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行辦完楊鳳展的后事,準(zhǔn)備出發(fā)去金陵。
金陵,多么遙遠(yuǎn)的地方。徐行連縣都沒出過,對金陵也只是略有耳聞。唯一印象不過是金陵曾經(jīng)出過一位百年一遇的天才棋手,天下無敵。后來不知怎的,被皇上殺了。據(jù)說是因為和皇上對弈時連勝了十局。
真是可惜,徐行想,如果我能和他對弈一局,他得讓我多少子呢?
他從未贏過,因而不怕輸。
徐行獨(dú)自坐在茅草屋里,吃著一盞白水,手里捻著一根草,若有所思地凝望著。明明是白水,卻被他吃出了龍井的味道。
他想起一些細(xì)枝末節(jié)的問題:偌大一個人金陵城,我應(yīng)該去哪里找那老頭?
更要命的是,他根本不知道金陵在哪里。
這些問題,楊鳳展都未告訴他。
只能看命數(shù)了。
徐行走到集市上,問賣肉的張大爺?shù)溃骸皬埨?,去金陵?yīng)該往哪個方向走?”
張大爺抹一把汗,手上滿是肉沫,聽了徐行的話,眉頭鎖緊,疑感道:“什么?金陵?倒是聽說過一些,可也不知道在哪啊?!毖粤T,繼續(xù)埋頭干自己的活。
徐行道了聲謝,繼續(xù)前行。忽覺肩膀一沉,扭頭一看是一只手,溯源看出,只見一個少年微笑著看著他。
“干什么呢,徐行?”此人名叫陳印錦,是徐行的朋友,家世比徐行略好一點(diǎn)。
陳印錦生得十分瘦小,比徐行低了大半個頭,一雙眼睛看起來滑溜溜的,人小鬼大,他鬼點(diǎn)子最多,喜歡耍小聰明。
“沒干什么,對了,印錦,你知道金陵在哪兒嗎?”
陳印錦低下頭想了想,又笑道:“這個我還真不知道。不過,我家有幅地圖,你隨我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好,那就多謝了?!毙煨泄笆值馈P煨泄肿约?,怎么就沒想到這個辦法呢。
不一會,兩人就到了陳印錦家門口,只見一扇紅漆大門立于眼前,雄渾壯闊,好不氣派。陳印錦對徐行道:“你先在此處候著,我去去就來?!彼坪跤惺裁床豢筛嫒说拿孛?。
徐行心道:這小子又在打什么鬼主意?
陳印錦進(jìn)了家門,四下觀望,又進(jìn)屋探尋一番,確定父親不在家后,才將徐行請進(jìn)了家門。
陳印錦的父親知道徐行是個窮小子,多次不允陳印錦和徐行來往。
陳印錦將徐行引到一間內(nèi)室里,室內(nèi)盡是詩詞字畫、金銀珠寶,滿目琳瑯。
陳印錦取出一個卷軸,緩緩展開,一幅地圖立刻展現(xiàn)在眼前。圖上所繪,乃是當(dāng)朝王土。
“徐兄,你看,此處便是金陵。”
保行目不轉(zhuǎn)睛地端海詳半響,道:“多謝了,事不宜遲,我今夜就動身?!?p> “什么了?這么快?”
“對,怎么了?”
“沒事沒事,”陳印錦笑道,“徐兄,不如中午就在我家用飯吧,也算是為你餞行?!?p> “不必了,印錦,后會有期,莫送,再見了?!?p> 言罷,徐行便邁腿向外走去,陳印錦呆在原地,面無表情,傻子一般。過了一會兒,才猛地清醒過來,立刻如野兔一般飛速竄出門去,看到的下人都贊一聲:少爺今日這是怎么了,平時老爺追著他打的時候也沒跑這么快呀。
陳印錦跑到大門外,手扶著門,臉紅著喘了口氣,見徐行堅毅的背影漸行漸遠(yuǎn),盡平生力氣,大喝道:“徐兄,早點(diǎn)回來!”
徐行揮揮手,道:“知道了——”不知是日光照射還是其它緣故,他的眼眶竟然紅了。
徐行在收抬好了行季,拿上銀子,最后就是這把劍了。徐行無數(shù)次地?fù)崦鴦?,劍的每一處,都留下了他的指印?p> 劍在手中,就好像那個人在身邊。
劍在手中,就似乎何事都可迎刃而解。
劍在手中,就仿佛握住了整個江湖。
劍在手中,我心即我主,我行即我道!
徐行站起身,拍了拍身上的塵土。
起行。
夜色逐漸降臨,一輪明月逐漸升起。
今夜的月亮,格外地明。
徐行到了城外,回頭望了最后一眼城門。
那是他再熟悉不過的場景,如今卻變得如此依依不舍。
此去金陵兩千里,不知何時可還鄉(xiāng)。
徐行再也不回頭地往前走去。
我會告老還鄉(xiāng)的。徐行想。
......
徐行向南方走去,天氣逐漸炎熱,徐行常常汗流浹背。這天,徐行早早地到了一家客棧內(nèi)歇息,對小二道:“要一碗酒,一碟茴香豆?!?p> 剛坐下身,外面又擁進(jìn)一了群人。個個衣衫襤褸,破爛不堪。
起初,徐行并不在意。后來,他越發(fā)感到渾身都不自在。扭頭一看,原來是那幫人在指著他小聲議論。準(zhǔn)確的說,是指著他的劍。
算了,徐行想,不看就是了。
那幫人中一位臉上帶刀疤的說道:“弟兄們,你們看那小子怎么樣?”
“看那小子做什么,我等又不斷袖?!?p> “啊呸,不是,是那小子的劍,怎么樣?”
眾人一齊瞪大了眼睛,下巴似乎要驚掉。
那刀疤臉又說道:“我聽說,自楊鳳展死后,他的劍便不知去向,難道——”
話未講完,便被一長得賊眉鼠眼的人打斷道:“什么嘛,你見過楊鳳展的劍?”
“沒有?!?p> “那不就得了。楊鳳展的劍,鞘上有兩翼,跨上去便可御劍飛行,肯定不是這個?!?p> “你又是如何得知的?”
“我嘛,”那賊眉鼠眼奸笑道:“實不相瞞,楊鳳展正是在下的師父,我當(dāng)然知道了。”
那刀疤臉大笑三聲,道:“放你的屁,楊鳳展還是我爹呢?!?p> 眾人當(dāng)中一個年長的,摸一把胡須,咳嗽兩聲道:“好了,諸位,都不要鬧了,可別忘了我們出來是干什么的,我們今日還一文錢都沒有討到呢。”
徐行“噗”了一聲,口中的酒全都吐了出來。
原來是丐幫長老領(lǐng)著弟兄們出來放風(fēng)了,徐行想道。