉起了一門炮。
“我佛慈悲!”
隨著佛號和一聲震耳欲聾的炮響,蘇帕努慘叫著,隨著嵌在胸口上圓形的炮彈一起,撞碎了五尺厚的鎮(zhèn)北樓北墻墻壁,在距離地面十來丈的半空中,向著城外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