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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尋劍

第十九章:問世間情為何物

與我尋劍 她的話要放在心上 4646 2020-02-14 09:33:10

  西涼定州。

  一只墨家機關鳥飛過千山萬壑,進了定州一間客棧屋內(nèi)。

  純潔主持正帶著三個小沙彌上晨課。老主持接過機關鳥化作的信,打開后眉頭一皺。悟念轉(zhuǎn)了轉(zhuǎn)眼珠,看見主持微微有些生氣,“怎么啦師父。是不是通久哥的信,他又干啥壞事兒了?!”

  聽到通久哥,悟言和悟行怔了怔神,齊刷刷看著純潔主持。

  老主持收起信,憤憤地抽了抽鼻子,“不是小林,是那大宋丞相。”

  三個小和尚喔了聲,頓時無趣。悟念皺著小嘴,“那郭叔叔寫信給我們干啥嘛。他飛那么快,咋不自己來?!”

  老主持啪地一個木魚下去,“那家伙一肚子壞水還叫啥郭叔叔?叫大名。他把咋的老窩給端了!”

  悟行瞬間明白,瞪大眼睛,“近霞寺沒有了?!”

  悟言和悟念聞言皆是心中一涼,眼角一潤,可憐巴巴地看著純潔主持。老主持咳了咳,佯裝嚴肅,“都看我干啥?你們狠心讓我一個老頭兒跟大宋丞相扳手腕?”

  三個小和尚同時點了點頭。老主持一人一個木魚,“念經(jīng)念經(jīng)!慧定不在,你們這三個臭小子就反了不成?!有本事以后自己找他去?!?p>  誰知悟言點了點頭,“嗯,師父。我長大就去找他!”

  純潔主持突然驚出一陣冷汗,趕忙道,“不念了不念了,走走走,帶你們出去轉(zhuǎn)轉(zhuǎn)!”

  “好嘞!”三個小和尚聞言啪一下就蹦起來,笑眼彎彎。

  西涼軍營內(nèi)。

  戚安新坐在慧定禪師身邊。兩人坐在一處高臺上,一同看著腳下十萬西涼驍騎訓練。

  隊列、格斗、弓弩、舉重、馬術,每一項,都要練。

  戚安新頗為自傲地看著身下密密麻麻的軍隊,“慧定禪師,我這十萬士兵如何?!可有一統(tǒng)天下的風采?”

  慧定禪師掃視著身下無數(shù)士兵,點頭道,“將軍練兵,西域無雪。只是只有七萬五千人,何來十萬?”

  戚安新心里猛地一驚,佯裝好奇道,“禪師如何看得出?”

  慧定禪師看著塵土飛揚的練兵場,開口道,“三十一乘,五乘一隊,由都虞候統(tǒng)領。每兩隊由三百將指揮。每十隊編為一卒,由軍候指揮。每兩卒編為一團,由都尉指揮。每十卒編為一師,由將軍指揮。每五師編為一軍,由大將軍指揮。一師有一萬五千人。場上不過五師而已,何來十萬?!”

  戚安新打量著身材高大的慧定禪師,眼神淡漠,“沒想到禪師也懂我大宋什伍之制。那禪師可知我西涼驍騎共有多少個軍?!”

  慧定禪師眼神平靜,“丞相可知戚將軍有多少個軍?!”

  戚安新咧嘴一笑,“丞相理萬事,唯獨不理軍伍事!”

  慧定禪師點頭道,“那貧僧又如何知道將軍有幾軍?”

  戚安新嘿嘿一笑。過了一會兒,戚安新想起什么,“喔,對了,禪師來此僅僅是參觀軍營?拜訪我的?”

  慧定禪師點頭道,“我家主持讓我來此向?qū)④娊栉迨簧韽娏训膶⑹?。?p>  聞言,戚安新刷地站起身,“不借!”

  “將軍先別急著拒絕。去年郭丞相可是拿到金剛訣交付軍中修煉了?這么久,可有未習成,未習精?若將軍借我五十人,貧僧可為軍中解惑?!被鄱ǘU師跟著站起來,身姿挺拔。

  戚安新盯著慧定禪師看了半天,“軍中萬萬人,禪師怎么能為全軍解惑?”

  慧定禪師微微一笑,“原以為戚將軍是聰明人。貧僧只問,戚將軍是如何調(diào)度全軍的?!”

  將軍一笑。

  ……

  南周朱仙城。

  馬師皇自從收了林通久當?shù)茏樱瓦B著幾天都不出門。這些天,老頭兒給林通久講了一些學醫(yī)的宗旨,又給了少年一本醫(yī)經(jīng),就大搖大擺地帶著林通久去醫(yī)病去了。

  路上,林通久惴惴不安,“老師,你這就帶著我去看病了?!不讓我再多準備準備?”

  馬師皇走路帶風,精神爍利,“你不是把該背的都背了嗎?,F(xiàn)在就該上手了!”

  說罷,馬師皇還不忘豪氣干云地大笑一聲。

  林通久緊緊跟在馬師皇身邊,“老師,那白家是富貴名門,學生要是醫(yī)錯了,不是敗壞了老師的名聲?!”

  馬師皇不耐煩道,“讓你醫(yī)你就醫(yī),畏首畏尾,你真是陳竹湘的徒弟?!給老夫放心大膽醫(yī),就算把人醫(yī)死了,為師也能幫你醫(yī)活回來!”

  林通久聞言立即挺了挺胸,故意拉大嗓門,“我是擔心老師名聲,才不是畏首畏尾!”

  馬師皇呵呵一笑。

  兩人到了白府。

  走了流程,通報了來意,白府內(nèi)派人將兩人請到內(nèi)院。

  林通久坐在一張錦繡雕花大床邊,屁股不安地扭動著。房間內(nèi)異香飄蕩。一個錦緞黃袍的男子焦急站在林通久身邊,不敢說話。

  馬師皇瞥了眼徒弟那窘迫樣,咳嗽了一聲。林通久回過神,想起師父所教,趕緊平復心境,按流程診斷患者。

  馬師皇看著自己徒弟漸漸進入狀態(tài),心中滿意而喜,“難怪陳竹湘要選這小子當徒弟,一點就透!”

  沒過多久,幾人出了房間。

  黃袍男子對林通久行了一禮,“大夫,請問內(nèi)人身體如何?!”

  林通久一臉怪異地看著黃袍男子,回答道,“無大礙,營養(yǎng)過剩而已。多喝水,休息幾天就好了?!?p>  黃袍男子聞言松了口氣,付了酬勞,親自將兩人送了出去。

  林通久跟著馬師皇出去,疑惑不解,“老師,我看病他們沒意見嗎?”

  馬師皇搖了搖頭,“為師的徒弟治病,他們敢有啥意見?!”

  走了幾步,馬師皇突然說道,“你是不是被打過?”

  林通久不說話。

  走了一段路。少年突然紅了臉,壓低聲音,“老師,那間屋子的香味有問題?!?p>  路上人潮涌動。馬師皇聞言瞥了眼少年微紅的臉,老臉直笑,“剛才送我們出去的那個叫白錦。你診斷的是他妻子。他兩人洞房多年,還一直沒孩子呢?那香就是青樓坊間愛用的煽情香?!?p>  林通久低下頭,一語不發(fā),看不清臉色。

  走了一段路,少年突然抬起頭說道,“老師,我回家一趟?!?p>  說出口,少年突然愣在了原地。

  馬師皇拍了拍少年腦袋,笑瞇瞇地走了。

  一個聲音傳入林通久的耳朵里,“家嘛。小孩子,總是要離開家一段時間才知道什么叫家的……”

  ……

  大宋順蕩山。

  山巔近霞寺內(nèi),春風滿地。

  一個儒衫男子躺在一張椅子上,白發(fā)垂地。一顆銀杏樹在風中沙沙作響。

  沒過一會兒,儒衫男子睜開眼,看向門口。寺門被打開,丞相郭廉走了進來。

  到了儒衫男子面前,郭廉微微一笑,不顧地上灰塵,席地而坐,“我來看看你?!?p>  儒衫男子不置一詞,許久才開口,“怎么樣了?”

  郭廉等的就是這句,“聽說宣凱月和那個顏斶都已經(jīng)開始收購囤積醫(yī)藥糧食了。我知道他們在做準備。南周多平原,河湖眾多,民間本就水草豐美,囤積這些戰(zhàn)備很容易。至于北燕,國疆萬里,資源豐厚。收購醫(yī)藥糧草更是不在話下,就看那顏斶如何做了?!?p>  昌容坐起身,淡然看著郭廉,“你有把握?!”

  郭廉微微一笑,“廉所想不足掛齒,不知書主如何想?”

  昌容冷冽一笑,“我如今自囚于此,所思所想,有何用于天下?!”

  郭廉看了眼昌容身后的房間,站了起來,“莫非是姚姑娘惹書主嫌棄了?!”

  昌容眼神逐漸凌厲,“我如果想殺你,你覺得你逃得出順蕩山?!”

  “那姚姑娘是真惹書主生氣了。書主都不管她了。”

  兩人正劍拔弩張間,卻突然都停了手。兩人只見寺門外的匾額金光璀璨,閃爍不已。

  郭廉一愣,隨即攤著手,哈哈大笑,“真劍仙在此,書主與廉皆無奈也?!?p>  昌容無言,直接祭出了仙劍天行,“劍在此,何談無奈?!”

  門外匾額上“近霞寺”三個字,金光閃閃,死死壓住昌容的武仙境界。

  郭廉皺眉,振袖而起。

  順蕩山上,劍影遮天,劍氣蔽日!

  ……

  北燕孟津城。

  丞相府內(nèi),此時春色滿園。顏斶和丞相賴寶行走在花園之中。

  老丞相步伐穩(wěn)健,緩緩而行,“收購戰(zhàn)備,囤積糧食,疏通直道,這些本相已經(jīng)派人去做了。只是宋國息戰(zhàn)三十年,正是加強邊防的最好時機。為何先生要說各個郡城村鎮(zhèn)才是布防重點?!”

  顏斶慢悠悠走在老丞相的身后,緩緩分析,“宋國境內(nèi)多山澤,軍隊以騎兵布甲為主,本就適合長驅(qū)直入。而我大燕平原萬里,若僅憑邊境抵擋,宋軍破一口,大宋鐵騎便能驅(qū)逐萬里,馳騁本國。況且,各地郡城,多財帛交通;遍地村鎮(zhèn),多糧草食物。這兩處加大布防,可阻宋軍;若布防不嚴,則如投虎魚肉,助其橫行啊?!?p>  老丞相細細聽著,“郡城布防不難,加強守備即可。但村鎮(zhèn)當如何是好?”

  顏斶微微一笑,“兩人才智終究有限。村鎮(zhèn)如何布防,可待明日上朝時議論?!?p>  老丞相點了點頭。兩人來到一處池塘。老丞相在一塊石上坐下,“這宋國突然息戰(zhàn)三十年好生奇怪,不知何故?!?p>  顏斶站在一旁,還是素衣步履,“確實奇怪。丞相應該派人前去打探了吧?”

  老丞相看了眼眉頭微皺的顏斶,好奇道,“先生可是還有疑慮?”

  顏斶嘆了口氣,“我大燕與宋國接壤邊境百萬里尚且不到,而與南周接壤邊境卻有數(shù)百萬!宋國有一統(tǒng)天下之意,我們不得不防。我只擔心宋國聯(lián)合南周來攻打我大燕?!?p>  老丞相呵呵一笑,露出稀稀落落的牙齒,“先生倒不必擔憂南周會聯(lián)合大宋攻打我大燕。我大燕與南周唇亡齒寒,南周那位肯定知道。不過,各自發(fā)戰(zhàn)亂財是肯定的?!?p>  顏斶微微搖頭,“我認為還是應該去試探試探南周的態(tài)度?!?p>  老丞相點了點頭。兩人各自思索。

  過了一會兒,老丞相突然笑看向顏斶,“本相有一事一直不明白。陛下要為先生拜官賜爵,先生為何不要?”

  顏斶看著老丞相的眼睛,想一想答道,“如今局勢未定,戰(zhàn)爭未起,我拜官封爵也無甚用,空拿國家俸祿而已。”

  老丞相看著顏斶,眼睛笑瞇成了一條縫,“先生可是想家了?”

  顏斶看著悠悠池塘,淡淡道,“春回人間,正是播種時節(jié)。怎會不念及家鄉(xiāng)如何。”

  老丞相起身行了一禮,“先生若要返鄉(xiāng),還請?zhí)崆案嬷?。到時本相定當相送?!?p>  顏斶看著頭發(fā)花白的老丞相,眼神平淡,嘴角帶笑。

  ……

  大宋武師堂。

  一處比武臺上。兩個青年面對著面。臺下人群攢動。

  “這劉檳質(zhì)不知因何惹怒了蕭師兄?”

  “你看蕭橋青那蠢貨,也不掂量掂量自己的草鞋幾斤幾兩,還敢跟那劉檳質(zhì)打?!”

  “你別說。那劉檳質(zhì)平時口氣是不小。是該收拾收拾?!?p>  “不知道橋青師兄打不打得過那劉檳質(zhì)?!?p>  “別說,不愧是斷劍城太守的兒子,長得都要白凈得多?!?p>  “我的劉師兄會輸給那個鄉(xiāng)巴佬?!”

  臺下議論紛紛,臺上風聲肅殺。

  只見比武臺上,一個素衣青年盯著對面的紅袍青年看了半天。青年喉結(jié)蠕動,終于開口道,“劉檳質(zhì),和我打一架!”

  劉檳質(zhì)來武師堂已近一年。身穿紅袍的劉檳質(zhì)眼神敬重地看著眼前人,沒問原因,“好!”

  說罷。兩人腳下青磚同時一沉,瞬間絞殺在一起。

  鞭腿割殘影,砸拳抵骨骼。臺下眾人,只聽得見骨骼炸裂聲,疾風聲,青磚迸裂聲;只看得見空有白影紅影相撞,地有暗影灰影閃爍。

  兩人出拳之狠,用力之足,令眾人心臟狂跳。

  過了一個時辰。劉檳質(zhì)被素衣青年一腳踢出十丈遠。臺上留下十丈血痕。那素衣少年,全身浴血,鮮紅妖艷,袖口竟在不停滴血!

  兩人都控制不住身體顫抖,紛紛倒地,分別被人抬了下去。

  下臺前,劉檳質(zhì)仍是一臉疑惑。而那素衣青年,則眼睜睜地看著一個女子含淚跑向劉檳質(zhì)。

  輕輕別過頭,青年緊緊閉了眼。

  而在一處高樓上。龔長老滿臉怒容地看著那素衣少年,竟氣得說不出話來。

  龔長老身邊躺著一個年輕人。那年輕人拿著一把形狀怪異的劍,呵呵笑道,“老龔,你可不準收拾那小子。你徒弟又不是寶,打不得?!”

  龔長老胸中窩火,“你懂個屁!又不是你的弟子!”。發(fā)火歸發(fā)火,年輕人躺在身邊,龔長老竟不敢隨便出手。

  龔興靜看著徒弟和那素衣青年遠去,憤憤道,“你身為執(zhí)法長老,這種事也不管?!老夫要告堂主!”

  年輕人鄙夷地瞥了龔興靜一眼,“你告唄!我就說我沒看見,不知道!看堂主能奈我何!”

  龔興靜聞言頓時氣息暴漲,“李鳳揚?。?!你真以為老夫脾氣好?!”

  年輕人一個鯉魚打挺站起來,嘴唇帶笑,“好呀,咋不好?!?p>  兩人感受到各自眼中的火氣,紛紛自行鎖住了丹田氣府。

  武師堂的學生紛紛看向兩人所在高樓,激動不已。

  龔興靜長吁了一口氣,“便宜了這幫學生!”

  李鳳揚燦爛一笑,“我倒覺得那小子夠有血性。你徒弟嘛,輸?shù)幕钤摚 ?p>  武師堂內(nèi),兩人只敢肉搏。

  不再言語,龔興靜白眉一震,大喝一聲,直接和李鳳揚扭打在了一起。

  兩人下面聚集著一群學生。

  看見兩人扭打在一起,學生們頓時歡呼雀躍,沒心沒肺,“啊啊啊,今天雙喜臨門哈哈哈哈!”

  人群中,一個女子彎下身,撿起一張被眾人踹到角落的小紙條。紙條被揉碎了,帶著血跡。女子打開看來:

  “本懷親近意,無端惹清寒。佳人無需累,自此不相纏……”

  “橋青奉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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