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來,從前榮王只要這么說,敏感又細心的王妃就能猜出王爺?shù)囊馑肌?p> 關(guān)于這身衣服,曾是王爺當(dāng)做羞恥的事情,可今天要面圣,而且是在傅將軍勝仗歸來之際,他想與王妃一同穿著,討母妃歡心,也好讓父皇放心,諸位安心。
可是他千算萬算沒想到,都這樣提醒王妃了,她竟沒領(lǐng)會到。
也是,從前的傅夢婷全部心思都撲在揣測王爺心扉這件事上,可今天的利晚林,哪里管你這那,更不會費勁巴拉地去猜他的喜好。
只是這一路利晚林左右把緣由跟榮王套了出來,榮王雖一一回了她的話,可總是不耐煩的樣子,大概還是因為衣服的事情生王妃的氣吧。
榮王冷言冷語,利晚林也沒有熱臉貼冷屁股的喜好,所以知道怎么個情況以后,她便不問不語,只擔(dān)心第一次見皇上,別再說錯話,或者露出她已經(jīng)不是她的破綻。
利晚林不說話,也不逗孩子,榮王也是如此,車廂里不能再安靜,除了阿奇駕馬的口令聲和馬蹄聲,再聽不清別的。
這樣的情況下,誰都覺得去皇宮的路長而行得久,榮王閉目養(yǎng)神,蹙著眉頭,不知有什么心事。
他終于忍不住的樣子,睜開眼睛,望著對座發(fā)呆的王妃,直接冷道:“項鏈摘了?!?p> “嗯?”利晚林緩過神,有點懵,她下意識地摸向胸前的墜子,那是她最愛的、寧王送給她的那條曾經(jīng)被掛著“贓物”之名的項鏈。
“不好看嗎?”利晚林拾起墜子,無辜地問道。
榮王的眸子停在那顆墜子上,的確是無可挑剔的飾品,就算在左秋,也算上等品了。
“俗。”
不知是什么促使他昧著良心說了假話,大概是看不慣眼前這個女人喜歡一件別的男人送的東西吧。
“俗……”利晚林聽罷有些無語,她低著頭,偷偷在心里嘀咕,這個聶榮,品味真的太low了,真不識貨。
但沒有辦法,既然他讓摘了,她也不好拒絕,畢竟人家已經(jīng)賞臉讓自己同乘一輛馬車已經(jīng)是夠賞臉了,再頂嘴,指不定回府就翻賬呢。
摘下項鏈,興許是眼前女人這么一聲不吭地就順了,榮王有一點點意外。
“你和五弟關(guān)系不錯?”他放了放架子,輕松地問道,表現(xiàn)得不經(jīng)心,好像隨口問的。
“還好?!崩砹只卮?,反正比你強,她心中還有后半句。
“五弟到了該成家的年紀,平日你還是少同他走動得好,別讓看上他的姑娘誤會,耽誤了他?!?p> 這樣的理由也不知道爛不爛,可榮王再也想不出別的更好的理由了,總不能對人家沒有感情卻還端著架子說你是有夫之婦,不許跟其他男人有任何交集吧!
縱然他完全可以那樣,可最近他完全不想再跟她擺架子、端王爺?shù)姆?,這一點他也有點搞不懂自己。
“是,關(guān)鍵他這樣每天無所事事吊兒郎當(dāng)?shù)?,哪家待字閨中的大家閨秀能看中他??!”利晚林這損友,開始了吐槽模式,“正經(jīng)家世的女人怕寧愿嫁給你當(dāng)妾,也不給寧王當(dāng)妃吧~”
“……”
榮王無語地側(cè)視著女人,她說出的話真不知道該用怎樣的心情去理解。
該為五弟打抱不平呢?還是……好吧,他承認他心里有點舒服。
“這話可不是我說的啊,”看榮王不說話,還以為說他弟弟不樂意了呢,利晚林立馬圓滑地解釋:“這話還是聶寧自己從別人嘴里聽來的呢,人都說榮王爺有責(zé)任有擔(dān)當(dāng)、有風(fēng)度有事業(yè),是男子中的表率,嫁人當(dāng)嫁榮王爺。”
利晚林照原話說出來,當(dāng)初聶寧就是這么說的,只不過在聶寧的眼里他三哥更完美。
“你也是這樣想的?”榮王不猶豫地問道,內(nèi)心或有些期待,他看著對面的女子,只是還沒等女人反應(yīng)過來,他自己就先泄了氣。
曾經(jīng)再如何對她冷淡卻也能感覺到她對他的愛慕,可是如今不同,這個女人的不羈和倔強,讓他沒有自信再問這樣的問題。
“昂,我也這么想?!崩砹中α诵?,她的回答是那樣的輕快,沒有絲毫的掩飾,也不羞澀。
如果你把對曼淑的偏愛用到我身上,試問哪個女人不會被你迷倒?她想。不過也在暗暗譏諷,雖然掛著榮王妃的名,被世間的女孩羨慕嫉妒,可又有誰能知道這個女人在府中的孤獨呢?
一時間,傷感充滿思緒,她有點同情她親手塑造的這個形象,明明是郡主出身,因為愛錯了人,卑微到塵埃里,孤獨又不自知。
榮王沉默,他不知道女人的話是發(fā)自內(nèi)心的還是因為怕他而隨口扯了個慌,但不論哪一個,他都知道,自己對王妃是過于薄涼了。
“本王看你不怎么逗意兒?!睒s王瞥見搖籃中已經(jīng)睜開豆大眼睛的隨意,他半路的時候就醒了,只是很乖,一聲不吭。
榮王刻意轉(zhuǎn)移話題,他問:“你不喜歡孩子?”
利晚林也下意識地看了看嬰兒,她搖了搖頭,也不是不喜歡,而是太麻煩,一點都不自由。
要知道在現(xiàn)代,這個年紀剛畢業(yè),談戀愛于她而言都是浪費時間,何況生養(yǎng)孩子,利晚林終究不能很快適應(yīng)她的身份,人妻也是,人母也是。
她搖搖頭,說道:“喜歡,只不過孩子……”
孩子不是她親生的,沒有感受過十月懷胎的期待,突然撿了這么一個娃娃,總覺得是個累贅。
“只不過孩子生下來就被抱走了,再抱回來總覺得不是自己的,很生疏,就像我想送你一塊玉佩,但是中間聶寧拿走了,他佩戴了一個月再給你送過來,你還會像最開始那樣喜歡嗎?”
也不知怎么想到的歪理,不過聽上去好像有點道理。
“哦不對,”利晚林說完又立刻糾正:“是曼淑要送你,結(jié)果被曾王拿走了?!?p> 之所以這么糾正,前是因為知道王爺只愛曼淑,后是因為她想表達她討厭曼淑,就像他討厭曾王。
榮王是個聰明人,他自然懂得女人的意思。真是伶牙俐齒,當(dāng)初成婚時竟也不知她有這等本事。
“你在怪本王把孩子抱走了?”榮王好不容易溫和一點,又稍微降了溫,他嚴肅地問道。
呵,利晚林扯著嘴角,強掛出一絲苦笑,心想怎么會怪你,感謝你還來不及呢,老娘巴不得你把孩子永遠帶走,不送回來。
“不敢?!彼f。
“不敢?”榮王冷笑,“還有你不敢的?若真如你自己說得那樣怕本王,也不至于挨這幾次打,本王看你就是太敢了,膽大包天?!?p> “隨便你怎么說,您是王爺,也是意兒的爹,只要對他好,你愿意把送給誰養(yǎng)就送給誰養(yǎng),我沒有意見?!?p> 她說罷看了看籃中那可憐的“媽不疼”的嬰兒,這才新鮮地下手逗了逗孩子。
當(dāng)初以為傅夢婷是想要母憑子貴才冒死騙他圓房,可如今,榮王也看不懂眼前這個女人了。
剩下的路走得很快,車廂里的氛圍也不是那么冷的,甚至阿奇喚馬停車時,兩人還有那么一丟丟地不舍。
他們從未這樣近距離地,在一個狹窄的空間里,安安靜靜、心平氣和地待著過,今天是第一次。
下車的時候,利晚林有一種走出心理診所的感覺,有點如釋負重,有點輕松,甚至對眼前這個男人又改變了想法。
尤其對于一個百分百顏控女孩兒來說,今日一身玄衣的榮王,比往日更加風(fēng)度翩翩,膚色襯得更白,若是一笑,絕對傾城。
迎門的太監(jiān)嬤嬤早早候著,被寒天凍地冷地抽著身子,遠遠一瞧馬車來,便全全松了下來,微著身子迎上來。
“給榮王、王妃請安,王爺王妃萬福?!迸艂儞淼介T口便請安,榮王先從車廂里出來,很難得,他回身迎了迎后出來的王妃,親手遞了隨意的搖籃,又幫忙把利晚林扶了下來。
這個動作很奇怪,不過利晚林不足為怪,這或許是一個紳士本就該做的。
“謝謝?!币勒宅F(xiàn)代文明,她脫口而出。
榮王抽動著嘴角,似笑非笑。
今天來迎接的奴才比那日還要多出一倍,利晚林很快便發(fā)現(xiàn)了,不過她沒多問,說不定是因為今天要面見的是皇上,所以陣仗大了些。
見二人相敬如賓,如此和諧之景,幾個奴才都欣喜地笑了。
“王爺、王妃,隨奴才們走吧?!币返奶O(jiān)一笑,說起話來更尖銳了。
只是一行人剛剛轉(zhuǎn)身,身后又傳來促促的馬蹄聲,好奇之心,榮王和王妃都回了身。
是湯王妃的馬車。榮王慧眼,遠遠就認了出來,不過他喜歡沉默,所以什么都沒說,任憑旁邊的女人繼續(xù)好奇。
馬車同樣停在了宮門口,身后另一行奴才也迎了上去,利晚林這才知道為什么宮門口多了一倍的奴才,原來不都是為迎他們來的。
再等車上人露面,才知道是湯王妃杜若,手上牽著他們家的小貝勒聶宋。
今日的湯王妃身著錦繡蟒袍,身披霞帔,一身貴氣顯赫,比那日酒席見到的更有韻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