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樓的安全門是關上的,呂平方用力一拉,開了?
來不及欣喜這幸運,他趕緊尋找藏身逃生的機會,轉過電梯,墻壁上寫著康升科技。
但黑色裝修的門廳陰沉無比,他急匆匆向里跑去。
這沒有平常公司的大門,直接是一條通到底的走廊。大廳里被分割出一塊塊的隔間,不像是辦公席,每一棟墻都架到了房頂,呂平方探手敲了敲,噔噔的厚重感,整個大廳反倒像是倉庫。
沒時間去思量許多,呂平方只想趕緊找到一個地方躲起來。
飛速跑過一扇扇門,哪怕再大的力氣去推門,那緊閉的房門都沒有一絲縫隙和反應。
一路跑過這條走廊,只見走廊的最后,有一個泳池似的矮墻。
借著稀薄的月光,只能看到里面是一塊塊黑色的木板,各種破爛的斷角殘坑,也不知是如何搞成了這種形狀。
呂平方掃視整個大廳,這就是全部了。
康升科技的主管不是說這里也是他們的家當嗎,怎么連一個正兒八經(jīng)的桌子也沒有,你在寸土寸金的商務大廈16樓裝倉庫收破爛,有問過物業(yè)嗎!
心里吐槽著,呂平方只想戰(zhàn)術臥倒,隱藏在這倉庫的死角,盼望著那神出鬼沒的金矛榮慶不會走進來發(fā)現(xiàn)自己。
大樓外墻,16樓的玻璃外墻后,一個銀色的鋁皮匣子釘在半空中的墻壁上。呂平方奔上樓梯的一剎那,里面?zhèn)鱽砹硕6.敭數(shù)恼饎勇暎坏腊党恋暮谟芭疽幌聸_破了匣子,刺向空中。
那黑影一尺多長,貼在大樓外的墻壁飛巡一圈,在百米高空中一個轉彎加速,砰的一聲射穿玻璃,直刺呂平方的大腦。
“?!薄?p> 一個白色光波在空氣中突然炸碎。
趴在地上的呂平方嚇了一跳,本以為是金矛榮慶的黑矛殺到,差點直接心梗。
恍惚了下,這才感覺到一陣冷風吹自腦后。
慢慢轉頭看去,腦后一米多遠,一個長方形的黑色物體懸浮在半空,難以看清。
又是一個隱身人?
呂平方只覺得嘴里發(fā)苦,退無可退,一個騰身爬了起來,從池子里抽出一塊木板擋在胸前,他要和這幫陰魂不散的鬼拼個魚死網(wǎng)破了。
呂平方戰(zhàn)意盎然的眼睛圓睜,和那黑影對峙。
“是誰家的孩子,跑到這里攪鬧?!卑肟绽锏奈矬w突然傳出一個老者的聲音。
呂平方眨眨眼,聽語氣不像是那群人鬼不分的家伙。
他把木板稍稍放下。
“我既然擊碎了你家大人的護身罩,就不會再為難你,在此處侯著,一會我殷家有人來帶你出去?!?p> 呂平方把木板放下了半尺,聽口氣這是和陳理陽一樣的隱世修煉者?
“前輩!”呂平方心思疾轉,學著電視劇的姿勢,打了個拱手:“我是無意闖進來的,我就在這等著。”
他語氣變得無比誠懇:“您讓他們趕緊來??!”
那黑色長條微微浮高,月光撒上,隱約像是暗沉的木料,它便像是一個人仰首審視:“你是哪家哪門的孩子,怎么進來的。”
呂平方根本解釋不了玻璃門的事,只能扯出金矛榮慶,直接道:“剛才有個人追殺我,我一直往上跑,看到一扇玻璃門,不,我是跑過去才看見那道門的,直接就跑進來了。”
黑色木條不發(fā)聲了,靜靜懸浮半空,半晌才道:“沒錯,封界門沒有破解,你是哪一姓的?”
“嗯?”
呂平方呆了呆,不知道怎么回答老者的話,但金矛榮慶就在樓下,隨時可能殺過來,自己可不能騙這唯一有可能救自己的木頭。
“我姓呂?!?p> “安泰呂,桂名殷,倒是和我算半個本家。呆下吧,稍后有老夫門人趕到,看看是誰人為難你?!蹦緱l調轉方向,嗖一下竄向了安全門。
我去,別走!
呂平方好不容易遇到一個起死回生的機會,哪會輕易放棄,趕緊跟著它后面幾米。
那木塊飛速竄了下去,已經(jīng)消失在玻璃門后,呂平方也不知這門能不能擋住金矛榮慶,但是也怕他變成一陣風從上面飛下來,干脆就守在了那玻璃門后,通過樓梯間的縫隙向下瞄。
下面卻遲遲不見動靜,也不知是不是打了起來,想到金矛榮慶那似乎能隔絕畫面聲音,如同劃開兩方小世界的銀沙,呂平方只能祈禱那個大陰貨的胸口已經(jīng)被黑木條捅出了十七八個前后光的透明窟窿。
一道手電光在最底下亮了起來,飛快的向上移動。
不是金矛榮慶。
呂平方大大的喘了口氣,沒見過他們這些半人半鬼需要手電的。
他一怔,想到了段木炆羽。這個鬼跑出大門去哪了,不會跑回來就自己被收拾了吧?
有可能,呂平方越想心里越有點慌。
他想起了今夜第一次面對金矛榮慶時,段木炆羽似乎是被暗算的,一擊就倒在了血泊里,完全不是一個戰(zhàn)力級數(shù)上。金矛榮慶雖然陰,但是又帥又強,今晚我們倆個危險了。
他取出電話,已經(jīng)有了信號。
通訊錄里兩個“老大一”“老大二”的名字,是他辦理后轉給段木炆羽的號碼。
呂平方遲疑著,該不該給她撥出這個電話,萬一她也是像自己一樣貓在哪個角落,自己一個電話過去,段木炆羽就可能被金矛榮慶發(fā)現(xiàn),然后一個漂亮的透心涼。
穩(wěn)住穩(wěn)住,這種橋段太多了,自己可不能當豬隊友。
他眼巴巴的站在玻璃門后,等著人來救他。
咚咚咚,樓梯上那個身影幾步就是一層樓,輕盈的躍了上來,和呂平方隔著一扇玻璃門默默對視。
呂平方瞅瞅他,他右手里平端著那個黑色木條。
金矛榮慶不在這里了?
兩個人隔著門,都是默默不出聲。呂平方心里有點忐忑。
“你怎么進去的?”對面那人冷冰冰的發(fā)問。
“我也不知道?!眳纹椒疆敿窗褜谀緱l說的話,又原原本本說了遍,至于他們自己理解成什么樣,他也決定不了。
“安泰呂家?”那人影終于跨前一步,走近了玻璃門,他看上去將近四十多歲,身穿灰色的夾克和長褲,眼神平淡冷漠,半長的頭發(fā)梳到腦后,一看就不可能是慈眉善目的修仙道長,呂平方暗暗琢磨,自己可能混不過去了。
“法印。”中年男子一只手搭在玻璃門上,他手心里冒出一顆紡錘形的紅色物件,抵在門上。
呂平方感覺背后陣陣冷汗,自己根本沒有那東西。
但是他們不至于像金矛榮慶那樣隨意便殺人吧,呂平方張張嘴,后退一步。
那中年人冷哼一聲“叱”。
呂平方只覺得兩耳一陣搖晃,好像暈車般倒在了地上。
中年人如同融入水中般穿過了玻璃門,俯視著他,對手中的黑木條道:“二叔,這不是呂家人,他身上有古怪。”
“小心樓下,這樓里應該還有人?!?p> “這人呢?!?p> “你看著辦。”黑木塊不再發(fā)聲。
呂平方只覺得這中年人說話冷氣嗖嗖,便覺得不妙。
那中年人稍稍蹲下,一手提起呂平方向上走去,毫不費力。
一夜里被禁錮兩次,呂平方只能苦笑以對,好在這中年人把他提的夠高,不至于撞了鼻子。
“咚”的一聲,呂平方被那中年人扔到了池子邊。
呂平方剛才撿起防身的木頭板仍然放在地上,中年人默默的撿了起來,拍打拍打,又站在池邊看了半天,找到原位輕輕的放了回去。
我不是故意的,呂平方轉轉眼睛。
中年人不再理他,四處走動檢查了一圈,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破壞,他轉回身來,在呂平方肩膀上拍打了一下。
他的上半身恢復了知覺,兩腿仍然拖在地上。
“到底怎么進來的?!敝心耆四莾芍豁永浔?,比段木炆羽的還要冷。
他把那黑色木塊擺到了池子上,慢慢的挽起了右手袖子:“不說,可要吃苦頭了?!?p> 呂平方思量片刻,今天的來龍去脈根本不能告訴別人。段木炆羽和金矛榮慶的存在,似乎對這個世界是個秘密,而自己的分析猜測,更是認為她們是從異界歸來的亡人。
他們身上的秘密,甚至牽扯重生,不死,一旦傳開就是潑天大的事。
自己能告訴眼前這個修煉者嗎?
是否能用這個秘密換取自己幸運的契機?
他突然看到,靛藍色眼睛的少女,對自己抬起頭,冷冰冰的說:
“那就,讓這個世界的人捉住我吧?!?p> 呂平方低下頭來,自哂,作為半個科研崗位的退役軍人,他從未接受過抗審問的訓練。
死扛吧。
他閉上了眼。
玻璃的碎裂聲,他身后的玻璃啪的向內爆裂開。
一陣狂風吹進,轉眼化成一身白色運動服的少女,淡綠色的血跡沾染一身,她持著一把黑色短刀,猛地刺向中年人,將他逼退。
兩只細長直的腿站在呂平方眼前。
“你又是誰?”退到走廊的的中年人手一揮,那放在池邊的黑木條躍到了他手中。
呂平方看不到段木炆羽的臉,但他右耳的暖風躍動不止,好像在焦躁狂跳。
“這個給你,放他走?!眳纹椒绞箘盘匠瞿X袋,卻看不到她的手。
大姐你拿什么出來了?錢?
他對面的中年人眼睛一瞪,滿臉怒容。
“竟然用修士靈骨和我做交易!妖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