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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產(chǎn)浮沉錄

第七十六章: 黑色夢境

地產(chǎn)浮沉錄 天上做夢的魚 2050 2020-03-17 08:30:00

  2009年。最明亮的光輝和最陰暗的迷霧

  黑色的夢境。

  年初五,難得這次王家輪莊的家宴請客輪到了我公公這一家。在王家五個兄弟中,作為老大的公公是在體制內(nèi)混的最差的一個,我嫁到王家五年了,才主持了這一次。我公婆當(dāng)然用盡心思想博個好彩,光地方就選了好久,終于選在了翠山人家,能俯瞰金匱山、遠眺太湖。

  王家五兄弟,加上第二輩和第三輩的孩子,總共三十個人,宴開三桌。按照往年的經(jīng)驗來說,總是這個沒空,那個有事,或者在國外留學(xué)工作的。這次這么巧,難得的全部到齊了。我公公婆婆覺得特別長臉。更為長臉的是,他們王家現(xiàn)在都知道了我,也好多人知道了2007年大賣的項目太湖灣,席上倒有一半親戚在問地產(chǎn)的情況??倸w是明年還會不會漲,房子還能不能買,能買哪里的?

  我總是回復(fù):漲,買,都可以。

  于是王家親戚們都很高興。他們都是有房者,而且也都不只有一套房。

  有一個我不熟悉的親戚奇怪了,不由跑過來問我,這個陌生親戚一身西裝,斯文儒雅風(fēng)范,倒是和其他王家做官、公務(wù)員體系的樣子不太一樣。

  他:按照你的說法,哪里都能買?。?p>  ?。航饏T的寫字樓、商鋪別買,住宅都可以看。

  他:我這幾年沒回國,房價漲成這樣了?

  ?。耗鰢?。請問您,我怎么稱呼呀?

  他:忠實叫我哥,你說呢?

  丁:我還一次都沒見過你,怎么覺得你這么面熟呢?

  他:怎么沒見過我呀?那次醫(yī)院——

  丁:醫(yī)院?

  他:想起來了嗎?

  ?。簺]——

  他:哈哈。當(dāng)年沒有我,你和忠實根本成不了,真是的,竟然把我給忘了。

  ?。耗恪?p>  王忠實跑了過來,一臉緊張地按住了那位陌生的親戚。

  ?。赫l???到底

  忠:瞎開玩笑呢。

  晚上,我回到家中,輾轉(zhuǎn)難眠,好不容易,凌晨時分才迷迷糊糊睡去。

  哈哈。當(dāng)年沒有我,你和忠實根本成不了。

  他的臉在我的記憶中找去,不斷往回往回,突然定格在我老媽心臟病突發(fā)的那個病房,那張帶著口罩的臉,那一本正經(jīng)說病危的臉,那眉眼分明就是他。

  一晃,他的眉眼突然變成了我老媽的臉,捂著心口,臉突然變了形。

  再一晃,我老媽的臉變成了王忠實的臉,天臺上他個我披上一件外衣,那份我一直記在心上的感動,突然間失去了。

  他們的臉開始圍著我轉(zhuǎn),轉(zhuǎn)啊,轉(zhuǎn)啊。

  一轉(zhuǎn)又變成了殷柔雅的臉。

  她穿著花無意的旗袍,笑著跑上了花無意的跑車,將我和王忠實扔在了身后。

  再一轉(zhuǎn)又變成了畢勝紅的臉。

  他挽著李思琦的手,微笑著,向婚禮盡頭的殿堂走去。我拼命地在背后追著他。他看都不看我一眼,只看著李思琦。

  再一轉(zhuǎn)又變成李思琦的笑臉,她笑著說:我早就知道你和畢勝紅的關(guān)系了,呵呵,我早就知道了。

  所有的臉都在轉(zhuǎn),轉(zhuǎn)得像龍卷風(fēng)一樣。

  我忽然就被卷到了龍卷風(fēng)的中央,向著無底的深淵下墜。

  四周越來越黑,我下墜,下墜,漸漸地老媽、殷柔雅、王忠實,最后連畢勝紅的臉都看不到了。我陷入了一片虛無的深黑中。

  ?。壕任?,畢勝紅。

  我大喊著這句話醒了過來,正對向王忠實在床邊看我的眼,那眼神那么冷漠無情。

  醒來后,我睜著眼睛看著天花板,我想到我已經(jīng)很久沒有去看殷柔雅、老媽了,也很久沒有和王忠實在一起了。

  生活中除了地產(chǎn),我好像已經(jīng)沒有別的東西了。我決定趁著還沒過元宵節(jié),抓緊時間修復(fù)一下感情。

  我打電話給殷柔雅,提前約她要給她過生日,情人節(jié)的生日。

  殷:不了。

  ?。河行碌哪繕肆恕?p>  殷:???不是,年紀大了,也累了,想回家和爸媽一起過。

  ?。亨?。好的。那你過得開心點?。?p>  殷:嗯,情人節(jié),你和王忠實也過得開心點。

  ?。亨?,知道了。

  王忠實,這是我最近一年來不敢面對的話題。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我們倆之間越來越冷漠。

  一年下來談的話題不超過十個,做的愛不超過十次。

  我以為是因為有畢勝紅在的原因,可畢勝紅結(jié)婚了,我們之間反而變本加厲。

  我隱約覺得這個和我事業(yè)發(fā)展有關(guān),我越能干越成功,好像我們之間就越遠。

  我說地產(chǎn),他不愛聽;

  他說游戲,我就頭大。

  于是,漸漸地就成了這樣。

  我現(xiàn)在對王忠實唯一的需求就是希望能實現(xiàn)多多看到天嬌,拜托他偶爾將女兒帶回來住住。可是,這個在王忠實那邊根本不可能,老媽帶的好好的,干嘛要自討苦吃。

  在這件我唯一對他有期待的事情上,他給我的只能是無盡的埋怨。

  于是,我們之間徹底無解。

  但是,我們對外還是夫妻。

  他還照常說下雨了,要帶傘;說天冷了,多穿衣。

  我還會正常說這個帶給忠實,他喜歡吃;這個游戲不錯,我來告訴忠實。

  老媽是我永遠無法面對的課題。心臟病的事情,我終于知道了。其實我早就在猜疑了,為什么當(dāng)年之后再也沒有病發(fā)過。只是沒有敢往這個方向去想。這個家宴上和陌生親戚的聊天,讓我明白了我自己一直不想面對的真相。

  那又如何呢?

  她還是我老媽,一個單身將我和弟弟養(yǎng)大的母親,一個在弟弟入大學(xué)第一年又遭遇企業(yè)辭退的職工,她還能有什么辦法去弄錢實現(xiàn)她培養(yǎng)兒子成才的夢想呢。

  當(dāng)年,她也別無她法。

  當(dāng)年,她也無可奈何。

  何況,弟弟現(xiàn)在出國留學(xué)回來后,也沒能進入名企,也沒能入職高管。

  無奈之下,他也只好再次奮力一搏,正在努力考公務(wù)員。

  這個世界,大家都不容易。

  他們畢竟是我唯一的親人。

  我還能計較什么呢。

  因為,做出這一切的人不是別人,正是我自己。

  所以,一切都是自己的原因,沒有人逼著你嫁。

  為你的人生買單的人是你自己,如果你都不好好愛自己,憑什么要求別人愛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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