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烏鴉坡戰(zhàn)斗
當然,對于郝靜來說,這是易如反掌的事,倒也樂意寫如此報告。
天已擦黑,分兩個組干兩件事:一組押送潘之西,另一組返回巖崖大寨。命令已下,黃大浩悻悻然地跟著大隊人馬到巖崖大寨,由于初來乍到,一切都還不熟悉,做啥子都不太自然。
這一切,楊佳路都看在眼里,于是先去問一下:“黃兄,住得習(xí)慣不?”
“有點震憾,確實有點不習(xí)慣!”黃大浩抬手指了指東西南北四個方向,贊嘆道,“真是一處易守難攻之地?!?p> 面對黃大浩的感嘆,楊佳銘的腦子里飛速地想了一下,這黃大浩倒是有點軍事頭腦,可不能把他變成我們的對立面了。
郝靜走過來,面無表情地拉著楊佳銘,然后進入他們的指揮部,把門鎖上,然后氣憤地說:“大隊長,你可是犯了大錯誤了?!?p> 楊佳銘沒有理會,自顧自地擦著腰間的大刀,也許是疲倦了,也許是覺得郝靜神經(jīng)過敏。
“你到底聽不聽我說話?”郝靜提高聲音問。
“明天再說?!闭f著,楊佳銘作準備睡覺的樣子。
郝靜氣鼓鼓地搖了搖楊佳銘,但是就一直沒有睜開眼睛,只好拿來一撮毛,在他的耳朵撓癢癢。
可是,楊佳銘已經(jīng)進入了夢鄉(xiāng),打起了呼嚕,看著如此可愛睡姿——四仰八叉的大隊長,無奈之下郝靜也不再打擾,漸漸地趴在床沿睡著了。
雞叫三聲,天色漸漸亮了。
指揮部非常簡陋,有一縷陽光照射進來,正好射在楊佳銘的眼睛上,由于光線強,楊佳銘醒了,揉了揉眼睛,看見熟睡的郝靜,竟然無緣無故地叫了起來。
“你怎么在這兒?”楊佳銘站了起來,很委屈地說。
“我怎么不能在這兒?”郝靜滿不在乎地說。
王珍珍、楊松泉和小桃子陸續(xù)走進來,都驚恐地看著他們,異口同聲地說:“到底發(fā)生了啥子?”
“關(guān)鍵是大隊長何以叫得那么大聲,又不是上陣殺敵,受了重傷?!睏钏扇煌揶淼卣f。
“我寧愿在戰(zhàn)場上受傷,今天這可是犯了大錯誤了?!闭媸秦埑允汗窋f耗子,倒過來了,大英雄竟然如此恐慌,怕是大家一時都無法適應(yīng)。
“只不過我在這兒睡一覺而已,有啥子大驚小怪?”郝靜整了整衣服,笑著走出門去。
大家也就一哄而散,唯獨王珍珍氣得臉都紅了,趕緊也走出門去,追上了郝靜。
“政委,大隊長,你們倆真的在那過了一宿?”王珍珍劈頭蓋臉地問。
“我是政委,他是大隊長,那兒是指揮部,不可以一起研究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嗎?”郝靜微笑著說。
“除了研究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還有啥子?”王珍珍越來越生氣。
“就這些?!焙蚂o平淡地說。
“我不信?!?p> “懶得跟你說?!焙蚂o自己走開了,留下怔怔地站著的王珍珍。
“你可知道,我?guī)煾缰皇菍儆谖??!睏罴雁懻米叱鰜?,聽到了此話,假裝沒聽見似的走向茅廁。
王珍珍跟了上去,準備尾隨進入,被楊佳銘使勁關(guān)上門,她的鼻子差點兒不碰上茅廁門。
“男人上廁所,女人跟著來干啥子?”楊佳銘解開褲子,已經(jīng)在“飛流直下三千尺”,刷啦刷啦的聲音越發(fā)響亮。
在外面聽到充滿挑釁和敗家的話,內(nèi)心是很矛盾的,如鯁在喉,何況是大大咧咧的王珍珍,一不做二不休,用腳狠狠地踢破了年久失修的廁所門。
在外面看熱鬧的人們紛紛往這邊瞧,坐著干活的人也都站起來,默不作聲地干望,有的半拉著嘴巴,有的眼睛像死魚眼,等著看一場十足的好戲。
“??!”王珍珍夸張地大叫,“大隊長真是光屁股打狼,膽大不害臊。”
在操場里,人們聽到了,清晰地聽到了,不過他們還看到了破門背后的楊佳銘,那家伙著實嚇人。
楊佳銘捆好褲子,若無其事地來到操場上,大聲地說:“今天不準偷懶,咋個一點兒都不自覺,像只瘟雞似的,看熱鬧不嫌事大是不是,等到日本兵搞我們幾發(fā)炮彈才訓(xùn)練是不是,在這兒干等到日本兵來欺凌我們是不是,等太陽落山了才訓(xùn)練是不是?”
幾個“是不是”脫口而出,隊員們乖乖地站立,迅速集合,開始有序有禮有節(jié)地報數(shù)。等隊員們像往常一樣訓(xùn)練到自然狀態(tài),楊佳銘默默地離開了操場,繼續(xù)把那泡尿解決完。
時光過得如白駒過隙,時間到了1944年秋天,楊佳銘率領(lǐng)的游擊隊已經(jīng)成為了清江抗日團,共計1200余人,巖崖大寨是團部所在地,楊佳銘任團長,郝靜是政委,楊松泉是副團長,成功阻擊了松井大隊十幾次,獲得了師部的多次嘉獎。
可是,松井不甘心失敗,勃勃的野心沒有軟化,重新集結(jié)包括偽軍在內(nèi)的三千士兵,悄悄地從秀山城出發(fā),一邊修碉堡,一邊修山路,把所有的輜重武器都拉往巖崖大寨附近。
“看來,松井這家伙是螞蟻搬家,傾巢出動了,我們這次是遇到了一只發(fā)怒的獅子,恐怕遇到的困難度是前面十幾次的總和,所以我建議跳出外線去,把敵人分割成十幾股,打伏擊戰(zhàn),居高臨下才能以很少的傷亡獲得更大的勝利?!睅r崖大寨如今面臨大敵,準備把這家伙全部吃掉,消除一大禍患,可是楊佳銘的這一番話卻給了他們潑了冷水。
“好不容易把家園搞好了起來,住得習(xí)慣了,一只蒼蠅都飛不進來,害怕那些個殘兵敗將?,F(xiàn)在突然丟掉巖崖大寨,跑去外面,把偌大一個寨子拱手讓人,這是敗家子才做的事情?!庇幸粋€老人聽了,心情是非常的沮喪,氣得胡子一抖一抖。
“叔公,不是這樣的,你老人家好好地在家待著,我會留下一部分人保護我們的巖崖大寨,我?guī)е蟛筷犎ズ莺莸厍盟毡竟碜?,讓他們回不了家去,就像傍晚了雞找不到雞圈一樣,任由我們殺著吃。”楊佳銘那像說快板一樣的一句話把老人家逗樂了,同時也消除大家的顧慮。
“這也太危險了吧,難道你有了周密計劃,十足的把握?!崩先思疫€是擔心地說。
“軍事秘密,不愿多談。”
“還跟著我耍起了抖包袱?!?p> 老人家說著笑了起來,只是沒有了牙齒,那模樣怪怪的,像個三歲孩子。
“松井是掏干油壇煎豆腐,下了大本錢?!崩先思宜闶欠藯罴雁?,認真地聽,那一句句話從楊佳銘的嘴巴說出來,就好像一股股清泉一樣,“可是他忘了,我們是保衛(wèi)自己的祖國,美麗的家園,是正義之師,而他小日本松井自從踏上我們的國土,他就是侵略者,帝國主義者,是非正義的,不得民心的,遲早他會自食其果,乖乖地滾回日本去,也許回不去?!?p> 楊佳銘把叔公說服了,大家也跟著每一個命令行事,經(jīng)過多次與松井的較量,清江游擊隊不斷壯大,說起楊佳銘,方圓十里的老百姓無不豎起了大拇指,二日偽軍卻恨得咬咬牙。
在清江十二寨,楊佳銘的威名無人不知無人不曉,每一個士兵只要跟著他,都會覺得不枉此生,跟對了人。
大隊長,威名揚,
紅旗一揮渡過江。
趕走猛虎嚇退狼,
敵人見了愁斷腸。
三歲小孩都會唱此首歌謠,雖然有些夸大,但也顯示出楊佳銘不是省油的燈,為清江兩岸的革命事業(yè)貢獻了不可低估的力量。
留下來保衛(wèi)巖崖大寨的人們立馬修筑了圍墻,把堅固的大石頭運來,堆砌在三座大門,然后在圍墻外設(shè)置三道防線,每一道防線大約有30人。
楊佳銘安排妥當,覺得應(yīng)該出發(fā)了:“我們出發(fā),堅決御敵于巖崖大寨之外?!?p> 這些日子,日軍在松井的率領(lǐng)下,每一次想往北打開局面,都被楊佳銘在背后擾亂了陣腳,遲遲未能北上,時間一長,沒有完成戰(zhàn)略戰(zhàn)術(shù)上的合圍,沒少被上級打罵,氣急敗壞心急火燎,想利用飛機把巖崖大寨轟炸個稀巴爛,但是崇山峻嶺成為一道屏障,參天大樹把巖崖大寨掩藏極好,飛機根本無法找到地標。
后方戰(zhàn)事吃緊,日軍飛機值得回去支援,留下松井繼續(xù)打開北上的道路,卻處處受阻,其囂張氣焰逐漸縮短。
三天三夜之后,楊佳銘在松井的必經(jīng)之地埋伏起來,挖好的掩體非常堅固,就等著松井來鉆了。
話說,這里的山路崎嶇難走,松井輜重部隊部隊行動緩慢,而前面的步兵行動迅速,漸漸地鉆進了楊佳銘布下的口袋陣。
“等一下,此處靜悄悄,平時有烏鴉悲哀的叫聲,為啥子就沒有了呢,是不是有啥子不對勁的地方,我預(yù)感到必有埋伏,大家小心謹慎地往前走,先派一小分隊前去偵察?!彼删兆●R韁,掏出東洋刀,警惕地望著前方,“要是再上當,我們就死了死了的?!?p> “太君,估計是烏鴉怕你的大軍過來,不敢在此胡鬧了!楊佳銘那家伙也是怕死,已經(jīng)跑了?!狈g官在一旁陰陽怪氣地說。
“小心駛得萬年船,趕緊去偵察?!彼删俅蚊畹?。
大約有幾個日軍和十幾個偽軍,貓著腰躡手躡腳地走上前,朝向山谷的兩邊開槍,子彈所到之處,樹葉飄落,過會兒又恢復(fù)平靜。
實際上,楊佳銘他們屏息凝視,躲在了暗處,即使子彈已經(jīng)在眼前也一動不動。
“沒啥子異常?”士兵報告道。
“繼續(xù)前進。”松井把刀插入刀鞘內(nèi),又開始趾高氣揚。
在山上的楊佳銘松了口氣,心道:“如果這些日偽軍再次射擊,恐怕我都坐不住了?!?p> 翻譯官大搖大擺地哼著小曲,跟在松井后面,被松井叫了一聲:“快快到前面引路?!?p> 這么一喊,翻譯官還沒插身過去,頓時槍聲大作,山谷里徹底打破了寧靜。
原來,楊佳銘下了命令,現(xiàn)在是伏擊的最佳時機。
“媽呀!”翻譯官滾下馬來,躲在了樹叢里。
“展開陣勢,開始反擊?!彼删畵]動?xùn)|洋刀,朝山上大聲喊叫。
可是,山勢陡峭,樹木茂密,步槍發(fā)揮不了大作用,松井的輜重部隊才剛剛來到,來不及架設(shè),就已經(jīng)損失了上百人。
日本軍隊不愧是訓(xùn)練有素的軍隊,迅速排成整齊的隊形,尋找能夠掩藏的地方,還時不時地向山上射擊,在一定程度上也給架設(shè)迫擊炮贏得了部分時間。
楊佳銘眼看日軍依靠迫擊炮反攻,為了減少傷亡,命令部隊暫時撤退,雖然未能沉重地打擊敵人,但是敵人囂張的氣焰已經(jīng)被壓了下去。
“大隊長,為啥子要撤退,咱們還沒打過癮呢。”有人反對道。
“人家現(xiàn)在拿炮轟咱們,不能坐以待斃,得以退為進,減少損失?!睏罴雁懸贿呎f一邊催促他們撤退。
正在這時,幾發(fā)炮彈正好落在了陣地上,連楊佳銘在一起的幾個人都被炮彈落地爆炸濺起的塵土,掩蓋了身上,滿臉都是泥土,黑黢黢的,活像一根黑木炭。
拍了拍身上的泥土,互相問了問:“受不受傷?”
每個人都說了沒事,然后不約而同地撤退回去,在身后不遠處又落下來幾發(fā)炮彈,幸好無人傷亡。
退守第二道防線是楊佳銘在整個戰(zhàn)役中的策略,相當于一個戰(zhàn)斗緩沖區(qū),等敵人翻越過來,這里的槍支彈藥就已經(jīng)補充好,連傷員也能救助及時。
“他們跑了,我們要趁勝追擊。”翻譯官從地上爬過來,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地說。
松井一言不發(fā),策馬向前,又遇見了一座山。
有偵察員報告,楊佳銘沒跑遠,竟然在此山設(shè)置了第二道防線。松井對翻譯官低聲問:“這座山叫啥子山?”
“烏鴉坡?!狈g官如實回答。
“這名字好奇怪?!彼删洁斓?。
“其實以前這里的烏鴉成群,也就是在幾百年前發(fā)生了一場戰(zhàn)爭,幾十萬人在山上殞命,引來了很多吃腐肉的烏鴉,久而久之烏鴉干脆筑起了巢,于是烏鴉坡的名字慢慢叫開了?!苯?jīng)翻譯官如此一說,松井滿意地點了點頭。
“就在這里和他決戰(zhàn)?!彼删⑿Φ?,“讓那烏鴉來吃楊佳銘的肉?!?p> 翻譯官聽了之后大笑道:“楊佳銘那小子也有今天,他的死期到了?!?p> “那還愣著干啥子?帶著你的兵先沖上去?!彼删鸬?。
偽軍慢慢地往上爬,還膽戰(zhàn)心驚地往回看,被松井打了一槍,痛得翻滾下來。經(jīng)過如此嚴厲的手段,偽軍往上爬的速度加快,日本兵也跟著上去,其實就是趕鴨子似的,亂糟糟,沒一點讓人喜悅的地方,翻譯官只得罵罵咧咧地爬上去。
“打!”隨著楊佳銘的槍響,烏鴉坡戰(zhàn)爭打響。
到后來,楊佳銘都百思不得其解,為啥子這是他有生以來最慘烈最悲壯的一次戰(zhàn)役。
日偽軍搞起了人海戰(zhàn)術(shù),這是最頭疼的事情,即使你站在高處,也不能完完全全地壓倒對方,加上松井的輜重部隊已經(jīng)緊跟其后,陣地上已經(jīng)變成焦土。
翻譯官的保安團已經(jīng)死傷過半,他也不敢再往前,躲在半山腰上,汗水直流,嘴里直喘粗氣。
在后軍的日本兵表情相思死了老爹一樣,嚴肅得像個死尸一樣,個個面無表情地踩著尸體往上走,硬是來到了距離楊佳銘不到100米的距離。
幾倍于己的日本兵在炮彈的掩護下,步步緊逼,貌似到了跟前,松井和翻譯官開始笑了。
“那翻譯官太猖狂,把步槍遞給我,等一下趁著敵人換炮彈的間隙,你們停止射擊,我要一槍崩了他?!睏罴雁懸贿呎f,一邊接過步槍,開始作瞄準狀。
只聽“嘭”的一聲,翻譯官來不及嗯哼就一命嗚呼了。
偽軍見狀,亂作一團,被松井罵道:“一群窩囊廢,死了個人就亂哄哄的,還不趕緊沖上去。”
經(jīng)過松井如此一吼,眾偽軍又像趕鴨子一樣,奮力往山上沖去。
“偽軍被松井如此不當人看待,甚是可憐,但是我們中國人打中國人,又是于心不忍,如果松井騎在咱們頭上,哪想到可憐二字?”楊佳銘雖然打死了翻譯官,但是心中還是有些許內(nèi)疚,畢竟他們也是中國人,自個兒喃喃自語。
“戰(zhàn)場上容不得半點仁慈,不管是誰,只要和我們貧苦人們作對的,都是敵人。”郝靜看到楊佳銘在自言自語,就在旁邊給他做思想工作。
楊佳銘一愣:“我說話如此細聲細語,咋也能聽到?”
“你的心思都寫在臉上了?!焙蚂o笑著說。
正說話間,有一個日本兵正在朝這邊瞄準,槍口正對著郝靜,被楊佳銘推開,順勢給了那人一槍。兩人翻滾在地,隨即起身,不好意思地看了看對方。
“大隊長,敵人攻上來了?!庇腥藞蟾娴?。
松井用偽軍做炮灰,減損日軍傷亡,一個個踩著偽軍尸體,竟然距離陣地很近了。
“手榴彈伺候。”楊佳銘向敵軍扔了一個手榴彈,敵人安靜了一下。
第二次沖鋒又開始了,這一次他們先齊刷刷地打了一陣子炮彈,看樣子想要把整個山頭轟平。
陣地上多了幾個烈士,個個都恨得咬咬牙,楊佳銘搖了搖頭上的灰塵,無奈之下先躲在戰(zhàn)壕里,等敵人近了再打。
松井看到此次稍微占了上風(fēng),即使犧牲了幾百個士兵,也要先穩(wěn)打穩(wěn)扎,在前后都布有重兵,他已經(jīng)吃透了楊佳銘的套路,不能有踹息的時間給楊佳銘抄后路。
“松井這日本人成精了,他破釜沉舟的心態(tài)已經(jīng)顯現(xiàn)出來,他就是一頭瘋狂的野牛,癲狂的狼狗,真的太變態(tài)了,我們要改變策略,避其鋒芒,縮回巖崖大寨,與留守在那的兄弟們回合,站到最后一人也堅決不能放松井進到我們的大本營?!毖劭礇]有取得消滅松井的幾率,楊佳銘只得下命令撤退,留得青山在不愁沒柴燒。
士兵們內(nèi)心有一萬個不甘,但是命令一下不得不服從,每個人紛紛站立起來,臉露出不愿意的神態(tài),再一次聽到命令后,這才做好撤退準備。
“分幾個隊,我?guī)ьI(lǐng)一個隊在后面掩護,你們先撤?!睏罴雁懼钢苓叺膸讉€營長,果斷利落地指揮。
“團長,你先走,我殿后。”小寶已經(jīng)是個十八歲的大小伙子,是第四營營長,一般不到最后,楊佳銘不會把他們放在第一線。
“聽我的,趕緊撤?!?p> “團長,你先撤?!?p> 兩人在爭執(zhí)著,忽然一發(fā)炮彈呼嘯襲來,正落在不遠處,個個人變成了土人,拍著灰塵掉落才認識了對方。
“你們兩個,護送團長,其他人跟著我堅守陣地?!毙氃缫丫哂写髮L(fēng)范,手下們不得不聽,說是護送,實則是一人一旁,駕著楊佳銘急速撤退。
“兄弟們,日本人太猖狂了,咱們跟著團長浴血奮戰(zhàn)多年,一直都是深居簡出,現(xiàn)在是拿出真本事的時候了,是該亮劍的時候了?!毙毧礂罴雁戇h去,說了振奮人心的話,和屬下們一起向敵人射擊,暫時壓制了一陣子。
由于楊佳銘離開了陣地,留下小寶的一個營,火力比先前三個營加在一起要遜色一點。
松井聽到槍聲稀疏,馬上命令道:“楊佳銘的槍支彈藥已經(jīng)嚴重不足,大家給我沖上去,活捉楊佳銘,解我心頭之恨?!?p> “喲西,喲西,活捉楊佳銘?!比毡颈癜l(fā)瘋一樣,一邊吼叫一邊沖上山。
松井哈哈大笑,覺得馬上捉到了楊佳銘而喜形于色,內(nèi)心已經(jīng)想好了臺詞:“和你打了這么多年仗,害得我差點兒剖腹謝罪,今天我一定把你抓到,放到秀山城墻上,給那些不聽我話的泥腿子們看看,這就是與我最對的下場?!?p> 烏鴉坡又一次想起了迫擊炮的的聲響,把坡頂炸得要裂開似的。過了幾分鐘,山上的槍聲停了。
原來是小寶集中了所有能戰(zhàn)斗的士兵,個個站立整齊,頭戴苗族帽,向巖崖大寨方向磕了三個響頭,齊聲喊道:“不求同年同月生,但求同年同月死。”
“沖??!”每個人在步槍上插上刺刀,怒視前方,翻越過戰(zhàn)壕,往山下沖去,由于是順著坡,日本兵一下子蒙圈了,來不及搞清楚是咋個回事,便有十余人被刺死。
聽小寶他們震天響的喊殺聲,楊佳銘回頭看了看,默默流下了眼淚。
小寶的勇猛,除了楊佳銘之外,在整個清江抗日團里幾乎找不到第二個了。只見他干脆利索地殺死了幾個日本兵,腿功也是十分了得,只要右腳碰到誰身上,不死也殘廢。
錯愕之間,日本兵倒下幾個,其他人也有所收獲。但是,隨著日本兵越來越多,密密麻麻地往山上涌,小寶他們逐漸體力不支,握槍的力氣都沒有了。
“抓活的,賞十塊大洋?!彼删冒肷皇斓闹袊捳f。
偽軍們覺得有了希望,看到如此多的日本兵,有了很大優(yōu)勢,心里邊有了十足的底氣,聽到有十塊大洋,便來勁了。
“對不住了,我們也是奉命行事,我們也要吃飯的?!币蝗簜诬姱偪駬渖锨叭?,還緊緊地抱住了小寶。
這可是以一當十的場面,可是鐵打的漢子也經(jīng)不起折騰,抗日營長小寶被圍的水泄不通,看來突圍無望,便奪了一個日本兵的槍,向不遠處的松井射擊。
“啪”的一聲,槍響了。
小寶倒了下去,摸著胸口,滾燙的血液流了出來,慢慢地閉上了眼睛。
原來是小寶正準備扣動扳機的時候,松井先下手為強了。其他人也被日本兵圍住,個個血性男兒不愿投降,奮力抵抗,但最終還是寡不敵眾全部犧牲。
一代年輕營長在掩護團長楊佳銘的過程中犧牲了,烏鴉坡上染滿了小寶們的鮮血,一片通紅。
松井破口大罵:“狗日的,看你手快還是我手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