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窮途陌罪

第八章

窮途陌罪 群寶qun 5591 2020-02-11 12:41:28

  早飯過后,王大江帶著王木木去了菜場。國假期間,大家都很有空,再說如今老百姓的日子一天比一天好過,人們通常都舍得吃、舍得買,偌大的菜場烏壓壓的一群人,爭先恐后的挑菜買菜…等王大江買好菜已經(jīng)將近九點(diǎn),離早上出門已經(jīng)過了兩個多小時。

  今天王木木要過生日,中午會有兩桌人會來吃飯,張娟娘家一桌,王大江兄弟姐妹一桌,回去的路上王大江明顯加快了速度,鄉(xiāng)間的小路全是小石子鋪灑的,王大江沒騎出去都遠(yuǎn),王木木就覺得屁股被顛的發(fā)麻,她趕緊抓緊了王大江的腰,以防自己被半途被顛下去。

  王大江在前面加油騎,王木木坐在后面悠閑地晃著腳哼歌。十月的天氣已經(jīng)進(jìn)入不冷不熱的狀態(tài),清風(fēng)刮過,路邊的稻田發(fā)出好聽的‘簌簌’聲,鼻尖留有稻香。過了一片稻田,會看見一個小荷塘,荷塘中間有一塊拱起的小土包,如果運(yùn)氣好的話,還能在小土包上看到野鴨,通常這些野鴨會帶領(lǐng)著一群小鴨曬太陽,看起來特別友愛。

  王木木每次經(jīng)過這里都會伸長脖子看小土包,今天天氣不錯,她能看到樹上的綠葉格外郁蔥,雖然沒看到小野鴨,但同樣讓人心情格外的美好。

  這時,王大江在前面說了一句什么。

  王木木并沒有聽清楚,剛想問他說了什么,下一刻她就感覺自己的右腳一熱,像是被一種黏噠噠熱乎乎的東西包裹住整個腳。

  王大江還在用力蹬自行車,腳上黏糊糊的感覺一帶而過,王木木條件反射的向后看去,,然后,,她看到一坨不完整的牛糞。

  王木木:……

  她現(xiàn)在大概知道王大江剛才說什么了,可是好像…晚了。

  話說回來,王木木第一個隆重的生日就被晃了一腳牛糞,總有點(diǎn)出師不利的感覺,而且王大江到家都不知道孩子插了一腳牛糞,回家后王大江也沒空管她,王木木低頭盯著自己的一腳新鮮牛糞,頗有點(diǎn)心累的感覺,最后也只能默不作聲的去塘里洗腳。

  張國慶定了兩個大蛋糕,而張亮張燕因為這個蛋糕和王木木和平共處了一天,幾個孩子不出去野,提議在家玩起了捉迷藏。

  而王木木的家無論樓上還是樓下都是那種你站在門口一看就能看結(jié)束的構(gòu)造,可王木木依然非常認(rèn)真的躲藏,一會兒躲在桌子地下用簾子擋住,一會藏在被窩里、窗簾后、衣柜里,哥哥姐姐們都不用太認(rèn)真就把她找了出來,可王木木還是很開心…

  因為這是哥哥姐姐們第一次愿意和她一起玩,也是王木木過的第一個正式生日。

  鄉(xiāng)下孩子,對生日并沒有太多儀式感,無非就是生日當(dāng)天下碗長壽面,再不濟(jì)多加個雞蛋,把肚子填飽了就行,孩子們并不覺得有什么,她們生活在小廟村,滿村亂竄就是他們的快樂,去過最大的地方就是市里。

  他們知道首都在BJ,省會在南京,桂林有山水,蘇州有園林,卻從來沒見過,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是怎么樣,雖然齊秦已經(jīng)唱了‘外面的世界很精彩,外面的世界也很無奈’,可孩子們并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什么精彩無奈的。作文課上老師讓他們以長大后的夢想為主題寫一篇文章,幾乎每個孩子都是絞盡腦汁的寫長大以后想當(dāng)醫(yī)生、老師、軍人,連理由都是歌頌他們的美德,卻連一絲真心實意都沒有。

  1999年,《最近比較煩》成了流行歌曲,大街小巷的人們似乎每人都會哼兩句:“總覺得鈔票一天比一天難賺?!庇绕渫醮蠼?,唱的簡直停不下來。

  王木木除了上學(xué)就是蹲在電視面前追《還珠格格》,那時她的視力開始嚴(yán)重下降,哪怕天氣好,十米開外,已經(jīng)看不清人五官,分不清男人女人,可即便這樣她還是堅持著不告訴父母。

  張娟和王大江依然早出晚歸的工作,一個星期只有周六不加班,也沒太關(guān)注到孩子視力問題。

  2000年,王木木十二歲,已經(jīng)到了五年級下半期,春節(jié)過后,王木木又長高了一點(diǎn),王大江拿卷尺給她測了一下,身高一米五三,非??上病M醮蠼瓨酚^的算了一下,他親愛的女兒照這么長下去,十六歲完全可以長到一米六。

  四月底,學(xué)校迎來了第一次月考,王木木成績不在墊底,可也沖刺不了,成績一直在中上中下徘徊。下午考完試后,她臉色并不是很好,頭昏的厲害,這讓她不在學(xué)校逗留,很快回了家,到家后怏怏的喊了一聲張小花,無精打采的上樓睡覺。

  張小花做好晚飯后,上樓喊了她一聲,見她睡著了,也就隨她去了。

  可王木木并沒有睡著,只是難受的不想出聲。

  她不知道自己這是怎么了?她長這么大從來沒有過感冒發(fā)燒的癥狀,小孩子體火旺,有點(diǎn)不舒服出去瘋一會出一身汗就行了??山裉?,王木木終于體驗了一把什么叫難受,她躺在床上,雖然閉著眼,但仍覺得整個世界都在腦袋轉(zhuǎn),樓下是奶奶和王晶說話的聲音,聲音不大,但王木木就覺得格外的吵,吵得的她心煩意亂,胸口發(fā)悶。

  過了很長時間,王木木在這種難受的狀態(tài)中睡著了,她做了一個夢,夢到自己立身于一個很大的廣場之中,天色昏暗無光,周圍全是穿著民國衣服的大人,他們的表情看起來非常麻木,每個人都面無表情的在廣場之中來回穿梭,他們的視線不與王木木接觸,也不與任何人交流,就這樣讓周圍陷入了詭異的氛圍之中。

  王木木很害怕,她覺得這些人肯定就是奶奶嘴里說的‘鬼’,鬼是個很恐怖的東西,雖然沒人見過這玩意,但僅憑這個字就能支配起一個人全部的恐懼。

  這時,一群人突然停下腳步,他們的視線緩緩向王木木投去,表情全變成了詭異的笑,然后慢慢的向她走來。

  “不要……”

  王木木猛的睜開眼,她的后背被冷汗沾濕,心臟還在飛快的跳動著,可是在她睜開眼后,第一眼就看到王大江坐在了她床邊,一只大手覆在了他的額頭上。

  “爸爸?!蓖跄灸狙劢怯袦I,一下子撲到了王大江懷里。

  “發(fā)燒了,怎么不作聲?!蓖醮蠼苯影押⒆颖饋?,往村里赤腳醫(yī)生那里去。

  王木木燒到了39.3度,淋巴發(fā)炎引起高燒,孩子底子好,打了一針,沒一會兒就有了精神。王大江見她好了點(diǎn)才把她背了回去。

  路上,王木木伏在王大江背上問:“爸爸,你今天怎么這么早就回來了。”

  王大江把她往上提了提:“爸爸今天胃不太舒服,提前回來了?!?p>  “是跟我一樣的不舒服嗎?”

  “嗯,差不多?!?p>  “爸爸,我剛才做噩夢了,我害怕,,你今天能跟我睡嗎?”

  “好?!?p>  第二天,王木木已經(jīng)退燒又活蹦亂跳了??赏醮蠼奈柑鄄]有緩解,他去醫(yī)院做了檢查,胃并沒有任何問題,醫(yī)生給他開了幾種胃藥,半個月吃下來,胃疼的癥狀還是不見好轉(zhuǎn),反而連著肩膀也隱隱作痛。

  又堅持了十來天,他終于忍不住要去市里檢查,那天是星期天,王木木也早早起了床,說什么也要跟著王大江一起去,王大江看這孩子雖然不做聲,但是心里明白肯定是著急,于是他拍拍她的腦袋,同意了。

  那天,王大江喊了一輛面包車直接去人民醫(yī)院,疼痛的狀態(tài)已經(jīng)無法讓他騎車去鎮(zhèn)上還要轉(zhuǎn)坐中巴車,張娟和張小花也因為他這種不穩(wěn)定的疼痛開始擔(dān)憂。

  到達(dá)人民醫(yī)院時,王大江站在醫(yī)院門口遲遲不進(jìn)去,王木木和張娟站在他身后不做聲,那個時候,每個人心情都很沉重,卻又不敢胡思亂想。

  王木木抬起頭,她看到王大江手掌撫在胃的位置,表情很痛苦,張娟想去扶他,卻被王大江抬手制止,然后他蹲了下來,把頭埋進(jìn)了臂彎里,整個人蜷縮在一起。

  王大江個不高,大概只有一米七的樣子,可在王木木心里,王大江的形象是高大的,他能一手把她拎起來,輕而易舉的舉過頭頂,讓她騎在他脖子上,任她鬧。可那天,當(dāng)她看到王大江蜷縮在地時,周圍是人來人往的陌生人時,王木木覺得那一刻她的爸爸是茫然的,不知所措的。

  張娟的眼眶瞬間紅了,她深深了吸了口氣,說:“我們快進(jìn)去看看吧,說不定就是胃潰瘍什么的?!?p>  王大江蹲了好久,那陣疼痛過去后,他才說:“我們還是去中醫(yī)院,那里有我一個遠(yuǎn)方親戚,還在別在人民醫(yī)院看了,中醫(yī)院有親戚總歸放心點(diǎn)。”

  張娟沒說話,她知道,他不是想放心點(diǎn),只是舍不得。這幾年兩人辛辛苦苦存了點(diǎn)錢,已經(jīng)商量好了給家里裝修,計劃著在門前的那塊空地上造個樓,讓家里人都住的舒服,也想讓福建舅舅來的時候有個像樣的房間,有個可以抽水的廁所,可現(xiàn)在突然這樣,王大江害怕了…

  平平常常的老百姓,根本生不起大病,你努力了半輩子,有了點(diǎn)可觀的積蓄,一場大病就能讓你回到解放前,一無所有,傾家蕩產(chǎn)…這種局面,任誰也不想看到。

  張娟和王大江都有一種復(fù)雜的心理,想看病,又舍不得錢,還抱有僥幸心理,想著自己還年輕,肯定會沒事,而且中醫(yī)院有親戚,怎么也不會坑自己。

  于是王大江一家三口連人民醫(yī)院的大門都沒進(jìn)又轉(zhuǎn)身去了中醫(yī)院,然后掛號,檢查胃。

  胃不好的檢查流程總是老一套,胃鏡,拍片,抽血,一系列檢查下來后,王大江的胃仍然檢查不出哪里什么毛病,醫(yī)生又是給他開了十幾種胃藥,拿回家裝滿了一抽屜。

  人們常說,這世上沒有無緣無故的愛也沒有無緣無故的恨…更沒有無緣無故的痛,王大江身體里肯定有個地方出了問題,可這樣反復(fù)的檢查無果,讓他陷入了煩躁不安的狀態(tài)。

  張小花信佛,總是不停的在家折紙元寶,然后去拿掉廟里燒掉,祈福,讓菩薩保佑自己的兒子身體健康,長命百歲。

  王木木正常上學(xué)下學(xué),有天放學(xué),她突然聽到路邊的草叢邊傳出一聲微弱的聲音,王木木停下腳步,側(cè)耳聽了一會兒,覺得像小狗叫的聲音、于是她小心翼翼的撥開草叢,探頭看了過去。

  果然,草叢里躺著一只差不多剛足月的小黑狗,看到人時,驚怯的向后躲了躲,一臉無辜害怕的看著王木木。

  王木木立刻被這種軟萌的動物勾起了無限愛心,她小心翼翼把小黑狗抱起來,塞進(jìn)了書包里,打算帶回去養(yǎng)它。

  而王大江自王木木高燒那天起,一直休息在家,每天他都顯得比較無所事事,以前沒活干時,他還能去麻將館搓兩圈麻將,可現(xiàn)在他不想去了,那地方又費(fèi)錢又費(fèi)精力,而且胃總是會不定時的疼起來,所以現(xiàn)在他幾乎每天都是在家看電視,睡覺,干著急,心情不好。

  王木木把狗背回家時,王大江正坐在門口聽收音機(jī),他抬頭瞄了王木木一眼,見她眼神閃躲,畏畏縮縮就知道這孩子有事。

  “過來?!蓖醮蠼辛苏惺謫枺骸澳隳鞘裁吹滦?,被老師罵了?作業(yè)沒寫?還是怎么了?”

  “啊嗚?!?p>  王木木還來不及回答,她書包里就傳出這種叫聲。

  王大江:“……什么東西在你書包里?”

  王木木:“……小狗?!?p>  “哪來的?”

  “路上撿的?!?p>  “拿出來?!?p>  王木木知道王大江這段時間心情不好,經(jīng)常眼不是眼,鼻子不是鼻子,如果現(xiàn)在她跟王大江提議想養(yǎng)小狗,估計就是去觸霉頭,可她看到小狗可憐巴巴的躺在草叢時又是一陣心軟,想著如果沒人管它時,它一定會餓死的。

  王大江看了一眼狗,什么也沒說,算是默認(rèn)了這只狗可以養(yǎng)。

  王木木等了一會兒,沒等到王大爺發(fā)言,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把小狗抱回了屋。

  任何毛茸茸的小動物對于孩子來講,都會充滿好奇與喜歡,小黑狗的存在很快吸引來了王晶,她站在門口看著王木木把小狗寶貝似的抱在懷里左右搖晃,也想進(jìn)去。

  可王晶這孩子,小小年紀(jì)就開始好面子,早幾年還不覺得,尤其這兩年,讓她自己主動走到屋子里,跟王木木說‘讓我也玩一會兒吧’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如果王木木主動讓她進(jìn)來,那還得三請四請后,王晶才會裝出一副‘我就勉強(qiáng)進(jìn)來玩一會’的姿態(tài)走進(jìn)屋里。

  簡直就是一個戲精。

  王大江看著好笑,對著王晶說:“站這干嗎呢,進(jìn)去跟木木玩會兒…木木,把家里買的雞蛋糕拿塊出來給王晶吃?!?p>  王木木長這么大,四肢不發(fā)達(dá),頭腦很簡單,王晶站在門口的時候她已經(jīng)看到了,可她并沒有那么多的花花腸子想這想那,就單純覺得王晶只想站那看看,并不是特別想進(jìn)來??涩F(xiàn)在王大江開口了,她也不能當(dāng)沒聽到,立馬放下狗,打開廚門去拿雞蛋糕。

  眼看王木木抓狗的手還沒洗就要去拿雞蛋糕,王晶也不擺譜了,連忙進(jìn)來擠開王木木,自己拿了一塊雞蛋糕。

  “你狗哪來的?”

  拿了雞蛋糕的王晶不好意思立刻就走,只能隨便找了一個話題同王木木說話。

  王木木說:“路邊看到了,就在你同學(xué)張凌家旁的路邊。”

  “給我玩會兒吧?!?p>  “行?!?p>  門外的收音機(jī)放著周蕙的《約定》,王大江抬頭看了一眼西落的夕陽,痛苦的想,胃真的疼啊,這樣的日子什么時候是個頭啊。

  晚上十點(diǎn),張娟下夜班回來,最近她都會提前半個小時回家,那個時候王木木已經(jīng)睡著了,王大江給她留個飯,加班回來餓了可以填補(bǔ)兩口。

  張娟邊吃飯邊告訴王大江:“今天做了四十雙鞋,手工三塊錢一雙,可是掙了一百二十塊…哎,這里哪來的狗?”

  王大江“嗯”了一聲:“木木路上撿的,想養(yǎng)就養(yǎng)吧?!?p>  張娟哼了一聲:“一天到晚學(xué)習(xí)不上心,盡弄這些沒用的。”

  王大江:“成績已經(jīng)這樣了,上升空間肯定是沒有了,那還不如讓她開開心心的?!?p>  張娟不認(rèn)同:“什么叫沒有上升空間,就是因為你這樣不負(fù)責(zé)任的父親,才讓孩子一點(diǎn)上進(jìn)心都沒有。”

  平常這種時候,張娟抱怨兩句,王大江都會選擇左耳朵進(jìn)右耳朵出,權(quán)當(dāng)聽不見??涩F(xiàn)在,王大江不知怎的就聽出了一股邪火,發(fā)瘋似的一腳踢翻了旁邊的凳子,指著張娟嚷嚷:“張娟你什么意思,讓孩子養(yǎng)狗就不負(fù)責(zé)任了,那你來說說什么是責(zé)任,拿掃把對著腦袋砸是責(zé)任,嗯?我告訴你,張娟,我現(xiàn)在把話說前頭,我要真生個什么病死了,孩子跟了你,這輩子絕對廢了。”

  王大江突然這樣讓張娟愣了愣,可張娟是誰?吵架從來不甘示弱,反應(yīng)過來也把筷子一摔嚷道:“王大江你有病吧,我難道說錯了,難道就你這樣什么都依著她就是對她好…好,好,孩子跟我會廢,那你養(yǎng)著,我不管,正好?!?p>  桌子底下的小狗似乎被這場爭吵嚇倒了,它不自覺的又往里躲了躲,嘴里發(fā)出低低的‘啊嗚’聲,一雙眼睛害怕的向外張望著,正好對上王大江投過去的視線。

  王大江站在原地看了它一會兒,像是在做什么決定一樣想了想,隨后蹲下來捏起小黑狗的后脖頸向門外走去。

  小黑狗仿佛預(yù)料到了什么,低低的‘啊嗚’瞬間變成了哀嚎,像是求救一般,希望它的小主人能夠聽到來拯救它。

  可王木木早已睡的不省人事。

  張娟一言不發(fā)的看著王大江拎著狗出去,飯也翅膀下去了,碗一推,氣呼呼的回了房。

  張小花還沒睡,躺在床上隔著一堵墻仍能清晰的聽到他們爭吵內(nèi)容,當(dāng)一切都安靜下來后,她閉上眼,自言自語的說句‘作孽’,又無聲的念了兩句:“阿彌陀佛?!?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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