夕陽的紅光灑滿了大地,將眾生的顏色都變?yōu)榱顺嗉t,這世間已無了黑白分明與色彩斑斕,所有的一切都通通是一樣的紅色。
金色的鎧甲上閃爍著太陽紅色的光芒,那只猴子像沐浴在火海當(dāng)中,漂亮極了!
孫悟空已不記得站在這和那只來路不明但和他一模一樣的猴子對視了多久,似乎是幾個時辰,似乎是幾天,又似乎有數(shù)年乃至百年之久。
獵人們早已經(jīng)嚇得屁滾尿流,他們已經(jīng)自己翻滾下這光禿禿的花果山,而那只老猴子則帶著一群小猴將這兩只一模一樣的猴子圍在了中間,他們的歡呼聲從山上傳到海上,又從海上傳到天上。
“大王回來了!”
“大王回來了!”
……
“可為什么有兩個大王呢?”
“大王為什么不說話呢?”
“這難道就是傳說中的元神出竅嗎?”
小猴子們好奇地伸著腦袋,提些引人深思的問題。
忽然,那身穿虎皮的悟空動了,他從精神的無限空間與時間中跳了出來,因為他發(fā)現(xiàn)了,那只猴子的耳朵有他絕對沒有的能力。
那位身穿金甲的大圣也動了,他沖悟空笑笑,眼睛向悟空指著西方。
“這么厲害的耳朵俺老孫可沒有?!蔽蚩绽淅湫Φ?,他將手放在耳邊,準備隨時抽出耳中的鐵棒。
那大圣摸一摸自己的耳朵,又看看悟空的,這耳朵似乎是一模一樣的,那他又是從哪里看出不同的呢?
“為什么會不一樣?”那大圣模樣的悟空問道。
“因為你不是我。”悟空笑了笑金箍棒已經(jīng)指向了那金甲大圣。
對面和他一模一樣的猴子沉默不語,他看看天上又看看地下,看看那些歡呼的猴子,又看看對面的悟空。
“你到底是誰!”悟空一聲怒喝,天空中劈下一道驚雷。
那只猴子似笑非笑,他指指西天,“他說我是你。”他又指指頭頂,“他也說我是你?!?p> 他又忽然搖搖頭,緩緩地吐了口氣,“可是我就是我啊。”
悟空看著對面猴子的樣子心里有著一種特別的感覺,這種感覺就像看著全身都是絲線的玩偶,在那里手舞足蹈,在那里張口大笑,但他的眼睛卻始終帶著淚珠,一種對被把玩者的憐憫。
悟空低著頭,眼睛里迸射出駭人的光芒,低沉的嗓音混雜著粗重的鼻音,“我可以幫你解脫?!?p> 對面的猴子一愣,然后笑了笑,“那,謝謝?!?p> “不客氣?!蔽蚩照f完便舉起手里的金箍棒向他重重地打去。
可那只猴子也舉起的鐵棒,將悟空的金箍棒擋住,“看來你要將我解脫不是很容易啊?!?p> 悟空嘴角上揚,一股狂傲從他的身上溢散,“我從來不怕麻煩,因為這世上的麻煩都會被我打得煙消云散。”
悟空又開始揮棒,對面的大圣也開始動手。
他們在花果山巔打得東海之水翻騰,打得龍宮震動。那東海龍王坐在搖晃不止的寶座上驚慌失措,“巡海夜叉何在,這外面是怎么了?!”
一個剛從海面上急匆匆趕回來的巡海夜叉驚恐地說道:“報,報,報!大王那花果山上有兩個孫悟空打著呢!”
“孫……悟空!還是兩個?!”東海龍王嚇得合不攏嘴,他雖曉得一些事情,但他只不過是一個在權(quán)勢面前掙扎的小人物,他不敢言語,不敢議論,更不敢看到這兩只猴子的結(jié)局。
“快關(guān)宮門!”
海下水晶宮的宮門緩緩關(guān)閉,洶涌的波濤即刻翻滾,攪得這片海不得安寧,龍王在宮內(nèi)長吁短嘆,宮外一群群的魚兒抱頭鼠竄。
兩只猴子從花果山巔打到天上,頓時云海翻騰,一片片白云在金光之中消散,天上似又多了一個太陽,將那落日的余暉掩蓋得無影無蹤。
他倆打得天昏地暗,難分勝負。這場戰(zhàn)斗,天上的人在看,地下的人也在看,他們都緊張得無法大口呼吸,只能一絲一毫地汲取天地間的空氣。
那大圣和悟空有著差不多的力量,可是他像是一個新手,一個沒有經(jīng)歷過殺戮或者說戰(zhàn)爭的新手。他眼神中充滿著猶豫與遲疑,但他手上的動作沒有一絲遲疑,真像有人在背后操縱他舞動。
悟空找準那猴子的破綻,一棒即將打下,可是頭上的金箍突然收縮,那深入靈魂的疼痛令他丟下了手中的鐵棒,直直墜落到海里。
“原來你自己還沒有掙脫?!蹦呛镒用鏌o表情地看著飄在海面上的悟空,眼神中滿是憐憫。
飄在海面上的悟空啊,此時心緒復(fù)雜,他不知道這緊箍咒是誰念的,是西方的佛祖,是南海的觀音,還是那西行路上的和尚?
此時此刻西途中的唐僧面色尷尬,他緊緊捂住自己的嘴,對視用疑惑的眼神看著自己的八戒與沙僧。
“師父你怎么了?”沙僧關(guān)切地問道。
“我不小心念了遍緊箍咒,猴子會不會跑回來打我……”
“師父你不是說金箍對他不管用了。”
唐僧翻了翻白眼,“誰知道那只傻猴怎么還帶著它,既然走了摘下來便是了?!?p> ……
站在天空上的齊天大圣低頭看著倒在海面上的悟空,眼神里滿是憐憫,他內(nèi)心痛著,那倒下猴子的結(jié)局或許就是他日后的歸宿。
“或許我可以先送你去解脫,那個金箍你好像不能掙脫吧?!鄙l(fā)五彩的齊天大圣用一種傷感的語氣居高臨下地對悟空說道。他舉起了那根金箍棒,將它緊緊得握住,他的身體緊繃著,并且微微得顫抖似乎在和什么做著掙扎。
最終,那根金箍棒在他的手中狠狠地砸落下去……
時間在那一刻靜止了,整個世界都靜了,萬草萬木似乎停止了呼吸,在靜靜得等待這那根金箍棒的掉落。但那根同樣有些一萬八千斤重的鐵棒,就在臨近海面時忽然止住了。
空中的猴子看著止住的金箍棒眼神一動,他的嘴角勾起一絲弧度,手掌用在那鐵棒上的力氣漸漸消退,他明白的,那個佛祖天帝讓他模仿的人已經(jīng)回來了。他抬頭望天,又發(fā)出一聲輕蔑的笑。
“既然這金箍如此煩人,我摘下來便是。”躺在海面上的悟空抓住從天而降的金箍棒沖那只猴子微笑著說。
悟空用手緩緩地摘下頭上的金箍,他的身上以及雙眼即刻充滿火焰,那樣子就像是一只地獄里的魔鬼。
堅不可摧的金箍上開始出現(xiàn)密密麻麻的裂紋,悟空用手一捏,攥得粉碎。
海水洶涌澎湃,一條條海水化作的水龍將悟空圍住,將他抬到空中。
天邊的彩霞愈發(fā)美麗,那紫色的絢爛在西邊天上,越來越美,像是某個仙子睜大了動人的雙眼。
墜落到海中的金箍棒發(fā)出萬丈金光,驟然飛回那悟空的手中。
“現(xiàn)在我可以送你解脫了?!?p> “是啊,你自己也解脫了。”那只猴子洋溢著幸福的笑容。
“還沒有問你的名字?!蔽蚩仗ぶ疲従彽爻呷?。
那只光彩照人的猴子苦苦一笑,“名字這種東西對我們這種人來說算是奢望了。”
“連名字都沒有,那你確實不幸,不過你可以自己給自己起一個名字?!蔽蚩仗嶂F棒又在逼近。
那只猴子想了想,沖著悟空笑道:“那我叫孫自由吧?!?p> 悟空呲著牙,雙手舉起那根萬斤的如意金箍棒,“這是個好名字,不過像我兒子一樣。”
那根鐵棒瞬間敲下。
那猴子的笑容凝固在藍天白云之間,他的身體漸漸消散,碎片飛滿了空中,絢爛而美麗。
“你會記得我的名字,我也曾來過這天地之間,看過世間美麗的色彩,我不是你的替代品,我不是馳騁天地的妖王,我只是一只山里的小猴子,一只被那群天上人擺弄的玩偶,是的,我只是一個沒有自由六耳獼猴……我想讓別人叫我孫自由……”
悟空收回金箍棒,扭頭看向湛藍的天空,那高高在上的玉帝感到一陣心驚。
一面大旗隨即在花果山巔上飄然升起……
猴子已經(jīng)走了并且應(yīng)該是不會再回來了,八戒禁不住嘆息一聲,幽幽地對唐僧說道:“師父,大師兄走了那化緣的任務(wù)不會落到我頭上了吧?”
唐三藏咧嘴一笑:“你可真聰明!”
“……”八戒的臉頓時黑了下來。
八戒在化齋的路上走走停停,他與孫悟空不同,那猴子一個筋斗就是十萬八千里,就算回長安要點飯再送來也花不了多長時間。而八戒悠然自得,一路上走一路觀了一路的風(fēng)景。
就這樣一直朝西南方走去,他腦子里一直回想著唐僧今日所言所做,他還能想起自己以前跟猴子坐在人家家的屋頂上,看著月亮互相傾訴。
“猴子,你就真的能耐得住性子一直走這十萬八千里?”
“怎么?你怕了?”
“我只是好奇為什么從五指山下出來后你就老實了。”
“說的好聽點保護金蟬子再往西天是我的職責(zé),也是報他昔日給予的恩情,說的難聽點,就是我被打怕了?!焙镒又钢柑焐希私淇床灰娝裁幢砬?,像是很惆悵又像是有些嘲諷。
“天蓬,你怕的是什么?”猴子直勾勾地盯著這頭豬的眼睛,聲音就像是遠古之前的鐘聲。
八戒搖搖腦袋使自己從回憶中脫身。他的眼睛穿過蒼莽的樹林,只見裊裊炊煙自那山林的邊際升起,飄香的飯菜的味道已經(jīng)從那里傳來,一下子就勾住了八戒的腳步。
他穿過林子,一棟木屋悄然出現(xiàn)在面前,木屋周邊飛舞著無數(shù)的蝴蝶,它們自由地在這藍天之下飄舞,所過之處皆生紅花綠樹,這仿佛是一片夢境,讓八戒有種說不出的感受。
一個白發(fā)如雪的老翁如同幽靈般從木屋里飄出來,原本靜謐的世界并未因他而嘈雜,那些蝴蝶只看了他一眼,就再一次按照自己的心意飄舞起來。
“施主,小僧有禮……”八戒從這夢般的景象中回過神來,剛欲開口索要齋飯,那白發(fā)老翁就將他打斷。
“你是那東土來的和尚,保衛(wèi)唐僧取經(jīng)的豬八戒吧?”老翁瞇著眼,仿佛他正透過一層迷霧看著八戒。他的眼神讓豬的心里發(fā)毛。
“你……你怎么知道?”八戒警惕起來,這一路過來,見過他們的妖怪一傳十十傳百,似乎個個都知道了他們師徒四個的模樣,然后支上一口鍋,看著唐僧的畫像,哈喇子都流到鍋里去了。
“你那個叫孫悟空的師兄經(jīng)常來我這打飯,他早就告訴我了你們師徒的事情,還跟我說如果有一天他不來了,那來的人就會是他的師弟豬八戒。”
八戒的腦袋忽然暈了,他不明白為什么猴子知道會是他來化緣,也不知道猴子為什么能夠?qū)⑺竭@里,更想不出他引自己來這的原因。
老翁看著沉思中的八戒微微笑了一下,他在現(xiàn)在八戒的身上透過時光看到了那縱橫天地的天蓬,也看到了那未成為天蓬前的卞莊?;秀遍g,他又從這不同時空的三個人身上看到了一絲猴子的影子,他頓時回憶起孫悟空去西天取經(jīng)的路上第一次來這里化緣的情景……
那時間是八戒剛剛皈依,這個老道士從那南華山下來,就一直居住于此,每日與千姿百態(tài)的蝴蝶相伴,每日都一眼望空了天地,目光跟隨著飄蕩的云朵,從西往東緩緩而行。
這一天,他正端坐在林邊的一塊木樁上,元神已從這岸游到彼岸,已從北海游到南海?;秀遍g一道流光飛來,落到了他的身前。
“道長,小僧這廂有禮了,敢問是否有齋飯可愿布施一些?”猴子?xùn)|瞧瞧西看看,沖那道人唱個大喏。
老道士微睜開一只眼,細細地瞧著這只猴子,他還似當(dāng)年的樣子,但少了諸多銳氣,沒有了往日的張狂,他現(xiàn)在就像一湖沒有漣漪的水,可又有誰知道那水里到底藏著些什么。
“你是哪里來的和尚,怎么長得這么奇怪?”老道士拂拂胡須說道。
猴子眼里精光一閃,他與道士對視,其實早在猴子落地的一瞬間他便知道他是誰,而他也知道他是誰,只不過兩人都不愿意說罷了……
隨后猴子就將那句西游途中講得最多的話說了出來,“貧僧是從到東土大唐而來,去往西天拜佛求經(jīng)的和尚。”這句話之后便是敘述這一路以來的艱難險阻,次次都是唐僧說的感動涕零,憑他那從小就愛與人爭論,再到在長安城與幾十位大師辯論的三寸不爛之舌,將那孫悟空兄弟三人都說的兩眼淚汪汪的,就連那匹白馬都浸濕了眼眶,“媽媽咪呀!這一路上是我們經(jīng)歷的嗎?嗚嗚嗚,好可怕,我要回家!”
于是當(dāng)猴子一口氣將背下來的唐僧的西游歷險記一口氣全說了一遍時,這老道士兩眼一翻險些背過氣去。
想到這,老翁不禁笑著搖搖頭,雖然那時候猴子已經(jīng)成了個和尚,但他還是從他的眼睛里看到了當(dāng)年大鬧天宮時眼神中迸發(fā)的光芒,只不過那種光蟄伏得太久,如今又埋藏得太深,一般人還真的看不出來那種不可一世的光芒正在蠢蠢欲動。
從此猴子就經(jīng)常來這里化緣,每次都跟道士說好多好多,每一次都會有一些驚人的話觸動著道士那顆超出一切的心,讓他經(jīng)常想起他那命途多舛的徒兒昔日的樣子。
他們是同一種人,只不過選擇的方式不同。
這個老道士已經(jīng)沾了些凡塵,就像當(dāng)年第一次在這里相見那樣,猴子最近又來了一次,那筋斗云劃破天際帶著一道奪目的白線。他依舊是重重地砸在地上,崩得紛飛的塵土沾污了道士的白衣,只不過他現(xiàn)在看上去是個普通老頭子的模樣,身邊已沒有了那種超出一切的意境,可這才是真正的超然。
就像那塵土雖落在白衣之上,可卻看不見它的痕跡,那本是世人眼里的污濁,在超然的眼里,它們就像浩渺宇宙中閃閃發(fā)光的星,構(gòu)成了荒蕪宇宙中的一切美好,那凡塵落在衣服上也就成了暗香疏影。
“今兒是我最后一次來這化緣了。”猴子面無表情地對道人說。
“哦?為何?”
“因為我發(fā)現(xiàn)我還有一些宿怨沒有扯清,所以我當(dāng)不了和尚上不了西天了?!?p> “或許你那些宿怨本就不該扯清?!崩系朗繃@了口氣。
“每個人都想跳出來,脫離那紅塵俗世,可宿怨不清始終不能夠心安。我要告訴這天,既使昔日我曾被打怕,但齊天大圣終還會站起來舉著他的金箍棒,將那三十三重天都頂個窟窿!”猴子豪氣沖天,搖晃手中的金箍棒遙指那藍天,晴天下忽然劈了一個響雷。
猴子要走了,這一去再也不會來這里化緣了。他的眼中已裝入了那一片汪洋大海與那滿山滿樹的自由自在。
“真人,我走了。這一走再也不會回來了……”悟空回看,直視道人雙眼。
“我走后再來化緣的就是你那徒兒了?!?p> 道人搖搖頭,“我徒弟名喚卞莊,是天蓬元帥,而天蓬已經(jīng)死了,我哪里又有當(dāng)和尚的徒兒?”
猴子背向道人,他腳踏著祥云,佝僂的身軀顯得雄壯,“那你在這等候的目的是什么?”
“為了讓我那魂飛魄散的徒弟重新馳游天地。”那道士在悟空背后說道。
“會的?!痹捯袈湎碌乃查g猴子便消失在天際。
“喂喂!老倌你想啥呢?有飯的話給點啊,不光俺師父,就連俺老豬也還餓著呢?!卑私渖斐鍪衷诶衔痰拿媲盎瘟嘶?。
“有有有!每天你師兄都這時候來這化緣,與他熟識后,我便這個時間準備好齋飯,等待你師兄讓我行這功德之事。”
八戒聽后滿面歡笑地進了屋子,待他吃飽喝足后才記起那唐三藏還餓著呢。
八戒急忙捧著紫金缽盂盛夠了齋飯慌慌忙忙地順著來時的路跑去。他還不忘回頭再問一句:“老倌啊,你一個人擱這住還有吃有喝的,真的不是妖怪嗎?”
那老翁白了他一眼,“我要是妖怪你如今還有命在?”
“也是啊……”八戒回過頭去摸摸腦袋,“不對!妖也是有好妖的!”
夕陽的金光灑在身上,八戒走進林子又回頭看看那飛滿蝴蝶的地方,他摸摸鼻子,感覺酸酸的,眼淚也不自禁流了下來……
八戒拎著飯,一路蹦蹦跳跳地回到了西行的隊伍當(dāng)中。
唐僧看著這個樣子的八戒心里有些傷感,他怎么就不能像那只猴子一樣一去不復(fù)返呢?
“師父,二師兄怎么了?”沙僧不懂發(fā)生了什么,只看著八戒在那里又唱又跳。
“還能怎么,當(dāng)然是得了失心瘋了。都是平時不好好學(xué)習(xí)佛法的錯,來吃飯,吃完我們繼續(xù)上路?!碧粕诘厣洗蜷_齋飯臉上露出了笑容。
唐和尚端起紫金缽盂來嗅了一下,高興地說道:“那個老道士做的飯倒是不錯。”
“師父,老道士是誰?”
“忘了,好像是一個叫做卞莊的人的師父,快吃飯吧,今天要走到月亮圓了又圓的時候。”唐僧往自己的嘴里塞了一口飯說道,八戒長時間沒有回來,可把唐和尚餓壞了。
“嗯,我快吃。”沙僧也學(xué)著唐三藏往嘴里猛吞食物,但他沒有想過,為什么要走到月亮圓了又圓的時候,而且今兒又不是十五,月亮如何圓呢?
八戒也不知道,他都沒有聽到唐僧和悟凈的話,他就看著剛剛露出身形的月亮,似乎有很多話想對月亮上的那人說。
八戒沒有說出口,倒是看著看著,又感覺嘴角有些咸咸的,眼睛上又掛上了晶瑩的淚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