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韶國紀之盛世長安

第50章 心悅誠服

韶國紀之盛世長安 李君若 4542 2020-03-22 21:38:38

  眾使臣聽聞韶皇要出彩頭,方才作壁上觀的心態(tài),此時又澎湃起來。天朝出手向來非同凡響,即便是普通的東西,那也是外頭見不到的。

  藤原俊乂和天朝的太子對面而坐,除了太子外,藤原是離韶皇最近的人。他手中拿著折扇,眼睛的余光一直落在韶皇身上。韶皇每次出場便會換一套衣衫,看來之前用蝶戀花的香料來試探只是徒勞。韶皇是故意換了衣衫還是慣例?藤原心頭暗暗思忖,還有英親王說要給韶皇的補藥,就英親王那語氣,韶皇的身體似乎不大好,真是沒想到,宮澤竟然做到了。

  藤原又看向李君晟,李君晟正好看過來,只是微微一笑,示意安公公過來,低聲了幾句,安公公退下去。

  片刻之后安公公上來,手中端著許多精巧的器物,其中有一個小型的水運儀向臺格外惹眼。這座小型的水運儀象臺自有一尺多高,是在前朝蘇頌《新儀象法要》的基礎之上按照比例縮小,所有的零件都縮小,最后將四丈高的水運儀象臺縮得只有一尺多高。

  太子李廷在一旁看著,這些東西也沒有什么新奇之處。這玩意兒在宮里到處都有,主要還是計時和看天文儀象所用,李廷倒沒覺得有什么。

  不想,這東西一上來,所有外國使臣都議論起來。對那方盒子是在感覺奇怪,并不知道什么用處。

  李君晟道:“太子,給他們說說這個東西?!?p>  安公公移步向太子,李廷起身上前道:“這個,是計時用的?!?p>  那些外國使臣聽說這個方盒子是計時器就更加疑惑了,竟然有這么小巧的計時器,紛紛都伸著脖子來看。

  李廷道:“這叫水運儀象臺,為前朝蘇頌所創(chuàng),我朝對前朝的水運儀象臺進行改良縮小,所以就有你們見到的這個了?!?p>  “這個怎么計時?天朝的計時不是用日晷和蓮漏就可以了嗎?”新羅使臣掩飾不住激動道,他們國家雖然表面上總是爭論自己是天朝之祖,可這話也只是說出來自我安慰罷了,實際上他們對天朝無不頂禮膜拜,更希冀多賞賜些東西,尤其是時新的玩意兒。

  李廷見新羅使臣如此態(tài)度,淡淡道:“那些個只是粗略的,這個十分精確,即便細小的時差也都能計算出來?!?p>  大家就更加疑惑了,問道:“這個計時能有多細?”

  李廷很是納悶,方才苦口婆心地爭論了那么就,也沒見哪個外國使臣就服氣的,這會子看到這座小型的水運儀象臺竟都瞠目結(jié)舌。李廷心底還是佩服他父皇,也不說什么,直接實打?qū)嵉臇|西拿出來你,叫他們心悅誠服。

  李廷有些得意,笑道:“在我們天朝,對時間是非常講究的,正所謂一寸光陰一寸金,但是大致的時間還是混沌,比如十二時辰就很籠統(tǒng)。但是這個水運儀象臺,將時間分得更細,且十分精準?!?p>  “如何細?”使臣們紛紛問道。

  “我們在宋代的時候便將一個時辰分為兩部分,比如子丑寅卯這些個時辰,分為子初,子正,丑初,丑正。一天十二個時辰便分為了二十四時。一個時辰稱為大時,半個時辰稱為小時。一小時又分四刻,比如,你們很熟悉的,午時三刻?!崩钔⒂X得這個比喻不太恰當,但大家似乎除了午時三刻也不知道什么特殊的時刻。李廷見父皇沒啥反應,又繼續(xù)道:“每一刻又分為三字。比如,過了一個時的兩刻,我們可以說,六個字。一字下又分秒,一字三百秒。秒下又分忽,一秒十忽。所以我們平時口頭說的‘忽然’就是這么來的?!?p>  李廷已經(jīng)解說完畢,那些個外國使臣卻都沉浸在這儀器的精巧中感嘆不已。

  一個使臣問道:“這個水運儀象臺可能精確到忽?”

  “那倒不能,目前只能精確到秒,且每天會多出一秒,所以我們會在一定的時間內(nèi)出現(xiàn)閏月或者閏年。”李廷解釋道。

  又一個外國使臣道:“在我們西方,一年只有十二月,中國卻有時有十三個月,問了別人,說是閏月,這究竟是怎么回事?”

  李廷簡直有些無語了,這么簡單的問題,他們竟然不知。不過想到這些人自蠻荒之地而來,對這月的理解又和中原出入十分大,只得解釋道:“我們中原根據(jù)月亮的圓缺來計算月,所以有時一個月只有二十九天,有時又有三十天。無月之夜為初一,月圓之夜為十五?!?p>  外國使臣若有所思的點點頭,能將月缺月圓的時間計算出來,且計算得剛剛好,這該多厲害呀。不過一想到那個水運儀象臺,大家似乎天朝能將數(shù)術(shù)達到如此水平,確實其他國家不能望其項背的。

  使臣中的一位,金色卷發(fā)的外國使臣手中拿著本子一直在畫著圖畫,又寫了許多奇形怪狀的符號似是在給圖紙上的東西做標注。一旁的人根本看不懂,故也不甚在意。

  新羅使臣激動道:“這個我知道,三五月正圓嘛?!?p>  新羅使臣一改方才的傲慢態(tài)度,這會子十分恭敬起來,他還沒見過能將時間分得這么細的儀器呢。

  李君晟在龍椅上只自顧自的吃東西,也不大管下頭的了。

  藤原俊乂眼睛的余光一直看著龍椅方向,這韶皇似乎和想像中的不大一樣,不單單是容顏。即便早晨和韶皇說過許多話,但感覺眼前龍椅上的這個人,似乎更多了幾分不怒自威的霸氣,盡管他只是一直若無其人的吃著東西喝著茶。

  龍椅上的李君晟其實身體極其虛乏,甚至又開始了一陣一陣的暈眩,間雜著心口的劇烈的撕扯的痛感,這種感覺和晌午在雪地里回來時那情形十分相似。本以為周行之來看過便無礙了,此時竟又如此,這可不是個好兆頭,京中這么多事物還等著他呢。

  虛弱無力的感覺在他體內(nèi)蔓延,他用喝茶來掩飾自己的虛弱。只是,這種掩飾很快就被心思極其細膩的藤原俊乂發(fā)覺。

  藤原一直用眼睛的余光看著李君晟,盡量避免目光的交接,畢竟這個人物是宮澤要殺的人,而他的命令,便是聽宮澤的命令殺李君晟。

  藤原再次看向李君晟的時候,李君晟正垂著眸子喝茶。眉目疏朗之外,掩飾不住的天子威嚴。藤原細細看著李君晟,很快就發(fā)現(xiàn)了他額頭細微的汗珠,再看氣色,俊朗之外似乎又多了一分憂慮。藤原收回了目光,他知道,李君晟是毒發(fā)了,可他掩飾得極好。

  太子李廷在大殿中央給外國使臣一一介紹皇上提供的彩頭,并沒有關(guān)注身后的父皇,畢竟他父皇在他眼里是神人一般存在的人物,在這里只要撐場就好了,剩下的他完全能搞定。

  小皇子李承卻擔心他父皇受傷,怕禁不住這么吵鬧,又見那些外國使臣現(xiàn)在如此艷羨,想是不會再出現(xiàn)被圍攻的情況了。

  小皇子便噸噸的跑上前去,因小皇子才滿了五歲,身量嬌小,倒沒人在意。

  小皇子給皇上倒了一杯參湯,低聲問道:“父皇,您身體可撐得住?”

  李君晟十分認真道:“怕是有些撐不住了。”

  “哦?是嗎?”李承說著,又道:“那兒臣敬父皇一杯參湯?!?p>  不想李承的杯子才舉起來,銀杯子竟不小心滑落,參湯全灑在李君晟身上。

  所有的外臣內(nèi)臣被這銀器跌落的聲音吸引了目光,小皇子嘟著嘴,十分愧疚似的道:“父皇,兒臣知罪。”

  安公公嚇得頭皮一麻,左右的侍者忙過去抱了小皇子到一旁,又請陛下去更衣。

  李君晟淡淡道:“眾卿在天朝皆不必見外,朕去更衣就來。”

  小皇子李承掙開隨侍,也跟著跑向后殿去了。

  到了后殿,李君晟向左右道:“你們且各司其職吧,朕去去就來。”

  李承忙跑過來,喊道:“父皇!可要兒臣去喊姚太醫(yī)過來?”

  “你這么小,能喊來嘛?”

  李承連連點頭。

  “宮里這么多人,為何你要親自去?”

  “父皇受傷的事,應該是越少人知道越好。”

  李君晟摸摸小皇子的腦袋,滿眼是慈愛。

  李承卻道:“父皇,兒臣方才的做法雖有失魯莽,但兒臣見父皇似有疲憊之色,所以才那么做的。”

  “你做的很好,畢竟你剛滿五歲,沒有人覺得那樣做有什么不妥?!崩罹珊苁切蕾p的語氣。

  小皇子正要去找姚思杰,李君晟正欲去更衣,不想藤原從側(cè)殿過來喊道:“皇帝陛下和殿下請留步?!?p>  一旁的侍臣拿著一件青色的龍袍過來道:“陛下,請您更衣?!?p>  李君晟向藤原笑道:“那請外使稍等片刻?!?p>  小皇子李承看著藤原,眼睛骨碌轉(zhuǎn),心里納悶這個人過來,怎么一點動靜也沒有,好歹他也是學過武功,竟一點也不能發(fā)現(xiàn)。

  藤原看著小皇子,十分恭敬的揖手。

  李承也絲毫不怵,倒先問道:“外使可有要事找我父皇?”

  “實不相瞞,外臣方才見韶皇身體極其虛弱,因著在下也略微懂些醫(yī)術(shù),故而過來看看。看看是否能幫上忙?!碧僭o靜看著李承,眼神平靜如水。

  李承水汪汪的大眼睛看著藤原那深沉的眸子,實在看不出對方是心思深還是真坦誠。但這人給人的第一印象便是冷淡,冷如冰,淡如水。

  李承繼續(xù)道:“就那么望了幾眼,便覺得我父皇身體極其虛弱?”

  “我們東瀛的醫(yī)術(shù)也是繼承了天朝的衣缽,望聞問切,望居第一。我們在中原醫(yī)術(shù)的基礎之上又加了些東瀛的特有觀察方法,便能從一個人的相貌上知道是否身體有疾?!碧僭恼Z氣十分平靜。

  李承也沒從藤原的話中聽出來是關(guān)切還是試探,這些似乎超越了他理解的范圍。只看著藤原的白面紅唇,顧左右而言他道:“外使臉上可是敷了粉?”

  “沒有!”

  “唇上涂了胭脂?”

  “沒有!”

  “像你這樣出眾的相貌,在我們天朝或許都要排在我父皇之后了?!?p>  “韶皇陛下容顏天人,豈是外臣能仰望的?!碧僭f著依舊不是平靜的語氣。

  李承已經(jīng)發(fā)現(xiàn),這家伙竟是個棉花,掐也掐不動,砍也砍不著。他思忖了片刻,又道:“我父皇出的彩頭,外頭在做游戲,你們東瀛難道不參與嗎?”

  “不急。”

  在內(nèi)間換好衣衫的李君晟并沒有及時出來,而是在里頭歇息了片刻,靜了心神,才走出來。

  藤原再次向李君晟行禮,李君晟示意免禮。

  李君晟道:“外使可有要事?”

  藤原看了看四周的侍臣。李君晟稍稍抬手,那些人便躬身退下。

  藤原又看看小皇子,李君晟道:“他是朕的兒子,不是外人?!?p>  藤原便直接道:“陛下,可允許外臣給您把脈?”

  李君晟微微一笑,伸出手來。

  藤原搭脈,閉目片刻,又睜開道:“陛下確實身體十分虛弱,方才在下便看出來了?!?p>  “實不相瞞,昨夜朕守歲時便暈倒,今日上半日的萬國朝拜雖勉強撐著,到了晌午竟撐不住了?!?p>  “陛下可知道自己狀況?”不知怎的,藤原給李君晟把脈之后,便在心底徹底打消了李君晟就是天眼的想法。

  李君晟知道藤原是來試探他的,他也沒有必要隱瞞什么,只道:“應該是些舊疾,以前胸口受過傷,最近勞累,牽動了舊疾,故而如此?!?p>  “陛下是中毒了。”中毒并不是藤原把脈試出來的,而是宮澤說的。他雖然想殺韶皇,卻還是希望光明正大的對決,然方才他給韶皇把脈之后,發(fā)現(xiàn)韶皇的身體根本不允許他再動武了。如果真的是宮澤下的毒,這樣下去,過不幾日便會徹底拖垮身體,隨之而來的便是駕鶴西歸了。韶皇死確實對東瀛十分有利,只不過這任務若不是由他來完成的,那么這么多年他的忍辱負重便會功虧一簣了。

  藤原道:“陛下,我藤原家族原始醫(yī)藥世家,很久前和中原的醫(yī)藥商多有往來,這數(shù)百年來也鉆研出來許多獨家秘方,雖然天朝的太醫(yī)給陛下開了溫補的方子,卻不能持久。陛下若是信得過在外臣,可否允許外臣為陛下配一味藥?”

  “外使若是有心,朕豈有拒絕之理?”李君晟面色雖然有些蒼白,神色卻極好。

  藤原在心底無不佩服李君晟的定力,很久都沒有遇到值得他佩服的人了,李君晟的幾句話卻叫他心悅誠服。

  藤原揖手,李君晟點頭。

  李承目送藤原離去,藤原離開后,李承方問皇上道:“父皇,你信這東瀛外使?”

  “也是個機會,畢竟跟自己性命攸關(guān)的?!崩罹上裾f了一句玩笑話,又道:“你且去大殿看看你太子哥哥,朕在這里休息下。”

  李承知道父皇需要靜養(yǎng),便出來了大殿,太子李廷還在給那些外國使臣講了許多月圓月晦的計算方法,又講了《九章三術(shù)》,又是楊輝三角,又是勾股定理。聽得那些外國使臣們一愣一愣的,仿佛到了此事他們才覺得天朝絕不是他們能仰望的。

  經(jīng)過一番激烈的討論之后,大外國使臣們越發(fā)覺得那凝結(jié)著無窮智慧的水運儀象臺神乎其技。大家都躍躍欲試,都想得到那玩意兒,那新羅使臣更是要定了這儀器,這可是了不得的一件寶貝啊。

  新羅使臣激動道:“多謝韶皇陛下青睞,外臣定然不負陛下期待,將這水運儀象臺收入囊中了。既然彩頭已經(jīng)來了,那外臣就獻丑了?!?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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