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凍圣泉是什么?”洪崖站起身,兩人靠近一些,問道。董父解釋道:“這東西在三危神山頂峰,顏色雪白,呈液體狀態(tài),觸手溫涼,是神山巖石破碎溶解而成,經(jīng)過風(fēng)雪潤澤,已吸收天地靈氣,轉(zhuǎn)變?yōu)樯袼帲芍委熓篱g一切寒毒。”
洪崖點頭,情緒明顯高漲,“三危神山在哪兒?我明日一早就去取些回來?!倍竾@口氣,沉聲道:“沒那么容易的,你得先去西北拜見太陽氏的族人,得到族長的同意,才能取走圣泉?!?p> 他仔細(xì)打聽太陽族,才有了眉目。知道圣泉是神物,不輕易示人,更別說奉送別人了,除非拿出令對方眼紅的交換品。至于給多少份量,也是他們說的算。
洪崖覺得此事極為棘手,不過為了父親,還是得去嘗試一番。
第二天凌晨,他見父親醒來,馬上召集董父,準(zhǔn)備簡單開個會。洪崖將不凍圣泉說出,按照計劃,他下午就得離開,前往西北三危。
洪通拍板贊成,給出的理由是洪崖需要歷練一番,年紀(jì)輕輕,總窩在此地,也不辦法。馬冬煙萬分不舍,當(dāng)然明白洪通的苦心,知道留不住,只好點頭答應(yīng)。
臨行時,洪崖從懷中掏出協(xié)議書,向董父其中的緣由,拜托他送往蜀都,交給掌事人手中。董父應(yīng)的干脆,并向洪崖表明心跡,說自己會完成任務(wù),保證半年內(nèi)洪通不發(fā)病,讓其安心去三危。
洪崖與董父走在路上,沒準(zhǔn)備向父母告別,直接一走了之,省得彼此傷心。兩人到了邊境,洪崖讓董父不必再送,他穿過城門,正式離開蜀國。
他手中沒有地圖,只順著大道行走,山徑人煙極少,偶有一個身穿淡黃粗布衫的百姓,背了大捆木柴,笑著與他打個招呼,便消失在森林。
三危森林茂盛,較之蜀地,多了些濕氣。日光不足,只有晌午能感受到熱量外,其余時間段,到處彌漫云霧,遮擋住視線。
洪崖行了幾天,背包里的干糧就吃光了,今日想要填飽肚子,除了打獵,別無他法。
豈料森林里的獵物體形極大,性情很是溫馴,他捉到一頭白鹿,嚴(yán)格來說,根本不叫捕捉,而是恰好相遇。白鹿站在那兒,脖子細(xì)長,見洪崖來了,竟無動于衷,一點兒都不懼怕,甚至昂起小腦袋,用柔軟的嘴巴,蹭他的手。
洪崖哭笑不得,收起了心思,輕拍白鹿的腦袋,繼續(xù)尋找下一個獵物。接連遇到灰兔、獐子等等,幾乎都一個性情,根本不怕人,甚至還上來湊熱鬧。
他在森林轉(zhuǎn)悠幾個時辰,摘了一包果子,邊走邊吃,倒也填飽了肚子。
第二日,他正走在路邊,忽聽到身后人馬長嘶,身后奔來一群身穿淡黃玄衣的人,背著各樣武器,神情彪悍,看也不看自已一眼,帶來一陣狂風(fēng),極速掠去。
洪崖一看出是修煉之人,身手敏捷,呼吸綿長,不知急匆匆過去,難道前方出了什么事不成?
他加快速度,運起“游龍術(shù)”,身形如飛,奔跑起來。那群人慢慢消失在拐角,周遭的轟轟震響亦是斂息。
豈知半個時辰后,又是一波人馬奔過,領(lǐng)頭之人打量他幾眼,嘎嘎笑幾聲,神色溫和,示意著好意。
洪崖尷尬點頭,咧嘴笑下。這波人剛走沒多久,身后轟隆聲襲來,這次人馬數(shù)量眾多,差不多上百人,人人淡金鎧甲,手握長槍,隊伍排得齊整,聲勢驚人。
他趕緊往路邊靠,盡量不惹事,軍隊的戰(zhàn)力可不是鬧著玩的,一旦被包圍,那還有命在。等兩者并齊趕路,他側(cè)耳聽這些人說些什么。
“將軍,一路上遇到不少修煉者,個別人功力極高,他們一窩蜂向西北感過去,難道是參加族長繼承大會?”
“那當(dāng)然,我早就留意上了,身穿各色衣服的人都有,看來族長神威傳遍整個神州,我們做下屬的,感到莫大的榮耀?!?p> “嘿嘿,將軍說的是,不過有些事防備些還是好,萬一這些人聚眾作亂,可是一股不小的力量?!?p> “此言有理,族長之位懸空幾十年,很多人眼紅耳熱,徐神上繼位,不知經(jīng)歷多少危險。我想舉辦儀式那天,肯定有人暗中阻撓。這些個烏合之眾算的什么?就怕趁機(jī)擾亂,場面威嚴(yán)受損?!?p> “要不那天調(diào)集戰(zhàn)陣,把觀禮臺團(tuán)團(tuán)圍住,一旦有變,就讓他們成刀下鬼,一個都不放過?!?p> “不妥,不妥。又不是兩軍打仗,何必發(fā)動戰(zhàn)陣呢。你讓神州各地的觀禮人怎么看?那些人嘴巴瑣碎,回國后要大肆宣傳起來,說我三位神國沒點禮數(shù),神上威嚴(yán)大打折扣,我們的擱那兒?”
“對對對,將軍教訓(xùn)的是,我想得太淺,看來此事還得從長計議?!?p> …………
洪崖聽完整個對話,收獲很多有用信息,之前幾伙人都是觀禮的,身旁的將士是邊境防御軍,族長儀式即將舉行,抽調(diào)了邊境兵力,作為巡查軍在國內(nèi)警戒。那個金甲將軍一說到徐神上,語氣誠惶誠恐,眼望著天,一臉膜拜,仿佛族長就在他跟前。
他腦袋轉(zhuǎn)得快,立馬想到個主意,族長繼位是舉國大事,神山頂峰的防御會松懈,自己先打聽路線,規(guī)劃妥當(dāng),順一瓶下來,別人也瞧不出,這是絕佳機(jī)會,哪能錯過。想到這兒,他臉上不由自主地蕩開笑意,恰好讓一旁的將軍看見了,登時大怒。
“臭小子,偷聽那么久,臉居然一點不紅,我來看看臉皮有多厚。”一鞭子甩過去,對準(zhǔn)洪崖臉頰。
洪崖頭一側(cè)開,躲過點擊,雙手對著將軍合十抱歉,降下了速度,不敢與他對抗。
將軍哼了一聲,身旁軍師模樣的人,連忙說好話,轉(zhuǎn)頭瞪了洪崖一眼,意思簡單明了:你小子恁不長眼,趕緊走開,不然小命難保。
洪崖忙得點頭,側(cè)身飛入森林,暗想將軍的脾氣都那么暴躁,青焱也是,青驍更是不堪,一言不合對開打。
一直等到數(shù)百人的軍隊消失不見,他才探出頭,回到原路繼續(xù)奔跑,既然目標(biāo)定下,他開始猛然發(fā)力,想快一點到三危神山。
他一連三天吃野果,臉色淡黃,精神疲乏,難得提起力氣,以至于飛行速度大幅度降低,到了最后,只好徒步行走。
還好天無絕人之路,深入三危地界三百里后,終于見到一家客棧,修建的極其雄偉,十余層高,依山而建,諾大的山峰硬是被鑿開,巖石泛白發(fā)光,每層布滿人群,男女老少都有,喧嚷不止,多遠(yuǎn)都能聽見。
洪崖爬上高坡,向右拐彎,門前擺了無數(shù)張飯桌,幾乎都坐了人,屋內(nèi)早沒位置,店小二慌得不得了,肩披一條雪白毛巾,一有來人,臉上立即布滿笑容,眼睛擠作一團(tuán),吆喝道:“客官里面請,今日客多,屋里沒位置了,要不先坐外面將就一下。”
很多修士了解實情,搖頭表示不在意,任由店小二帶著自己,找個桌子安排坐下,等待飯菜。
店小二見洪崖年齡甚小,一臉稚氣,便帶他坐在外面一張桌,幾乎接近馬路,詢問吃些什么,就走開了。
洪崖猜測店家欺負(fù)自己年幼,故意安排在此處,不由得苦笑,也沒放在心上。
他處在此處,來往人群都可近距離打量,有的修為極深,光華內(nèi)斂;有的則故作高人,實際不值得一哂,剛觸摸到門檻罷了。
飯菜端上來了,他吃了幾口,還覺得行,只是過于寡淡,沒一點油水,勉強(qiáng)吃掉一半,就放下了。
他抬頭發(fā)現(xiàn)很多人都緊皺眉頭,顯然對飯菜極不滿意,只是個人修養(yǎng)到位,忍住不發(fā)作而已。
可有的人就不一樣,咀嚼幾口,呸的一聲吐地上,怒罵道:“老子千里迢迢來到這兒,就弄些這玩意糊弄我?”說著,手掌翻轉(zhuǎn),木盤直接倒扣在桌面,一只腳蹲在木凳上,眼光向四周掃射。
門旁的店小二見怪不怪,慢慢悠悠走過去,端起盤子就準(zhǔn)備離開。那人正在氣頭上,一把掐住店小二脖子,轟的一下,直接越過十幾張桌子,砸在地面。
這一下來的突然,周圍說話聲瞬間變大,不少人幸災(zāi)樂禍,小聲嘀咕道:“我還以為個個是膿包呢,終于有漢子發(fā)作了?!?p> 屋內(nèi)出來一個極高的漢子,身穿淡黃綢衣,滿臉堆笑,一連小跑到那人身旁,“哎呦喂客官,對小店飯菜不滿意么,閣下先消消氣,我馬上重做一份?!?p> 漢子輕輕按住那人肩膀,只搭住兩根指頭,那人臉色大變,生硬的坐下,一挨到木凳,只聽到輕微爆響,明眼人已看到凳腿裂開紋路,變得搖搖欲墜。
看熱鬧的人紛紛噤聲,老老實實坐下,洪崖心中暗暗嘀咕:能在這開一家客棧,老板果然不是小角色。他感應(yīng)到那黃衣漢子起碼仙級修為,那人被按住肩膀,已被點住穴道,過不了三天,全身癱瘓而死。
還有十幾個不長眼在叫囂,別人拉都拉不住,一個勁兒的咒罵,黃衣漢子走到他們身旁,袖袍揮動,只聽撲通撲通幾聲,都倒在地面,捂住了胸口,痛苦叫喚。
“冷月千光手!居然是他?!比巳褐袀鱽硪宦曮@呼,在場所有人的目光都射過來,大多數(shù)是驚懼,少部分是感嘆,如此一來,再也沒人敢鬧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