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被魚咬了
數(shù)月之中，天氣陰沉冷漠，正如姜貸在家時候的那一副臉色。妘姬只能放任姜貸胡作非為，不管他是喝得連回家的路也不認識，還是在混在窯子徹夜不歸，她除了更加憂傷之外，就只能逼迫自己投入到緊張而忙碌的家務之中。她每天都讓姜夷出去跟伙伴們玩耍，不想讓姜夷受這個陰郁痛苦的家的影響。愛玩是孩子的天性，姜夷也不例外，只不過在玩的過程中，跟他開朗活潑的伙伴們相比，姜夷則顯得稍微安靜了一些。
海灘上除了清晨及傍晚時候有漁夫們在海灘上忙碌，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孩子們的天下。雖然這里只有沙子、海水還有三三兩兩閑置在這里的漁船，還是能讓孩子們玩?zhèn)€天翻地覆，花樣迭出。不過最讓他們興奮的還是退潮的時候，因為這時候他們會收到來自大海的饋贈，許多玲瓏美麗，五顏六色的貝殼被拋灑在海灘上。孩子們爭先恐后地尋找自己心儀的貝殼，如果能尋到一顆不常見會讓他們高興好幾天。這個時候也是姜夷最感苦惱的時候，因為他人小跑的又慢，關鍵是眼神也不犀利，所以一般漂亮好看的貝殼都落不到他手里，早被其他小孩收入囊中。
這一天退潮之后，姜夷跟在他的小伙伴們后面一起拾撿貝殼。他的目光緊張而專注，在海灘上搜索著能讓他眼前一亮的“獵物”。但很多時候當他發(fā)現(xiàn)有這樣的“獵物”時，都被其他眼明手快的孩子搶先一步拿走了。姜夷心中泄氣，便蹲在一邊，索性就不找了。他斜睨四周，發(fā)現(xiàn)都是一些平凡無奇、司空見慣的貝殼，心想今日應該是沒有什么收獲了。正當他不抱希望的時候，突然一個黑點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走上前去一看，原來是一枚如黑漆涂抹過一般的貝殼，它有一截被掩埋在沙子里面，拔出來時姜夷發(fā)現(xiàn)它竟然有巴掌這么大，飽滿的紋路回旋出一個尖角。這又黑又顯得粗重的貝殼，估計在其他小孩心目中覺得太過于丑陋，所以就把它留給了姜夷。姜夷乍看之下也覺著它十分丑陋，既不玲瓏小巧，又沒有鮮艷的色彩，實在沒有什么引人之處。但姜夷卻把它托在手中，久久凝視，因為他覺得這漆黑的像抹了油一般發(fā)亮的貝殼很像一樣很美的東西，那就是妘姬的如墨一般的青絲。妘姬平時只是束發(fā)，但為了能方便做家務活，所以經(jīng)常把頭發(fā)盤起，束發(fā)讓她顯得溫婉大方，盤起的時候也讓人覺得干凈利落。姜夷這樣一想，反而覺得手中的貝殼不是那般丑了，他起身正欲收起，這時旁邊傳來一個嬉笑的聲音：
“姜夷，你手里拿著的好像一坨屎啊。哈哈哈……”
姜夷一看，又是那王安，這番嬉笑的言語正中姜夷要害，他滿臉羞怒，恨不得將手中的貝殼向那小孩臉上重重扔過去。這時他的好友章云浩站了出來，對王安道：
“你別欺負他了行不？”
王安道：
“我沒有欺負他啊，我說的是事實，你不覺得像嗎？”
章云浩道：
“你覺得像是因為你傻?！?p> 那小孩斂住笑容道：
“章云浩，你這是在侮辱我啊?！?p> 章云浩回敬道：
“我說的也是事實啊?！?p> 王安頓時噎住了，盡管很生氣，但他也不好作甚，只“哼”了一聲便翹嘴離開了。見王安走遠，姜夷與章云浩忍不住哈哈大笑。姜夷謝了章云浩一聲，章云浩擺擺手，卻嫌棄道：
“姜夷，怎么你撿了半天就撿了這個東西??？”
姜夷有些不好意思，只舉著那黑不溜秋的貝殼道：
“我覺得這個挺好看的啊?！?p> 章云浩撇撇嘴，從裝滿貝殼的兜里掏了一大把出來塞到姜夷手中，道：
“這是我今天撿的，給你。我家里還有好多呢。”
姜夷一看這些貝殼確實是五顏六色，美不勝收。他朝章云浩感激地點了下頭，然后欣喜地放入自己兜里。但是他沒有把自己撿的扔掉，盡管它看起來不漂亮，但是對姜夷來說很特別。這時從海灘的遠處傳來一聲驚叫：
“你們快來看這是什么東西？”
姜夷、章云浩立刻循聲望去，見許多小孩都在朝那個地方靠攏，章云浩急忙催促姜夷道：
“我們也去看看吧。”
在好奇心驅(qū)使下，章云浩也向那個地方飛奔而去，姜夷只得揣著那笨重的貝殼跟在他后面。他們到達的時候，眾小孩已經(jīng)圍成了一個圈，當他們看到圈中心的一物時，倆人均倒吸一口涼氣。只見這物形似鯉魚，尾、背部長著魚鰭，但周身不是鱗片，而是一層暗黃色，并點綴著些許黑斑的毛皮。它白首赤喙，雖然有些奇怪但也不至于嚇人，真正讓人驚恐的是它竟長有一對翅膀，翅膀呈淡藍色的半透明狀，里面還隱隱可見它細小的血管。它像是受了很重的傷，身體微微顫抖，翅膀無力地撲騰著。它碩大的眼睛正恐懼地環(huán)顧四周，與它弱小的身體對比，這雙眼睛顯得那么不成比例。它掙扎著用翅膀把自己頂起，突然張開它赤紅的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利齒，一陣凄厲的叫聲從中發(fā)出。這時不止是它受到了驚恐，盡管從個頭上看，它完全不是這幫小孩的對手，但孩子們也一樣的驚恐，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這種魚身鳥翅的東西，更沒見過那一排讓人寒毛直豎的牙齒，這簡直就是一個怪物。小孩子們一個個都不敢向前，連那平時一貫氣焰囂張的王安也瑟瑟縮縮地躲在其他人后面。章云浩對王安鄙夷道：
“你還真是個膽小鬼?！?p> 王安道：
“你不怕它咬你嗎？”
章云浩道：
“這家伙受了傷，根本就爬不動，怎么會咬到人？”
章云浩如此一說，眾小孩見情形也確實這樣，便都放下心來，有一些小孩甚至開始起哄嘲笑王安，讓他覺得羞愧萬分。章云浩一心想要盡可能的羞辱王安，替自己的好友出口氣，為此他要證明自己比王安更加勇敢。章云浩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捏做一團，使勁向那魚身鳥翼的異物砸去。那異物無力躲避，只得狠狠被砸中，白首滲出點點淡藍的血跡。眾小孩又大吃一驚，但馬上又為章云浩喝起彩來，而且皆欲仿效他而出心里一口惡氣。章云浩料想這魚不似魚，鳥不似鳥的東西已經(jīng)被自己打得動彈不得，心里頗為得意。但這異物鼓圓了碩大的眼睛，抽搐著翅膀，沖章云浩瘋狂地叫了幾聲，突然彈起如離弦之箭向他沖撞而來。章云浩只見一排白森森的利齒沖自己面門咬來，心中涼了一大截，腿腳都嚇軟了動彈不得。其他小孩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發(fā)出驚恐的叫聲，紛紛逃竄開來。在這電光火石間，姜夷用力將手中笨重的黑貝殼扔出，將那異物砸開在了幾丈的距離之外。那異物受此一擊，便如窮弩之末一般，再也動彈不得，口中吐出一股碧油油的綠水，臭不可聞，就像要死了一般。大部分小孩聞著這股臭味逃開了，章云浩從驚嚇中回過神來，頓時怒不可遏，三步并兩步飛奔到那可憐的異物邊上，高高抬起右腳朝它踩去，恨不得將之踩成肉泥。但這時姜夷卻從背后拉住章云浩，道：
“不要踩它，你把它交給我吧?！?p> 章云浩差點被姜夷這一拉摔倒在地，而且又阻止自己報復那怪物，要是平時他也會控制不了自己就與姜夷打起架來?？蓜倓偸墙陌炎约簭哪强植赖睦X下救了下來，他心中已經(jīng)把姜夷當做自己的救星一樣言聽計從了。于是章云浩縮回腳步，納悶道：
“你想要干什么，難不成要把它放回大海？”
姜夷點點頭，道：
“我娘說要善待小動物，我們還是放了它吧。”
盡管心中有一萬個不情愿，章云浩還是無可奈何地道：
“好吧，我聽你的，不過你可要小心點，這東西可兇的很。”
此時那可憐的小東西歪躺在地上，就像瀕死的魚一般翻起了肚皮。姜夷慢慢靠近它，但是又對它那一口獠牙心懷恐懼。于是他想了個辦法，將自己的衣衫脫下，也不顧那惡心的腥臭味，彎下腰輕輕將之兜起，然后朝海邊走去。此刻海面十分平靜，仿佛在觀看姜夷的演出似得。姜夷走進海灘邊緣，待海水沒過膝蓋，他便把那物輕輕放入。海水似乎對那物有治療之效，它感覺到海水的滋潤，雙翅在水中緩緩展開，然后上下盤旋游動，它發(fā)出輕快的叫聲，沒有被孩子們圍攻時的那般凄厲，充滿著愉悅，似乎不相信自己回到了水中。隨后它鉆出水面，一雙碩大的眼睛感激地看著姜夷，似乎也忘了姜夷給它的一擊之痛。姜夷也咧嘴沖它笑笑，調(diào)皮地拍起水花打在它身上，道：
“走吧，要不然你爹娘也要擔心了。”
小家伙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語，一眨眼之后便鉆入大海深處。姜夷心里很開心，他目送著這從未見過的奇特生物朝海里鉆去，心里竟然有一絲不舍，畢竟這家伙除了那口恐怖的尖牙利齒，還是很可愛的，他打算待會回去一定要把這樁奇聞告訴妘姬。正當姜夷轉身往岸上走的時候，他突然瞥見就在自己前方不到一丈的范圍內(nèi)有一個奇特的白影，只定睛一看，臉色就在那瞬間煞白，他竟然看到了一張人臉正面對著他，妖異的毛發(fā)如細小的毒蛇一般四溢開來，如鬼物一般。姜夷看著水里面漂浮的那張詭異的臉，肝膽欲裂，兩腿頓時發(fā)軟，沒了一絲力氣。回潮的海水輕輕地拍擊都讓他站立不穩(wěn)，他失去了重心，徑直往那張臉墜去。只聽得“噗通”一聲，姜夷便落入了水中。站在海灘邊緣的小孩子們大驚失色，他們根本不清楚姜夷為什么會在突然間倒下，紛紛淌入水中欲把姜夷拖上岸。章云浩更是大叫一聲，他一馬當先跳入水中把姜夷抱住，將他拖出了海面，這時候他發(fā)現(xiàn)姜夷已經(jīng)昏了過去，脖子上被撕去了大塊肉，鮮血汩汩流出，分外恐怖。章云浩驚異不已，他極力俯視水面，看到了剛剛想要一腳踩扁的那怪物正往海的深處游弋而去。他氣得面色醬紫，恨聲罵道：
“畜生，你不知道是誰救了你嗎？”
數(shù)月之中，天氣陰沉冷漠，正如姜貸在家時候的那一副臉色。妘姬只能放任姜貸胡作非為，不管他是喝得連回家的路也不認識，還是在混在窯子徹夜不歸，她除了更加憂傷之外，就只能逼迫自己投入到緊張而忙碌的家務之中。她每天都讓姜夷出去跟伙伴們玩耍，不想讓姜夷受這個陰郁痛苦的家的影響。愛玩是孩子的天性，姜夷也不例外，只不過在玩的過程中，跟他開朗活潑的伙伴們相比，姜夷則顯得稍微安靜了一些。
海灘上除了清晨及傍晚時候有漁夫們在海灘上忙碌，一天的大部分時間都是孩子們的天下。雖然這里只有沙子、海水還有三三兩兩閑置在這里的漁船，還是能讓孩子們玩?zhèn)€天翻地覆，花樣迭出。不過最讓他們興奮的還是退潮的時候，因為這時候他們會收到來自大海的饋贈，許多玲瓏美麗，五顏六色的貝殼被拋灑在海灘上。孩子們爭先恐后地尋找自己心儀的貝殼，如果能尋到一顆不常見會讓他們高興好幾天。這個時候也是姜夷最感苦惱的時候，因為他人小跑的又慢，關鍵是眼神也不犀利，所以一般漂亮好看的貝殼都落不到他手里，早被其他小孩收入囊中。
這一天退潮之后，姜夷跟在他的小伙伴們后面一起拾撿貝殼。他的目光緊張而專注，在海灘上搜索著能讓他眼前一亮的“獵物”。但很多時候當他發(fā)現(xiàn)有這樣的“獵物”時，都被其他眼明手快的孩子搶先一步拿走了。姜夷心中泄氣，便蹲在一邊，索性就不找了。他斜睨四周，發(fā)現(xiàn)都是一些平凡無奇、司空見慣的貝殼，心想今日應該是沒有什么收獲了。正當他不抱希望的時候，突然一個黑點吸引了他的目光。他走上前去一看，原來是一枚如黑漆涂抹過一般的貝殼，它有一截被掩埋在沙子里面，拔出來時姜夷發(fā)現(xiàn)它竟然有巴掌這么大，飽滿的紋路回旋出一個尖角。這又黑又顯得粗重的貝殼，估計在其他小孩心目中覺得太過于丑陋，所以就把它留給了姜夷。姜夷乍看之下也覺著它十分丑陋，既不玲瓏小巧，又沒有鮮艷的色彩，實在沒有什么引人之處。但姜夷卻把它托在手中，久久凝視，因為他覺得這漆黑的像抹了油一般發(fā)亮的貝殼很像一樣很美的東西，那就是妘姬的如墨一般的青絲。妘姬平時只是束發(fā)，但為了能方便做家務活，所以經(jīng)常把頭發(fā)盤起，束發(fā)讓她顯得溫婉大方，盤起的時候也讓人覺得干凈利落。姜夷這樣一想，反而覺得手中的貝殼不是那般丑了，他起身正欲收起，這時旁邊傳來一個嬉笑的聲音：
“姜夷，你手里拿著的好像一坨屎啊。哈哈哈……”
姜夷一看，又是那王安，這番嬉笑的言語正中姜夷要害，他滿臉羞怒，恨不得將手中的貝殼向那小孩臉上重重扔過去。這時他的好友章云浩站了出來，對王安道：
“你別欺負他了行不？”
王安道：
“我沒有欺負他啊，我說的是事實，你不覺得像嗎？”
章云浩道：
“你覺得像是因為你傻?！?p> 那小孩斂住笑容道：
“章云浩，你這是在侮辱我啊?！?p> 章云浩回敬道：
“我說的也是事實啊?！?p> 王安頓時噎住了，盡管很生氣，但他也不好作甚，只“哼”了一聲便翹嘴離開了。見王安走遠，姜夷與章云浩忍不住哈哈大笑。姜夷謝了章云浩一聲，章云浩擺擺手，卻嫌棄道：
“姜夷，怎么你撿了半天就撿了這個東西啊？”
姜夷有些不好意思，只舉著那黑不溜秋的貝殼道：
“我覺得這個挺好看的啊?！?p> 章云浩撇撇嘴，從裝滿貝殼的兜里掏了一大把出來塞到姜夷手中，道：
“這是我今天撿的，給你。我家里還有好多呢?！?p> 姜夷一看這些貝殼確實是五顏六色，美不勝收。他朝章云浩感激地點了下頭，然后欣喜地放入自己兜里。但是他沒有把自己撿的扔掉，盡管它看起來不漂亮，但是對姜夷來說很特別。這時從海灘的遠處傳來一聲驚叫：
“你們快來看這是什么東西？”
姜夷、章云浩立刻循聲望去，見許多小孩都在朝那個地方靠攏，章云浩急忙催促姜夷道：
“我們也去看看吧?！?p> 在好奇心驅(qū)使下，章云浩也向那個地方飛奔而去，姜夷只得揣著那笨重的貝殼跟在他后面。他們到達的時候，眾小孩已經(jīng)圍成了一個圈，當他們看到圈中心的一物時，倆人均倒吸一口涼氣。只見這物形似鯉魚，尾、背部長著魚鰭，但周身不是鱗片，而是一層暗黃色，并點綴著些許黑斑的毛皮。它白首赤喙，雖然有些奇怪但也不至于嚇人，真正讓人驚恐的是它竟長有一對翅膀，翅膀呈淡藍色的半透明狀，里面還隱隱可見它細小的血管。它像是受了很重的傷，身體微微顫抖，翅膀無力地撲騰著。它碩大的眼睛正恐懼地環(huán)顧四周，與它弱小的身體對比，這雙眼睛顯得那么不成比例。它掙扎著用翅膀把自己頂起，突然張開它赤紅的嘴，露出一排白森森的利齒，一陣凄厲的叫聲從中發(fā)出。這時不止是它受到了驚恐，盡管從個頭上看，它完全不是這幫小孩的對手，但孩子們也一樣的驚恐，因為他們從來沒見過這種魚身鳥翅的東西，更沒見過那一排讓人寒毛直豎的牙齒，這簡直就是一個怪物。小孩子們一個個都不敢向前，連那平時一貫氣焰囂張的王安也瑟瑟縮縮地躲在其他人后面。章云浩對王安鄙夷道：
“你還真是個膽小鬼?！?p> 王安道：
“你不怕它咬你嗎？”
章云浩道：
“這家伙受了傷，根本就爬不動，怎么會咬到人？”
章云浩如此一說，眾小孩見情形也確實這樣，便都放下心來，有一些小孩甚至開始起哄嘲笑王安，讓他覺得羞愧萬分。章云浩一心想要盡可能的羞辱王安，替自己的好友出口氣，為此他要證明自己比王安更加勇敢。章云浩從地上抓起一把沙子，捏做一團，使勁向那魚身鳥翼的異物砸去。那異物無力躲避，只得狠狠被砸中，白首滲出點點淡藍的血跡。眾小孩又大吃一驚，但馬上又為章云浩喝起彩來，而且皆欲仿效他而出心里一口惡氣。章云浩料想這魚不似魚，鳥不似鳥的東西已經(jīng)被自己打得動彈不得，心里頗為得意。但這異物鼓圓了碩大的眼睛，抽搐著翅膀，沖章云浩瘋狂地叫了幾聲，突然彈起如離弦之箭向他沖撞而來。章云浩只見一排白森森的利齒沖自己面門咬來，心中涼了一大截，腿腳都嚇軟了動彈不得。其他小孩也都倒吸了一口涼氣，不由自主地發(fā)出驚恐的叫聲，紛紛逃竄開來。在這電光火石間，姜夷用力將手中笨重的黑貝殼扔出，將那異物砸開在了幾丈的距離之外。那異物受此一擊，便如窮弩之末一般，再也動彈不得，口中吐出一股碧油油的綠水，臭不可聞，就像要死了一般。大部分小孩聞著這股臭味逃開了，章云浩從驚嚇中回過神來，頓時怒不可遏，三步并兩步飛奔到那可憐的異物邊上，高高抬起右腳朝它踩去，恨不得將之踩成肉泥。但這時姜夷卻從背后拉住章云浩，道：
“不要踩它，你把它交給我吧?！?p> 章云浩差點被姜夷這一拉摔倒在地，而且又阻止自己報復那怪物，要是平時他也會控制不了自己就與姜夷打起架來?？蓜倓偸墙陌炎约簭哪强植赖睦X下救了下來，他心中已經(jīng)把姜夷當做自己的救星一樣言聽計從了。于是章云浩縮回腳步，納悶道：
“你想要干什么，難不成要把它放回大海？”
姜夷點點頭，道：
“我娘說要善待小動物，我們還是放了它吧?！?p> 盡管心中有一萬個不情愿，章云浩還是無可奈何地道：
“好吧，我聽你的，不過你可要小心點，這東西可兇的很?！?p> 此時那可憐的小東西歪躺在地上，就像瀕死的魚一般翻起了肚皮。姜夷慢慢靠近它，但是又對它那一口獠牙心懷恐懼。于是他想了個辦法，將自己的衣衫脫下，也不顧那惡心的腥臭味，彎下腰輕輕將之兜起，然后朝海邊走去。此刻海面十分平靜，仿佛在觀看姜夷的演出似得。姜夷走進海灘邊緣，待海水沒過膝蓋，他便把那物輕輕放入。海水似乎對那物有治療之效，它感覺到海水的滋潤，雙翅在水中緩緩展開，然后上下盤旋游動，它發(fā)出輕快的叫聲，沒有被孩子們圍攻時的那般凄厲，充滿著愉悅，似乎不相信自己回到了水中。隨后它鉆出水面，一雙碩大的眼睛感激地看著姜夷，似乎也忘了姜夷給它的一擊之痛。姜夷也咧嘴沖它笑笑，調(diào)皮地拍起水花打在它身上，道：
“走吧，要不然你爹娘也要擔心了?！?p> 小家伙似乎聽懂了他的話語，一眨眼之后便鉆入大海深處。姜夷心里很開心，他目送著這從未見過的奇特生物朝海里鉆去，心里竟然有一絲不舍，畢竟這家伙除了那口恐怖的尖牙利齒，還是很可愛的，他打算待會回去一定要把這樁奇聞告訴妘姬。正當姜夷轉身往岸上走的時候，他突然瞥見就在自己前方不到一丈的范圍內(nèi)有一個奇特的白影，只定睛一看，臉色就在那瞬間煞白，他竟然看到了一張人臉正面對著他，妖異的毛發(fā)如細小的毒蛇一般四溢開來，如鬼物一般。姜夷看著水里面漂浮的那張詭異的臉，肝膽欲裂，兩腿頓時發(fā)軟，沒了一絲力氣?；爻钡暮Ｋp輕地拍擊都讓他站立不穩(wěn)，他失去了重心，徑直往那張臉墜去。只聽得“噗通”一聲，姜夷便落入了水中。站在海灘邊緣的小孩子們大驚失色，他們根本不清楚姜夷為什么會在突然間倒下，紛紛淌入水中欲把姜夷拖上岸。章云浩更是大叫一聲，他一馬當先跳入水中把姜夷抱住，將他拖出了海面，這時候他發(fā)現(xiàn)姜夷已經(jīng)昏了過去，脖子上被撕去了大塊肉，鮮血汩汩流出，分外恐怖。章云浩驚異不已，他極力俯視水面，看到了剛剛想要一腳踩扁的那怪物正往海的深處游弋而去。他氣得面色醬紫，恨聲罵道：
“畜生，你不知道是誰救了你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