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隔岸觀火
賀連一把拉開了蒙著刺客的布袋，不想綁著的人竟然是睿王府的郡主李暢。
李君晟放下手中的茶杯，看著被綁著的李暢，嘴上還塞著布?；噬闲Φ溃骸澳銈冾Ｍ醺袢帐浅哪某霭?？”
李廷甚覺無趣，大失所望地嘆氣，心下覺得今日好容易能和江湖高手過招的機(jī)會，沒想到竟然是他們睿王府一家在折騰，沒勁兒。
睿王有些不知所措，他進(jìn)皇宮的時候，他兩個兒子便說今日宮中有好戲看，還希望他多配合呢。他向來是個閑散王爺，已經(jīng)在皇上面前夠低調(diào)的了，沒想到竟出了這一茬子。
李君晟笑道：“睿王，這不會是你們王府為朕準(zhǔn)備的夜宴的表演吧？這宮中的家宴，朕想著一家人在一起吃飯，便不打算弄什么排場，讓大家更覺得咱們兄弟幾個在一處，還是如往年一樣。你今日倒是會安排，朕看這表演甚是精彩。”
太子李廷嗤之以鼻。
皇上看了看太子，李廷忙坐正了些。
皇上道：“太子，你身體不適就早些去休息吧，今夜就不用守歲了?！?p> 李廷是太子，按照皇上的要求，大年三十都是要守歲的，守國泰民安，守天下太平?？商幽暧祝偸菗尾涣藘蓚€時辰。皇上也沒有什么要求，只是今年過年太子便是十五歲，少不得真要關(guān)心起天下大事來。
李廷身體不舒服，可精神還是不錯的，現(xiàn)在才申時，他哪里就睡得著。李廷微微皺眉，道：“父皇，兒子現(xiàn)在覺得精神還不錯，這往年都沒有和父皇一起守歲，今晚想是也不能的，但兒子想多陪陪父皇?！?p> 李廷哪里是想多陪皇上，其實(shí)就想看看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方才來的兩個刺客分明是男的，李延和李遷兩個卻捉了兩個女的回來，這哪里是表演？父皇是明白人，怎么沒看出來，英王叔更是眼睛銳利，賀連和賈亦真兩個更是御前的老人，難道就由得這件事這么下去？最主要，這兩個人是怎么從男的變成女的的，實(shí)在說不過去，這背后肯定還有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
“父皇，方才兩個刺客分明是男的，怎么變成女的了？”李廷聲音不大不小，在堂的所有人卻都得一清二楚。
李延李遷兩個都有些慌亂無措。賀連將李暢嘴中塞著的布條拿開，李暢猛地一吐，噴了賀連渾身一身口水。
李廷吃了一驚，皇上身邊的御前四杰，姜明和陳良是正二品，賀連和賈亦真可是從二品的官職，連他都不敢對御前四杰亂來，李暢竟敢如此放肆？李廷再心里敬這李暢是條漢子，哦不，是條女漢子。李廷想了之后，覺得自己想的不錯，不自覺地點(diǎn)頭起來。
“放肆。”睿王突然咆哮似的吼起來。睿王忙向賀連揖手賠罪道：“賀領(lǐng)衛(wèi)，是本王的女兒造次了。還望賀領(lǐng)衛(wèi)不要往心里去?！?p> 賀連抹了臉上的唾沫星子，笑道：“睿王客氣，郡主本就性子活脫些?！?p> “還不松開本郡主。是誰借你們的膽子，竟敢綁架本郡主？”
李暢的聲音很是尖利，本來奶奶上還掛著笑意，此時沉下來，道：“今日是除夕之也，明日是萬國朝拜，睿王，你們王府的這個表演實(shí)在不怎么好看?！?p> 睿王臉色一沉，皇上這是禁足令啊。
睿王忙拱手道：“陛下，這事怕是有什么誤會。”
睿王示意李延和李遷兩人跪下。李延和李遷兩兄弟方才眼神斗爭了一半天，他們進(jìn)宮的時候還確定了姜明與陳良二人，怎么突然會變成暢暢了？
李暢很是不服氣，吼道：“皇上，您可要為我做主，我無端端被他們捉來這里，還請皇上替臣女討回公道?！?p> 李暢說這話的時候，李延搭著李暢的肩膀的手捏緊了她示意她不要說，但李暢哪里忍得下這口氣。
皇上很是不悅，他吃了飯還要去沐浴更衣，還有事情呢。
皇上正抬頭起來的時候，忽然看見遠(yuǎn)處宮墻上的黑影，黑影手中拿著火折子，亮了兩下，隔了一會兒，又亮了三下。這是暗號，是君菡。
李君晟挑眉有些無奈，對李延道：“人是你們兩個抓的吧？這到底是怎么回事??？”
李延支支吾吾道：“方才黑燈瞎火，打著打著就分開了，可能是天黑了看不清楚，抓錯了人?！?p> 李廷不喜歡李延，他總覺得自己中毒和這李延有什么關(guān)系，李廷道：“這李暢被人綁著嘴里還塞了布條，你們總不會在綁他的時候還沒發(fā)現(xiàn)綁的人是自己的妹妹吧？”
李暢睨了李廷一眼，李廷一臉不屑。睿王府的事李廷可聽過不少，甚至還有風(fēng)聲說睿王慫恿朝臣廢太子，立小皇子為太子呢。李廷都不知自己哪里得罪了睿王一家子，總感覺這一家子跟自己過不去，這個比自己大幾歲的郡主更是沒把自己這個太子的身份放在眼里，還總逼著喊她姐姐。李廷冷哼了一聲，她算哪門子的姐姐。在長安飛揚(yáng)跋扈慣了，總覺得父皇的天下是他父皇的功勞。李廷想到這里越來越氣，今日父皇若是放過睿王這一家子，那實(shí)在是太寬宥他們了。
李廷看看父皇，李君晟并沒有看他，只是等著李延回話，似乎意思是太子問的沒錯，怎么就出岔子了？
李君晟問賀連賈亦真道：“你們可知到底怎么回事?。俊?p> 賀連道：“啟奏陛下，方才我們追出宮外，刺客因?yàn)檩p功極好，迅速消失在眼前了，我們兩個追出去什么也沒發(fā)現(xiàn)，過了一會兒，兩位公子就押著兩個黑袋子包著的人過來說是抓住了，我們就進(jìn)宮了?！?p> 李君晟又問李暢道：“郡主，你說說你是怎么被你哥哥抓到的。”
李暢將另一個黑袋子打開，是她的侍女芳芳，李暢很是不屑地看了她兩位哥哥一眼，一臉的鄙視，憤怒道：“我在街上逛得好好的，突然就被兩個黑袋子蒙住了，一下子被劈暈，醒來的時候就是方才，聽說要斷了手腳突然嚇醒的?！?p> 李暢的侍女芳芳的胳膊已經(jīng)被擰脫節(jié)了，侍女已經(jīng)痛暈了過去。
賀連道：“趕緊把她胳膊接上去吧，這脫長了可就真廢了。”
賀連這話是對李延李遷兄弟倆說的。雖然李延和李遷二人與英親王的兩個兒子李懋和李衍并成為長安四少，比御前四杰還要尊貴一等，但終究是他們私下自比，并不及御前四杰有皇上御賜的金印在手來得榮耀。
李暢喝道：“誰卸的誰接?！?p> 李暢以為是賀連他們下的手，故而想踩踩他們的威嚴(yán)。
不想李延狠狠瞪了李暢一眼，李暢很是看不起他的兄長，總覺得這兩個兄長有勇無謀，成事不足敗事有余。
李延怎么會做給侍女接胳膊的事呢，只道：“陛下，這里有御醫(yī)姚思杰在，還是要姚思杰幫忙接吧?！?p> 賀連笑道：“接個胳膊而已，我來吧?！?p> 賀連拉了那女子起來，一用力，那女子痛得尖叫起來，那英王妃和恒王妃都在那用手掩著嘴。
李暢很是憤怒，道：“你這是要了她的命嗎？”
一旁的姚思杰忙道：“郡主，就算是在下接，這是這么操作的。賀領(lǐng)衛(wèi)的手法干凈利落，倒在小臣之上。”
“這里哪有你說話的份，一個小小的御醫(yī)，也敢這么放肆了嗎？”李暢喝了姚思杰，又向賀連道：“你就是外號人稱十三刀的賀連吧？聽說刀數(shù)天下第一，怎么捉兩個刺客還讓刺客跑了，捉到本郡主的頭上來了?！?p> 睿王心中捏了一把汗，他總覺得兩個兒子不及女兒，未滿十八歲的李暢文韜武略都在她兩個兄長之上。李暢從小被充作男孩養(yǎng)，只是自打十六歲時給她說門親事讓她不樂意之后，這孩子就一直叛逆，什么事情都由著自己性子來。這如今兩位兄長因?yàn)榻袢沾炭偷氖氯橇瞬簧俾闊?，她還在這里不知輕重緩急，他實(shí)在有些惱火。
李暢并不管那么多，她所經(jīng)歷的就是在路上走得好好的，卻被人打暈，然后就這樣出現(xiàn)在眾人面前，雖然都是皇族中人，但這么多侍衛(wèi)看著，她是丟了臉，可不能就這么算了。
李君晟道：“賀連賈亦真，人可是你們抓的？”
賀連賈亦真道：“啟奏陛下，并不是在下抓的，是睿王兩位公子抓的?！?p> 李君晟又道：“李延李遷，這事難道就是天色太黑看不清楚人？但路上好好走著的人打暈，這也說不過去?！?p> 這時，在一旁站著的陳良和姜明兩人開口了，陳良道：“陛下，我與姜明回來的時候遇見兩個輕功極好的刺客，已經(jīng)著人拿下了，本想著今日是除夕之夜，想著等年夜飯過了再稟的，如今這形勢，看來是和那兩個刺客有什么關(guān)系?！?p> 李延和李遷兩人手心一直冒著汗，他現(xiàn)在就希望兩個刺客識相點(diǎn)自殺，要不然今天的事情他們兩個就逃不了了。兄弟兩個又換了眼神，此時真到了兄弟鬩墻的時候，他們兩個眼神一致確定，咬緊牙不認(rèn)。
李暢吼道：“還等什么，人快帶上來?！?p> 李延和李遷真想踹他這個妹妹，可惜他們打不過李暢，李暢的身手在他們之上。李延和李遷又看看陳良和姜明，這兩個人都是萬年死板臉，一個悶，一個木，眼神這種東西根本對于他們兩個沒有任何殺傷力。但是他們兩個想不通，為何被鐵鏈鎖著的陳良和姜明二人竟然安然無恙的出來了。還是，被抓的兩個其實(shí)是易容的？不對，抓住的時候還反復(fù)確認(rèn)過，不會出差錯的。
李延和李遷額頭冒著汗珠，不知這事如何收場。
陳良又道：“陛下，我們?nèi)ゲ樘又卸局?，不想?yún)s又查到了意外的收獲，在長安城外查獲了一批火藥庫，數(shù)量十分龐大，我們已經(jīng)通知王麒將軍帶人過去，那邊的局勢控制了我們才回來的，太子中毒之事，或許在懷遠(yuǎn)坊的時候被人下毒，當(dāng)時我們追到了底下城去，又準(zhǔn)備去鴻臚賓館看看那中毒的波斯使臣，卻聽聞他們半路遇見了什么神醫(yī)，給了解藥，將人救活了。”
李君晟這就有些意外了，道：“神醫(yī)？可知是何人？”
“只聽說是天下第一神醫(yī)，我們準(zhǔn)備追查的時候，卻聽人說他已經(jīng)離開長安了?！标惲嫉?。
李延和李遷就更加納悶了，這兩個人到底是什么時候逃脫的，他們進(jìn)宮的時候明明確定過，用鐵鏈鎖住的兩個人就是這兩個人?？蛇@進(jìn)宮的時間也就這么一會兒，他們怎么可能有時間查到長安西郊的火藥庫去？還有時間去大理寺。雖然總聽說這兩人輕功如何了得，可再怎么了得，也分身乏術(shù)呀？
姜明是甚少說話的，雖然他是御前內(nèi)衛(wèi)的副統(tǒng)領(lǐng)，可他除了皇上有要緊的事情問他，他一般不會說什么的。
陳良呢也是話少的，但這種公眾場合的回話，一般是他來，也用不上姜明開口。
賀連見他們兩個這么短時間內(nèi)做了這么多事，確實(shí)佩服，當(dāng)然，最佩服的還是抓住了兩個刺客，這兩個刺客輕功可是十分了得的，估計也不是來宮中行刺，就是為了找茬的，所以輕功如此只好。
賀連有時候還真羨慕陳良和姜明的輕功，聽說皇上的輕功和他們還好，真的不知道能好到何種程度。
就在這時，王麒帶著兩個刺客進(jìn)宮了，他上前稟告道：“陛下，陳良和姜明在長安地下城里得到秘密消息，立刻著人通知我，我?guī)诉^去察看果然有一個大的軍火庫，目前里頭的人都已經(jīng)控制，為了防止他們自殺，都派人守著?！?p> 李君晟面色還算是從容的，道：“將案牒送往大理寺吧，這幾件事一并處理，看看有什么干系?！?p> 李暢又道：“圣上，那臣女的事情呢？”
“你還要問你兩個兄長，畢竟是他們親自捉拿了你，這之中的事情，朕也覺得怪異。那就勞煩睿王府配合大理寺辦案吧，這一個月就不要隨便出門走動了?！崩罹烧Z氣不緊不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