玄天宗三字出現(xiàn)在眼前。
回頭再往下望去,就是云遮霧繞一片片,幾人站停之后,便是一片清明,山上人看山下,難怪有些不同。
張青渡隨意的掃視著四周,幾人也未曾覺得不妥,第一次上山修道之人,大多如此模樣。
玄天宗三字乃是有修道高人以劍意篆刻,一股股蓬勃的劍氣沖天,與整座宗門的護(hù)山法陣遙遙相應(yīng),相互砥礪。經(jīng)過幾百年的砥礪增長,若是這股劍氣蜂蛹而出,洞虛境必死無疑,縱然再高一境,若無強(qiáng)硬的保命手段,怕是一樣如此。
楊念安倒是頗為安靜,畢竟出生自夫子楊家,雖說打小活在江淮,未曾去過儒家學(xué)宮,也未曾見過父親或者誰顯露過修為,不過楊念安聰慧至極,大概也能猜到自己極為適合修道。仿佛天意所感,楊念安才上的山,目光就注視著最遠(yuǎn)的一座高懸天空的宮殿。
張青渡伸了伸懶腰,一個名聲不顯的玄天宗,底蘊(yùn)竟然如此雄厚,一個夜闖江淮的底流宗門陰鳩宗,宗主雄才大略。江湖果然水深,小道如此謹(jǐn)慎果然再正確不過了。
一道聲音傳來,崆松皺了皺眉頭。
“崆松師弟!許久不見!”
聲才至,人便緊隨其后,一人轟然落地,身材高壯,一襲道袍鼓鼓囊囊,似要被撐破,背負(fù)一把巨劍。
目光炯炯的注視著眾人,一眼便看出金經(jīng)修為突破,有些驚訝,笑道:“師侄不虛此行!離軒逸又進(jìn)一步,要再接再厲才是?!?p> 素琴面目淡然,看到這人出現(xiàn),有些不悅。
金經(jīng)拱了拱手,答道:“軒逸師兄修為高深,難以望其項背?!?p> 來人朗聲發(fā)笑,“師弟,你可收了個好徒兒!”將眾人看在眼中,指著楊念安,說道:“這就是師伯點名的關(guān)門弟子?”
崆松點了點頭說道:“正是!”言簡意賅,似乎不想與此人過多交流。
不過這人明顯不想讓幾人就這么回宗門,轉(zhuǎn)而望向張青渡,端詳一會兒,笑著說道:“師伯讓師弟去接關(guān)門弟子,可未曾讓師弟帶外人上山,還是一個修行天賦幾無的。宗門有規(guī),上山修行需通三關(guān)五阻,莫不是要我這個掌律師兄再與師弟說道說道?”
張青渡有些無奈,早知道就不將自己如今二品境界隱藏起來了,好嘛,遇到誰都要那自己天賦說事兒,吃你家大米了?不過反正有個兒高的頂著,自己就打定主意當(dāng)個啞巴就得了。
果然,不知與這負(fù)劍道人有何恩怨,素琴不等師尊開口,就針鋒相對道:“掌律師伯!師尊奉命下山!這少年又是大楚楊夫子所托,若是有何不明,是否要向師祖闡明,或是掌律師伯要去與楊夫子親自論證一翻?”說完這句,素琴笑了笑,面帶嘲諷,接著說道:“玄天宗內(nèi),可是有不少姓高的師弟師妹未曾走過三關(guān)五阻!”
背劍道人神色自如,淡淡的望了一眼那個自家嫡傳弟子心心念念的素雅女子,一股氣機(jī)朝著修為不過七品的素琴而去。模樣不算上乘,卻讓自己弟子愛而不得,更過分的是選了一個修為天賦皆不如自己弟子的金經(jīng)做道侶,氣煞老夫!
崆松皺了皺眉頭,一巴掌拍散那道蓬勃氣機(jī),直呼其名道:“高莊師兄,師弟奉命接回師妹,宗門鐵律,大可去找掌門師兄,這少年的確沒有修行天賦,我將他安置在藥園便是!”
高莊點了點頭,反正自己也不能真的將自己這個師弟如何,真論起修為,兩人向來是不相伯仲。只是從來就看這個淡泊性子的師弟不順眼,求道長生,便是與天爭!與人爭!
一道劍氣閃過,玄天宗當(dāng)代掌律老祖御劍遠(yuǎn)去。
素琴有些憤憤不已,氣道:“師尊!高莊師伯分明是沒事找事!”
崆松搖了搖頭,示意此事罷了,望向張青渡,說道:“你本來也沒有什么修行天賦,我傳你一道修行法決,若是五年以內(nèi)有所收獲,便能入宗門修煉。在這之前,宗門內(nèi)有一處荒廢藥園,靈氣稀薄,早已無人打理,你就在那里尋一處落腳地?!?p> 張青渡樂得清閑,點了點頭。
崆松見他如此,心下有些滿意,如此心性,若是天賦中等,便也是顆修道的好苗子,可惜了。
楊念安有些不舍,苦著臉。張青渡有些無奈,只得附到她耳邊說道:“無妨,在那里都一樣,我還樂得清凈,有空偷跑下來找我,我?guī)阆律阶轿r。”楊念安眼睛放光,重重的點了點頭。
崆松手掐一道法決,便帶著楊念安去往最遠(yuǎn)出那座高懸空中的宮殿。
金經(jīng)與素琴則是帶著張青渡來到一座荒蕪的園子里。
說是藥園,卻是雜草叢生,藤蔓環(huán)繞,居中一座木屋,木質(zhì)極好,沒有破舊的痕跡。
金經(jīng)遞給了張青渡一份竹簡,灑脫的笑道:“小張兄弟!切莫想的太多,求道講究緣份二字,既然上山是緣份,那求道自然也是。天賦平平而修為冠絕天地者不是沒有。這是玄天宗清心正決,你仔細(xì)摸索便是,我會不定時來找你,若是有對法決有疑惑,便可以幫你解答。”兩人其實對這個隨性灑脫,一心求道的野路子小道士觀感很好。
張青渡點了點頭,隨意的撇了法決一眼,金經(jīng)素琴兩人便道別而去,只留下一個四顧茫然的小道士。
自己是不是要謝謝那位看著就不討喜的掌律高大爺?手中掏出那方小鼎,小道我果然氣運加身,走到哪里都有貴人扶持。
小道士一直在藥園里閑逛,毫無規(guī)律可循,直到西山落日,才發(fā)出一陣陣毫不壓抑的笑聲,驚起一片飛蟲。
藥園四周多了一些不易察覺的碎石,只是碎石之間間隔以及數(shù)量極為講究,是一個簡易的聚靈陣。
道門術(shù)法萬千,其中又以陣法變化其妙最多。
張青渡站在陣法中間,滿意的點了點頭,自古名山多靈泉。既然玄天宗選址于此,此山自然有名,這處藥園,完全就是一座舊靈泉遺址。不過靈泉損耗嚴(yán)重,才導(dǎo)致玄天宗藥園搬離他處,不過此處竟然還留有一處泉眼,恰好可以用作聚靈陣的陣眼!
自己如今境界穩(wěn)固在二品,要想短時間內(nèi)重返洞虛境,需要大量的靈氣支撐,而這處被人忽視的荒蕪藥園,便是首選。
是夜,一個小道士在藥園中忙忙碌碌,那本世俗人趨之若鶩的清心正決被隨意的丟在凳子上,染上一層灰塵。
月光灑下,山高月近,別有一番風(fēng)味。
藥園中雜草已被除去,一些綠芽冒出,難以分清是雜草還是靈藥。一股股薄弱的天地靈氣緩緩匯聚,張青渡站在陣眼處,單手負(fù)后,手掐法決,一股莫名的韻律自身上而出,四周天地靈氣如遇故人,往張青渡身上奔涌而去,如此之多的天地靈氣,足以將一個中三品的修士強(qiáng)行推向上三品!不過張青渡的身體竅穴如無盡虛空一般來者不拒!
良久,張青渡單手指地,一手倒扣,四周靈氣散去,落入藥園中。
張青渡睜開眼睛,面帶笑意,境界穩(wěn)固在三品,時隔多年,總算嘗到一絲絲境界上升的甜頭了!
一步躍起,落在草屋上,望向那座懸浮空中的宮殿,玄天宗以水火之法揚名,所以楊念安必然會接觸到水火二道之種,在加上自己年少時贈予的木種。接下來就只差金種土種了,楊雨新乃儒家正統(tǒng)弟子,想必也開始了查探,不過小咕嚕球這病的確麻煩。自己倒是知道何處會有金土二種,不過如今境界凄慘,貿(mào)然使用道門禁術(shù)只會適得其反。目前來說,算上半步佛門金剛體魄,自己戰(zhàn)力約莫能與尋常道門洞虛境相比。若是練氣至九品,任他謫仙轉(zhuǎn)世或是在世佛陀,只要在洞虛境界,照樣殺得了!
左手抬起小鼎,月色皎潔,打在鼎上,泛出淡淡祥和的綠色光芒,上古天庭,五味真火,梵天煮海!右手憑空如鬼畫符一般寫出“左規(guī)”二字,其中韻味,教人神往,少年道人笑得合不攏嘴。
福地,福地??!
世間術(shù)法最怕“缺一”,如今這塊上古五味碎片在手中,不愁找不到其他的。那“左規(guī)”二字更是有著容納天下劍術(shù)的雛形,果然有舍才有得。若不是小道舍得花本錢,虧了那塊來歷極大的龜殼,賺了這兩個字,否則日后碰上那殺力無雙的劍仙,還真有些麻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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流光月色相皎潔,耳聞蟲聲打瞌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