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與我尋劍

第四十六章:相離容易相守難

與我尋劍 她的話要放在心上 4141 2020-03-28 21:35:58

  南周京城?;蕦m之內(nèi),平靜祥和。

  皇宮內(nèi),兩個豆蔻年華的小宮女有說有笑,走過青玉路,進(jìn)了紫玉樓。兩個小宮女,一個叫青玉,一個叫紫玉。

  紫玉樓上有一琉璃匾額,上鑲“華儀殿”三個字。

  南周人人都知道,皇帝有一華儀殿,內(nèi)有精美服飾五千套。

  華儀殿內(nèi),蘭風(fēng)薰薰。兩個小宮女走在其中,打趣說笑。

  名叫青玉的小姑娘面容胖嘟嘟的,笑起來像顆桃,“姐,今天好生無聊!”青玉黑眼珠子轉(zhuǎn)溜溜,瞥了眼紫玉。

  紫玉在細(xì)心查看殿內(nèi)的服飾,隨口敷衍道,“嗯?!?p>  青玉癟嘴,心生一計,暗笑一聲,偷偷摸摸溜了。

  沒過多久,青玉回來,換了聲衣服。紫玉看見,瞪大眼,趕緊跑上去將青玉推到隱秘處,緊張道,“你怎么敢偷穿陛下的衣服?!”

  青玉抿嘴笑,“姐,這是道家手段!衣服還是自己的衣服,樣式卻可以隨便換!障眼術(shù)!”

  紫玉聞言,松了口氣,厲聲教訓(xùn)道,“那也不行,陛下再和善,衣服怎么能隨便給別人穿呢!還是個姑娘!”

  想起什么,紫玉又生氣道,“不好好修武,就知道玩!”

  青玉無趣,翻了個白眼,“我們又不招誰惹誰,修武干啥?”

  紫玉情緒緊張,拍了拍起伏的心口,“反正陛下讓我們學(xué),我們就學(xué)!”

  兩人你一句我一句,嘰嘰喳喳。

  華儀殿共有十層。頂層,風(fēng)花雪月。

  一顆石子兒落在頂層樓瓦上,發(fā)出響聲。聲音不大不小,頂層內(nèi)如果有人,應(yīng)該是聽得到的。

  但一炷香過去,頂層沒有任何反應(yīng)。

  一個年輕人推開窗戶,輕輕落在頂層玉地板上。

  年輕人一身黑色道袍,頭頂黑色道冠,眼睛左右掃視,躡手躡腳來到一件衣服前。

  年輕人摸了一把衣服,確認(rèn)手感后,嘿嘿一笑。

  掏出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的贗品,年輕人來了一手偷星換月的手段!呵,竟是個賊!

  偷完后,年輕人一溜煙兒沒了蹤影。

  一炷香后,年輕人出現(xiàn)在一條大江邊。大江名叫湘江。年輕人就住在湘江河岸。

  房子很老舊,當(dāng)是住了很長一段時間。年輕人進(jìn)了院子,看見整整齊齊的院落,臉上忍不住的愉悅。

  還沒等年輕人喊話,一個女子的聲音就從屋內(nèi)傳來,“有錢沒有?!”

  “有——”,年輕人聲音故意拉長,一臉嘚瑟。

  進(jìn)了屋,年輕人眼睛一亮,嘖嘖看著自己這如花似玉的媳婦兒,“媳婦兒,今天你怎么打扮得如此好看?!”

  女子不悅,平展黛眉,“你的意思是我平時不打扮?!”

  年輕人嘿呦一聲,笑瞇瞇上前,一把抱起媳婦兒就在原地轉(zhuǎn)圈,眼神難得澄澈,“我家媳婦兒,怎敢不看得仔細(xì)!”

  女子咯咯笑,在年輕人懷里撒嬌,“王道,你放我下來!”

  “我不!”

  年輕人突然眼睛一亮,抱著媳婦兒就沖出了屋子。

  這個名叫王道的年輕人,抱著媳婦兒在江邊飛來飛去,一會兒落在江面,一會兒停在樓頂。

  王道的家,與風(fēng)正書院隔江而望。

  抱著自己媳婦兒,王道直接飛到了風(fēng)正書院的望江樓頂。

  女子躺在丈夫懷里,像醉酒的芙蓉,“你別去書院啊!韓先生待會兒又要說你了!”

  聽到韓先生,王道氣不打一處來,“今天是你我結(jié)發(fā)六百年之日,他韓中敢來?!”

  兩人落在望江樓頂。王道大手一揮,樓頂?shù)膸讉€年輕男女,就踉踉蹌蹌落下樓去。

  王道一屁股坐在望江樓頂,抱著媳婦兒,長吁一口氣,舒坦道,“這望江樓頂,還是這般風(fēng)景獨好呀!”

  女子噙著笑,依偎在丈夫懷里,難得的恍然,“你沒忘就好!”

  王道笑著掏出一件衣服。

  女子瞥了一眼,怔了怔神。片刻回神,女子不再看,轉(zhuǎn)頭緊緊摟住丈夫,流了淚!

  王道見女子哭了,也不知不覺流了淚。不知怎么好,年輕人輕輕拍了拍媳婦兒的腦瓜。

  女子悶在丈夫懷里,泣不成聲。王道嘻嘻笑,“喜歡就好!喜歡就好!”

  女子在丈夫懷里突然泣笑道,“那郭瑤年不好應(yīng)付吧?”

  王道聞言,脊梁骨一陣發(fā)寒,趕緊點頭,小聲嘀咕,“臥時如蟄虎,溫順不傷人。醒時如燭龍,呼吸滌乾坤?。 ?p>  女子輕吐芳蘭,“沒受傷就好。”

  王道哎呦道,“腰桿兒疼!”

  女子一把掐住王道腰間,哼哼道,“哪疼?這兒?!”

  “哎呦喂!”王道正要求饒。

  女子突然溫潤下來,給丈夫揉腰。王道心里美滋滋,這個美媳婦兒呦!

  望江樓下,圍著一群學(xué)生。學(xué)生們抬頭看著樓頂,朦朦朧朧。

  一個學(xué)生拉了拉身邊綠袍男子的衣角,語氣疑惑,“書主,你不管管那人么?”

  韓中淺淺笑,“你生氣嗎?”

  學(xué)生搖搖頭,眼中反而露出一絲羨慕。

  韓中看在眼里,會意一笑,“既然不生氣,干嘛要去打擾人家的幸福?”

  學(xué)生想著心事,沒底氣道,“書主,我們不是該專心修武道,立天地么?!”

  學(xué)生和韓中差不多高。韓中拍了拍他的肩膀,“武道只一途,人生千百路?!?p>  頓了頓,想起什么,韓中笑盈盈,“何況他叫‘王道’呀!”

  ……

  南周湘江中游,河陽鎮(zhèn)。

  鎮(zhèn)外村落,名叫桃林村。

  此時春末,桃花正美宜翻飛。

  一個婦人叉腰立在村口邊的路上,擋人!

  村長剛從地里回來,此時扛著鋤頭,吧嗒著煙袋,立在村口,和婦人大眼瞪小眼。

  婦人嗓門兒大,能把水里的蛤蟆給吼出來,“村長,你作甚要把我家興柳送去充軍?!說,你拿了多少好處!”

  村長是個中年人,聞言立刻火上心頭,急得跳腳,一摔煙鍋,“我是為興柳好!他也同意!我能拿啥好處?!我連個屁都拿不到!”

  婦人見村長火氣,較起真來,轉(zhuǎn)身撅起屁股,就是一個響亮的屁!

  村長驚得愣在原地,氣得兩手發(fā)抖,半天才結(jié)巴道,“你個潑婦!”

  婦人大怒,轉(zhuǎn)身紅著眼睛,推攘著村長,“我就潑了怎地?!我家興柳充軍了我怎么辦?!興柳還不懂事。我那傻丈夫幫了你那么多忙,還喪了命!你幫我勸勸興柳都不行?!”

  婦人唾沫亂飛,眼睛猩紅,越說越激動。

  村長被婦人推到了田地里。踉蹌從田地里爬起來,村長臉色難堪,“不行!我已經(jīng)報上去了。興柳不去,就是違抗軍令!”

  狠了狠心,村長補了句,“違抗軍令,要判罪!”

  婦人一聽,愣在當(dāng)場,眼淚終于忍不住,啪嗒啪嗒往下掉。兩道細(xì)眉皺成了一團(tuán)。

  兩人爭吵聲很大,引來了不少村民。大家拉的拉,勸的勸。能幫的,也就這些。

  婦人淚流不斷,十多年盤養(yǎng)兒子的委屈全都流了出來。

  村長媳婦兒也跑了過來,用勁兒拍村長身上的土。村長無所謂一笑。

  媳婦看著婦人被眾人拉走,有些難受,“你真就狠心把興柳送到軍營啦?”

  村長虎背熊腰,憨厚笑,“我給你說了的嘛!興柳那娃娃耍劍耍得好,一輩子待在咋這疙瘩地里,有啥出息?!”

  想起婦人丈夫,村長有些心寒,“我這么做,也是為了報答我那兄弟!”

  媳婦擔(dān)憂道,“興柳不知道會不會生咋的氣!”

  村長嘿嘿笑,“興柳娃娃懂事兒嘞。我還給他塞了封信,他會懂的?!?p>  媳婦拉著村長回去,“興柳會不會跑回來?”

  村長眼珠子快笑彎了,“哪會喲。路費貴得很!他舍得回來?!”

  “對了,你以后常去興柳家住,多開導(dǎo)開導(dǎo)興柳她娘。他娘要是想給興柳寫信了,就讓她寫!信錢咋出!”

  媳婦點頭,也不嫌自己丈夫不心疼錢。

  興柳他爹幫了他們那么大忙,他們該做嘞!知恩圖報,村長媳婦兒還是懂的。

  ……

  清湖山。一座山頭,香霧繚繞。

  山頂有一大殿。大殿內(nèi)空空蕩蕩,只在中間放了一只三足大鼎!

  一個老頭兒坐在鼎邊,打坐修心。

  老頭兒身邊盤腿坐著一個青年,道冠道袍。青年正是張青紫。

  沒過多久,老頭兒睜眼醒來,看著自己新收的徒弟,笑意融融,“乖徒兒,怎么了?”

  大鼎邊坐著一個小道姑,在控火,聞言一臉抱怨,“師父,師弟才入門多少天呀。我入門這么久,你都不叫我一聲‘乖徒兒’!”

  小道姑哼了一聲,打算佯裝生氣,趁機溜出去玩兒。

  老頭兒一眼識破,癟了癟嘴,“臭丫頭,你還乖了?!看好火候,不然丹藥糊了就讓你吃!”

  小糯皺了皺小鼻子,一陣無語。

  張青紫不好意思再問,笑呵呵來到小糯身邊,“師姐,我來幫你!”

  小糯眼睛一亮,親昵地用腦袋撞了撞師弟耳朵,“師弟真好!”

  小道姑說完,還不忘瞪了一眼自己師父,做了個鬼臉。

  老頭兒不屑一笑。小孩子氣!

  等到丹藥練好了,師姐興高采烈出去玩了,張青紫才回到老頭兒身邊重新坐下。

  見徒弟理了理滿身丹藥香,老頭兒笑道,“說吧,有什么問題?”

  張青紫也不客氣,咧嘴一笑,甜甜叫了一聲師父,“師父,我輩修道,入世好還是出世好?”

  老頭兒一愣,咂了咂舌。沉默半刻,老頭兒尷尬道,“等我想片刻?!?p>  片刻就是一夜。兩人坐得住。

  不知何時,老頭兒笑道,“有了!我先問你:圣人曾言,唯有一言可終身行之,其恕乎。為何?!”

  張青紫皺眉,“不解?!?p>  老頭兒笑,“世上多庸人,你可贊同?”

  張青紫挑眉,“弟子無據(jù),難以贊同?!?p>  “庸人無好壞,唯庸耳!君子若不量時而‘恕’,豈不會被氣死?!”

  張青紫低下頭,細(xì)細(xì)思索。半天,青年抬頭,疑惑道,“圣人也曾說,知其不可而為之?!?p>  老頭兒暢快大笑,“就是這個理兒!”

  老頭兒這才解釋道,“品質(zhì)高尚之人,往往難以忍受常人所能忍。故而道家處世,莫非兩種。要么上山,只為清修;要么下山,只為仗義!”

  老頭兒盯著自己這新徒弟,笑道,“徒兒,你選哪種?”

  張青紫難得釋懷,抬頭看著師父,雙眼流淚,眼瞳清澈見底,“徒兒喜歡熱鬧。”

  老頭兒撫掌而笑,滿頭華發(fā)如雪亂,“熱鬧好,熱鬧好!”

  張青紫叩首,行禮,“道法三千,不如師父一言!”

  老頭兒趕緊將徒兒扶起,哈哈大笑,“青紫啊,我道家所尚,逍遙自然而已!磕頭作甚?!”

  張青紫也笑,毫不忌口,“天下又非道家一家之天下!”

  老頭兒竟也不介意,拉著徒兒,一上九霄三萬里,“來來來,為師帶你再轉(zhuǎn)轉(zhuǎn)這悠悠清湖山!”

  張青紫笑,“不修道法了?”

  老頭兒混不知覺,只知暢游天地,大笑道,“今天高興明天修!”

  ……

  東海,鐘靈山。

  一處山頭,一個女子背著一個劍匣,望著頂峰掌門殿。

  女子正是蒼蘊遠(yuǎn),鐘靈山山主范成大的關(guān)門弟子。

  鐘靈山上,數(shù)千鐘靈山弟子掛劍門前,向蒼蘊遠(yuǎn)所在山頭行別禮。

  姑娘紅著眼,回禮。

  六百年,就是花開花落六百遍!但蒼蘊遠(yuǎn)還是喜歡別人叫自己姑娘。

  思謀片刻,蒼蘊遠(yuǎn)取下劍匣,將劍取出,佩在腰間。劍身金輝熠熠。

  向掌門殿行禮,蒼蘊遠(yuǎn)解釋道,“師父,徒兒走了!”

  掌門殿無動靜。蒼蘊遠(yuǎn)有些疑惑。

  半柱香后,一道燭天劍氣沖出掌門殿,橫亙鐘靈山八千米!

  范成大冷不丁地傳來聲音,“路已鋪好,不送!”

  蒼蘊遠(yuǎn)怔了怔神,看著腳下劍氣延伸入海,不知如何抬腳。

  索性直接沖天而起,姑娘頭也不回,“師父再會!”

  掌門殿內(nèi)寶座,躺著一個白頭發(fā)老頭兒。

  透過大殿,看著徒兒遠(yuǎn)去,范成大一陣心涼。

  撥弄著腰間燭天,老頭兒自言自語,“走啰走啰都走啰!我范成大劍成之后,指向何處?!”

  云龍洲極北處傳來一道聲音,“鎮(zhèn)劍樓如何?”

  老頭兒癟嘴,趕緊蒙住眼,呼呼大睡,“范某懶呦范某懶,連個媳婦都沒有呦!”

  東海晴空萬里,老頭兒呼呼大睡。

  若有不平,老頭兒便隨手遞上一劍,管教東海波濤涌;若有人踢宗門,老頭兒也信手遞上一劍,管教那惡人灰頭土臉。

  至于自家徒弟,誰敢欺負(fù)?!那他范成大就只能哼哼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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