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木炆羽毫不猶豫的從他們頭上一躍而過,呂平方踉蹌著在他們面前停下腳步。
那男人手里拿著三樓安全門的鑰匙,手機電筒使勁照著呂平方因奔跑而出的一頭大汗,臉上露出以彼之道還施彼身的強烈愉悅感。
“跑!”
呂平方喊了一聲就走,留下兩人木木發(fā)呆。
這么刺激的嗎,身邊的女孩本來有點嫉妒白衣女子的驚艷飛身,此時卻聽到耳邊男子的一聲驚嘆。
“好帥!”
男子的手電前,照著另一個未曾蒙面的陌生人。
女孩細細打量,陌生男子挺拔的身材,精致的衣著,還有袖子上花里胡哨的紅絲帶,不禁皺眉,大男人還染發(fā)。
對陌生人的厭惡,成了她生命里最后一個念頭。
一只龐大的欏虎悄然出現(xiàn)在她身后,一口將她的上半身咬了進去,男子耳邊傳來粗重的咀嚼聲。
呂平方在拼命奔跑,剛才說的一個字打亂了他呼吸的節(jié)奏,他只能忍著肺里的強烈灼痛向前狂奔,沖入一樓大廳,廣場的燈光和人聲就在眼前。
段木炆羽如同腳踏著火輪般沖出了大門,廣場上散步的游人突然看到傳說中的鬼樓沖出一個藍頭發(fā)的白衣女孩,一時間竊竊私議。
“呂平方?”段木炆羽發(fā)現(xiàn)身后空無一人,剛才還在自己背后氣喘吁吁的人瞬間不見了。
她睜大眼睛,靛藍色的眸子看向樓上,似乎是感受著一層層大樓內(nèi)的氣息。
沒有一絲發(fā)現(xiàn)。
呂平方和小欏的氣息都消失不見了,也沒有那個金矛榮慶的氣息。
段木炆羽咬了咬嘴唇,眼睛中充滿猶豫和掙扎,眼神在一層層大樓的窗戶上逡巡不定,仍然沒有一絲發(fā)現(xiàn)。
最終,她背離大樓而去。
奔向大門的呂平方,忽然眼前亮起一片銀沙。
銀色的砂石懸浮在空中,恍若星空的留影,在星宇之間的虛空大門,金矛榮慶邁步而出。
他輕輕探出右手,清瘦修長的手指,捏著一顆暗黑色的珠子。
“你剛才是怎么搖動它的,再試一次?!?p> 眼前的男子和煦溫柔,將珠子遞到了呂平方的面前。
接過了珠子,呂平方下意識的就要搖動。
兩手合十,他忽然感覺右耳傳來一陣刺痛。
他抬起頭,看著嘴角冷硬的金矛榮。
轉(zhuǎn)身就跑。
“哼”,留在銀河之中的男子并未動身。
一個身影站到了一樓安全門外,和他一前一后包夾住了呂平方。
是那個猥瑣男。
呂平方不清楚發(fā)生了什么,但本能就是繞開這個普通人,不陷于他的糾纏。
男子忽然一低頭橫著撞了過來,呂平方一個蹬步加速,轉(zhuǎn)到了他的身后。
兩只胳膊突然從后繞到了呂平方前胸,反握著緊緊抱住了他。
呂平方嚇得三魂皆冒,回頭看去,自己的腦后對著那男子的后腦勺,他兩只手從肩膀反抱過來,關(guān)節(jié)擰成了巨大的麻花。
乖乖,強人你還會這一手鎖男。
留在原地的金矛榮慶已經(jīng)轉(zhuǎn)過了身子,眼前的燦爛銀河在他眼中仿佛并不存在。
果然嗎,她帶著那只欏虎走了。
只留下了這兩只玩具。
無趣。
他身影消失,化作一陣風,顯形在呂平方眼前。
硬挺的鼻梁在他臉上分割出一片深深的陰影,那雙眼睛盯著呂平方,露出一個玩味的笑容。
果然,在這個世界上,看似普通的普通人也有著各種神奇的區(qū)別,這都是自己之前在這個世界時不知道的啊,太有趣了。
“走吧,今天晚上我可以有點樂趣”。
金矛榮慶轉(zhuǎn)過身,一步步走上樓梯。
呂平方突然感覺腳下一輕,那個鎖男將他背了起來,自己面孔向上的被背著上了樓梯。
他想大吼求救,但是剛才的璀璨銀河告訴他,這是不可能的。
大樓的樓梯從來沒有如此空寂過,金矛榮慶仿佛踏著大樓的呼吸,每一步腳步聲都如此清越,他腳底的皮鞋每一次貼合地面,都像是木錘輕敲在石壁上,腳步聲是如此與眾不同。
呂平方只能看著天花板,心里已經(jīng)失去了張嘴求救的欲望。
這么好聽的腳步聲,自己以前怎么從沒聽到呢?
是之前上班的時候太累了吧,所以這樓梯走了這么多次,都沒有發(fā)現(xiàn)。
一串紅色的痕跡從半空滑落。
他偏偏頭,看著那一滴一滴的紅珠從空中滴下,在極遠處的地面,啪的一聲碎裂。
好小的聲音,幾乎聽不到。
那清越的腳步聲是如此穩(wěn)定,一步一步,帶著他欣賞大樓的神奇造化。
噠,噠。
啪,啪。
腳步的主人似乎踩到了什么,是有黏性的,它破壞了這令人神迷其中的腳步聲。
呂平方皺眉,這讓他不喜歡。
他想趕緊將這灘可惡的黏液弄走,好讓自己能夠繼續(xù)欣賞那腳步聲。
那黏液在哪。
他心里閃出一陣無由的煩悶,想要去把這團惡心的東西踩到地底深處。
他思索,回憶。
那是紅色的。
粘稠的。
一滴滴,碎在了一樓的地板上。
他的五感變得特別敏銳,大腦放大了一切的感官。
一股刺鼻的血腥氣鉆入鼻腔,捅進了他的肺里。
捅進了他的腦海。
是她,在樓梯里,她羞怯的把頭埋在了那個男子背后。
自己就在他的背上。
呂平方睜開了眼。
天花板穩(wěn)定的移動,轉(zhuǎn)彎,移動。
呂平方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耳邊的腳步聲回響,一個清脆,一個沉重。
噠噠的聲音蔓延著,就像晚鐘的倒計時。
呂平方等待著。
等待著。
“嗒?!?p> “嗒?!?p> “嗒?!?p> “嗒?!?p> “嗒?!?p> “嗒?!?p> “金矛榮慶。”呂平方開口道,聲音就像是犯了強烈的哮喘,一喘一息。
“嗯?”黑西裝的男子低頭。
“我有個請求?!?p> 突然開口的玩偶讓金矛榮慶停下了腳步。
他眼帶微微驚奇的走了下來,和仰著頭的呂平方面對面。
那張蔚藍色頭發(fā)下,英挺的臉。
“嗒?!?p> “咳—”
“嗒。”
“噗?!?p> 鎖男反扣著的雙臂突然抓空抱緊,腰部彈起后挺,后腦勺重重的揚起。
砸上一張英挺的臉。
黑暗里。
呂平方長長的,緩緩的吐了口氣,感覺自己的肋骨被鎖男禁錮的骨折了,呼吸間有強烈的刺痛感。
但他不敢發(fā)出一點聲音。
他輕輕,輕輕的拿出手機,一束光亮了起來,照亮了熟悉的電梯轎廂。
還好,萬幸。
不然自己會不會變成下一個鎖男的強人。
他壓抑住自己的呼吸,甚至在靠冥想去壓制自己的心跳。
如果血液能夠聽懂自己的話,就快快先停止流動吧,不然你們以后就沒機會流了!
他貓了一眼電梯門,有縫。
趕緊把燈關(guān)上。
壓抑呼吸從而大腦缺氧的反應(yīng)上來了,呂平方全靠求生的意志在堅持。
電梯門外沒有傳來一點聲音。
是這個神奇的電梯隔絕了一切聲音,還是金矛榮慶正在如同獵手一樣,隱蔽了聲音。
他更傾向于后者。
今天段木炆羽的受傷和小欏的被捉,都沒有在大樓里發(fā)生一點聲音,足以說明這個一身西裝的家伙是個善打黑槍的陰險小人。
造物主太不公平,給了他這么好的外形。金矛榮慶,你不投胎是在等著鴨中稱王嗎。
直到膝蓋都有些酸軟,呂平方才打開手機看了一眼,已經(jīng)是23:33了。
等待,等到明天中午,就算他不怕太陽也應(yīng)該休息了吧。
呂平方一點一點的蹲下身子,兩手撐地,先慢慢的屁股著地,直到尾骨接穩(wěn)了地面,才慢慢的伸開腿。
他大字型的躺在電梯地板上,輕輕的,賞賜自己一個貪婪的深呼吸。
黑暗里,靜悄悄。
他的左耳如常,右耳卻安安靜靜的懸著一股微弱的暖風。
還能像上次一樣出去嗎?
他在腦海中,像上次一樣感應(yīng)。
那個模糊的光影,還有那個幽黑的點,兩者間有無數(shù)碎裂光柱凝結(jié)的線。
妥了。
兔子已經(jīng)進洞了,就是不知道狐貍有沒有足夠的耐心。
黑暗里,呂平方突然睜大了眼睛。
他還有隊友!
突然發(fā)現(xiàn)這點的呂平方心跳加速,血液噴張,不由自主的加快了呼吸。
不疼了。
呂平方伸出手,慢慢的,摸了摸自己的肋骨,剛才被鎖住的部位平常如初,一點沒有受壓受傷的痕跡。
這是怎么回事,他伸出一根食指,輕輕的在肋骨之間按壓試探。確實沒有一絲疼痛了。
他不由得睜大了眼睛,這神奇的電梯似乎還能治傷!
他偏了偏頭,壓制了自己想跳起來的沖動,似乎感覺右耳的暖風也粗壯了些。
這是,恢復(fù)生命力嗎?呂平方想起了各類玄幻小說,找準了一個名詞。
他放松了呼吸,眼睛睜的大大的,盯著完全漆黑的頭頂。
過了一會,一股危險感突然刺入腦海。
呂平方微微揚起脖子。
腦海里,那個幽黑的點散發(fā)急促的漣漪。
是金矛榮慶!
慌了神的呂平方就要站起來,但接下來怎么辦?
碎裂的光柱融化拼接,化為一道光橋。
不!不能去玻璃門的這一面,那只能往下走!
光橋表面鍍上一層銀光。
呂平方眼前景物一變,站在了15樓的玻璃門后。
他扭頭,看了眼玻璃門后的15樓標志,趕緊向樓上沖去。
腳步聲響起。
一個身影在8樓的電梯前停住腳步,化成風呼嘯著沖進了向上的樓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