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9 封禪記者會
尹生慕話音剛落,便看見如同之前一般迤邐的車馬長隊又向太山之下而來。
任遠憂指著道:“又來?和之前高宗武后的儀仗如出一轍?!?p> 韓星越道:“都是棠朝帝王,或許都是相似的?!?p> 陳天瀟微微一揚下巴:“你們看,后面還有外國來使?!?p> 任遠憂靠在山邊欄桿上,托著下巴道:“不得不說,這樣相似的場景有點看膩了,總歸不過上山行禮、焚香、誦經(jīng),立碑、刻石、筑壇,也沒什么新鮮的了。”
這話若是讓以前的尹生慕聽到,必然要義正言辭地與她理論一番,但此時卻只覺她心直口快,十分率真,雖然言語不甚尊重,但其實心中并沒有調(diào)侃蔑視的意味。
陳天瀟道:“既然流程都差不多,我們直接去太山頂?shù)劝伞!?p> 說罷,甩了甩寬大的袖子向山上走去,山風(fēng)把他的道袍吹起,顯得他有些干瘦而佝僂,任遠憂見狀悄悄地攔下其他人,笑著低聲道:“哈哈哈,你們看瀟哥像不像個煉藥的老道士?”
陶濤他們聞言皆掩嘴偷笑,陳天瀟在山階上轉(zhuǎn)身問道:“笑什么呢?”
任遠憂站直正色道:“沒有,什么都沒有?!?p> 陳天瀟瞇了瞇眼睛,站直身子,將右手背在身后,做出一副深沉模樣:“哼,你不曉得山風(fēng)有點大,你們那些話都刮進了我耳朵里,什么叫做老道士,這叫仙,風(fēng),道,骨,懂不懂?”
“哈哈哈哈哈?!?p> 到了山頂,已然遇上了棠宣宗帶領(lǐng)群臣進觀里來,由其他道士引著去房間后,陳天瀟和韓星越便去了廚房,做起了老本行,端起餐盤便去給宣宗送飯。
進屋里時,棠宣宗正齋戒沐浴完,頭發(fā)還有些潮濕,而后坐于餐桌旁用餐,他旁邊一個太監(jiān)正絮絮說著明日禮儀流程,而陳天瀟和韓星越則垂首立于門口處。
聽著許多繁瑣的禮儀要求,棠宣宗的眉頭微微皺起,而后說道:“這些流程不過的先祖定下的,千百年來,又有何大不同?”
太監(jiān)并未驚慌,淡定回答:“皇上,封禪之禮已流傳千年,能上太山完成封禪的都是一代英明君主,哪個不是流芳百世、傳承千年?”
棠宣宗聞言仍舊不快:“只是像我朝這般,接連封禪的不多,若是一朝只有一帝流芳,又該如何?”
陳天瀟和韓星越心里明白了,棠宣宗這是心中不快被武后壓了一頭,想著有什么辦法能勝過她呢。
他倆都能明白,更何況皇上身邊的近侍,那太監(jiān)微微一頓后答道:“皇上,您想,在這世上,有什么是可以不隨著時光流逝而磨滅消失的呢?”
棠宣宗聞言放下碗筷,微微一笑:“有,書籍,古來多少人都不曾長生不老,但是著作卻可以得以流傳、為世世代代的人所銘記?!?p> 那太監(jiān)微一挑眉,似乎有些驚喜意外:“皇上圣明。”
棠宣宗隨即便道:“立仕,傳令下去,派文官詳細記錄這一次封禪流程,事無巨細,朕要親自篆書記錄此次封禪大典及為政期間的心得體會,再派中書令和翰林院的文官作詩作頌,寫得好的,朕重重有賞。”
“是,奴才領(lǐng)命,這就去傳令?!?p> 陳天瀟和韓星越看著立仕揣著手走出門去,心想原來這就是棠宣宗身邊的高立仕。
而后棠宣宗用完膳,陳天瀟和韓星越拿起餐盤走出去,臨出門時看見宣宗興沖沖地往書桌旁走去了。
等兩人回到廚房時,任遠憂正狼吞虎咽地在吃飯,而陶濤看見他倆忙道:“瀟哥、星越快來吃飯?!?p> 待兩人坐下,尹生慕問道:“宣宗可有什么說法,我瞧著他身邊的太監(jiān)剛才走過去了?”
韓星越道:“宣宗下令,要著書?!?p> 任遠憂抬起頭:“著書?寫什么?”
陳天瀟擼起袖子道:“宣宗說了,定要留下前人不曾留下的豐功偉績,同樣是封禪,怎么才能讓后人長長久久地記住呢?”
陶濤聞言道:“所以要寫書?可是封禪禮儀自古便有,就算從出宮決定開始到封禪回宮大賞,也不過是篇千字作文而已,怎么能寫成書呢?”
陳天瀟一邊吃一邊道:“哎你們不知道,宣宗還要自己親自寫呢?!?p> 任遠憂挑眉,正看見韓星越給陶濤夾菜,便把目光錯向一邊,嚼著菜問道:“棠宣宗文采很好嗎?”
陳天瀟道:“文采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這是皇帝親筆書就,古來有幾個皇帝寫了書呢?”
尹生慕道:“而且古代的書并沒有太多字數(shù),若細細描述起來,也是足夠字數(shù)的?!?p> 任遠憂突然想到:“噢對了,詩仙不正是棠宣宗時候的嗎?宣宗怎么不直接請他寫詩?”
尹生慕放下筷子道:“詩仙喜歡飄逸灑脫、無拘無束的風(fēng)格,所以才稱為仙,而這些皇族儀典最是繁雜莊重,他自然寫不高興,若是興致不到,自然也就無法寫出千古名章了?!?p> 言罷,眾人皆不再多言,權(quán)勢與自由總是相對,卻也說不清對錯。
而后出門去,已是登封禮開始。
大臣們不再只是拱手而立,許多都拿出了紙筆相記。而棠宣宗立于中央,仍是按部就班地完成所有儀式。
任遠憂忍不住想笑,這場面特別像在演戲,棠宣宗便是戲里的主角,而周圍的大臣則要么是群演,要么是記者、攝影,只不過手里拿的不是攝像機而是毛筆罷了。
雖然于任遠憂眼中有些滑稽,但是在當時大臣心里,卻應(yīng)該是止不住地打鼓畏懼,就算是皇上棠宣宗此刻也是戰(zhàn)戰(zhàn)兢兢,行為舉止不得出錯,還要顧得上心誠,更要給群臣和外族做了優(yōu)秀表率。
剛好在任遠憂前面有個文官正時不時抬頭又埋首做筆記,她便悄悄探頭想看看,這人究竟記了些什么。
但是才一墊腳便被身旁的尹生慕拉下來了,尹生慕輕輕搖了搖頭,低聲道:“我回去寫給你們看?!?p> 尹生慕憑著身高優(yōu)勢不費力便可瞧見,任遠憂見狀也只得作罷。
圼忻
棠宣宗:封禪勞心勞力更費腦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