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時的萬俟淳正為了半月后的試水站在酌月小筑外,她換上練功時的弟子服。
月白色的修身窄衫,一柄利劍樣的圖案繡在背后。
她將長發(fā)扎起來只簡單一根雪白發(fā)帶固定,耳鬢處幾縷青絲隨風(fēng)飄揚(yáng)。
她手中拿的不是尋常弟子訓(xùn)練用的木劍,而是萬俟辰懷從邀月峰萬俟家的庫房拿出來的劍。
“此乃皓月,乃是古往今來煉器第一人所打造。”
“煉器第一人?”
萬俟淳看著手中的皓月,劍身光亮雙刃泛著寒光,握在手里很輕。劍柄不知是用什么打造的握在手中有絲絲寒意,不過這寒意并非滲人骨髓的寒涼而是一種令人舒服的寒。
而這柄劍最特殊的地方是它的形狀,皓月并不是筆直的一把劍,它要比尋常的劍要短一些,而且它是略微彎曲的。
就如同弦月一般,彎曲的地方有刃,弧度不大不仔細(xì)看根本看不出是彎著的。
這真的是劍?
“嗯,也就是煉器峰上一任峰主,藺子燁的父親藺桓?!?p> 藺桓的名聲萬俟淳前世便知曉,所謂煉器第一人的名聲可不是白來。
這世間的煉器師有許多,光是仙宗煉器峰中的弟子就有幾百,可真正出名的還沒有幾個。
因?yàn)樗麄兯鶡捇鰜淼闹皇瞧胀ǖ钠?,武器也好,防御品也罷,尋常的煉器師只能做到加固它們的“形”。
而藺桓不一樣,它所煉化的器不僅“形”堅固,還有著獨(dú)特的“魂?!?p> 他所煉化的器像是一個容器,使用者可以將自身的靈注入器中從而與器相契合以達(dá)到人器合一的境地。
而尋常煉器師所煉的器只能作為靈力外放的媒介,甚至稱不上載體。因而多數(shù)修士的武器就僅僅只是武器而已。
也許理論聽上去讓人摸不著頭腦,可在實(shí)戰(zhàn)中藺桓的器就能展現(xiàn)出絕對的優(yōu)勢。
可是,自己在試水中使用這樣的器真的可以嗎?
“那這皓月是什么品階?”
所有的器都是有品階的,由低到高分別是法器、神器、圣器每一種又分為天地玄黃四個等級。
萬俟淳聽四代宗主說過,飄渺仙子的縹緲劍和如今應(yīng)該在顧司耋手中的虛無劍都是圣器的地。
按理說她現(xiàn)在所處的下界是不應(yīng)該有圣器出現(xiàn),可畢竟是仙人所用。
下界的煉器師自然也煉不出圣器,藺桓煉化的最高等級的器應(yīng)當(dāng)是神器天的業(yè)火冰雷弓。
她怕自己手中的這把皓月是什么好品階的器,到時候在試水中就算贏了恐怕也會被人說是勝之不武。
不是她自傲覺得手中的皓月是神器,而是藺桓的名頭太大。
“不用擔(dān)心,皓月是法器玄。”
“法器……玄?”
萬俟淳整個人呆住,不僅是最低等級的法器,而且還是倒數(shù)第二的玄……
確定是藺桓煉的?
“那,弱塵呢?”
萬俟淳指了指萬俟辰懷腰間的佩劍,劍柄上還掛著萬俟淳煉的劍飾。
她知道藺子燁與萬俟辰懷關(guān)系很好,這柄弱塵是藺子燁專門為萬俟辰懷煉化的。
“神器地?!?p> “!”
怎么回事?!堂堂煉器第一人煉出來的器竟然還不如他那附庸風(fēng)雅的兒子嗎?
“青出于藍(lán)而勝于藍(lán)嗎?”
萬俟淳有氣無力道,據(jù)她所知仙宗弟子的器幾乎都是神器黃,最次的也是法器天。自己一開始還覺得拿著皓月對其他弟子不公平,看來是自己想多了。
萬俟辰懷聽出了她話里的意思,忍不住笑了。
“藺桓又非出生即是天才的人,皓月作為藺桓煉化的第一把劍還是有它的好處的。”
“第一把劍?”
所以因?yàn)榈谝淮巫霾攀菑澋氖菃幔?p> 她手里的皓月,其實(shí)是把廢料吧?
萬俟淳心里想著,面上也只能尷尬的笑著。
既然劍已經(jīng)到了自己手上,自己再嫌棄也沒辦法的……
“吶,淳兒,試著把你的靈力注入皓月中?!?p> “好?!?p> 萬俟淳看少年人認(rèn)真起來也擺正了態(tài)度,收起了傻乎乎的尬笑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皓月之上。
她體內(nèi)沒有靈氣,只有污濁的魔氣。
她將靈脈中的魔氣聚集然后順著手臂一直流到指尖,最后進(jìn)入皓月的劍身。
她忽然感覺手的劍柄沒了那種寒意,而且在魔氣進(jìn)入的一瞬間皓月仿佛震了一下。
有些奇怪啊……
她仔細(xì)看卻并未發(fā)現(xiàn)皓月有何不同,還是一樣的鋒利,一樣的顏色,一樣的彎……
“現(xiàn)在試著揮劍將靈氣打出去?!?p> 萬俟辰懷指了指不遠(yuǎn)處的一棵樹。
將靈氣打出去?不行啊!
萬俟淳看著少年人認(rèn)真的臉,卻遲遲下不去手。
她根本就沒有靈氣!
雖然靈脈中的魔氣被萬俟辰懷改變了顏色,從污濁的黑變成了煙霧一般的雪青色,可注入器后仍然是黑的??!
她的魔氣顏色改變是因?yàn)槿f俟辰懷將她的靈脈改變,而外部的環(huán)境不變,所謂的靈氣在外界時間太長還是會變成黑色。
更何況,是換了容器……
明明她用劍,只用劍氣就好了?。?p> 尋常的修士也不過是用靈氣去加固劍氣??!
為什么,要將靈氣打出去?!
“在等什么?”
“我……”
萬俟淳抬頭,她覺得此刻自己眼中有霧,看見少年的表情異常的嚴(yán)肅,是她從未見過的冷毅。
那雙原本看著她溫柔似水的眸子此刻是那么的冷,就好像自己是一灘沒有生命的水一樣。
那樣的眼神,看得她窒息,看得她發(fā)抖,看得她好想,躲起來……
“不愿意打樹的話,就把靈氣打出來來抵擋我的劍氣?!?p> 萬俟辰懷說著拿起弱塵,并未拔鞘可就算這樣打出來的劍氣依舊凌厲。
破空聲突起,劍氣直沖萬俟淳而去,而萬俟淳仍舊呆愣在原地。
依舊保持方才拿劍的姿勢。
萬俟淳,劍氣要到了,沒關(guān)系,這里沒有別人哪怕打出來是黑色的魔氣也不會有人知道。
不用怕,萬俟辰懷知道你魔修的身份,他會幫著你隱瞞,不會讓你再死在眾人的討伐之下。
所以,不用怕暴露的,揮劍?。?p> 萬俟辰懷眼看著劍氣離小家伙兒越來越近,可萬俟淳依然沒有動作,心中一緊,皺眉。
“淳兒,你在想什么?回應(yīng)我!”
她只覺得手腳冰涼或者說,她此刻已經(jīng)感覺不到自己的手腳身體四肢,只有無盡的寒。
“淳,你在想什么?回答我!”
萬俟淳原本正要揮劍的,可她忽然聽到耳邊傳來一句話,那聲音和萬俟辰懷的有幾分相似。
卻比萬俟辰懷的聲音更加的冷冽,更加的具有壓迫感。
那是誰的聲音?
她抬起眸子去看萬俟辰懷,卻覺得看不真切。
那人,是誰?
她覺得眼前一片雪白,周身的氣氛那么的壓抑,讓她想要死去……
不就是揮一把劍嗎?萬俟淳,怕什么?能做到的。
她對自己說,可一直到劍氣到了身前她也不曾動彈分毫。
不,萬俟淳,你做不到……
一身白衣的女孩兒整個人飛了出去,殷紅瞬間浸染她的白衣。
“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