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軾語

第二百八十四章 任彩蓮病逝

軾語 硯曦瑤 2115 2021-01-31 01:29:28

  蘇軾飛奔出衙門,見阿宗站在門口,焦急地問道:“怎么回事,任姨早上不還好好的?!?p>  阿宗道:“我也不知道,王小娘剛才讓我來通知官人您回家。”

  蘇軾騎上驢往家的方向趕去,阿宗緊隨其后。兩人回到家中,蘇軾躍下驢背,直奔任彩蓮廂房。此時(shí)全家人都站在屋內(nèi),蘇軾快步來到床邊,看著奄奄一息的任彩蓮,淚水奪眶而出,道:“早上還說任姨精神終于有所恢復(fù),怎么突然就不行了?”

  王閏之以帕拭淚,哽咽道:“可能是回光返照吧?!?p>  蘇軾為任彩蓮把了下脈,脈象已經(jīng)非常虛弱,似有似無,看樣子是提著最后一口氣在等自己回家。他輕喚雙眼緊閉的任彩蓮,道:“任姨,我回來了?!?p>  任彩蓮睜開沉重的眼皮,向蘇軾伸出顫抖的手,有氣無力地說道:“子瞻,你……回來了……”

  蘇軾緊握任彩蓮的手,哭泣道:“我回來了。”

  任彩蓮用盡全身力氣說道:“我只能……陪你到……這兒了……以后的日子……你要照顧好……自己……”

  蘇軾努力地點(diǎn)點(diǎn)頭,道:“我會(huì)的?!?p>  任彩蓮看了眼床邊哭泣的眾人,露出了幸福而釋懷的笑容,溘然長逝。蘇軾看著任彩蓮的手從自己手中滑落,撕心裂肺地哭著。屋內(nèi)哭聲肆起,繞梁不絕。

  徐大受讓衙役去臨皋亭打探情況后得知蘇軾乳母病逝,特命人送來一大罐銅錢。蘇軾將錢罐還給衙役道:“替我謝過徐大人,這我不能要?!?p>  衙役道:“徐大人說了,家中置辦喪事需要錢,您還是收著吧?!?p>  蘇軾道:“我還有積蓄,足夠料理后事,麻煩你把錢還給徐大人?!?p>  兩人相互推了一會(huì)兒,蘇軾堅(jiān)決不要,衙役只得拿著錢罐返回衙門。

  隨后的日子,一家人一直在忙于料理任彩蓮的后事,并找人算了日子準(zhǔn)備兩個(gè)月后下葬。

  兩個(gè)月后。

  十月。

  任彩蓮下葬,蘇軾親筆為其撰寫墓志銘:趙郡蘇軾子瞻之乳母任氏,名采蓮,眉之眉山人。父遂,母李氏。事先夫人三十有五年,工巧勤儉,至老不衰。乳亡姊八娘與軾,養(yǎng)視軾之子邁、迨、過。皆有恩勞。從軾官于杭、密、徐、湖,謫于黃。元豐三年八月壬寅,卒于黃之臨皋亭,享年七十有二。十月壬午,葬于黃之東阜黃崗縣之北。銘曰:生有以養(yǎng)之,不必其子也。死有以葬之,不必其里也。我祭其從與享之,其魂氣無不之也。

  喪事至此徹底完結(jié),蘇家人又恢復(fù)了往日的生活。由于知州徐大受、通判孟震皆對(duì)蘇軾禮遇有加,于是察言觀色的其他官吏、衙役們對(duì)蘇軾也十分客氣,雖說蘇軾名義上是被看管,但其實(shí)頗為自由,經(jīng)常到處游走,只要不離開黃州地界,去哪兒都隨意,但這些自由在溫飽不能滿足的情況下,顯得格外多余。

  秋去冬來,日子一天天過去,不知不覺已至寒冬臘月……

  這天,與蘇軾交好二十年的好友馬正卿攜家眷來黃州小住,看望蘇軾。他見其面帶愁容,關(guān)心道:“最近遇到什么困難了嗎?”

  “還能有什么困難,說來說去一個(gè)錢字?!碧K軾說著長嘆一口氣,繼續(xù)道,“六月初時(shí)盤算著五萬多文可以花一年,結(jié)果天不遂人愿,任姨生病花了一堆錢,料理喪事又花了一堆。我早上剛和閏之算過,剩下的錢最多堅(jiān)持到明年年初,難啊……”

  馬正卿道:“以你的才學(xué),其實(shí)衙門里有很多不起眼的營生你皆可做,雖說錢少了點(diǎn),但也能補(bǔ)貼家用。只可惜朝廷詔令明文規(guī)定不能給你簽書公事,估計(jì)知州和通判也不敢給你安排掙錢的事務(wù)。”

  蘇軾嘆息道:“是啊,所以我這半年一直在另辟蹊徑尋找解決之法?!?p>  馬正卿問道:“可有想到?”

  蘇軾道:“前幾天和朝云聊天,無意中說到要是能有塊地種點(diǎn)糧食自給自足就好了。只可惜朝廷不會(huì)給我分配良田讓我耕種的,所以也就是想想?!?p>  馬正卿陷入了沉思,許久,靈機(jī)一動(dòng),道:“良田不能給,可以給無主的荒地啊,反正荒著也是荒著?!?p>  蘇軾不懂種地,疑惑道:“荒地又不種不出莊稼?要荒地有何用?!?p>  馬正卿道:“黃州不少荒地土質(zhì)不好,不適合耕種,所以一直荒廢著。但是不適合耕種不代表完全不能種。只要我們盡心開墾,也許真能種出莊稼來,這樣你就能自給自足了。”

  蘇軾道:“先不說荒地能不能開墾成功,就單說這塊地,要去哪兒找呢?而且就算找到了會(huì)給我嗎?”

  馬正卿道:“給不給總要一試啊,我明天去衙門找一下徐大人,為你求得一塊荒地。”

  蘇軾開心道:“好,那就有勞夢(mèng)得了?!保R正卿,字夢(mèng)得)

  馬正卿道:“和我客氣啥,我能做的也就只有這些了?!?p>  蘇軾感慨道:“這些日子要不是徐大人、孟大人,還有諸位朋友的幫助,我們一家只怕早就死在黃州了。也算是上天垂簾,讓我有幸遇到徐大人和孟大人,才讓我戴罪的日子好過些?!?p>  馬正卿道:“你這是前面幾任為官期間為民盡心盡力積的福德,所以上天才讓你來到黃州遇到了徐大人和孟大人,他們?nèi)绱松拼悖氡囟〞?huì)同意荒地之事?!?p>  “但愿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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