翠玉盒中的虛空戒,造型皆很低調(diào),戒子托看起來極像藏銀——范諾諾知道肯定不是的。
托子上面鑲嵌了形似蜜蠟或者玉石之類的戒面。
且有造舊的嫌疑,戴在手上雖很精致漂亮,但肯定不會太引人注目,更不至于引來搶劫之類。
范諾諾發(fā)現(xiàn)其中有一枚戒子的戒面正是一個小太極圖的形狀,白玉與墨玉拼接的毫無縫隙,渾然一體。
想到范思言與許言言的情侶玉佩,范諾諾毫不猶豫的挑了這枚陰陽魚虛空戒。
戴在左手中指上,襯的手指更加纖細(xì),皮膚更白。
狐貍點點頭,“好眼光,這枚戒子的內(nèi)部空間應(yīng)當(dāng)?shù)臉O大的。
虛空戒一般是用精神力便可直接打開的,你現(xiàn)在大抵還不行。
勞資先教你一套手訣和小咒,雖然比較麻煩,但是對自身沒什么損耗,比較適合你現(xiàn)在使用。
等你的精神力修煉到一定程度之后,你自然而然就可以通過精神溝通打開戒子了?!?p> 范諾諾點點頭,跟著狐貍認(rèn)真的學(xué)習(xí)了一刻鐘左右,便熟記了。
嘗試了幾次之后,眼前便出現(xiàn)了一道漩渦大門。
里面黑漆漆的,范諾諾嘗試著邁出幾步,才稍微有些光亮。
伸手觸摸,手指仿佛摸到一片軟膠,可以稍微將手插進(jìn)去,但是十分牽扯費力。
除了大門,其余三方皆是如此,心里盤算了一下,能活動的空間只有七八平米。
狐貍的聲音在耳邊響起,“這戒子空間是極大的,你現(xiàn)在還無法解鎖罷了。
另外,這戒子大門只有開啟之人才能見到,勞資現(xiàn)在瞧不見你了。
所以……你出來一下好嗎?”
范諾諾在戒子空間里也沒什么好看的,就轉(zhuǎn)身走了出來。
狐貍已經(jīng)站在博古架上另一個格子上了,努嘴拱開一個墨玉盒,里面是兩個葫蘆狀的瓷瓶,黑身金紋,道“這里是兩瓶丹藥。據(jù)說是初代天魔親手煉制的,十分昂貴難得。
大劫之后,想必你就要走上修煉之途了,現(xiàn)在勞資也能隱隱感覺到你的丹田處有了內(nèi)丹雛形,大概是之前吸食過幽冥香的作用,這兩瓶丹藥對于筑丹極有好處,服用方法玉盒里附了帖子,回頭你要細(xì)看。”
范諾諾應(yīng)下。
狐貍又一跳,一道優(yōu)美的弧線,直跳到博古架對面的大黑箱上面,博古架再次搖搖晃晃,范諾諾心肝兒都跟著顫了。
這大黑箱是某種金屬制成的,看起來就頗厚重。
狐貍用前爪敲了敲自己站著的大黑箱,道,“這一箱都是書籍,非常珍貴,多是孤本、秘籍。你好生愛惜。
《天魔日志》也在其中,初代天魔手書的,前些天傳聞北冥皇給東華皇帝帶來了一本《天魔日志》,那不過是旁人抄錄的刪減版,只剩下一些雞毛蒜皮,重要章節(jié)全部沒有。
這書你也要認(rèn)真看一看,其中很多心得體悟,對你日后修行會大有裨益。”
未等范諾諾感慨,狐貍繼續(xù)道,“這山洞的東西你都收進(jìn)虛空戒吧,日后再慢慢翻看。”
范諾諾道,“我只把那兩瓶丹藥和《天魔日志》帶走就好,其它的還是存放在你這里吧,你有什么要用的,直接拿了用便是。”
狐貍滿不在乎道,“這些東西對勞資沒什么大用,畢竟勞資是半神族的。
但是放在這里,日日看著,還是免不了垂涎。
你還是趕緊拿走的好,省了堆在這里招勞資的眼?!?p> 范諾諾想了想,便應(yīng)下了,自己的路還長,要快速成長起來才好,這些東西定然是有大幫助的。
所以也不再跟狐貍客氣,將大黑箱與博古架上的玉盒子都搬進(jìn)了虛空戒,幾個平方的空間幾乎摞放的滿滿當(dāng)當(dāng)了。
安置妥當(dāng)之后,四人一狐又吃了一頓火鍋。
……
狐貍主洞的頂上,是一面水晶大鏡,不知用了何種手段,可以映射出外面天空的景象。
已近亥時,月亮已經(jīng)升的老高了,銀光漫撒,一片祥和。
范諾諾道,“老爹說過,血月現(xiàn),為兇;若是銀月,為吉。
今天的天魔大劫是不是不會出現(xiàn)了?”
不經(jīng)歷天魔大劫,自然是安全了,令人欣喜;
但是也意味著自己沒有成神的潛質(zhì),天道這才肯放過,不可否認(rèn)的,范諾諾內(nèi)心深處還是有些小失落。
虛渡搖頭,“大劫不出現(xiàn)的概率極低……
想來是密室的疑陣起了作用。若是能瞞過天眼自然是最好的……”
話音剛落。
天空的銀月驟然忽明忽暗、忽隱忽現(xiàn)起來。
一忽兒變得赤紅,一忽兒又恢復(fù)原樣。
眾人一時緊張起來,迅速進(jìn)入戒備狀態(tài)。
范文軒、鄂爾芙、狐貍帝霸天。
兩人一狐各站一方,將范諾諾圍攏在中間。
虛渡和尚則站在洞口,仰面盯著水晶大鏡,手中已經(jīng)暗暗捏了法決,嚴(yán)陣以待。
……
此時的武賢王府后山密室。
范思言正襟危坐在玉制蓮花臺上。
雙手握拳放置膝上,由于緊張,手背的青筋都暴突了起來。
郎世奇坐在茶桌,手執(zhí)一面從狐貍處得來的小鏡子,一瞬不瞬的緊盯。
忽道,“月亮的顏色似乎開始變紅了!此處疑陣卻還沒有半點反應(yīng)!”
范思言急道,“疑陣不管用嗎?虛渡和尚說是能拖延兩個時辰左右的?”
郎世奇未及回答。
一陣篤篤的盲杖聲響了起來。
走進(jìn)密室之中的赫然便是瞎婆婆。
大抵是走的很急,平日里一絲不茍的灰白頭發(fā)也略有些雜亂。
“武賢王雖與大小姐血脈相通,然而卻無半點魔族血統(tǒng),想要瞞過天眼,幾乎沒有成算?!?p> 聲音里微微透著疏離與不滿——瞎婆婆當(dāng)初是百般阻撓許言言下嫁范思言的。
又道,“看來只能合你我二人之力,才能暫時牽制天眼。
為了準(zhǔn)備今日事,婆子已經(jīng)閉關(guān)了好幾日,又用了秘法,現(xiàn)在修為勉強(qiáng)可與十六年前相當(dāng)?!?p> 范思言站起身,恭敬一禮,誠摯道,“婆婆今日相助的情誼,范某沒齒難忘!”
瞎婆婆走向蓮花臺,道,“尊主的事,就是婆子的事;
大小姐的事,也是婆子的事。
武賢王不必掛懷……”
這話里還是帶了情緒的。
然而無人計較。
二人一同坐在蓮花臺上。
不過須臾。
那鏡中的月亮忽的散射出一道紅芒。
接著紅芒大作,天幕閃亮。
大半邊的天空仿佛燒透了一般。
恐怖的低壓迅速向著密室方向逼近。
與許言言此前在魔族經(jīng)歷的天魔大劫,全族遭難的場面不同,這一次的天道威壓精確的對準(zhǔn)了這一方小小的密室,避開了其它的人族領(lǐng)域。
不出三個呼吸,緊緊是威壓的釋放,就讓范思言與瞎婆婆先后口吐鮮血。
而威壓還在持續(xù)的加強(qiáng)。
鏡子中的血月光芒又忽的暗淡,只收攏在自己四周,整片天空接收不到月光,迅速變得漆黑,不見星辰。
瞎婆婆強(qiáng)撐著站起身,道,“這樣不妥,咱們撐不了多久。
唯一的辦法是讓天眼將信將疑,猶豫不決?!?p> 果然,待瞎婆婆起身稍稍離開那蓮花臺,只剩范思言一人之后,月亮的紅光就漸漸淡了,隱隱有恢復(fù)銀色的勢頭。
然而不過片刻,那月亮又紅了起來,且光芒迸發(fā),似乎透著一股不耐煩的意味。
郎世奇忙道,“莫讓天眼發(fā)現(xiàn)了諾諾?!?p> 瞎婆婆又快速的坐回了蓮花臺。
又不過須臾,二人皆是一大口鮮血。
這次連帶郎世奇的臉色都已經(jīng)醬成了豬肝色,嘴角甜腥。
如是往返三次,血月已經(jīng)暴躁到了極點。
本著寧可錯殺,絕不放過的原則。
威壓囂張的襲來。
這一次,便呈現(xiàn)出了鋪天蓋地的勢頭。
小小的密室之內(nèi),虛渡設(shè)置的疑陣之中。
空氣忽然灼熱起來,干燥的熱氣迅速灌進(jìn)三人口鼻,直覺得五臟六腑都要炸開了。
三人皆是猛咳,頻頻咳血。
緊跟著,空氣難以滿足呼吸的需要,強(qiáng)烈的窒息感隨之而來。
瞎婆婆與郎世奇還好些,范思言已經(jīng)迅速的出氣多、進(jìn)氣少了,恐怕再有幾個呼吸的時間,便要氣絕。
瞎婆婆迅速的施展手訣,一個圓形靈氣泡以肉眼可見的速度快速成型,慢慢變大。
瞎婆婆將靈氣泡罩在范思言的頭上,樣子就像登月的宇航員佩戴的頭盔,范思言這才將將好轉(zhuǎn)。
卻也難以持久。
除了一輪血月散發(fā)著凄凄的紅芒,血月四周,夜幕一片漆黑幽邃。
忽然道道驚雷震響。
由天而降,穿過王府守護(hù)大陣,穿過水流,直擊在密室入口的青石門上。
三道驚雷,由弱變強(qiáng),快速的攻擊著青石門。
擊破了大門上的陣法,又擊碎了大門。
水流噼啪帶著電花,猛烈的倒灌進(jìn)來。
郎世奇時刻關(guān)注著外面的動靜,聞此連忙施展,堪堪抵住了密室的第二道青石門。
瞎婆婆與范思言在威壓與熱浪的打壓之下,都已難于維持。
郎世奇受到的威壓較輕,也已力有不逮。
“咔咔”,幾聲骨響。
范思言已經(jīng)半跪在地上,四肢和肋骨都已折斷,那痛苦竟比往年的毒發(fā)時候更強(qiáng)烈千倍萬倍。
范思言咬牙,只鼻腔里一聲悶哼。
許言言在他的腦海里笑吟吟的出現(xiàn)。
給了他最后支撐的力量。
倒灌的水流已經(jīng)沖破了第二道青石門的阻礙,從門板四周緩緩溢了進(jìn)來,想來不多時,便會洶涌。
那水流帶著電浪,蔓延到已經(jīng)倒地的范思言身下,范思言一個抽搐,暴露在外的皮膚迅速呈現(xiàn)出黑紫之色,再這樣下去定是必死無疑,神仙難救。
“噗”,瞎婆婆也是又一大口鮮血噴出,她狠狠抹了下嘴,道,“這樣不是辦法,支撐不了太久;
且此密室為王府守護(hù)大陣的陣眼所在,若是損毀,整個大陣也將崩塌。
既然天眼已經(jīng)引來,咱們出去正面對抗!”
“狼王殿下,助婆子一臂之力,將這疑陣移出密室!”
這疑陣的作用,就是遮蔽天眼的視線,無法通過面貌,而只能通過對氣息的判別,來推斷陣中是何人。
范思言與瞎婆婆的組合,再加上疑陣的功效,便可以讓天眼暫時以為范諾諾就在此間。
郎世奇點頭,與瞎婆婆一道操縱手訣。
一個方形略呈橢圓的靈氣體,緩緩從密室剝離出來。
隨著二人的操縱,穩(wěn)穩(wěn)向外移去。
而隨著郎世奇的力量從青石門轉(zhuǎn)移到疑陣之上。
那石門轉(zhuǎn)瞬之間就被水流推開,砰然砸在地面。
河水滔滔涌入。
郎世奇一手在范思言身上快速點了幾下,封閉了幾個穴道,然后一把抓起他,顧不得動作溫柔,三人快速的撤離了密室,現(xiàn)身在后山之上。
到了后山,威壓似乎減弱了許多,空氣的灼熱也有所減輕。
然而,道道驚雷卻更加迅猛直接的攻擊著三人。
身為人族的范思言未曾修行過,僅靠肉體硬抗,雖武力強(qiáng)悍,在天道面前終究不值一提。
眼看著又一道驚雷將要劈在奄奄一息的范思言身上,瞎婆婆與郎世奇皆驚恐,奈何已來不及援手。
這時候,只見范思言胸前的白玉佩忽升起一道圣潔的白光。
將范思言籠罩其中,身上的痛苦似乎也減輕了許多,膚色黑紫漸漸淡去,斷骨處甚至開始緩慢的生長了起來。
雷霆擊在范思言的身上,如墜棉絮。
竟似乎被玉佩吸收了一般。
無人知曉的是,另一個世界的許言言。
胸前的墨玉佩正傳遞出一陣比一陣強(qiáng)烈的刺痛,替范思言承受著所有的劫難與痛苦。
……
后山的這一幕正映射在狐貍洞頂?shù)乃хR子之上。
范諾諾心如刀割,指甲將手心都掐出了血珠。
范諾諾流淚望向虛渡。
虛渡面色凝重,決心道,“不能再等了,不然他們?nèi)司咭獨屆?p> 換咱們幾人頂上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